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琇莹觉得自己可能是最不紧张的新嫁娘了。

  远离京城十年,如今也没有什么闺中好友来给她添妆,所以,屋子里很是清静。待她上好了妆,就等着珂亲王前来迎娶,外面已经可以听到鞭炮声。

  「姑娘,该上轿了。」

  随着喜娘的一句话,一方大红盖头遮住了徐琇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院子里传来一阵恭喜声,以及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她听着那已然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在面前站定。他怎么会进来?不是应该由喜娘将她背出去的吗?

  她听到那人的声音对自己说——

  「阿欢,我抱你出去。」然后,她就被人打横抱起。徐锈莹一愣。这样对吗?

  韩瑾瑞抱着她、就像抱着整个世界,怀中的她安静而柔顺,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让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徐琇莹轻轻靠在他怀中,脑中闪过了许多画面,过去的,现在的……一直到她被人轻轻放在宽大的马车中,她才陡然收回神游的思绪。

  她原以为他会马上转身下车。

  结果,她面前突地一亮,盖头被人掀起,她错愕不已地瞪大眼睛。

  一脸惊艳的韩瑾瑞就映入她的眼帘,然后他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他贴着她的唇呢喃着,「阿欢,你真美!」

  就在她以为他占了便宜终于要下车的时候,马车却缓缓开始走动。徐琇莹蓦地一愣,瞪大眼。

  某人在她身边堂而皇之地坐下,并且非常顺手地将她搂进怀中。

  那一刻,徐琇莹其实挺想对他说——我们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真的有这样着急吗?可她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我有三天没见到你了,阿欢,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

  「有没有想我?」

  徐琇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能说好不容易没了他的缠磨,这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吗?

  韩瑾瑞抬起她的下巴,用唇厮磨了一番,才略带恨恨地道:「小没良心的,我却是夜夜想你想得难以入眠。」

  她就知道这个下流色痞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有些事也还是要阻止的——

  徐琇莹伸手撑在他胸前,严肃地对他说:「你要把我的唇妆弄花了。」

  韩瑾瑞却是一副回味无穷的神情道:「阿欢的口脂很甜,我再品品。」说着便又亲了过去。当然,这一次他没能成功。

  她非常不满地瞪着他,「你再闹,我就跳车。」这亲不结了。韩瑾瑞只好罢手,乖乖将她放回位置,让她自己好好坐着。徐琇莹将盖头重新盖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倒是相安无事。

  一直到临进城门,韩瑾瑞这才下了马车,骑上高头大马。

  迎亲队伍一进城门便开始沿路撒喜钱,惹得无数的孩童百姓跟在后面捡钱。

  无数的恭喜声送入新人耳中,无数的祝福随着他们一路往张灯结彩的珂王府前进。

  巨大的鞭炮声突然在前方炸响,惊得徐琇莹伸手抚了抚心口,这是放了多少挂的鞭炮啊?马车在鞭炮声中稳稳停住,喜娘唱祝词,然后有人挑起喜帘,上来扶新人下马车。

  那只骨节分明略显纤瘦的大手,是她所熟悉的,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也将自己的一生交托到他手中。

  韩瑾瑞握着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朝着他们未来要一起生活的地方走去。跨鞍马,过火盆……

  喜娘的唱礼、宾客的祝贺不绝于耳。

  徐琇莹只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在他们叩拜天地之后,宫中赏赐到。

  跪接圣旨后,继续拜堂,然后新人被送入洞房。

  从无比的喧闹到无比的安静,新房彷佛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喧哗,只留下一院的静谧。挑下盖头,喝过合卺酒,韩瑾瑞出去应酬外面的来贺宾客。

  而徐琇莹也在被一群皇室宗媳围观了一场后得以落个清静,心里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想是被某人警告过了,那些皇室宗媳们倒是没有多做耽搁也没怎么用言语调侃她,就跟走过场一样来了一下。

  一个人在新房里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徐琇莹终于开口唤侍女进来帮她卸妆洗漱换衣。

  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卸去了满头的钗环,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红艳的中衣的她,一身轻爽地回到了新房。

  喜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只等她坐下享用。

  徐锈莹觉得某王爷还是不错的,在他自己去喝酒吃肉的时候也没忘了让她吃顿饱饭。天晓得,她一大清早起来,除了最初一盏血丝银燕窝外,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

  安安静静地用完一顿饭,出去应酬宾客的人还没有回来,徐琇莹想了想,便让侍女给自己找了本话本来看。当韩瑾瑞回到新房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娶的王妃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斜倚在靠窗的矮榻上津津有味地看书。

  他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转身迳自去洗漱。

  徐琇莹抬头看了一下晃动的珠帘,又重新将目光落回书上。没多时,洗漱一番的韩瑾瑞便重新回到新房。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高烧的龙凤喜烛爆出灯花。

  「阿欢……」韩瑾瑞在榻前弯腰轻唤。

  徐琇莹放下手中的话本,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将自己抱入怀中。

  韩瑾端轻松将她抱到床上放下,眉眼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伸展了双臂,「帮我宽衣。」徐琇莹俏脸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微垂了眼,在床上半跪起身,伸手替他宽衣解带。

  随着衣物一件件剥落,平时看着清瘦的身材,没想到掩藏在衣服下的却是一副精瘦且蕴藏力量的体魄。她的目光别开去,不敢看那脐下三寸之地昂扬叫嚣的凶物。

  韩瑾瑞低笑一声,伸手快速地脱去她的衣裳,然后拉下帷帐,将两个人关到宽大的喜床上。他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慢慢压着她向后倒在床上。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阿欢,你是我的了。」

  徐琇莹浑身无力,一句话也不想说。

  韩瑾瑞掀开纱帷一角,冲外面道:「准备热水。」屋外便有人应声而去。

  徐琇莹脸又染红了。

  韩瑾瑞却是身心倶悦,搂着她光滑的脊背低语道:「我们一会洗一洗,看看有没有伤到,我头一次行房怕没个轻重……」

  徐琇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急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就势在她手心亲了亲。

  她反射性收回手。

  韩瑾瑞贴着她的耳,无比邪恶地对她说:「一会儿我仔细检查一下……」徐锈莹因他的话而瞬间打了个寒颤。

  「王爷,水准备好了。」

  「下去吧。」

  韩瑾瑞赤裸着身子抱着同样赤裸的妻子下床径直进了净室。

  宽大的浴桶可以让两个人舒服地浸泡在其中,缓解身体的疲倦。

  「别……」

  「这时还躲什么?」他将她重新抓回怀中,理直气壮地对她上下其手。

  浴桶中的水溅落一地,两个人都毫不在意,忘情肆意地结合,直到尽兴。

  清晨,一日之计的起始。

  珂王府的「春熙院」却是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就怕惊扰了主屋中的人。

  昨夜,他们王爷新婚大喜,这是新婚的第二日,没有谁敢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万一扰了王爷清梦,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主卧喜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缠而卧,光线透过彤红的喜帐落在床上,映出一片红艳。韩瑾瑞眼皮微动,眼还未完全睁开,手已经本能地揉压着那片绵软,手感异常的好。完全睁开的眼眸中幽幽地燃着火,他垂目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心情愉悦地嘴角勾起。薄被下的身体不着寸缕,表示他们是彼此在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初尝情爱滋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重新苏醒,他低声唤着妻子,「阿欢……」睡得迷迷糊糊的徐琇莹觉得有些热,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声。

  「真是个小懒猫……」他将她的身体扳平,压住,然后熟练地分开她的腿,将自己的欲望送入她的体内,开始兴风作浪。

  在被人进入的瞬间,徐琇莹猛地睁开眼。

  他冲她坏坏地一笑,按住她的双手便开始抽动,清早起来就先吃上一顿大餐,果然很不错。

  徐琇莹的眼从迷茫变到清醒,又从清醒转为迷蒙,最后盈满了水雾,在他有力的冲顶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吟。

  他被她的叫声鼓励得越发神勇……

  两个人在一个时辰后才得以梳洗一番、衣冠楚楚地端坐到桌前一起用早饭。韩瑾瑞周身散发的气息难得是柔和的。

  徐琇莹就不是了,她现在浑身无一处不在叫嚣,可她做为当家主母,新婚后的第二日还要见府里的诸位管事,算是正式接掌王府中馈。

  她其实并不急,甚至对接掌中馈没什么兴趣。

  可是某人说过,如今王府就他们两个主子,她做为当家主母哪有不管的道理,就算只是担个名,也要马上立起威来。

  好不容易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徐锈莹伸手扶着自己的腰,半瘫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韩瑾瑞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看到她的动作,不由得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徐琇莹见了,脸莫名就红透了。

  韩瑾瑞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扶着腰的手,展开手中摺扇,轻掩在脸前对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她直接狠瞪了他一眼,口气不是很好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管这些事的。」她在意的是管中馈的事。韩瑾瑞微微正色,扇子仍挡在两人之间,凑近她耳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拥有些什么,具体管不管事倒不是很要紧,总有下面这些人替你操办。」

  徐琇莹捶着自己酸痛的腰,眉头皱在一起,「把我抬这么高做什么?」

  韩瑾瑞收回扇子,轻摇了摇,片刻的默然后道:「阿欢,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他不想委屈了她,哪怕一点点都不行,属于她的威信他定要维护好。

  徐琇莹吐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回道:「随你吧。」韩瑾瑞因她这态度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她从椅子上起身,扶着自己的腰,一脸不豫地道:「我要回房歇着,你没事别来打扰我。」堂堂珂亲王扬眉,却没说话。

  没听到回答的徐锈莹,忍不住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听到没?」

  韩瑾瑞缓缓勾起唇角,打开扇子扇了起来,「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遵从。」徐琇莹又看了他一眼,最后决定不深究,迳自出了抱厦,领着侍女回房去了。

  韩瑾瑞又坐了一会儿,最后脸上露出宠溺又无奈的笑,扇着扇子起身,转往外书房去了。他到书房的时候,王府的大管家已经恭恭敬敬地候在那里。

  「老奴给王爷请安。」

  韩瑾瑞摆了摆手,让他起身,然后自己坐下,合起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扫了对方一眼,「说吧。」

  大管家张放垂头肃立小心翼翼地开口,「已经查清楚了,话是从鲁国公府传出来的。」

  「哦。」

  听似若无其事的一个语气词,却硬生生让张放惊出一身冷汗。王爷这是动了杀气了啊!

  说起来刘三姑娘也真是的,怎么偏偏跟他家王妃过不去呢?传他们家王妃的流言蜚语,想坏他们家王妃的名声。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王府老人哪个不知道王爷对王妃有多看重,简直都跟看待眼珠子一般小心翼翼了。

  「刘三姑娘不小了吧。」

  张放赶紧回话道:「二十有二了。」刘三姑娘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姑娘。看不出韩瑾瑞的喜怒,他只丢出三个字,「该嫁了。」

  张放心中一凛。

  韩瑾瑞嘴角勾起,眼神却一片冰冷肃杀,「找个人让她嫁了吧。」张放越发收敛气息,「是,老奴这就去办。」

  就在张放一只脚迈出书房门、另一只脚还没跟上的时候,有人从回廊下快步奔来,两个人险险错过。

  「王爷,奴才失礼。」韩瑾瑞抬眼看他。

  进来的是王府的二管家田明,他手上捧着一只锦盒。

  「启禀王爷,有人给王妃送了贺礼来。」

  韩瑾瑞看着那只盒子,扇子点了点,「打开。」

  锦盒打开,里面有两只白玉瓷瓶,盒底还有一张素笺。田明将素笺拿出来,呈上。

  韩瑾瑞抬了抬下巴,「打开。」

  素笺上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一股张狂不羁立即透过字迹扑面而来——小师妹,送你保命的,不谢。三师兄。

  「拿来。」

  田明赶紧上前几步,将素笺同锦盒一起交到主子手中。

  韩瑾瑞将一只玉瓶拿出,打开塞子,一股清新的药味扑入鼻翼。三师兄?

  某王爷嘴角微掀,他家阿欢的师兄还真多,不期然地就又想起了先前那位不讨喜的杨大师兄。而这位三师兄,似乎也不是很让人喜欢。

  他家阿欢刚嫁他为妻,对方就巴巴地送来保命的药丸,这脸打的……韩瑾瑞觉得自己脸有些疼。然后,韩瑾瑞就捧着那只锦盒找自家王妃去了。

  红通通的新房内,静寂无声,所有的侍女都候在屋外安静地待着。一看到王爷缓步而来,所有人都蹲身行礼。

  韩瑾瑞脚步不停径直入了屋。

  他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到床边,伸手掀开红罗帷,看着卧躺在红罗锦褥间如同雪玉一般的人。徐琇莹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韩瑾瑞忍不住笑了,「在我们的屋里,你还这样警戒啊。」她伸手捂眼,咕哝道:「真是阴魂不散……」

  韩瑾瑞嘴角微抽,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师兄有贺礼送来。」

  「师兄?」徐琇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将锦盒递了过去。

  一看到那只盒子,徐琇莹眼角就是一跳,快手快脚地掀开盖子,果然就看到里面有张素笺。默默地看完笺上的字,她的表情都有些青了,一只手用力地握紧了一只白玉瓷瓶。

  韩瑾瑞一撩袍子在床边坐下,若无其事地问道:「不看看是什么药吗?」

  她嘴角抿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百毒丹,可以解百毒。」光看瓶子就知道了,即使因此三师兄荷包大出血,也不能抹煞他挤兑她的事实。

  韩瑾瑞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到妻子散开的领口,那性感的锁骨上还清晰地印着他留下的吻痕。

  「送你一瓶,拿去防身吧。」

  正心猿意马的韩瑾瑾,冷不防一只白玉瓷瓶直接砸进他怀里。

  「赶紧走,我还要继续睡。」徐琇莹扔完了玉瓶,将锦盒往床内一扔,重新又躺了回去。韩瑾瑞顺势也倒了下去。

  「出去。」

  「本王也有些困了,」他凑到她耳边,「毕竟出力的可是本王啊。」

  「咚」的一声,从帷帐里摔出一条人影。

  韩瑾瑞慢吞吞地从地上起身,心情很好地掸掸衣袍,一点也没有生气,冲着床道:「那行,我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

  珂王妃不爱出门应酬,几乎足不出户。

  有人说,珂王妃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定远侯嫡女,不过是珂亲王为了独占当年由他代管的定远侯府家产而找来的替身。所以,他娶了她之后就软禁她,不许她见其他外人。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就凭珂亲王的身分地位,他想要的话,根本就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但很多人却对此传言津津乐道,能说说珂亲王这样的小道消息,让他们有种变态的满足感。高冷且目下无尘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一张用来欺骗世人的皮子罢了。

  对于外界的这个传闻,徐琇莹是知道的。为什么?

  因为她每日下午申时都会在王府内院的「听雨轩」里听两个婆子说长道短一回。

  没错,就是将京城里的一些传闻八卦、小道消息、各种权贵阴私,如说故事一样全说给她听。她这也算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徐琇莹一边焐着手里的茶杯,一边撇了下嘴,珠帘外两个婆子正在说有关鲁国公府刘三姑娘的事。听说,最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所有事情总结起来,或许应该叫做刘三姑娘桃色事件簿——刘明珠多年春心未动,如今却红鸾星动,而且是接二连三跟男人传出暧昧。

  湖边小榭并肩私语、花墙背光密谈、当街遭挑逗……呃,徐琇莹觉得刘三姑娘这桃花开得真是太频繁了。拿起倒好的茶凑到鼻下闻了闻,茶的清香让她微微眯了眼。

  这样闲来无事听听八卦,品品茶,日子其实过得满惬意的。

  「王爷。」

  外面突然有请安声传来,然后是珠帘轻响,有人走了进来。徐锈莹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韩瑾瑞在她身边坐下,拿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阿欢过得真是惬意。」徐琇莹瞥了他一眼,「我若过得不惬意,你不是才要担心吗?」

  他笑,赞同地点头,「说的极是,那样的话,我确实应该检讨自己是哪里没做好才让娘子过得不惬意。」徐琇莹朝外面看了一眼,「你们都下去吧。」

  等伺候的人都下去了,韩瑾瑞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阿欢这是有话要跟我私下说?」

  她转着手里的茶杯,微抬了眼看他,口气很是微妙,「刘三姑娘是怎么回事?」别跟她说跟他没关系,她绝不相信。

  韩瑾瑞若无其事地回道:「礼尚往来罢了。」

  她笑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到嘴边轻抿,「你这是要把她嫁出去的意思?」

  韩瑾瑞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用手牢牢地箍住,低头先亲了她一口,才道:「不好吗?」徐琇莹淡定地嗅着自己的茶,不无嘲讽地道:「你这样搞下去,她会嫁不出去的,反倒适得其反。」

  「那又如何?」

  「不如何,」她一脸平静,「就是忽然挺同情她的。」

  韩瑾瑞一把将她抱在腿上放平,吓得徐琇莹急忙将拿着茶杯的手移远了些,瞪着他。

  「做什么?」

  「你有同情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我。」

  徐琇莹伸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脸,略带嫌弃地道:「你有什么好想的。」他突然一脸坏笑,「你说有什么好想的?」

  徐琇莹的脸红了,夫妻床笫间的画面不期然从脑中闪过,大白天说这事,她微恼地握拳捶他,啐道:「快闭嘴!」

  男人却偏偏不肯这样放过她,犹自一脸回味地道:「我记得阿欢那时可是说想的,想得要紧,还求我快些……」

  「韩瑾——」他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了,心情大好之下将她揽坐起身,徐琇莹的脸仍是烧红一片,泄愤地在他胸口捶了两下,然后将茶杯放回桌上。

  韩瑾瑞将她拥在怀里,满足地眯眼道:「阿欢,别同情她,她不配。」

  「有什么内幕?」徐琇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韩瑾瑞轻轻哼了一声,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我的人下手对付她,才发现她这些年可是用差不多的手段祸害了不少的世家勋贵之女,想看她倒霉的人可不少。否则,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有人有意无意地配合,这下起套来便水到渠成。徐琇莹心有戚戚地点头,「原来如此。」

  「想想她真是对你情深,这么拚命地铲除潜在的对手。」虽然明白刘三姑娘自己作孽太多,才得此后果,但她还是忍不住调侃一下枕边人。

  韩瑾瑞皱了皱眉头,「不知所谓的一个人。」

  徐琇莹伸手捧住他的脸,一脸狐疑地道:「这样一张脸也能招蜂引蝶?」

  她满是挑衅地打量他,他平时对人总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儿温度,也就颜色还行。

  韩瑾瑞挑着眉,暗暗咬牙切齿,随着两个人成亲日久,他家阿欢隐藏的性情便渐渐暴露出来,比儿时越发顽劣,他觉得这十有八九跟她的那个师门和她的那些师兄有关。

  「大约是没有阿欢你能招蜂引蝶。」他的表情略有些扭曲,「我可记得某人说过有不少年轻俊杰想娶你,让你都挑花了眼。」

  徐琇莹无言。翻旧帐什么的真的很讨厌,她那时不就逞口舌之快随口一说,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

  「阿欢要不要跟我讲讲那些年轻俊杰?」

  「哎呀,有什么好讲的,」徐琇莹一本正经地替他整了整衣襟,一副贤妻良母样,「你说再这样下去,刘三姑娘应该很快就要被鲁国公府给嫁出去了吧,否则流言越来越严重,她只能去做姑子了。」

  韩瑾瑞配合她转了话题,「其实做姑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清心寡欲。」徐琇莹很想就「清心寡欲」说点什么,但思考之后,她还是明智地闭上嘴。韩瑾瑞嘴角微勾,在她耳边道:「想到哪里去了?」

  她装出一脸无辜样,「什么?」她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吗!

  「你在府里都窝了两个月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没再逼她,他转移话题。徐琇莹抿抿唇,口气有一点儿不确定和迟疑,「不太想出去。」

  京城最近的流言蜚语有点儿多,若是出去给他增添谈资什么的,想想就不太美妙,她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你,在府里待得无趣了吧,不用理我。」自从他们重逢,他一直缠在她身边,一副生怕她不见了的样子,估计已到了极限。

  「跟阿欢在一起,我怎么会感到无趣,」韩瑾瑞笑得有些坏,「时常一起做做床上的事,也挺消磨时间的。」

  「呸!」

  他毫不在意地道:「咱们改天出去走走,我领你在京城好好转转,这些年京里还是有些变化的。」徐琇莹不禁想起从前,面上流露出一些怀念的神情,「以前还是你带我出去玩的。」

  莫名的,气氛便有些伤感起来。

  韩瑾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道:「多想想高兴的事。」徐琇莹「嗯」了一声,释然一笑,「那就改天出去转转吧。」

  「砰」的一声,一道身影落到了一辆刚刚停稳的马车前,惊得车夫急忙去拉马缰,生恐惊马乱踏。车夫才刚拉住躁动的马,前面就有一群人扑了过来,嘴里还大大咧咧地咒骂着。

  车旁的侍卫一看情况不对,腰间佩刀瞬间出鞘。

  阳光下透着寒芒的刀刃止住了那些要扑上前来逞凶的人。

  「不好意思,咱们是鲁国公府上的,这小子对咱们二公子出言不逊,还请将人交给咱们。」

  「珂王府。」侍卫直接亮了腰牌。

  鲁国公府的管事立时觉得背脊一寒,怎么就撞到这位王爷的马车前呢?一柄玉骨摺扇挑起了车帘,紧接着一袭蓝袍、腰束玉带的男人下了马车。他只需往人前那么一站,自带一股威严,让人不自觉得感到害怕。

  扇子轻轻敲打在左手心上,韩瑾瑞淡声问:「什么事?」

  鲁国公府的管事抖着声音回道:「这小子对我们府上二公子出言不逊,公子要我们教训一二。」韩瑾瑞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正捂着心口坐起来的人,云淡风轻地道:「然后呢?」

  管事额上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急忙请罪,「是小的的错,惊扰了王爷大驾,小的给王爷请罪。」韩瑾瑞若无其事地道:「给王妃赔罪。」

  管事微怔,而后恍然大悟,急忙冲着马车道:「小的给王妃请罪,请王妃恕罪。」车里没有人说话,却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