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公主的目光只能落在两个当事人之一的赵紫阳身上,他面色尴尬,眼睛更是左顾右盼不肯与她直视,"你们……你们……"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实在羞于问出口。
"公主,这是臣的家务事。"
宣华公主脸色一僵。她不是傻子,人家话里的生疏她听得懂。
"你们尚未成亲。"
"这是臣的家务事。"他仍旧是这句话,收回乱飞的眼神,双眼直视着她回答。
看着面前这张脸,眉形长而微弯,使他看起来天生带着几分亲切和善,长长的睫毛比女人还要浓密,无形中让他多了几分阴柔之美,鼻梁挺拔,唇瓣比女人的还要色泽红润,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被人咬的……想到这里,宣华公主心火骤起。这样一个宛如谪仙一样的男子,为什么不能属于她?
"你们还没有拜堂。"她固执的强调。
赵紫阳坐直身子,右手捂住伤处,微蹙着眉头看她,"公主,如果你很想尽快参加臣的婚礼的话,臣一定会满足公主的愿望。"
宣华公主的脸顿时好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霜,目光也一点一点变得寒冷起来。
炉灶里的柴火劈哩啪啦的燃烧着,文雪莹的脸也跟灶里的柴火一样温度高得吓人。
怎么办、怎么办……本来只是把对宣华公主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谁知道公主殿下会把太医找来帮他查看伤势,尤其是那个太医还那么说,她不要活了啊……
"小姐,你蹲在灶前很久了,没事吧?"头上传来厨娘担心的声音。
"谢谢,再给我一碗面。"声音依旧有点闷闷的。
"已经五碗了,小姐……"
"可是面好少,全是菜。"抱怨。
"最近厨房蔬菜比较多,小姐你知道原因的啊。"
文雪莹沉默了。她当然知道,不就是因为她把某人的两根肋骨砸断了,被人用蔬菜瓜果热烈回敬嘛。
"为什么不让他一天三顿喝菜粥过瘾呢?"
"姑爷现在身子虚,我们得帮他好好进补才是。"
"自从他来了之后,你们都不疼我了。"语气很酸,筷子很快的伸到一旁的砂锅中夹了块肉送进嘴里。
"因为疼你才会对姑爷好啊,我们把姑爷养得壮壮的,小姐的幸福才会更牢靠。"
文雪莹差点被嘴里的肉噎到。是这样的吗?她们难道不是因为被那个人的外貌给迷惑才倒戈的吗?
"小姐、小姐,"小翠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撑在膝盖上看着正猛拍自己胸脯顺气的主子,"姑爷吐血了。"
"公主刺激他了?"终于顺过气的人红着脸问。
"是姑爷硬撑着坐起身,压到伤口,然后又撑着一口气跟公主耗,等公主一走他就吐血了。"
"活该。"她恨恨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满嘴的菜香。
"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小翠叫出声,旁边的厨娘也纷纷把不赞同的目光投给她。
"他既然被砸断两根肋骨都没事,现在吐几口血应该死不了,而且,小翠,你们几个随侍丫鬟是摆设吗?"
"我们又不是小姐。"
"我现在不想见他。"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她的声音闷闷的。
"小姐,该做不该做的事你都做了,还害什么臊啊。"小翠忍不住发飙了。
文雪莹用力将碗放到炉灶上,瞪着她道:"做跟害臊是两回事。"
小翠彻底无语了。
"你先回去照看他,我一会儿收拾好心情就回去。"最后文雪莹出声打破厨房胶着的气氛。
"奴婢帮小姐把吃的东西端回绣楼,小姐还是回去吃好了,顺便收拾一下心情。"
"我的心情为什么要顺便收拾?"
"因为吃东西才是小姐首要的任务。"
好吧,她承认跟贴身丫鬟斗嘴是她无聊。
"我再吃一碗就回去了。"
"那奴婢先去照料姑爷。"小翠见好就收。
晕黄的烛光为他苍白的脸色染上一层淡淡的微红,他的呼吸平稳,只有双层仍旧微微轻拢,即使在睡梦之中,伤痛仍旧伴随着他。
白天吐血之后,他一度陷入了昏迷,傍晚时分清醒喝过药后便沉沉睡去。
甩手抵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文雪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疼惜。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有胆子跟当朝公主呛声,在他的身上,骨气与志气似乎得到最好的诠释。
赶在皇帝下旨前搬进御史府,面对满心爱慕找上门的公主不假辞色,该拒人千里之时,绝不心存怜惜与畏惧。
轻抿的唇线轻轻漾开笑纹。这样一个男人她若不抓紧就真的太傻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然后那双仿佛囊括满天星辰光华的眼睛缓缓睁开。
在经过初醒时的混沌迷茫之后,那双眼睛终于将目光落在灯下那张美丽娇俏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诱惑的笑容,"看着我就不困了吗?"
"哼。"收回目光,她重新打开手中的小说,埋头看书。
"我渴了。"
吐出一口气,她放下书,倒了杯带着余温的参茶给他端过去,"参茶。"
"我想喝水。"
于是,她又重新倒了杯茶水给他。
喝完水,把空的茶杯递给她,他笑了。"刚才看着我在想什么?"
文雪莹的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声线柔软而蛊惑,"在想海棠春睡图究竟怎么画才能出神入化。"
"喔,海棠春睡?"他笑得甚是温柔。
"对呀。"她也笑得一脸无害。
"等我伤好之后帮你画吧。"他如是说。
文雪莹怔了下,然后红云迅速袭上白皙的面颊,羞恼地啐了口,"不正经。"
"不正经——"他拖长了音,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谁在我身上留下欢爱的痕迹,让公主殿下大发雷霆,也让太医大人尴尬莫名。"
直直地瞪着他,文雪莹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当初留给自己温文儒雅又多愁善感印象的赵紫阳吗?闺房内外简直判若两人。
"你的目光真诡异。"
"那是因为你的人很诡异。"她一本正经的说。
"在看什么书?"说实话他有些吃味,大概也只有她在他在身边时还能看得进书了,并且时常一专心起来忘了他的存在。
"坊问小说。"
"什么名字?"
"双飞燕。"
"讲什么的?"
"讲一个穷书生跟一个官家小姐的爱情……"她突然停下来,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书。
"莹儿。"
她没理他。
"莹儿,我睡不着了,陪我说说话吧。"
她还是不理他。
"噢……"他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吗?"她马上扔下手里的书跑到床前。
原本捂着伤处的手马上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到自己的心口处。
因为离他的伤处不远,所以文雪莹没敢挣扎。
"你不困吗?总这么晚还不睡我会心疼的。"
"你忘了你睡在谁的床上吗?"
"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她嫣然一笑,声音甜得可以腻死人。"我是怕自己睡癖不好半夜踢到你的伤口,万一力道没控制好加重状元爷的伤势,我怕公主会砍了我的头。"
他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以为现在公主就不想砍你的头吗?"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谁说红颜祸水,我看男人才是祸害。"
"早点睡吧。明天也许公主还会来,你要是没精打采的,可就称了她的心。"
文雪莹诡异的笑了。
"你的笑容看起来很邪恶。"他实话实说,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让人没精打采的原因会有很多喔。"
"真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邪恶想法的一句话啊。"
"要坐起来吗?"
"好啊。"
帮他在身后垫了被褥软枕,让他可以很舒服靠坐起来,然后到外间的书架上帮他拿了本书塞进他手里。
"天晚了,我也有些困了,不陪你熬夜了,自己慢慢看。"
他看了看手中的书册,挑了挑眉,"我不想看这个。"
"那你想看什么?"
"把你刚才在看的书拿给我看吧。"
"那些你不会喜欢看的。"
"你看得那么入迷,我相信一定很好看。"
"还是不要了。"
"我就是想看那个。"
"不许看。"
"为什么?"她越不让他看,他越好奇,更是拿定了主意非看不可。
"说了不许看就不许看。"到最后她干脆沉下脸。
赵紫阳笑了,煞有其事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这么不想我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想被我看到?"
文雪莹的脸腾地就红了。是了,她的确是怕他看到一些的内容,这本小说……怎么说呢,有些情节描写过于火热了,她一个人看的时候直看得面红耳赤,要是让他看到一定会笑她的。
"莹儿——"尾音拖长,一脸的暧昧。
她夺过刚刚塞进他手里的书,卷成筒敲上他的头,"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怎么应付公主后面的纠缠。"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笑道:"别的先不用管,当务之急是我们两个必须要先拜堂。"
"拜堂?"
"公主今天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如今尚未拜堂成亲,名份上仍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他正色提醒她。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们拜了堂成了亲,她就会放弃吧?"她用一种"你头壳坏掉"的眼神瞅他。
"至少她不能再拿这个借口来堵我们。"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赵紫阳不厚道的笑了,"我当然也知道她不可能就此放弃,肯定还会找别的借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失去所有借口。"
直直地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叹了口气,自语般地道:"我越来越觉得我似乎自己主动跳进一个深坑中。"
他眉眼微弯,笑得风情无限又魅惑无比,朝她勾勾手指。小声说道:"你听过一句俗话没有?"
"洗耳恭听。"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漂亮的杏眸眯起,红润的唇办轻抿,从鼻孔里不轻不重地哼一声,她怪腔怪调地重复了一遍。"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亲吻,"就算我挖了坑,那也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娘子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刚刚升腾而起的怒火,被他这般亲昵的动作给击得七零八落,反恻害她羞红了脸。
"好了,不生气了,上来陪我躺一会吧。"他拍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她上来。
用力抽回手,她朝他老实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慢慢看书打发时间吧,我去睡了。"
"不是这么狠心吧?"
"哼。"
"可是,我还有话跟你说啊。"
"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觉得还是现在说的好。"
她无奈的转过身,叹气,"什么事,你说吧。"不听他说完,只怕他不会让她去睡,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我们明天成亲吧。"一双桃花眼一闪一闪的放射出浓浓的情意,勾引着无知少女芳心沦陷。
文雪莹愣了下,"明天?"
"对,就明天。"斩钉截铁的肯定。
"说完了?"她最后确定。
他眨眨眼。摇头,"还有最后一句。"
"什么?"
"你还是跟我一起睡床上吧。"
"去死。"她随手拿起软榻上的枕头砸过去。
"噢……"不幸再次被砸到伤口的人痛得纠紧了眉头。
第六章
一大清早,御史府便忙碌起来。
虽说府里自从开始搭彩楼就一直在准备小姐出嫁的一切事宜,但还是被一大早老爷的吩咐给搞得手慌脚乱、人仰马翻。
在一大群忙乱的人中,最闲的,就是那对准新人了。
俊美得一场胡涂的状元爷老老实实的半躺在床上养伤,至于待嫁新娘则捧着一本坊间小说半躺在窗前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看书。
看书吗?
看着拿书盖在脸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人,赵紫阳只想叹气。
"莹儿。"
"……"
"我渴了。"
盖书睡觉的人伸展手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拿下挡眼的小说,朝他看了过去。
"你是水桶啊。"她小声不满的咕哝着,一边下榻帮他倒水。
看她海棠初醒,美丽的眼中迷迷蒙蒙,一脸的娇憨可爱,他就忍不住心痒难耐,伸手接过茶杯的同时,另一手将毫无防备的她拉倒在床上。
然后惨剧发生,尚未完全自睡梦中醒转的人一下子就压在他的伤处上,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痛得渗出一头的冷汗。
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鬼啊!
"啊,血!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完全清醒的文雪莹被手上的血吓到了。
赵紫阳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她惊惶失措的翻找绷带和药。
等到重新帮他包扎妥当,清洗过双手上的血污,文雪莹才吐出一口气,有些腿软地在床边坐下。
当日她砸断他两根肋骨本是内伤,可惜他从马上摔落时被地上一截断木刺入腹内,变成内伤加外伤,一不小心伤口就破裂,牵引内伤发作而吐血,即使用上大内上等药材,伤势也没有太大的起色。
"没事。"只这两个字就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刚才她那一下实在撞得不轻。
来不及多想,文雪莹伸手抵在他后背将一股柔和内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帮他缓解因伤势带来的剧痛。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赵紫阳过于苍白的脸色终于和缓,纠紧的眉峰也展开。
"好些了吗?"
"你坐下歇会儿吧。"
"你不要乱动,好好静养便是,总是这样牵动伤处,要到何时才能痊愈啊。"
"我会小心,你不要太担心。"
看他一脸的认真,她点了点头,"你最好还是躺着不动。"
"你在床边陪我,我就不乱动。"
文雪莹的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到软榻拿过昨天未看完的小说坐到床边靠在床栏继续看。
赵紫阳则是伸手勾了她的一缕长发在手里把玩,时不时的瞄两眼小说。
不管外面如何嘈杂,这一方天地是如此的宁静祥和。
只可惜,这片安静祥和很快就被人破坏了。
小翠领着喜娘和一群丫鬟捧着吉服等进房帮两人上妆穿衣。
想当然了,当她们一进屋看到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时,表情变化之丰富非笔墨可以形容。
在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共同努力下,两位新人穿戴整齐,被搀扶着到了喜堂。
喜气洋洋、人声鼎沸的大厅,文御史笑容可掬地坐在主位上捋着胡须。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之时,新郎宫吐了一口血,司仪来不及喊完"送入洞房"四个字,就被一声尖细的嗓音打断——
"公主驾到。"
她终于还是来了。赵文两人心头不约而同浮上这句话。
"你们不许拜堂。"
蒙着红盖头的文雪莹看不到宣华公主的表情,但是她可以听出她声音中的气急败坏,于是她微微弯了唇角,这次的砸绣球实在是让皇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知公主因何阻止?"赵紫阳面沉如水,恭敬又疏离地看着美丽高贵的宣华公主。
"你不可以娶她。"
"为什么?她的绣球砸中了臣,臣便该娶她。"
宣华公主握紧了拳头,抿紧了唇,心里再一次诅咒父皇,可是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哪怕落得仗势欺人的恶名,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而不阻止。
"那也不能娶。"
赵紫阳笑了,但笑意却未到达眼中。
"臣若不娶她岂不是抗旨不遵?何况臣与文家小姐数日以来朝夕相处,于她闺名有损,若是不娶,岂不是有失德行?"
宣华公主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与犀利的言词给迫得后退数步,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道:"那又如何?她本来就声名狼借,父皇就是看她迟迟嫁不出去才下旨让她抛绣球择夫的。"
"既然公主也明白抛绣球是皇上旨意,那么臣被砸中自然就要遵旨娶妻,公主为何还要阻止?"
宣华公主被问得哑口无言。
"公主如果是来观礼的,那么臣不胜欢迎,但若公主只是来无理取闹,那恕臣不接待。"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掷地有声。
"你现在伤重未愈,这个时候怎么能成亲?"情急之下宣华公主找到这个借口。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臣此时娶妻对臣的伤势应大有帮助才是。"他轻轻松松就堵了回去。
看他神情淡定从容,宣华公主不禁恼羞成怒,"本宫说了不许便不许。"
这真是无理取闹了,所有观礼者暗自摇头叹气。
"那就恕臣不奉陪了。"他冷了脸。
"你敢?"
"司仪。"赵紫阳径自转向神情愕然的司仪。
司仪马上回神,扯着嗓子喊完最后四个字,"送入洞房。"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上被公主赏了清晰的五指印。
"好大的胆子,来人,拖下去给本宫狠狠的打。"
于是,可怜的司仪就无辜遭受池鱼之殃,被人用板子打得哭爹喊娘。
听着廊下司仪的惊天惨叫,看看一脸盛怒的宣华公主,再看看脸若寒霜的新郎官,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看搀扶自己的丫鬟不敢动弹,赵紫阳索性推开她们,扯了扯手中红绸,"莹儿,过来扶我。"
文雪莹摸着那条红绸走过去,刚刚站定,眼前豁然一亮,盖头已被人揭了去,还她一个艳阳天。
"我们回房去。"他多情的眸子看着她,温柔的说。
她朝他嫣然一笑,搀扶住他就要回新房。
"你们站住。"公主怒了。他们竟敢这么无视她!
"公主还有何吩咐?"
"我不准你们入洞房。"
赵紫阳微微挑了下眉,冷冷地看着抓狂的宣华公主,"公主似乎没有任何立场。"
看着面前这对新人,尤其是因盛妆而益发美丽动人的新娘,宣华公主心头的怒火就无法控制,手一挥,她冷冷的说:"来人,把文雪莹给我拿下。"
马上就有侍卫应声而出,伸手朝新娘抓去。
不及思索,赵紫阳下意识将身边的人拉向身后护住,却不料牵动伤处,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滴落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分外触目惊心。
"相公——"文雪莹神情一慌,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都说了你不要胡乱动气,你看又吐血了,你以为自己有多少血可以吐?"
一张嘴,又一口血喷出,溅落地面,鲜红刺目。
"公主,就算你贵为千金之躯,但这般蛮不讲理岂是皇室风范?"赵紫阳拼一口气,怒声谴责。
宣华公主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又退了一步。
眼看情况越演越烈。文御史急忙跳出来打圆场,"公主,请息怒,尚请您看在老臣薄面上让伤重未愈的状元爷先回房休息吧!"他对女儿砸来的这个女婿很满意,不畏强权,该坚持的一定坚持。
宣华公主如何能答应?点头无异是同意两人洞房,不点头难道等着闹出人命?
"来人,把姑爷抬回新房去。"趁宣华公主踌躇之际,文御史连忙转头对府中下人喊。
很快就有两名家丁抬着一把垫了软垫的大椅进来将赵紫阳抬走。
"爹,您招待公主殿下吧,我回去照看相公。"扔完这句话,文雪莹看也不看杵在一边的宣华公主,转身朝后宅走去。
看着女儿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文御史暗自叹口气,认命的转身,准备向公主赔罪。
不料,宣华公主赶在他开口之前说话,"来人,回宫。"
两边不讨好,文御史不禁要感慨。为人父,为人臣,真是痛苦啊。
眼看主子帮姑爷脱掉外衣扶着他在床上躺下,小翠忍不住开口了,"小姐,你们还没喝合卺酒。"
文雪莹回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他身上有伤,能喝酒吗?"
也是,姑爷刚吐了血,这会儿正气虚体弱,内伤加上外伤,再喝酒是有点不妥。
"我虽不能饮酒,但这合卺酒无论如何也不可省啊。"
"你要喝?"
"扶我起来。"
文雪莹眉头微皱,"你还是不要喝了。"
"我只抿一口,也算全了礼数。"
看他一脸坚持,文雪莹叹了口气,转身拿过小翠递来的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拿了。
赵紫阳看着新婚妻子,笑了笑,笑中透出淡淡的邪气来,"莹儿,咱们喝口交杯酒吧。"
小翠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偷偷朝主子瞧去,果然见她被姑爷给弄个大红脸。
文雪莹咬了咬下唇,一口喝尽自己杯中之酒,"懒得理你。"
"小翠,你出去吧。"
小翠怔了下,而后心领神会,暧昧的看一眼他们才笑着退下了,顺便帮他们把门拉严实。
门拉上的瞬间,小翠眉头微皱。不对呀,依现在姑爷的身体状况要洞房根本不可能啊,那姑爷赶她出来是要做什么?有心竖着耳朵听壁脚,但是一想到主子的功夫,她还是摸摸鼻子退下了。
"你想做什么?"被他过于晶亮的目光一盯。真文雪莹莫名的心里开始打鼓。
赵紫阳闻言笑了。"你看我现在能对你做什么吗?"
说得也是,不过,他的目光实在不怎么安份就是了。
"我的酒喝完了,你抿一下就好。"
"娘子帮我个忙吧。"他一副商量的口吻。
"只是抿一下,如果由我替你抿,这合卺酒有喝没喝有什么区别?"她撇嘴,忍不住赏了他一记白眼。
他将酒杯递向她,笑得好不温柔,"你先抿一口。"
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一遍,将信将疑的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只是抿一口?"她最后再确定一下。
"我骗你做什么。"
"好吧。"她放到唇边抿了口,然后将杯子递还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