洛老夫人脸也沉了下来,冷冷的扫过沉默不语的孙媳,再看向孙子,辰儿,你表妹远来是客,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他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既然是客自然尊贵,怎能让客人下厨,咱们洛府自有厨子仆役可用。
江青鸾脸色一自,攥紧手中的罗帕。
到底是青鸾的一番心意,咱们不可辜负。洛老夫人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容已现。
表妹厚意,我只能辜负了,吃下去,我怕消化不良。洛子辰的话相当不给面子。
江青鸾身子发颤,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锦凤兰揉了揉额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相公,表妹一番心意,这情总是要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是真的不想插手。
你闭嘴。洛老夫人突然怒斥,指着她厉声道,你悔婚在前,又厚颜再嫁,这且不说,你嫁进来已经数月,不曾亲手做过半碗羹,不曾亲手缝过一件裳,难道应该吗?
我老归老,还不糊涂,这府里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上回大夫过府为你诊脉,说你身子损伤过甚,短时间内不宜生育,我这个孙子是洛家独苗,今年二十有二,膝下空悬,难道你想断我洛家香火?
锦凤兰眉毛一挑,低头整衣袖,不再吭声。
祖母——洛子辰脸色很难看,这不关兰儿的事。
为了怕祖母起疑或一直给兰儿压力,他才让大夫避重就轻的透露兰儿的状况,结果还是被祖母拿来作文章了。
洛老夫人怒容更盛,不关她的事?自从娶她进门,你的眼里就只有她,几时能看到别的人和事。
洛子辰噎了一下,他没料到祖母会吃妻子的醋,祖母这话就冤枉孙儿了,孙儿对祖母一直很孝顺啊。
你若真孝顺我,赶紧纳房妾进门,为洛家开枝散叶。
洛子辰暗暗握拳,声音低沉了几分,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祖母,孙儿还年轻,此事不急,等兰儿的身子调养好,您想要多少曾孙,我们就生多少。
就她那身子,几时才能调养好?你给我个时间。洛老夫人有些咄咄逼人。
洛子辰心中一沉。
锦凤兰心头满是苦涩,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抬头赶在丈夫之前开口,祖母,其实我——
兰儿,洛子辰截断她的话,此事有我,你不必插手。
锦凤兰长叹一声,笑了笑,道:洛子辰,算了,这事迟早都要讲的。说完,语音微顿,看着洛老夫人说:
其实,我生不了孩子。
洛子辰紧紧抓着她的手臂,脸色接连几变,最后沉了一张脸,盯着她不言不语。
洛老夫人一下坐倒在椅中,手指着锦凤兰颤了颤,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这样的媳妇我们洛家要不起,辰儿,休书,赶紧给她休书。
锦凤兰轻笑一声,慢慢坐下来,道:去拿笔墨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老夫人,再看看气定种闲的少夫人和一身冷凝气息的少爷,最后有人慢慢退出去拿笔墨。
等笔墨纸砚被人拿来,洛子辰一脚就把那人踹翻在地,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你没听见本少爷说的话吗?
洛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盏碗碟都发出颤声,为人子媳,无所出,当休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又不是她愿意的。
不管怎样,她不能生育子嗣就不配占着洛府少夫人的位置,不贤不良不淑,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留恋的。
洛老夫人盛怒之下说话便重了。
洛子辰也急了,祖母摸着良心说,兰儿从回到府里,晨昏定省何曾落下?白日也尽可能陪在祖母身前尽孝,哪里不贤不良不淑?
她——
洛子辰打断祖母的话,继续道:至于洗手做羹汤、亲手做衣裳,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需要她去做这些,祖母以此嫌弃兰儿,未免说不过去。
洛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背过气。
锦凤兰见状,扯了下丈夫的袖子,道:少说两句,别气着老人家。
你给我闭嘴,洛老夫人一肚子气全朝锦凤兰撒去,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没有你,辰儿温良敦厚,几时会如此顶撞我。
锦凤兰硬把手自洛子辰手中抽出,朝着洛老夫人恭敬的施了一札,然后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笔墨纸砚。
众人看着她走到一边,将东西一纸上书写起来。
一摆好,研开浓墨,挽袖执笔,不疾不徐的在纸上书写起来,一纸字迹娟秀又透着风骨的休书便写好了。
洛子辰气得手指都在打颤。
锦凤兰却直接拉了他过去盖手印,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小擒拿手加点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她从他怀中取出私章,端端正正的盖好,收起休书,冲着他微微一笑,如此,咱们便两清了,告辞。
锦凤兰你敢?洛子辰怒发冲冠。
她神色不变,就此别过,山高水运,但愿咱们再不相逢。说完转身就走。
锦凤兰,你给我站住。洛子辰急怒攻心,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辰儿
表哥——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锦凤兰倏她回头,见状也不禁大惊,陪拍开他被封的穴道。
穴道一解,洛子辰一下将她扑倒在地,趁她惊愕之际,从她袖中搜出那封休书,几下便撕个粉碎。
一时间,厅中众人都怔住了。
半晌,锦凤兰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洛子辰保持着两人男上女下极端暖妹的姿势,扬扬眉,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哼了一声,你都能做出刚才的事,我现在这样又有何不可?
锦凤兰觉得头疼,你起来。
不起。
锦凤兰脸上变色。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放得开! 你想怎样?
你发誓,不会再打休书的主意。
锦凤兰瞪着他不语。我不打,难道别人就不打了吗?
发誓。洛子辰抓着她的右手就举了起来。
锦凤兰服角微抽,目先膘向洛老夫人,老人家的神色比她好不到哪去,心下便舒坦了,咬咬牙,道:不发。
江青鸾松了口气,洛老夫人却微微拧眉。
洛子辰狠狠地盯着身下的人道:你想好了?
锦凤兰心头一颤,惊疑不走的看着他。
他低头在她耳边道:我不怕纵欲过度,你怕不怕?
锦凤兰立刻就把什么威武不能屈抛到九霄云外,发誓道:我,锦凤兰,再不打休书的主意。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洛子辰阴阴的补充。
她心有不甘的补全誓言,最后带了几分怒意道:满意了,就起来。
洛子辰却像突然想到什么,慌张的爬起来,又急急的扶起她,上下检视一番,有些懊恼的说:不要紧吧,地上寒凉,我一时情急忘了你的身子不好
锦凤兰伸手在胸口抚了抚,刚刚他扑上来用力过猛到底还是撞疼了她,低垂的眼掩去神色让人无法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洛子辰见状面露惊惶之色,怎么?哪里伤到了?
她左手摆了下,没事我歇一下就好。
洛子辰赶紧扶她在椅上坐下又让人倒了杯温水过来像在伺候祖宗。
洛老夫人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汪青鸾手里的罗帕已经快要绞烂。
锦凤兰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紧绷,可她现在实在有些累、有些烦不想再假装无所谓假装顺从。
于是她只轻啜了两口水就说:我回房去了。
洛子辰转头道:祖母,我扶兰儿回去。锦凤兰跟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洛老夫人和汪青鸾认真的说:我想表妹在的这段日子,我就不必每天晨昏定省来侍奉祖母了。
辰儿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媳妇?
洛子辰沉默的看着妻子。他所知道的兰儿一直就不是这些日子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她一直在收敛隐忍,尽量顺从着祖母努力做一个让老人家满意的孙媳妇。
不过现在她似乎打算不再装了。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锦凤兰歪歪头,跟中浮现淡淡的笑意,祖母无论我怎么做您都是不满意的那么我索性不委屈自己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洛子辰眨剐艮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再看看大步而去的妻子蓦地一笑扬声道:娘子等等我。
锦凤兰前脚进屋,洛子辰后脚就跟了进来。
两人默默坐到窗前的榻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凤兰伸手搭上他放在榻边小几上的左手腕。
洛子辰目先微闪静观其变。
还好没有大碍。
他忍不住笑 担心我了?
锦凤兰放开他的手垂了跟没说话。
洛子辰因她的默认而心情大好用力抓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来不及全部绽放又慢慢凋落, 兰儿我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早膳还没吃,先传膳吧。她并不想对此做出回应。
既然心里有我,为什么还那么决绝?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
锦凤兰沉静的看着他,淡淡道:我这身子也许一直就这样了,这辈子大概不能怀孕这样也没问题?
这些从来就不是问题。他很严肃的看着她,重要的是,像这样当众强迫自己相公的事不能再有了。
锦凤兰挑眉。
以妻欺夫毕竟不大好看。说着也不禁微露尴尬,手握成拳在唇边虚掩了。
锦凤兰低头浅笑。
难道你还想有下次?
她摆摆手,我饿了去让人摆饭。
见她一副不欲再多言的模样洛子辰也只好偃旗息鼓推开门对外面候着的丫鬟吩咐一声。
很快早膳便摆上桌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膳。
饭后擦唇净手又有人端了香茗给他们。
锦凤兰微微掀起杯盖。清新茶香扑鼻而来她眉头一蹙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道:你拿错茶了。
这个时候,拿着茶杯凑近嘴边的洛子辰也察觉到不对劲。那股药香明明就是妻子平日喝的药茶的味道。
这味道真不怎么样。将错就错的他对咽下喉的药茶给出评论。
锦凤兰换过他手里的药茶,慢条斯理的啜饮。
洛子辰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下,然后移坐到她身边,目先灼灼的看着她道:兰儿,我今天才发现你懂医术啊。
锦凤兰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继续喝茶。
洛子辰也不在意她的不理睬,兀自感叹道:我只知道岳父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棋琴书画俱精,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擅长岐黄之术。难怪太玄门在江湖上盛名经久不衰,即便门人少在江湖走动,也没人敢轻视半分。
锦凤兰淡道:久病成医,神医前辈也不是吝啬之人。事实上,他太大方了。
洛子辰点头,如此说来,神医倒是豁达之人。
锦凤兰勾了下唇线。豁达吗?她倒不觉得,那位老前辈不但啰嗦且固执得让人头疼。
喝完药茶,锦凤兰便回内室歇息。
洛子辰则命人到书房取来帐簿,就在外间的榻上处理手上的事务。
妻子需要静养,而他不想让人来打扰她的清静,不管谁来,有他挡着便好。
当太阳移至正中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月笙在洛府向来来去自由,所以毫不避讳的就直接近了内宅,极是自然的上榻坐下,从容自若的享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朋自远方来怎么脸这么臭?桃花公子故作不解的眨眨眼。
洛子辰哼了声,放下手中的笔,道:就这么直闯内宅,你觉得我该笑脸相迎吗?
顺着好友的目光,柳月笙垂眸看看手上的撒花请柬,扬眉轻笑,噢,这个啊,我不过顺路替人捎来的。
洛子辰直觉那东西是麻烦,所以口气就好不起来,我倒不知道柳大公子几时成了信差了。
柳月笙不以为意的晃晃手中的请柬,你不必乞醋,虽然请柬是给嫂夫人的,但你是她的丈夫,自然夫随妻荣,有面子得很。
洛子辰皱了皱眉,是谁送来的?
柳月笙颇是玩味的一笑,意味深长的朝内室看了眼,九九重阳,武林大会召开,我过去凑了个热闹,九月二十六日是南宫老庄主的七十大寿,他老人家亲自写约请柬指名要给嫂夫人,这么大的脸面,小弟自然要顺路捎来。
一听到南宫两字,洛子辰的脸就黑了下来,等好友说完,他已经面罩寒霜,其黑如墨。
南宫家?他冷哼,他们倒还有脸下帖子。
柳月笙晃着手里的请柬,眼中也是淡淡的冷意,嘴角却挂着一抹哂笑,云少侠在南宫山庄作客,有这请柬就不意外了。
无耻之徒!四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的寒意。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曾经有那么卑劣无耻的念头,他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柳月笙摸摸鼻子,没敢自找没趣的接下这个话头。
请柬拿来。洛子辰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夺请柬。
柳月笙手忙往回缩,唉,这可不成,这是给嫂夫人的,你不能越俎代庖。
那样的人家不去也罢。他现在对南宫山庄是一肚子的火。
嫂夫人,柳月笙看着无声无息的站在内室入口的人,起身行了个礼。
洛子辰下榻过去,扶住她,难掩关切地说: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吧。
锦凤兰看着柳月笙没说话,只是把手摊平。
柳月笙笑着将请柬递过去。
锦凤兰打开请柬,漫不经心的扫了几跟,嘴角勾出一抹讥笑,然后随手扔到一边,有要求一定要赴约吗?
柳月笙的目先随着那张请柬落到角落的几上,闻言笑道:那倒没有,他们尚不敢强硬至此。你也未必肯听
洛子辰当即表态,这请柬娘子不曾看到,为夫作主扣下了。
柳月笙眼角微抽,无语的看着好友。只要在锦凤兰身边,好友的性情就变得让人不敢恭维。
锦凤兰在一边墩子坐下,沉吟片刻,道:只怕我得走这一遭。
不行。洛子辰断然反对。
锦凤兰没理他,迳自朝柳月笙道:有劳柳公子为我送帖,多谢。
小事一桩,也是顺路罢了。
洛子辰道:娘子,你不必谢他,这个时候上门,他摆明就是来蹭饭的。
柳月笙面不改色道:我听说令表妹到了,想来午膳时必是佳肴满桌,俏语娇颜相伴。
洛子辰嘴一撇,原来你有心于她呀。
子辰,柳月笙别有深意的笑,你这话听着怎么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呢?
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月笙既有心,这个大媒我很是乐意帮你作。
柳月笙吓得立刻摇头撂手,打住,休说我尚无成亲之意,便是有心,你那位好表妹我也是不敢要的。
月笙你一表人才,与我表妹真乃天作之合。洛子辰一想到烫手山芋能丢出,简直是心花怒放。
柳月笙气得在他肩头一推,骂了句,将麻烦转嫁给兄弟,亏你做得出来。
洛子辰毫不客气的回敬,先前不是说得挺溜?怎么一动真章就成了缩头乌龟?
柳月笙的目先朝旁一瞥,却见锦凤兰拢手于袖端然而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咳咳,洛子辰警告似的咳了两声,见他看过来,便道:我们到书房说话吧。
马上便要吃午膳了,何必麻烦。柳月笙拒绝。
既然来了,便跟我去向祖母请个安吧。
也好。
见两人起身,锦凤兰跟着站起,道:子辰,我不一同前往了。
洛子辰点头,也好,中午你便自己用膳吧。
好。
柳月笙难掩讶异的扬眉,拿摺扇戳了戳好友,朝锦凤兰扫了眼,无声询问。
洛子辰轻轻摇头,无奈叹气。
柳月笙了然,不再多说,拱拱手,便先行往外走。
洛子辰走到妻子身边,轻声道:以后别勉强自己,不想见的人不见,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做你自己便好。
锦凤兰笑了笑。
如果嫁了我,反而让你事事委曲求全,那不是我娶你的初衷。
锦凤兰眼中一热,面上笑容加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快去吧,别让柳公子久等。
洛子辰笑着俯身在她唇上一啄,为夫去了。
锦凤兰捂唇瞪了他一眼。
洛子辰哈哈一笑,大步离开。
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锦凤兰娘中慢慢盈满泪水,低头之间,泪水滴落。
傍晚时分,洛子辰披着一身的晚霞回到院落,一院寂静,不闻人声。
举目看去,不见一名服侍的丫鬟仆役,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朝着寝居走去。
屋内,锦凤兰像往常一样半靠在临窗的软榻上,有两个丫鬟坐在桌边,正各自缝着手中的长衫。
兰儿。
她将目先从窗外收回,回来了。
洛子辰在她身边坐下,朝两个丫鬟一指,道:这是做什么?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哦,表妹送了几件长衫过来,我试了试,有些不合身,便让丫鬟们给改改。
洛子辰仔细打量她的表情,然后忍不住笑道:表妹也真是的,既是做来送人的,这么不合身还得劳人再行修改,实是不够诚心。
锦凤兰也跟着笑了下,我这几天就要出门,正缺外出的衣物,表妹这礼送得倒也适时。
洛子辰闻言扬了扬眉,颇不认同地看着妻子道:你打算女扮男装?
男装简洁方便。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她白了他一服,不满他的大惊小怪。
你是我娘子,怎么能穿男装?
出门在外,男装比较方便。
你我一起,你穿男装,我就不方便了。
锦凤兰愕然。
洛子辰理直气壮的说:难道你想让人误会为夫有断袖之癖不成?
锦凤兰瞪大了服,脸慢慢烧红。这个男人——
两个修改长衫的丫鬟将头垂得更低,不敢抬头,更不敢让主子看到自己脸上的笑。
胡说八道什么?
洛子辰将她搂入悍中,调笑道:为夫说的可是大实话。
她压了压脸上的热度,岔开话题,今天柳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进来?
一听这话,洛子辰就恼了,以后真要跟他约法三章了,这内宅之地,不能让他这么跟着我进进出出的。
锦凤兰为之失笑,那表妹怎么推给他?
洛子辰怔了下,点头,说的也是,但是咱们这院子是绝对不能让他随便进来的。以前不觉得,现在越来越觉得那张桃花脸太招摇。
锦凤兰摇摇头,对他拈酸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那张桃花脸有那么好看吗?
她用力拍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啐道:少胡说。
洛子辰哼了一声,那家伙说要跟我们一道过去拜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锦凤兰眉头微蹙,他也要同行?
娘子,你这个也字大有内涵啊。洛子辰眯了眼。
她直截了当道:我的意思是,这次我没打算跟谁同行。
那怎么成,你独自上路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行,我不放心。
锦凤兰闭了下跟,不打算再跟他沟通。
洛子辰拥着她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道:兰儿,不管你如何想,这趟杭州之行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她沉吟片刻才道:江湖事,你不适合搅入其中。
看来娘子真的不只是去拜寿那么简单。
我与南宫山庄没交情,更何况有三年前的疙瘩在,专程过去拜寿岂非是笑话?!
你想如何?
去看看。
看人?洛子辰眉头挑高,目先颇为不善。
看人?锦凤兰面露讶异之色,看谁?这人又想到哪去了?
月笙说武林大会尚未结束,或许有娘子你的旧识在。
锦凤兰头疼的揉揉额际,有些挫败地说: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难道娘子没有江湖旧识?
当然有。
那我就没说错了。
但这跟你要同我一道前去没关系。
有。娘子啊,你要时刻记得自己已是有夫之妇,别的花花草草就当明日黄花,让它们凋谢了吧。洛子辰很是语重心长的说。
真是服了他。锦凤兰气得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侧躺,懒得再搭理他。
第八章
天高云淡,风轻气爽。
重阳之后,菊花犹盛。
站在一片黄灿盛放的萄园前,锦凤兰一袭合身的天青色长衫,锦带束腰,一侧垂了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一侧系了香囊荷包。
如云秀发挽成书生髻,束了一方象牙白的绢纱,远远望去,犹如一朵盛放在暗夜中的昙花,飘逸俊秀。
卸去一头的珠翠,脱去满身的锦绣,简单大方,却丰姿卓然。
汪青鸾站在回廊上怔然的看着,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怕也会被这风华清绝的书生勾得心跳加快。
越是走近,江青鸾的脸色也越难看,那袭长衫明明就是她做给表哥的。
及至近前,她再也忍耐不住,怒气上涌,大声质问,我做给表哥的衣服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锦凤兰弯腰掐了朵菊花放到鼻前轻嗅,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云淡风轻道:表妹差人送衣服过去,也未指明是给相公,愚嫂还以为表妹知我出门在即,特意缝给我做行装呢。
我管你要不要出门,有没有行装,这是我对表哥的一番心意。
锦凤兰转着手中的菊花,微微一笑,抬眸轻瞥,道:呀,他人不在,表妹就不装了啊,温柔娴淑、娇俏可人的解语花怎么就变得如此气急败坏了呢?
你——
锦凤兰手指轻碾,菊花在她手上滴溜溜转了个圈,秀眉微挑,眼波流转间,神色感人,如何?表妹的舌头是让猫叨了去吗?
汪青鸾膛大了眼,似看到懂物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言辞轻佻,举手投足闻风流天成的人。
洛子辰与柳月笙一踏入花园,看到的就是清绝俊逸的书生将一朵黄菊插入娇艳无双、秀色可人的杏衣少女鬓角。
郎情妾意,奸情一目了然。
两个男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柳月笙疮不住眸底泛滥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拍拍好友的肩,我见过各种争风吃醋,但从没看过像嫂夫人这样易钗而弁,打算自己收了情敌的奇思妙想。
洛子辰心火边起,眼中也暗火幽然,他再顾不得其他,大步朝她们走去,一把拽了妻子拖走。
锦凤兰有些茫然的被丈夫拄回院落,搂进卧房,然后被他急切的剥了衣物,压倒在床狠狠的占有。
当脑中绚烂的花朵尽情释放,从欢愉的顶峰回到人间,锦凤兰媚服如丝的看着身上的人。
洛子辰眉梢轻挑,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声音沙哑诱惑透着性感,你打算红杏出墙抢我的风头吗?
锦凤兰眨眨眼,有些好奇,他是如何把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放到一句话里表达心情的?
洛子辰眯着眼,手指轻揉着她的丰盈,难掩眉梢眼角的春情与得意,如娘子这般宜男宜女的客貌,着实让为夫又喜爱又担忧。顿了下,他贴近她的唇,以后不许随便勾引女人。
锦凤兰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人真是脑壳坏掉,她勾引女人干什么?
还笑,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锦凤兰的目先透过床帐看向外面,玉臂轻舒揽在他颈间,娇嗔一声,好好一件长衫就被你撕坏了。
洛子辰哪禁得住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媚态,分身立时亢奋,他一手爱抚着她的丰胸,一手抬起她一条玉腿,继续第二轮的进攻。
锦凤兰欲拒还迎的在他身下承欢,不时在他背上留下激情的痕迹,情难自禁的吟哦嘤咛激得身上的人越战越猛。
你的衣服就是让我撕的…兰儿…真好…好舒服…再一下…嗯…
剧烈晃动的床帐久久之后平息下来,锦凤兰柔若无骨的趴在丈夫胸前,杏眸中蒙了一层水光,樱唇因被人过度采撷而红润发肿,从颈下开始,原本雪白的胴体上吻痕青紫交错,让人见了禁不住面红耳赤。
洛子辰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背眷滑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神情间满是餍足,微眯着凤眸轻笑,兰儿今天真是热情。
……锦凤兰埋首在他胸前,将自己迟来的羞臊掩去。
他在她耳边轻语,不过,我喜欢。
她狼狠掐了他一把。
洛子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十指与她交扣,喟叹道:还是这样合二为一的滋味最舒服。
即便成婚已经数个月,锦凤兰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他过度放肆的言辞,只觉一股热浪袭上面颊。
静静的和妻子相偎相依,半晌之后,洛子辰带了几分坏笑的说:真希望月笙此时也上了表妹的床。
锦凤兰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这人的心思太邪恶了。
穿男装可以,他一边在她耳垂上轻咬,一边说:不许束胸,别把我的福利压坏了。
锦凤兰羞得面红耳赤,伸手在他背上狠捶几下,恨很地咬牙道:闭嘴。
洛子辰却不松口,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许束胸。
锦凤兰在他灼灼目先下认输,轻若蚊蚋的说:好。
洛子辰朝外看了一眼,带了几分讶然的挑眉,都掌灯时分了啊。
锦凤兰又拧了他两下,没好气地道:整天满脑子的不正经,想到就扑过来,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