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要问她合不合适。
孟云卿就觉将军夫是个有趣的人。
不过两句话私语的功夫,就并肩走到将军夫人面前。
“娘亲。”卫同瑞唤了声,顺势走到她身后,俨然一副母慈子孝。
将军夫人面容随和,语气也和善,孟云卿觉得她与侯夫人很大不同。侯夫人心思缜密,顾及得也多,将军夫人却是随性得多。
卫同瑞就自觉站在她身后。
她就笑眯眯问,“方才在那边悄声说什么?”
母子二人就如心有灵犀一般,相互打着哑谜,相处融洽得没有半分世家子弟拘礼的模样。
卫同瑞就看了看孟云卿,笑道,同孟姑娘说“珊瑚”的名字。
孟云卿点头默认。
将军夫人就笑道,“云卿,坐这里。”
帐中有两个主位,将军夫人坐了一个,卫同瑞站在她身后,临旁的一个是留给她的。
孟云卿便从善如流。
“娘亲,你们先聊,我去给孟姑娘取杯茶。”他是将军府公子,账外就有婢女在,哪里需要他做这些事情。明显是想留时间给她二人单独说话。
孟云卿了然。
将军夫人也就道好。
卫同瑞笑嘻嘻撩起帘栊,出了帐中。
孟云卿只觉他今日应当心情极好,同行数日,也没见他哪日笑过这么多次,当是将军夫人寿辰,他心中欢喜。
结果将军夫人也道,“这孩子,今日当是欢喜。”
孟云卿笑了笑。
见将军夫人怀中的猫咪慵懒伸了个懒腰,忍不住也想伸手去触触它的猫鼻子,结果手刚伸到它鼻头前,就楞住,险些忘了是在将军府这边做客。
将军夫人就笑,“没关系。”
孟云卿就大着胆子弹了弹它的猫鼻子,“珊瑚”果然受了惊恐,想是没料到有这么出,就干脆直接在将军夫人怀中打了个滚,干脆躲开她。
将军夫人笑不可抑。
孟云卿也掩袖笑了起来。
“有“珊瑚”陪我打发时间,平日里也没那么无聊了。”将军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孟云卿就点头,“从前娘亲也有一只,不过是纯黑色的猫,还唤作“珍珠”,娘亲很喜欢它。”
“是吗?”提及她娘亲,将军夫人神色缓了缓,似是想了想才开口,“许久没见过她了。”
孟云卿也才想到,将军夫人该是认识娘亲的。
将军夫人是付云的妹妹,又同在京中,年纪又相仿,兴许还是熟识。
将军夫人就道,“我同你娘亲小时候便要好,一直是闺中姐妹,只是在她嫁人后就没有联络过了。”眼神中有惋惜,但似乎又有念起当年时光,便有感慨在其中。
孟云卿心中也一直疑惑,为何母亲同父亲成亲后,就远离京中,连家中的长辈亲戚都绝口不提起。她觉得外祖母和定安侯都是知晓的,但应当都不会同她提起。
否则来了侯府几日,也不会再瞒她了。
只是外祖母和定安侯不提,她也不好问,就一直压在心里。
“不说这些了。”将军夫人唤了婢女进来,将“珊瑚”抱走。
“珊瑚”正懒洋洋得躺在将军夫人怀里,忽然被抱走,觉得很不舒服,就毛躁得“喵”了一声,婢女就道,“夫人,就被您惯得有脾气了。”
将军夫人也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珊瑚”的头,当做宽慰。
婢女才抱了“珊瑚”出去。
账内便只剩了将军夫人和孟云卿两人。
“老夫人身体可还好?”将军夫人问起,上午时听侯夫人提起,老夫人心疼这个外孙女,就让她住在养心苑旁的西暖阁里,应是同老夫人亲近的。
孟云卿点头,“大夫说,外祖母比前些时候好多了,只是还要调理些时日,勿操劳就好。家中有舅母主持中馈,外祖母也清闲,正好调养着。”
“那便好。”将军夫人颔首,“你多陪陪她,她便欢喜了。沈芜还在京中的时候,就最讨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什么事情都依着她。”
明明是许多年前的事,说得好像眼前一般。
孟云卿相信她们是极好的姐妹,心中对将军夫人便不觉又亲切了些。
“嗯。”孟云卿听话应声。
“沈芜那时候就喜欢煮茶,云卿会吗?”
“会,小时候娘亲就教过。”她如实作答。
将军夫人就满眼笑意,“那时候姐妹几人聚在一处,就喜欢喝她煮的茶,也有说不完的趣事,一晃便这么些年了,你和同瑞都这般大了。”
说到卫同瑞,卫同瑞便挑起帘栊进来。
手中的托盘乘着两碗茶,拢眉问道,“娘亲在同孟姑娘说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将军夫人就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在问云卿会不会煮茶,果然是会的。”
煮茶?卫同瑞倒是意外,这段许是将军夫人都没同她说起过,也难怪他会惊奇。
孟云卿就道,“会一些,日后有机会,煮给将军夫人喝。”
将军夫人满意点头,“有机会的,日后常来将军府同我做个伴,你看这将军把家牵到这里来,平日连寻个人说话都要坐半日马车。他自己倒是不住的,便为难起我来。”
看似埋怨,实则句句都是想念在里面。
卫同瑞就道,“今日父亲才来了书信,说殿上特意恩准了中秋回京的事情。今年中秋,娘亲就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将军夫人心情就更好了些,笑意都漫上了眉梢,就差笑得合不拢嘴。
“恭喜将军夫人。”孟云卿也适时开口,才端起茶盏饮了几口。
卫同瑞就看她,樱桃小口,眸间的清澈若清水潋滟,低头喝茶的模样,似是几日不见而已,就比早前好看了许多,更像…
让人不想移目的姑娘了。
咳咳,将军夫人轻咳两声,卫同瑞才反应过来。
孟云卿在低头饮茶,倒是没觉得。
卫同瑞就有些窘迫。
将军夫人忍了忍笑意,就朝他二人道,“行了,你们也一道去玩吧,同瑞,帮娘亲请侯夫人来一趟吧。”
卫同瑞点头道好。
孟云卿也就起身辞别,将军夫人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多来将军府走动。
孟云卿应好,将军夫人是娘亲的闺中密友,她也喜欢同将军夫人一处。
撩起帘栊,子碧正在帘外焦急等待,见到孟云卿和卫同瑞一道出来,又想问,又不好问,只得跟在他二人身后。
“你后来可有骑马?”卫同瑞问。
她摇头,“才到侯府,还不熟悉,也没找到时间。”
“我领你去看看“日初”?”卫同瑞提议。
“好啊。”孟云卿也愿意。
一路从郴州回京,她同“日初”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比起“珊瑚”,她倒更想见日初一些。
正好在马场,卫同瑞先前就赛过马,“日初”应在马棚那边。
场上正好是比赛间隙,顾昀寒上场露脸,引起场中的一小波□□。顾昀寒骑术很好,孟云卿看了两眼,只觉看台上的公子哥们的目光都被直直抓了去。
卫同瑞倒是没太多兴趣,就领着她往马棚那边去。
“明日赛龙舟,你去吗?”卫同瑞问。
孟云卿应声,“去的,听说你要参赛?”
“讨母亲欢喜罢了。”他听说她要去,心情很好。
绕过了看台,周遭的人慢慢少了起来,还是有不少人来人往,孟云卿打量了四围,轻声道,“我有件事情,想请卫公子帮忙。”
卫同瑞自然意外,“哦?”
“借一步说话。”
卫同瑞就寻了一处偏僻寂静之地,驻足:“出了什么事?”
郴州同行回京二十余日,孟云卿的性子他算清楚。
孟云卿便朝卫同瑞道,“今日是同侯府的姐妹一道来的,有位妹妹没带画扇,借了我的去,结果落在将军府的园子里,回去寻的时候,被一位姓方的公子拿到,却有意不还了。”
卫同瑞会意。
对方既然捡到却不还,怕是起了心思。
只是画扇到了旁的男子手上,还以为是私相授受,有口难辩。
对方又是将军府的宾客,孟云卿才会来找他帮忙。
“姓方吗?”他确认。
孟云卿点头,“我的婢女认识。”
孟云卿看了看子碧。
“我知晓了,姓方的不多,你放心。”卫同瑞心中有数,又看了看子碧,朝孟云卿道,“让她跟我去一趟,你先回去就是。”
孟云卿谢过。
卫同瑞应过的事,便十之八/九,况且又是将军夫人的寿辰,没人会与他为难,孟云卿就让子碧与他同去,自己先回了看台等。
沈妍远远见她回来,就坐立不安,眼中都写满询问。
又见她身后没有子碧跟着,心中不踏实。
孟云卿落座,轻声道,“等等子碧。”
沈妍只得颔首。
场上,顾昀寒一箭正中靶心,引得看台上纷纷叫好,侯夫人还在同顾夫人说,“昀寒真是厉害,哪家的姑娘都不必了,难怪殿上和皇后喜欢。”
顾夫人的笑意就写在脸上,“都是些花拳绣腿罢了,我看你家的定安侯世子才是文武双全,还有修武也抢眼。”
贵妇之间的相互吹捧笨就平常,侯夫人也笑着收下了。
不多时,焦急不安的沈妍就见子碧远远走来,手中拿着那把画扇,脸上都是笑意,当时没出意外,沈妍激动得很,“云卿姐姐。”
孟云卿也见到了,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就好。
沈妍感激涕零。
孟云卿就见卫同瑞前来寻侯夫人,侯夫人就起身,随他去了将军夫人那端。
沈琳就回头看了看她,孟云卿正好饮茶,见到沈琳看过来,就询问似的皱了皱眉头。
沈琳笑了笑,也再理她,又回头看赛马,吃点心喝茶去了。
孟云卿随时纳闷,不多会也抛诸脑后。
晚些时候,赛马和骑射结束,都纷纷乘车回了将军府。将军府早已备好了晚餐,宾客大都随便用了一口就散了,明日是端午节,要早些回去准备。
再说,将军府明日还有只小龙队参赛,要准备的东西还多,就都不留下来叨扰了。
定安侯府是最后走的。
卫同瑞与将军夫人就一道送众人至府外,侯夫人和将军夫人又落在最后说了些体己的悄悄话,众人才上了马车。
孟云卿还是同世子夫人一辆马车。婉婉在花园玩了一下午,玩累了,奶娘就抱了她在一旁睡。
世子夫人就笑盈盈看她,“将军夫人可是单独见了你?”
孟云卿也不隐瞒,“嗯,说了些娘亲小时候的事,她们玩得好,时常在一处。”
“那便好。”世子夫人笑容款款,也没有多问。
回程路上,孟云卿只觉轻快了许多,想起子碧说起如何讨回扇子的,又觉得让人哭笑不得。
早前,她只是觉得卫同瑞与韩翕在一处吵吵闹闹,那在京中也应当也是秀逗属性的,谁知听子碧说起,卫同瑞寻到姓方的那人,只问了句,扇子呢?
姓方那人就吓蒙了。
当下就让小厮去取了来,连多的一句都不敢说,也不敢问。
子碧说得手舞足蹈,解气得很。
她就想笑,若是卫同瑞在京中如此可怕,便也只有韩翕能镇得住他了。
想起韩翕,今日倒是没接触,明日端午节赛龙舟,卫同瑞有只小龙队,韩翕当是要去唱反调的。
想想都觉期待得很。
心中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不多时,便回到了侯府。
第054章 抓阄
娉婷没有一道去将军夫人寿宴,满眼好奇。
听音歌回来说去了很多人,京中的公子哥们,各府的夫人和小姐满满坐了一堂,很是热闹,娉婷羡慕。
孟云卿今日一早便起来了,马车往返西郊一趟其实颠簸,再加上在将军府时沈妍出的事情,等到回到侯府,孟云卿就乏得不行。想起明日还有端午节的龙舟会要去,又怕是一整日的功夫,早早就吩咐娉婷和音歌准备洗漱。
娉婷便趁她洗漱问些寿宴的趣事。
音歌挑些有趣的,花哨的讲,比如寿宴后的赛马会和骑射会,听得娉婷向往不已。
音歌就道,明日的龙舟会娉婷陪姑娘去吧。
娉婷心中一喜,有些期待得看向孟云卿。
她正想去呢,京中的龙舟会肯定热闹,只是京中不同珙县,光姑娘拿主意还不行。譬如今日,将军夫人寿宴,老夫人说各府去的夫人和小姐多,才特意让姑娘带音歌去。
音歌毕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不少时候,凡事也好在姑娘身边提点些。
娉婷知晓,也觉应当。
想来明日是端午节的龙舟会,要去江边看热闹,应当就没有这般繁琐礼节拘谨了。
孟云卿果然点头,那就带娉婷去吧。
娉婷欢呼雀跃。
孟云卿才问起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娉婷摇头,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西暖阁还能有什么事情,娉婷想了想,又道起,黄昏时宣平侯倒是来了一趟,看姑娘不在就拿了两本书走,还问了姑娘明日也会去龙舟会吗?
他也要去?孟云意外。
前两日听世子夫人说起,外祖母怕她才来侯府不久,同家中的兄弟姊妹不熟悉,就想着安排他们兄弟姊妹一道出去游玩,多走动走动,增进感情。恰好明日是端午龙舟节,侯夫人就让世子夫人张罗了一番,让侯府的公子小姐们一道出去游玩。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家中出游罢了。
可怎么连段旻轩也去?
孟云卿疑惑写在脸上,娉婷就点头,是的呢,宣平侯确实是说世子爷邀了他一道去呢,才问姑娘会不会去。
然后她就说姑娘要去的。
宣平侯就没有说旁的了。
孟云卿点头,原来是沈修文邀请的,那便说得通了。
龙舟节是燕韩京中的盛会,段旻轩在侯府里做客,沈修文不至于不邀请段旻轩去看龙舟会。沈修文是定安侯世子,这些明面上的事,他心中自然还是有数的。
照理说沈修文应当单独邀请段旻轩才是,孟云卿转念一想。段旻轩和沈修文,沈修颐等人年纪相仿,正好可以一道结伴出游,这样还显得亲厚些。
那明日段旻轩应是和沈修文一处的,孟云卿就没有再多想他的事。
洗漱完毕,收拾妥当,孟云卿早早就上了床榻歇息。
她是困乏至极。
入睡前,还是想起今日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想来京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友善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身世,还应如何去堵旁人的嘴?
她也好奇爹爹和娘亲的事情,却知道才到侯府不久,还不是时候问起。
恍然想起前一世的奔波流离,却是连这些疑问都不知晓的。如今重活一回,她比任何时候都想知晓爹爹和娘亲的事情。
…
翌日醒来,外祖母身边的翠竹就来了西暖阁。
说是端午节,龙舟会上的人肯定多,外祖母让翠竹捎了些消暑的清凉含片和香味荷包来,又让翠竹叮嘱了她些注意的事项,还说如果要划水,多注意安全。
外祖母想得周到,孟云卿一一应下。
末了,翠竹又道,今儿个府里的公子和小姐们要出去,要准备的东西也多,老祖宗就吩咐大伙儿都不用来养心苑晨醒了,早些去玩,早些回来。
还是外祖母体恤,孟云卿笑了笑。
翠竹就转身辞行。
一旁的娉婷就急了,怎么办,小厨房还没做早饭呢,她是以为姑娘要去老夫人那里吃早饭的,今日又都在外头,根本就没让小厨房做东西。
现在做也来得及呀,音歌就笑她。
来了京中,娉婷是头一遭出去,私下里激动得不行,就怕哪里疏忽漏掉了,耽误了姑娘行程,格外紧张。音歌就安慰她,别着急,还早着呢,她让小厨房做些粥和小菜来。
娉婷感激涕零。
三人正在屋内商量,外屋的小丫头就来说,四小姐房里的子碧姑娘来了。
子碧?娉婷诧异。姑娘来侯府也有些日子了,说到四小姐的关系不算亲近,平日里的走动也少得很,眼下怎么会让子碧过来的?
音歌却心中清楚。
昨日在将军府,可是姑娘替四小姐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但姑娘不说,她也不同娉婷主动提起。
孟云卿就让小丫头唤了子碧进来。
经过昨日将军府的事情过后,子碧对孟云卿心存感激,此时见到了孟云卿就更为亲切。挽了挽手中的篮子,给孟云卿恭敬行礼。
“你怎么来啦?”音歌就去扶她。
子碧道:“今日要去龙舟会,四小姐怕表姑娘房里来不及准备点心,就让我送了些点心来。都是赵姨娘今早做的,还新鲜着呢!”
沈妍怎么可能正好知晓西暖阁今日没备早饭?!
言外之意,是说昨日的事情赵姨娘听说了,很感激。
但侯府也缺不了表姑娘什么,赵姨娘就早起做了些点心,让子碧送来,权当做感谢。
孟云卿不好推辞,就道,“方才娉婷说没准备早饭呢,沈妍妹妹和赵姨娘送来的点心,再让厨房做些糖水,正好将就,也不愁了。”
娉婷拼命点头。
眼见点心派上用场,子碧也很欢喜,就将篮子递给音歌,笑眯眯道,“那奴婢回去给四小姐说一声。”
孟云卿点头。
子碧就欢欢喜喜离了西暖阁。
“四小姐挺好,给姑娘送点心来。”娉婷顿生了不少好感。
音歌心中感叹,那如何是一顿点心就能抵消的事情,四小姐本就是二房的庶女,若是再有些有损清誉的传闻,日后就更艰难了,姑娘是帮了四小姐和赵姨娘不少的忙呢!
只是二夫人平日里圆滑归圆滑,但若是四小姐和赵姨娘忽然和姑娘走近,只怕姑娘会为难呢。
音歌有些担心,但四小姐向来不是蠢的,姑娘也心底澄澈着。
…
一来二去,伺候孟云卿用过早点,世子爷身边的小厮辉子就来西暖阁通传,说表姑娘要是准备好了,稍晚些就可以往大门去了。
孟云卿称好。
音歌将伞,画扇和手绢都备好了,统统交待给娉婷,又叮嘱了外面要留意的事情。
娉婷一面接好,一面认真听。
反正就是,今日侯夫人,世子夫人都不会去,去的都是府里的公子和小姐们。
今日街上人多,要跟紧小姐,有事就找世子爷和三公子就对了。
娉婷都记好了。
音歌交待完,孟云卿和娉婷主仆二人就往大门口去。东西南北四个院子虽然各自独立,但通往大门口的最后一截路是通的。
巧不巧,孟云卿就正好遇见了沈修文和段旻轩。
“世子爷,宣平侯。”孟云卿福了福身问候,沈修文就道,“云卿出来得早,琳姐儿还在苑里换衣裳。”他让辉子去各处通传,说晚些时候出来,没想到这时候会遇到孟云卿。
孟云卿就道,“我自己想早些出来,慢慢走。”
“那一道出去吧,原本是说先和宣平侯讲讲龙舟会的。”沈修文也算随和。
孟云卿就点头。
抬眸看向段旻轩,看见他也正好在看自己。
孟云卿下意识摸了摸发髻,不知是不是发髻歪了,他看得眼中有笑意,又不好直接问。
看她歪着脑袋在哪里想事情的模样,段旻轩眼中笑意更浓。
他同沈修文在前方走,孟云卿就在跟在他二人身后。
苍月和燕韩民风大有不同,沈修文和段旻轩聊得投机,孟云卿也竖起耳朵听,不扰他们。
倒是段旻轩像心有灵犀一般,时而回头,“孟姑娘觉得呢?”
她就简单接上两句。
沈修文就看他二人,当是熟悉的模样,又觉得段旻轩对孟云卿似是不同。
说到稍后的安排,沈修文又道,晌午过后是龙舟会开赛的吉时,龙舟赛要等晌午过后才开始。主办方给侯府留了位置,不需去那么早,晌午前他们可以去丽湖划船。
真要划船,孟云卿想起老夫人的交待,若是划船,要当心些。
划船好,段旻轩也似是有兴趣。
丽湖上荷花才开,点缀在绿油油的莲叶间,很是好看。要到莲叶间去看风景,丽湖上边都是小船,两人一船,配一个船家,不需要自己划,安全得很。
孟云卿就松了口气。
她不会水,刚才听说划船还有些怕。
但真正要去到荷塘里面的景色只怕比岸上要好许多,她又想去得很,正愁着,沈修文便说有船家,那便安心赏荷花就好了。
孟云卿启颜。
恰好沈修颐和沈琳也到了门口,眼见段旻轩和沈修文聊得投机,孟云卿也在一旁,就好奇问他二人在聊什么。
沈修文道,说稍后去丽湖游船的事。
沈琳便挽了孟云卿的手,“我同云卿妹妹一船。”
孟云卿也觉得好,她也想和沈琳一船,自在些。
沈修颐就笑,不妥,你们二人都是姑娘家,若出了意外也没有人在近旁,还是分开得好,有事还能有个照应。
沈修颐说得不无道理,沈琳没有反驳,就笑着问孟云卿,“云卿,那你想同谁坐一条船?”
嗯?这倒让她如何回答?孟云卿有些懵。
沈琳果然道,“我看就三哥哥吧,云卿同三哥哥一船吧。”
沈修颐也笑,“好啊,我同云卿一船。”侯府里的兄弟几人,就他和孟云卿熟络些,游船要一个多时辰,他同孟云卿一处倒也不尴尬,若是换成沈修文,沈修武,或是沈修进只怕是要大眼儿瞪小眼儿了。
而孟云卿同沈修颐比其他人熟,她也这般想,正欲开口应声,就听一侧的段旻轩道,“不如抓阄吧。”
第055章 琴瑟
抓阄?
这点子倒是新鲜,沈琳和孟云卿对视一眼,就在想若是抓阄要如何做?
似是也挺有趣的。
沈修文便转眸看向,只见他眼神悠悠落在孟云卿身上,而孟云卿正和沈琳四目相视,显然在想他口中方才提到的抓阄一事。
沈修文心中好似有些通透锐利。
“方才可是说抓阄做什么?”沈修明一行也恰好来了门口,刚好听到段旻轩口中的“抓阄”二字,都很是好奇。
沈府二房有四个子女。
二夫人所生的沈修明和沈陶,以及赵姨娘所生的沈修武和沈妍。
四人一同从南院出发,正好在侯府门口见到沈修文等人。
沈修明问,沈修颐就道,“大哥说安排了龙舟节前去丽湖游船,赏荷花,丽湖的小船正好可以容纳两人,二妹和云卿在商量怎么分船,宣平侯提议抓阄。”
“抓阄好啊。”沈修明倒是赞同。
都是府中兄弟姊妹,谁同谁一船都可以,若是抓阄倒有趣得很。
沈陶和沈妍也有兴趣。
沈琳先前就在想:“方才三哥说为了安全,最好一个船上坐一男一女,都是一家人还可相互照应。可若是抓阄,怎么才能将好凑成一对?就说倘若把二哥和三哥分到了一个船上,可怎么办呀?”
沈妍就掩袖笑开。
众人便嘻嘻笑开,想象沈修明和沈修颐在一船上的模样,定是好笑之极。
就连沈修颐和沈修明自己也都跟着笑起来。
孟云卿也在笑,嘴角挑起的幅度清浅如水一般,明眸青睐,耳垂上挂的玉坠子就在清风里悠悠晃了晃,仿佛连他心里都掀起了层层涟漪。
段旻轩想伸手去抬起她的下颌,好生看上一看。
便是连眼下众人的笑声都似是银铃悦耳。
恰好孟云卿抬眸看他,他也不避讳,就直接道,“这个简单,在签上写字,凑成一对一对,男女分开抽取就是。”
“这个好。”沈琳会意,“譬如,十五对中秋,重阳对茱萸…”
众人都明白过来,这倒是有意思得很。虽是抓阄,拿到签的同时,却也好奇可以去猜这凑成一对的字是什么?
沈修文,沈修明,沈修颐,沈修进再加段旻轩是五人。
沈琳,沈陶,沈妍,孟云卿再加沈楠和沈瑜两姐妹虽是六人,但沈楠和沈瑜年纪小,可算在一处,那便是正好五队。
眼见大家兴致都高,沈修文也不想拂了宣平侯的好意,就也定下来。
辉子腿脚快,跑去外院拿签子笔墨。
沈修文就道,“既是宣平侯的主意,不如请宣平侯执笔?”
“好。”段旻轩正有此意,就却之不恭。等辉子拿了签子和笔墨来,正好放在马车上的案几上,段旻轩掀起帘栊,独自上了马车去写配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