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雰仔细听来,说的竟是“包邮老爷早点回府,我们早点离开京城”,脸上的笑意更盛,心中却是有些担忧,他们一家真的能够如愿离开京城吗?

知道夜幕降临还是没看到父亲归家,风雰心中的忧虑更盛。

好在没多久,喝得烂醉的风辙终于被身强体壮的大壮给背进府门,她提了一天的心这才落了地,她赶紧吩咐小果将醒酒汤端上来,接着去服侍醉酒的老父亲。

 

 

第二章

三天后,风辙因宿醉而不适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父女二人在他们所雇的“风远镖局”的保护下,马车缓缓驶出了京城的东门,踏上了返乡的归程。

即使是举家离京,整理出来的箱笼也不过才两辆马车便捆结实了,一些小的随身包袱则分别收在各人的手边。

除了装箱笼的马车,风家另外还有三辆马车,一辆是家主风辙称作,一辆则是风雰和她的贴身丫鬟小果乘坐,还有一辆则是途中让随行的家仆杂役轮流休息所用。

快马加鞭,一直到离开京城几百里,风辙父女的心才终于完全安了下来。

平安无事了,他们终于远离京城那个危险的地方。

“爹,这样看来冀王人还是不错的,送咱们那么大一份程仪呢。”

看着眉开眼笑坐在自己身边的宝贝女儿,风辙脸上的表情也是随意而轻松的,“你这丫头真真是见钱眼开。”

“钱可是好东西。”

风辙便忍不住教导女儿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风雰敛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对父亲道:“女儿也没偷没抢,这是您的学生送的嘛。”

“还好事咱们虚惊一场,为夫真怕那冀王看中你。”至今想来他尤觉得后怕,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若是嫁入皇室,尤其是嫁给冀王那样性格的男子,他恐怕会夜夜不得安枕。

风雰一笑,“瞧爹说的,以女儿这样平凡的面貌,怎么可能入冀王的眼。”

“在爹眼中,雰儿是天下最好的。”

“在我眼中,爹也是最好的。”

父女俩互相夸奖对方,然后相视而笑,好一幅父慈女孝,父女亲和的欢乐画面。

风辙拍拍女儿的手,道:“赶了几天路,为父这老胳膊老腿儿可受罪了,好在咱们接下去的路程可以不用这么赶了。”

风雰点头,笑道:“是呀,咱们终于可以以游山玩水的心情和速度返乡了。”

“出门在外,你也收敛一下性子,不可太野。”

“女儿晓得。”

在风辙看来,他的宝贝女儿什么都好,唯有一样,便是有时候行为举止不像个姑娘家,不过除了这点之外,女儿做人行事再没可议论之处,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他与妻子的教导下,女儿的性子养得极好,回乡之后,他一定要仔细帮女儿挑个满意的夫婿,也让妻子在天之灵得到宽慰,不必再忧女儿的婚事。

雰儿今年十八了,若非妻子在女儿及笄之年过世,女儿也不会因为守孝三年二蹉跎了年华。

想到妻子,风辙的心忧愁起来,妻子因病亡故,让这原该是一家三口返乡的温馨场面,如今只剩下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爹……”

风辙回神就看到女儿担忧的眼神,不禁笑了下,“没事。”

“爹,你又想娘了?”

“是呀,”风辙也没瞒着,“如果我能早一点辞官的话,你娘就能跟咱们一道回去了。”

“娘一直跟咱们在一起的。”

风辙点头,眼睛忍不住从车窗往车队后面看了一眼,妻子的灵柩就在后面,他们也算是一道回乡了。

风雰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掀起车帘问道:“到下个驿站还有多远?”

“还有十几里路就到了。”

她看了看天色,便道:“到时咱们便在那处官驿投宿吧。”

“是,小姐。”

见女儿放下车帘,风辙忍不住问了声,“今天这么早就投宿?”

风雰撒娇地依偎在父亲身边,“及几天路干得急,爹累了嘛,咱们今天就早点投宿,明天开始晚上路,早歇脚,这样就不辛苦了。”

“还是有女儿好哇。”风辙忍不住笑了。

“那是,我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嘛。”风雰表情很得意。

风辙毕竟上了年纪,如今已近古稀之年,身体有些吃不消,这样的长途跋涉下,他在跟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又在马车的颠簸中昏睡了过去。

风雰小心地拿了薄毯给父亲盖,便安静地坐在一边守着。

她是心疼父亲的,若不是为了她,他老人家原本不必这样紧赶慢赶,好在从明天开始他们便可以慢慢走了。

车队辘辘地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不时会扬起一阵阵黄尘,风雰从车窗朝外看,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离开了京城,就像鸟儿出了牢笼,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时间过得极快,在风雰看着远处的一座山峦的时候,大树已经到车外回话,“小姐,驿站到了。”

风雰回头看了下仍睡着的老父亲,不由得微微一笑,低声道:“先让大家进去安置吧。”

“是。”

她回过身,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推推父亲,轻声唤道:“爹,我们到驿站了。”

唤了几声后,风辙终于醒来。“到了?”

“嗯,你先别急着下车,才刚醒,先做一下,女儿再扶你下去。”

“好,为父听雰儿的。”

风辙虽已辞官,但因担任太傅多年,又曾是翰林大学生的身份,驿站的官吏皆不敢怠慢,故而他们这一路行来,倒也不曾受过什么为难。

但是今天似乎是碰上了一点点小麻烦,风雰扶着父亲下车走进驿站的时候,驿丞告诉她没有单独的院子可供歇息了。

“既是如此,就分开来安置吧,只是麻烦驿丞大人尽量将我们的人安置到一块儿。”他们这一行人不算多,但是也绝不能算少,但房间不够也没办法,这点风雰可以体谅。

驿丞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老大人,今日有位两广督抚歇在驿馆里,请您多担待。”

风辙理解地笑笑,“无妨,就按小女说的办吧。”

“多些老大人体恤。”

风雰扶着父亲进到驿馆为他们安排的屋子,亲手服侍父亲简单洗漱了一下,又为他沏了杯茶。

“我去让驿丞给爹准备点吃的,爹吃了好早点休息。”

“好。”

那驿丞见风雰亲自过来要求,便赶紧安排人做了吃食送过去。

这位告老还乡的风老大人名声、人品极不错,又任过太傅,底蕴很深,他自然不会怠慢。

等到父亲用过晚饭,和衣歇下了,风雰才领着小果回了自己的房间,让小果去打水好洗漱一番。

结果等了大半天不见小果回来,她有些担心,出门唤了大树,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大树领着小果回来,不过小果的脸颊红肿,一看便知被人打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风雰的脸色一下子变沉了下去。她挥退大树,让他去取水。

小果一脸委屈,哽咽地道:“小姐您不知道,女婢去取水,结果碰到了那个什么两广督抚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明明后去的,却抢了女婢已经打好的热水,奴婢辩白了两句,她竟出手打人。”

风雰不禁摇头,“你这丫头,我说过多少回了,在外莫与人争执,退一步海阔天空,让她一下又何妨,你偏要跟人家争,看,自己受罪了吧。”

“可是那丫鬟太仗势欺人了,奴婢气不过嘛。”

“气不过又如何,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风雰转身从桌上的匣子里摸出一瓷罐,“过来,我帮你上药,免得你明天顶着这副尊荣出去吓人。”

“小姐,你不帮我出气啊?”

“很遗憾,你家小姐不是身怀绝技的大侠,报不了仇。”

“他们真不讲理。”

“道理是跟讲理的人讲的,碰到不讲理的,你保持沉默就是了,也省得浪费唇舌,最后还被人打。”

小果撅起唇,满脸的不甘心,却也只能忍下。

没一会儿,大树将热水提了回来,倒好之后便退了出去。

小果服侍着自家小姐沐浴更衣,然后点了银烛坐到一旁绣着手帕,陪小姐看书。

风雰手里的书看了不过世纪页,就听得驿馆外面喧腾了起来,想必又是有人来。

她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可是动静最后却闹到了她这里,驿丞说是因为来了贵客,必须腾出小院出来,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压缩风家随行人员的房间了。

这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就在风雰要点头答应的时候,却有了突发事件。

“驿丞,你跟她商量什么?只管让她腾了屋子出来给本小姐便是了。”

风雰闻声看去,就见一个艳丽妩媚,衣着华贵的少女正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轻柔地道:“这位姑娘,大家都是借宿在此,我腾屋子出来乃是人情,我若不腾,也是理所当然。”

“你凭什么跟本小姐相提并论,你不过是一个前任太傅的女儿罢了,瞧你那一身穷酸气,可知我是谁吗?我是两广督抚柳中祥之女柳鸢!”

风雰当即明白了,敢情人家这是上门找茬儿来的啊。“姑娘,大家俱是闺阁女子,不必如此轻贱他人,当知人当自重而后人重之的道理。”

“驿丞赶紧让她给本小姐腾屋子。”柳鸢压根不理。听婢女禀报竟有人不识相,敢跟她抢水后,就想着要教训对方,如今机会来了,她自是不会放过。

驿丞听了脸上满是为难,额头冒出冷汗。

风雰也不欲让驿丞为难,便道:“我父亲年纪大了,且已歇下,不好再动屋子,不如就从别处再腾两间屋子出来给柳姑娘吧。”

驿丞自然千肯万肯,可柳鸢就不肯了。

“你敢跟本小姐讨价还价?!”

风雰微笑,“我明明是在跟驿丞大人讲话。”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啊。

“噗!”突然有人笑了出来,大家立刻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驿丞表情霎时苦不堪言,“网页,您还有什么吩咐?”

风雰一见来人,心顿时一紧,冀王怎会来此?

龙安恪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道:“本王原想着过来给太傅请个安,没想到却碰到这般场面,倒是难得得很。”

柳鸢神色微变,立刻挂上微笑,娉娉婷婷地走过去,朝龙安恪福身问安,那娇花一朵的姿态真是让风雰打心里升起一股不适来。

从刁蛮骄横迅速切换成似水柔情,她学不来,也不想学。

龙安恪无视柳鸢的行礼,只是看着表情镇定的风雰,笑道:“师妹,真的不打算跟师兄打个招呼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风雰只能屈身行礼,“民女见过王爷。”师妹就算了,她高攀不起。

龙安恪走上几步,目光微冷地扫了驿丞一眼,“太傅年岁大了,受不得惊扰,便是说事也该避让些,怎么能让人在此地吵嚷?”

这话明摆着是站在风家这边,驿丞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告罪,“是下官行事不周,下官这就让他们离开。”

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柳鸢脸色难看,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恨恨地离开,不过,她临走之前狠狠地瞪了风雰一眼。

风雰觉得自己真实太冤枉了,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别人都走劜,可惜风雰最希望走的人却没走。

风雰朝父亲的房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家父已经歇下了。”

龙安恪理解地点点头,“太傅想来是路上太累了,本王就不多做打扰了。”

“多谢王爷。”这话风雰说得真心实意。

“太傅既然歇下了,不如就师妹陪本王说会儿话、吃点饭吧。”

风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师妹不乐意?”

“这于礼不和。”风雰赶紧收敛起自己外露的情绪,中规中矩地回答。

“可本王一个人用饭实在太过无聊了。”龙安恪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瞟向了风辙的屋子。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她若不答应就要把她父亲唤醒是吗?

风雰在心里骂了这男人一顿,咬牙说道:“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

龙安恪欣慰地点头,“本王就知道师妹是个聪明人。”

风雰抓紧了袖口,她很想打人怎么办?

“还请王爷先行一步,容我稍事打理一下。”

龙安恪又扫她一眼,她此时穿着宽松衣服,长发只是简单以一条发带轻松系在身后,想来本来打算睡下了,这样的穿着打扮确实是不合适跟他这样的一个外人单独相处,重新梳妆一下确有其必要。

“好吧,本王先回院子去了,师妹可别让本王等得望眼欲穿啊。”

风雰暗自深呼吸,礼貌地微笑,“王爷多虑了。”真的很想打人啊。

目送那个讨人嫌的王爷离开,风雰领着小果回房换装,只简单梳了发髻,簪了几样素净的发饰便去赴宴,路上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龙安恪再次看到风雰的时候,还是小小惊艳了一下,果然是灯下观美人,美人更要美上三分。

太傅这女儿本就气质不俗,容貌也属上乘,虽没见过她盛装华饰,但这般素淡清爽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大约是因为她刚刚洗浴不久的缘故吧,龙安恪甚至可以嗅到从她发上传来的清凉味道,隐隐带了点薄荷味儿。

“师妹快过来坐,本王也不知师妹喜欢吃些什么,若是不合师妹之意,也请将就用些才好。”他忙招呼道。

“王爷客气了,民女已经用过晚膳了。”再好的美味佳肴,面对着你那也是食不下咽,毫无胃口。

龙安恪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径自夹了几样菜到她面前的碗碟内,甚是温和地道:“师妹尝尝。”

风雰很是无语。

吃,她真的不饿,不吃,堂堂王爷亲手帮她夹菜,真的能拂了人家这个天大的面子吗?

最后,风雰只能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糖藕入口,慢慢咀嚼起来。

龙安恪吃了片刻后,抬眸看对面的恩,笑问:“本王前些日子让人送给师妹的礼物,师妹可还满意?”

“让王爷破费了。”

“些许东西,不值一提,能让师妹满意才是最要紧的。”

风雰脸微红,这不等于说她是财迷吗?

龙安恪见状心情很好,就算是驿馆里的粗制饭食他此时也觉得无比美味。

能让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在自己面前变得笨嘴拙舌,是件挺有成就的事。

“师妹,一起喝一杯?”

风雰柳眉微蹙,极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龙安恪不以为忤地一笑,自顾自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是本王从宫中带出来的,味道很好。”

“民女不擅饮酒。”

“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顿饭,龙安恪吃得很开心,待他慢条斯理吃完,时间已经是三更天了,他不免有些抱歉地道:“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风雰耐着性子,等着这位王爷大发慈悲放她离开。

龙安恪喝了口茶漱口,看了她一眼,道:“时间不早了,本王让人送师妹回去吧。”

“民女告退。”

“慢走。”

一直到走出那处院子,风雰才觉得空气变得清新,跟那人同处一室真的是太让人压抑、不安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风雰简单擦了手脸,便上床歇息了。

她以为自己会不太容易入睡,结果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无梦到天明。

隔日,风辙父女起得都不早,虽然谈不上日上三竿,但是太阳也已经升得不低,昨夜投宿在驿站的一些人早就上路了。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龙安恪。

而在看到那个督抚千金的时候,风雰也确定这其中绝不包括那什么两广督抚大人,这人此时尚未启程赶路,根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可没忘记冀王是位多好的乘龙快婿。

风雰陪父亲用过早饭,时间已经是巳时三刻,他们清点了人员便准备继续赶路。

“太傅,请留步。”

风辙闻声回头,就看到龙安恪甩开同他说话的两广督抚往这边大步走来,心不由得提了起来,这位王爷又想做什么?

早上醒来他就知晓冀王拉着女儿去陪吃饭的事,早知道会如此,他无论如何都该让人叫自己起来的。

唉,年纪大,睡太沉了。

龙安恪一看风辙那微带警惕的神情,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好笑,别人巴不得将女儿嫁与他为妻,这人倒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为人有这么失败吗?

“老臣见过冀王殿下。”

“太傅无须多礼,”龙安恪一边虚扶起风辙,一边朝行完礼毕起身的风雰道:“师妹也别总是这么多礼,倒显得咱们不亲近了。”

风雰差点吐血,谁要跟他亲近啊?!他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这人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没有给出回应,而是保持安静站在父亲身旁。

风辙适时出声道:“不知王爷何事唤住老臣?”

龙安恪一脸随意地道:“本王这次出京本没有目的地,不过,早就听闻太傅的家乡山明水秀,是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便想着随太傅一道过去看上一看,不知是否太过打扰太傅?”

风辙谨慎地婉拒,“老臣的家乡穷乡僻壤,哪里是什么山明水秀地灵人杰的地方,王爷恐是误信人言了。”

龙安恪面露惊讶,“是误传?”

风辙肯定地点头,“是呀。”

龙安恪狐疑地道:“可是能养出太傅和师妹这样的人物,有怎么可能水土不好呢?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是吗?”

被这么一堵,风辙顿时有些语塞。

正在这时,柳中祥走了过来。“下官给风老大人请罪来了,昨晚小女无状打扰老大人清净,恕罪恕罪啊。”

“大人客气了,谈不上打扰。”

“这位想必就是风小姐把,真不愧是老大人一手教养出来的,瞧这通身的气派神韵,不知可许了人家?”

风辙闻言很想给这混蛋一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内人过世,小女守孝,如今孝期才刚过。”

“原来如此啊。”

风雰在心里猛翻白眼,连鄙视对方都不想了,这事只要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岂料柳中祥话音一转,仿佛不经意地道:“如此说来风小姐年岁已然不小了吧,老大人还是应该替女儿抓紧些才是。”

风辙胸中顿时堵了一口恶气。我闺女芳华正茂,哪里年岁不小了?

风雰心里却是恨不得冀王也认同两广督抚的论点,她真的是个老姑娘了,千万别打她的主意,谢谢!

“多谢大人好意提醒,老朽原本就打算回到老家后为小女择一佳婿。”

龙安恪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太傅这是在告诉他别打他闺女的主意啊。

“原来如此,倒是下官多虑了。”

“鸢儿,过来,给你风家姐姐见个礼,这就算是认识了。”

风雰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位督抚大人到底有完没完啊?他们不着急赶路,就当别人也都不着急吗?

那边柳中祥正指着女儿给风辙做介绍,“这就是小女鸢儿,不知老大人的千金如何称呼?”

风辙也忍不住暗自深吸了口气,但脸上却还是挂着虚应微笑,“小女单名一个雰字,雨分之雰。”

“快给你雰儿姐姐见礼。”

“妹妹快请起,不敢当。”风雰赶紧将那位大小姐扶住,心里已然不耐烦到极点。

龙安恪此时笑着插口,道:“原来师妹单名一个雰字啊。”

风辙父女齐齐在心里恨了一声。

风雰扶住父亲的胳膊,带了几分撒娇地道:“爹,天色不早了呢,咱们该上路了,要不然会错过宿头的。”

风辙赞同地点头,“雰儿说的对。”接着对那位不招人待见的督抚大人说到:“老朽父女还要赶路,就不跟大人多做寒暄了,就此别过。”

“老大人保重。”

“保重。”

“太傅。”龙安恪再次笑出声,拦阻风辙的脚步,“本王先前说了要与太傅一路同行,太傅现在是要甩开本王吗?”

“老臣不敢。”

“师妹是不高兴本王一路同行?”

冷不防被人问了这样一句,风雰赶紧回道:“王爷言重了。”

龙安恪满意地笑了,“既然如此,想来太傅是同意本王一路同行了。”

风辙只觉得满口的黄连吐不出,“不知王爷准备几时上路?”

龙安恪道:“既然太傅和师妹已经都准备好了,那咱们这就上路吧。”

“王爷请。”

“走吧。”龙安恪神清气爽地朝驿站外走去。

风辙父女对视一眼,齐齐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能甩掉这位行事任性的王爷。

而柳中祥则扼腕错失良机,没能让冀王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第三章

“师妹的名字真有意境,配上师妹的姓氏,想来师妹出生时一定是雪霜正盛之时。”

对于龙安恪这样近乎戏谑的调侃,风雰却没有办法做出有力的回击,因为她名字的来历的确如此。

不想理会某人,她便将目光投向了正有条不紊安营的镖师们,再想到他们今天之所以错过宿头,不得不露宿荒郊,全是拜跟前这位任性的冀王所赐,风雰就更不想搭理他了。同行不过三天,她就对这位冀王大感受不了。

此人性格有缺陷到也罢了,只要他不来招惹她,那也不关她的事。偏偏这人不时便会到她跟前晃悠,实在让她头疼。

龙安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挑高了眉峰,“师妹,那些镖局的粗汉子有什么好看的?”

风雰简直想出脚踹他,“我在看他们搭帐篷。”

“他们搭帐篷的手艺是不错,不过跟本王身边的人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自然是王爷身边的人更厉害些。”风雰随口敷衍了一句。

“师妹自幼是跟着太傅读书的吗?”

瞥了他一眼,她回答道:“只是随父亲认了些字罢了。”

“师妹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本王又不是会吃人的凶残野兽。”

风雰闻言只是笑笑,对此不表示意见。

在她看来,他跟野兽的危险程度完全是一样的,不分轩轾。

“师妹可会钓鱼?”

“不曾钓过。”她已经发现了,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最后他总是能将事情导向他说希望的方向,所以她大多时候都选择实话实说。

“那边有片湖泊,不如师妹和我一道过去,我教师妹钓鱼如何?”

果然!

大概如果她的回答是好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理所当然地拽着她一起去,可若说不去?

风雰在心里深呼吸,敢这么说,这位任性的王爷肯定会毫不尊师重道地请她父亲去。

想想父亲一把年纪还要劳心地应付这么个家伙,风雰就只能挺身而出,还是让父亲多休息休息吧。

“好。”她无奈应道。

两人稍事准备后便出发了。

风雰刚才虽然听小果说过这边是个小湖泊,但是却不曾想这景色竟是如此迷人。

龙安恪在一旁看到她舒展的眉目,会心一笑,“难得师妹喜欢这里。”

风雰立时回神,“这里景色不错。”

“来吧,我教你钓鱼。”

龙安恪领她到侍卫安放好的马扎处,将一根钓竿递给她。

风雰伸手接过,他冷不防伸手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坐在马扎上,含笑的声音近在咫尺,“师妹可要认真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