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官道旁的空地上活动了下四肢,然后举目四望,随便瞅瞅。
老是在车上坐着其实也挺不好受的,更何况这时候的马车减震技术还是挺不怎么样的。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某人干什么去了,她还得帮他伪装成他一直待在车里的假象,基本不怎么下车活动,力求给外人营造出一种某人贪恋温柔乡,整日跟她胡混的假象。
估计这要是一出话本子,那她就属于那种红颜祸水、勾引别人不务正业的狐狸精。
沈清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有点犯嘀咕,以她的长相来说,跟某人一比,明显某人更符合狐狸精的描述啊。
唉,连色都比不上一个男人,也是她这种女人的悲哀啊。
果然,两个人发生关系,她还是占了挺大便宜的。
按照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思路,她肯定不属于王八蛋了,幸好。
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幻的模样,韦孤云有点儿好奇,“清欢,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这摆明就是欲盖弥彰,肯定是想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韦孤云微眯眼,往她跟前凑了凑,又问了一遍:“没想什么?”
沈清欢左右瞟瞟,干笑了两声,压低声音道:“咱们两个在一起,你觉不觉得好像是你吃亏了?”
韦孤云勾唇,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道:“原来你今天才发现这个事实啊。”
沈清欢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瞪了他一眼。
不待她出口反驳,韦孤云手往她腰间一搂,笑道:“既然知道是我吃亏了,以后就对我好一点。”
下限呢?沈清欢用力瞪他。
韦孤云笑出声,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的马术不太好,以后多练练。”最后两个字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给她一个人听,“晚上。”
沈清欢脸色爆红,这个不要脸的。
“对了,说起来,你怎么会骑驴不骑马呢?”
她表示对某人这样毫无诚意地转移话题行为表示鄙视,拒绝配合。
“你那头驴还挺奇怪的。”
小黄哪里奇怪了?
“你看,它跟大黑打起来了。”
什么?沈清欢赶紧顺着某人的手指去看,果然小黄和大黑打起来了,战况还挺激烈的。
一头驴和一只狗打架……呃,沈清欢表示自己以前真没见过。
最后以小黄一蹄子踹飞大黑结束了这次战斗,围观的众侍卫目瞪口呆。
沈道长家的家畜打起来也这么生猛,了不起!
沈清欢走到小黄跟前,伸手顺了顺它的毛,语气复杂地对它说:“小黄,你个头比大墨大这么多,不能歧视它年龄比你大,这样是不对的。”
“呴啊呴啊……”小黄鸣叫出声。
沈清欢跟旁边的恨生讨论。“它们两个一个吃草,一个吃肉,总不可能是因为吃东西打起来的吧?”
恨生的表情一言难尽,伸手抹了把脸:“就是因为吃东西打起来的。”
沈清欢震惊脸,“什么?”
恨生一脸无奈,“小黄一蹄子把大黑的一根骨头给踢飞了。”
沈清欢:“……”一根肉骨头引发的打架。
“小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先是踢飞了大黑的骨头,然后又直接踹了大黑,你很行啊!”沈清欢拍拍小黄的驴头,对它肃然起敬。
驴哥,你这是彻底黑化啊!
“韦孤云,我不坐马车了,我要溜溜小黄。”
韦孤云笑了下,没说什么,只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
这段时间放飞自我的小黄又变成了某人的坐骑,倒也没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小黄这个头儿、这身板、这分类,混在一群骏马中这么久,它竟然也没有产生半点儿自卑情绪,不得不说心理着实强大。
小黄载着主人一溜疾跑,然后就成了整个队伍的领头驴,反正这官道一眼不见底,顺着走就是了,倒不怕它走岔了。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当悠扬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车中的韦孤云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
这曲子——
“……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
“……清静无为是吾家,不染凡尘道根扎……”
这歌恨生也是第一次听,觉得歌声真是道尽了修道者的心境,这应该是道长和他都下山之后,清欢自己唱来解闷儿的吧。
清亮带着禅意的歌声飘荡在官道上,引得人忍不住静静聆听。
“呴啊呴啊呴啊……”
突如其来一阵驴嚎硬生生破坏了美感,然后歌声戛然而止,许多人都不由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小黄却十分地精神抖擞。
有小黄在,沈清欢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唱到嗓子发干,因为小黄经常乱插入,根本不可能长久维系。
韦孤云坐在车中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只叫小黄的毛驴啊,在某些方面跟她家主人还是挺搭的嘛。
许多人在片刻的怔忡后,也忍不住面露笑意,这事想想确实也有点好笑。
车队就在这样和谐偶尔伴随着不和谐中,一路朝着前方行进着。
夜幕沉沉,一阵隐约的金戈铁马声响传入,震耳的喊杀声似乎就在人的耳边回响。
几个人站在山谷之外,谷内阴风四溢,未曾入内,已觉阴风扑面而来,就是从战场的尸山血海中拚杀出来的侍卫们也禁不住面色骤变。
“这里曾经是两军交战之地,那次大战死在这谷中的两军将士足有十万之众。”有侍卫开口说。
沈清欢面容冷峻,这是她少有的表情:“难怪如此了。”
韦孤云声音微沉,道:“麻烦吗?”
沈清欢点点头,“阵亡将士阴魂不散,得超渡安抚,我得做个大法事,勉强还能办到。”
“勉强?”
沈清欢抿了抿唇,“我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战场阴地,所以也不敢打包票。”
韦孤云直接道:“那就让其他人来。”他不允许她冒险。
沈清欢一笑,这一笑使她整个人都重新鲜活娇俏了起来,“没事,就算不成功,我也不会有什么伤害,试试嘛。”
这是跟他撒娇?韦孤云无语地看着她的小女儿姿态,最后到底还是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恨生,你帮我。”
“发。”
“你们其他人都往后退吧,这里阴煞之气太重,站久了人受不了。”沈清欢让其他人离远些。
韦孤云没动,她却也没赶他,这货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凶煞了好吗,哪有邪祟敢找他的麻烦了,那纯粹是找死。
恨生看了看天色,问道:“子时开始吗?”
“嗯,子时超渡,不能误了时辰。”
“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纸钱,得送给这些阵亡的将士上路。”她极其认真地对某人说。
“你们去准备纸钱,越多越好,子时前务必回来覆命。”
“是。”有侍卫领命去。
“我去换衣眼。”
韦孤云有点儿奇怪她要换什么衣服,便跟着她回了车上。
半晌,沈清欢头戴纯阳巾,身穿杏黄八卦乾坤袍,脚蹬黑色云靴,手持拂尘,身背桃木剑,端端一个得道之人的风范。
韦孤云却是皱了皱眉头,从心底深处对这样装扮的沈清欢有种排斥不喜。
不是不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单纯对那身行头的不喜,总有种它们要抢了他的人的错觉。
恨生仍旧是那身寻常的道士袍,恭恭敬敬地等在外面。
沈清欢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招呼他道:“恨生,我们先到那边打坐吧。”
“好。”恨生完全是她怎么说就怎么做,从来没一个不字。
两个人走到离山谷不远的一处空地,然后衣摆一掀便席地而坐,面朝谷口,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闭目盘腿打坐。
时间一点点过去,子时也在一点点接近。
在子时前,侍卫拉来了好几车用麻袋装好的纸钱,这是他们在最短的时候能弄到的最多纸钱了。
时辰到,恨生递上三炷香,沈清欢手持清香,法诀一掐,香点燃,袅袅轻烟直上云霄,持香三点头,祭天、祭地、祭鬼神。
一身法袍的沈清欢此时一脸法相庄严,左手持香,右袖在面前一拂,就见一张桌子凭空出现,恨生上前摆上香炉。
后面一群侍卫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整天“沈道长沈道长”的叫,其实本就没将她当成一个真正的道士。
实在是因为沈道长跟他们家大人的那关系,横看竖看也不符合出家人的模样,但此时见她化灵为物,着实的眼界大开。
原来,沈道长真的是一个道长啊!
“三炷清香敬鬼神,生前不论身后名,天地有正气,万物有阴阳……”随着她清亮轻缓的念诵,她慢慢朝前踏地。
步子却没有落到地上,她仿佛踩到了台阶之上,就那么一阶一阶地走了上去。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慢慢凭空而的道者身上,她走的并不是一条直线,时不时会有变动,就似在走一个图案一般。
符篆从她的纸间流出,信手一挥便牢牢固定在空中,像一面面坚实可靠的小方砖一样悬浮在空中。
随着她最后一声轻斥“落”,所有的符篆都争先恐后地向着某一个点而去,瞬间那个点爆发出万道金光,将这夜空照得分外明亮,也将那凭空而立的道者照得光芒万丈,犹如神祇,庄严不可侵犯。
与此同时,谷口外祭桌前的恨生开始唱诵经文,焚烧纸钱。
一把把的纸钱落入火堆,化作道道轻烟,直上九霄。
“……万法归宗,道法自然,阵起……”半空中的清亮嗓音犹自在念。
随着四面大阵成,金光将整个山谷团团笼罩,空中的道者盘腿端坐空中,闭目念诵经文,不再有别的举动。
三炷清香燃尽,沈清欢突然自高空飘然而下,祭桌前再捻高香,重插入香炉。
“清气开,浊气降,阴阳二气,和和为顺……身死万事休,黄泉路上结伴行,同袍并行下九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阴阳二使,开路……”
轻斥声中,沈清欢手中桃木剑剑指西北,一道亮光劈向虚空,滚滚黑色犹如浩浩江流,齐齐朝着剑尖劈指的方向而去。
她就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变,渐渐地额头上有冷汗渗出,身形微晃,舌尖一咬,左手食指将血抹上剑身,再劈一剑,大喝一声,“开——”
有血顺着她的嘴角涎下,看上去十分可怖,而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韦孤云死死握紧自已的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他现在无比的懊悔,就不该对她心软,她果然力有未逮。
可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她,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
“恨生,撒钱。”
“是。”
恨生抓住两个麻袋,用力将之抛向半空,麻袋中的纸钱纷飞,恍似有灵,西北而去。
恨生手上不敢有丝毫停顿,继续狂洒纸钱,此时谷中阴风大作,阴火窜升,那些纸钱几乎是升空瞬间便化作了飞烟。
当金光渐淡,阴风消散,夜空星子恢复明亮的时候,沈清欢“噗”地喷出一口血,整个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韦孤云第一时间上前接住了她的身子,却见她面若金纸,双目紧闭,恍似没有生息一般。
“她没事,就是消耗过剧。”恨生在一旁急忙开口。
韦孤云朝谷中冷冷看了一眼,手往她膝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疾步向马车走去。
恨生看了看,那被她聚灵化物的祭桌已经消失不见,香炉也掉落在地,他捡了起来,又将所能看到的纸钱全部捡起投入了火堆之中。
一些侍卫见状,也纷纷加入这个行列,渐渐地谷口周围的纸钱全部被投入了火堆,化成轻烟消散空中。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谷口时,那里再没有刺骨的风盘旋不去。
韦孤云在谷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登上马车。
车队缓缓地继续向前行进,可是马车内的沈清欢却仍昏迷不醒。
若非她胸口尚有起伏,韦孤云险些都要认为她已经魂魄离去。
“你以后休想再做这种事!”他咬着牙恨恨地低语。
【第十章 正版女主登场?】
沈清欢作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曾经熟悉的世界。
上班、下班、做饭、吃饭、看电影、下馆子……做着以前熟悉的事,可是总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忘了吗?
一天又一天,她渐渐变得焦躁起来,然后眼前的一切景象又换成了另一个景象。
是小小的沈小九被生父棍打鞭抽,耳边是母亲无助的哭求,场景变来变去,终于变到小九身死她穿越而来的那一天,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楚,某个人的身影也在场景轮换中越来越清晰深刻。
“滚出去!”
她听到了一声暴喝,声音很耳熟,也很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在她耳边炸响一般。
“好吵。”
身边的一切似乎突然静止了下来,然后她的手被人狠狠地握住,一个声音带着些轻颤还有无法抵制的抖音,“清……欢……”
沈清欢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好一会儿根本就没什么焦距,眼神有些愣愣的。
渐渐地,眼前东西清晰了起来,绛色的床顶、有流苏、床栏上的雕花很精致……她的目光终于落到抓着自己一只手的男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看,这都是无比妖孽的一只手啊!
轻轻勾了勾嘴角,沈清欢冲他笑道:“韦孤云,这是哪里啊?”
韦孤云瞪着她,不说话。
沈清欢眨眨眼,动动手指,被某人抓得紧紧的,抿抿唇,想说点什么吧,又不太敢,因为某人摆明现在处于十分火大的状态,上赶着找抽,这事还是不要了吧。
终于,韦孤云咬着牙笑出来,“沈清欢,你本事大啊,勉强的事你干什么要去做?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那个杂毛臭道士就教你这样做人做事的……”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伪淡定、假平和,到后面的音量拔高,勃然大怒,一口气骂了某人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门外的侍卫纷纷在心里同情沈道长。
大人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啊,沈道长从那天开始一直昏迷到现在,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大人每天的脸色都很差,脾气也很不好,看谁不顺眼,不是贬官就是抄家,最后吓得皇上生生硬批给大人假条,请他务必在家多多休养。
好家伙,再这么整下去,朝堂非得全请假了不可。
他们大人以前若是笑里藏刀,现在那就是直接下刀子,连个假笑都懒得给。
“我饿了。”眼看某人还有再接再厉的意向,沈清欢果断扮可怜,而她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咕”声。
韦孤云即将出口的话戛然而止,闭了下眼,叹了口气,“你呀——”
沈清欢陪笑,摇摇被他握着的手,“你抓疼我了。”
韦孤云都不知道要给她一个什么表情合适了,只是伸手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知道跟我耍赖了啊,真长进。”
沈清欢嬉皮笑脸,“你不是吃这套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又不是大丈夫,正面扛上不行,当然要绕路嘛。
韦孤云面对这样的她,真是连生气都不能好好生了。
“韦孤云,人家真的饿了。”
韦孤云无奈地摇摇头,扬声道:“做些你们沈道长能吃的东西端过来。”
有侍卫领命而去。
沈清欢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听着自己的骨头喀咯作响,一脸痛苦地道:“我觉得我的身体都生锈了,这声响……”
然后,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着看自己的胳膊,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梦呓一般地道:“这……是女装……”道祖在上,弟子打从穿过来,天可怜见的只有少得可怜的穿女装机会啊,还都是童装款……这是多大的悲剧啊!
“是,女装。”他一看到那道袍火就不打一处来,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哪有可能还让那身道袍来刺他的眼,戳他的心,一定要给她换。
沈清欢把两只手伸到眼前,扭头问某人,“好不好看?”
韦孤云难得沉默了。
最后,他安慰自己——清欢从小到大奇怪的时候一直挺多,她有这样的表现其实也不是太过奇怪的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到底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话,我以后还是穿道袍吧,反正我挺习惯的……”
“好看。”韦孤云咬牙切齿地说。
沈清欢咂咂嘴,怯生生地看着他道:“那个……不好看的话就别这么勉强夸我了……我挺害怕的。”
“噗”的一声,韦孤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跟你真……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算帐,我不急。”
沈清欢反身抱住他的腰,道:“韦孤云,我才刚醒,你这样恐吓病号不好吧,没有你这样的啊!”
韦孤云抱住她,深吸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自己刚醒,身体这么虚就别招我,坐好。”
沈清欢“哦”了一声,乖乖坐直身子,但马上又一脸苦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道:“好饿。”
“饿就对了,回到京城后,我请你师父来看过,你师父说你是离魂之症,只要每日灌点灵符水就成,所以你是真的挺久没吃过东西了。”十天时间不短了。
“我这八成拜的是个假师父吧……”沈清欢哀嚎。
她的惨样成功取悦了韦孤云,他决定今天就先放过她了。
长时间没有进食,现在进食也不能吃什么好东西,白米粥是最合适滋润肠胃的,一次还不能吃得多了,煎熬啊……
反反覆覆的,一点点地让肠胃适应,这个过程对沈清欢来说真的是太过痛苦了,她饿得都能吞下一头大象,可现实却是她每次只能喝一点点白粥,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永远是火星跟地球的距离。
残酷。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沈清欢努力地去观察屋子里的各种陈设。
可是,道祖在上,她对古董没有什么鉴赏力,那些博古架上摆着的东西,她看着都好平价。
“那些是古董吗?”她问某人。
“不是,我最近脾气不好,好东西怕砸坏了。”
沈清欢觉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想想电视剧里那些霸道总裁、邪魅王爷、变态皇帝什么的,哪一个对女主不是掏心掏肺?手指割破一小点,都能叫着“我灭你全家”的狠话。
怎么轮到她这里,一醒来也没见某人胡子拉碴满、脸颓废啥的,最后人家竟然还能考虑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得砸些便宜货减轻负面情绪。
道祖在上,我莫不是穿了个假越?
剧本不对啊!我的心、我的胃、我的肝儿都不好了。
沈清欢生无可恋地趴到了桌子上,双眼放空,不理任何人,她想静静。
“在想什么?”
“静静。”
“嗯?”
“不要问我静静是谁。”沈清欢很是暴躁地抬头瞪了某人一眼,然后又有气无力地趴回去,嘴里喃喃地说:“我就想静静。”
韦孤云:“……”
他现在知道谁是静静了,她这是想静一静的意思。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继续去看自己手里的书。
沈清欢幽幽地盯着某人手里的书皮。
如果她的视力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个应该是《某某跳花墙》吧?
做为一个国家的栋梁,朝堂上的形象代表,某人竟然看小黄书,这个国家真的还有希望吗?
沈清欢用力摇了摇头,用手拍拍脸,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儿,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在她饱受饥饿折磨的时候,某人竟然这么有闲情逸致地翻看小黄书!
她果然是拿错剧本了,搞不好自己是女配高规格版,人家正版女主很快就要登场,唰一下就把她轻易刷下去成功晋级。说白了,她其实就是专门用来给女主角当垫脚石的,而且是实力很不怎么地的通关小Boss,一推就倒的那种。
道祖在上,弟子果然还是只能跟您混,这惨淡的人间,不值得。
韦孤云手里是拿著书,可其实他并没有在看,他的目光主要还是落在屋子里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她虽然有问换了女装是不是很好看,但其实她好像一点儿照镜子检验一下的欲望都没有。整个人的关注度都是混乱的、毫无逻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醒过来的原因。
粉白色的对襟轻衫,藕荷色的百褶裙,青丝束腰,长发披散,刚刚因为吃饭,她很顺手地替自己绑了一根大粗辫子拉到身前垂放。
整体看的话,这身衣服还是很配她的。
之前她初醒来跟他耍赖卖乖时那股活泼机灵劲儿怎么看都充满了灵动俏皮,可现在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趴在桌上,双眼发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单纯就是在发呆而已。
人间不值得……喃喃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清欢——”韦孤云的声音又急又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沈清欢睁眼朝他麻木地看了一眼,又闭上,嘴里继续喃喃:“神经病……”她都这么惨了,还一惊一乍地吓她。
韦孤云手抚着自已的心口,只觉得刚才那一刻,自己的一颗心简直是死去活来。她那仿佛油尽灯枯一般的神情,再配上嘴里那什么“人间不值得”,简直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还好,她只是神情惨了些,人没事。
“饿死了……”游魂一样的低喃在屋子里时不时地响起。
韦孤云雷打不动地就守在靠窗的软榻上,盯着桌子边那个游魂似的人影。
在她没有完全恢复之前,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她半步的,她这情况看着怎么都透着一股让他胆颤心惊的不正常。
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汲天地之阳气,五心朝天,三花聚顶,体内气息运转一周天,整天都神清气爽。
沈清欢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出口气。
“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努力生活。”她像喊口号一样喊出这样一句,然后从蒲团上跳了下去。
因为蒲团是摆在凉亭的石桌上的,她下蒲团就是直接下桌子,所以用跳。
调整好胃,终于能正常进食的沈清欢心情好得跟什么似的。
她养身体的这段时间,某个人竟然都没有来骚扰过她,这让她大出意外。
进而忍不住想到一件事,真正的女主应该是出现了吧?一定是各种王八之气大开,各路英雄雌伏,人人都争着抢着把她捧到手心里,各种呵护备至。
人比人,气死人。
像她这种杂草命,也就适合深山道观求仙问道,万一道祖瞧她可怜,给她个机会成仙呢?
沈清欢低头掸掸蓝色道袍,稍整整理了一下衣襟,抓着自己的拂尘就往院外跑。
女主疑似出现,她这个高规格女配得给人腾地方啊,趁着手里还有点小钱,先找恨生陪自己出去盘个店再说。
在生存面前,爱情根本就不值一提,饭都要吃不上了,为爱伤心为情感冒的,傻不傻,先让自己健康活下去再说吧,没准爱情就又来了呢。
这谁能说得准,是吧?
府里的侍卫们对她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人拦她,任她就这么在府里一溜烟的跑过去。
“恨生、恨生……”她一路叫嚷着就跑进了恨生住的小院子。
院子里刚刚练完武功的恨生看到她,脸上就不由带了笑,这样活蹦乱跳的清欢看得才让人安心。
“清欢。”
“我们出去转转。
“好。”
“带上大黑和小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