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展昭用喜秤挑开新娘的蒙头红时,他就看到了那张娇美甜笑的脸。
今天的她不同与往时,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让她的姿色更上一层楼,那低眉敛目间清浅一笑,已是将人的心魂尽数摄去。
虽是大喜之日,五鼠与北侠却都没有难为展昭,只是各自意思意思碰了一杯便放过了他。
开封府四大校尉们自然也是没有多做留难的。
因此,展昭才能这么早早的便回了他的新房之中去看他的新娘子。
“小凤,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自桌上取了合卺酒,递给她一杯。
陆小凤虽不饮酒,但这合巹酒她却也只能喝上一点。
将所有仪式都进行完,展昭帮着她卸去了头上的钗环,又洗去脸上妆容,然后两人便准备就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府衙内却传出了不同一般的动静,展昭神色一变。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展昭却并没有离开出去察看外面的情形,只是对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了吧。”
陆小凤不由一笑,“你真的不担心外面吗?”
展昭道:“北侠和五鼠都在,再加上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便是文家剩下的三兄弟齐来想来也是不妨事的。”
“我只怕你人在屋内,心却已经飞了出去。”
“小凤——”
陆小凤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从床边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妆台前,开始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
陆小凤很快便将自己打理好,又重新换了一身红艳的陪嫁衣裙,新娘吉服不是家居服过了时间就不能再穿了。
“你这是——”
陆小凤朝他一笑,道:“一起出去啊,反正我是不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人质神马的,坚决不要当!
展昭:“…”
“而且,万一文家的对象是我怎么办?你莫忘了那文礼曾经意图抓我回去的。”
展昭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也是一凛,这却是他考虑欠缺之处了,幸好她提醒了他。
一开始她就想到了这个,可她却并没有上来便提醒他,而是在确认他会留下来陪她时才说出来。这让展昭的心有些抽疼,她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而他有时却总是会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难怪她一直对嫁他犹豫不决。
“小凤,对不起。”他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中含着最深沉的抱歉。
陆小凤伸手在他背上轻抚,淡淡地道:“展昭,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对于会发生的情形我也早就预料到了,你不必对我觉得抱歉,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小凤——”展昭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要感动换个时间再说。现在,咱们出去吧。”
“好。”
就在夫妻两准备出房之际,却有人破窗而入。
来人一袭夜行衣,蒙头盖脸不辨形貌,一上来目标便是展昭身旁之人。
展昭心头震惊之余更是大怒,他们竟然真的把妻子当成了目标之一。
听到房中动静异常的小禾也从跑过来察看,见到与姑爷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时心里一惊,急忙跑到小姐身边去。
“小姐,你没事吧?”
“没有。”
“怎么会这样啊?”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竟然会有人前来行刺?若是在京中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湖州真是太乱了!
“你问我,我问谁?”
“小姐——”这种时候了,您就别用这么事不关己的口吻了行不行?奴婢压根不信您一点儿头绪没有。
一瞧丫环这么副表情,小凤姑娘便很实在地道:“我想大概还是想拿我来换关在牢里的‘病天龙’文义吧。”
小禾杏眼圆睁,竟然又想挟持小姐?!
“眼不要瞪这么大,半夜会吓到人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姐猜的那就不会错。”小禾无比确定的说。
“唉,你要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啊?”陆小凤略无奈。
“要。”无比确定和清晰的回答。
小禾,你真是个萌物啊。
陆小凤被自己的丫环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指头,“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小禾揉着自己的额头,咕哝道:“小姐您就这么站在这里看啊?”
“不看难不成我还跟着一起打吗?”
“在这儿看多危险啊?”小禾在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围观有风险,看戏需谨慎”的道理。
“在这儿呢,至少展昭还在,”陆小凤耐心给丫环分析,“如果我这时候跑出去找人,谁知道半路还有没有埋伏?所以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小禾不由点头,“小姐说得对!”小姐似乎总是对的,即便错了她也能说出她其实是正确的结论。
“展大人,我们来帮你。”
咦?
是张龙和赵虎,看来他们那边也察觉到这边情况有异了,这才分了人手过来。
有了张龙和赵虎的加入,展昭这方立时便压倒性胜利,黑衣人见势不妙,遂卖个破绽飞身遁走。
“张龙、赵虎不要追了。”
“展大人?”
“先确保大人的安危。”
“是。”
展昭回头去看。
陆小凤冲她微微一笑,“我随你一道过去。”
展昭点头,“好。”
看到展昭昭和陆小凤这对新婚夫妇双双出现在围捕劫牢黑衣人的现场,公孙策忍不住道:“你们怎么来了?”
“展昭不放心这边的情况,我就夫唱妇随跟着一起出来看看了。”陆小凤替展昭做了回答。
公孙策不禁摇头,“展护卫,都说过了,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不需你出手的。”
展昭只能笑笑。
“公孙先生,您还不知道他啊,外面有事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屋子里呢。”
公孙策看着围斗黑衣人的北侠和五鼠,实话实说:“可是,真的是没什么必要。”否则,大人也不会派张龙和赵虎过去那边察看了。
陆小凤看着场中的两个黑衣夜行人,眉头蹙起,这里有两个,他们那边也去了一个,这样说来“湖州四条龙”除了关在牢里的老二“病天龙”文义,剩下老大金甲龙文仁、老三独眼龙文礼和老四玉面龙文信一共三人今晚应该是全数到齐了。
看来他们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一方面劫牢,不,应该不是劫牢,陆小凤猜想他们想将那御赐的黄龙褂给牢中的文义送去可能性更大,这样就能确保文义不会受到偶像可能的刑讯。
另一方面,文家兄弟则考虑将她掳劫为人质,与偶像做一下私下交易…哼,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冷哼。
南、北双侠都在,还有陷空岛五鼠这样的生力军,再加上开封府四大校尉,他们这妥妥是找虐的节奏。
尤其是眼前这两只,马上就会享受到被虐的滋味。
展昭在一边道:“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应该是文家老大和老三。”
公孙策接口道:“方才展护卫交手的是文四公子?”
展昭点头,“应该是他,文家兄弟中以四公子文信武艺最高,其武功与展某不相上下。”不过是大家出身路数不同,他的江湖路数更占优势罢了。
如今形势,南、北双侠加上陷空岛五鼠以及开封府四大校尉,合力围捕文家两个兄弟,任他再是三头六臂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不过,最后文家老大文仁拼着一己之力掩护三弟脱逃,而他自己则成了阶下之囚,跟自家二弟关到了一起。
事情有了结果,已是后半夜,众人便让展昭这对新婚夫妇先回房去了。
回到新房的两人,洗洗也就睡了。
今天确实是够累的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反正,来日方长!
清晨,生理时钟准时醒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女人恬静的面容,这对展昭来说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
不料,下一刻却被人一巴掌挡开。
陆小凤翻了个身,脸上枕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让我再睡一会儿。”
展昭忍不住无声而笑。
“时间不早了。”他挨在她耳边轻语。
“展小猫,你要不睡就自己起床,再吵我,信不信踹你下床?”小凤姑娘眼睛都不睁地警告他。
展昭一脸的笑,全然不理她的警告,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陆小凤很快便察觉到他的意图,但懒得睁眼,只是配合地脱了中衣及贴身衣物。
在刚刚泛白的天色中,展昭享受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权利。
事情结束后,小凤姑娘更困了。
而展昭却是一身的轻爽,精神焕发,替她掩好床被,便下床洗漱更衣去了。
成亲后的第一天,小凤姑娘就堂而皇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最后,还是小禾将自家小姐给硬挖了起来,帮她穿戴齐整,不想留给他人什么不好的话柄。
其实,小禾是想多了。
漫说昨天大家擒贼弄到后半夜,就算没有,今天是某人婚后的头一天,在无姑婆在堂的情况下,陆小凤这个新妇早起晚起真不会有人介意。
被丫环硬挖起来的小凤姑娘在吃了些东西后,便有些无聊地一手撑腮,一手捧茶杯坐在桌子边。
真是的,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小姐,您都嫁人了,不可以跟以前一样懒散了。”
陆小凤听着小禾在旁边叨叨念,懒洋洋地道:“小禾,我早说过的,如果嫁人后还不如没嫁人前的日子,我干嘛要嫁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我嫁给展小猫,要是连个懒觉他都不让我睡,我就一脚踹了他还单身去。”
“咳咳…”
“白五爷。”小禾略有些窘地看着门外掩唇咳嗽的人。
陆小凤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对门外的人道:“白小五,你没事干了吗?”
白玉堂一撩袍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一边,道:“五爷我是那么闲的人吗?”
“当然啊。”陆小凤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包大人已经下令官兵去文府逮人了。”
“恐怕没那么顺利。”
“妹子,你还真说对了,”白玉堂立时便有了谈性,“那文家大堂还有太祖皇帝御赐手写的匾额,官兵只能退在文家大门之外围困,却没办法入内抓人。”
陆小凤瞅了他一眼,“白小五,你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啊?”
“为什么不?”白玉堂理直气壮地道,“我们陷空岛五义嫁妹,他们竟敢上门踢馆子,这么落面子的事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展昭在文府外?”
“嗯,他和北侠在外面守着,我和大哥他们负责府衙的安全。”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妹子,你不打算帮下忙吗?”
“帮什么忙?”陆小凤有些不明所以。
“亮出你皇帝御妹的身份啊?”白玉堂怂恿她。
陆小凤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地道:“你想看我义父被气得蹦蹦跳是不是?”
白玉堂笑得很乐,“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觉得庞太师现在没准儿已经收到消息了呢,哈,真想看庞太师被气得发青的脸色啊。”
小禾在一旁瞪他。
陆小凤则道:“你把消息放出去了?”
白玉堂赶紧摇头,“没,这种事我怎么会做呢,让庞太师自己发现才更妙呢。”
陆小凤给自己续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道:“这事啊,不过是为计擒文家兄弟而设的一个局,事情要是闹大呢,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说,我义父会怎么做呢?”
小禾:“…”
白玉堂:“…”敢情妹子你已经有应对之法了啊。
在白玉堂这对义兄妹闲话的时候,被官兵围困于府内的文家人也在感慨。
“没想到展昭的妻子会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这不在意料之中的五鼠让咱们亏功一匮。”文礼懊恼不已。
文信在一旁不语,昨夜当他在月光看到那红衣佳人时心中何其嫉妒不甘,可是展昭也非易与之辈,后来又来了帮手才导致他无功而返。
“四弟,如今她已经是展昭的夫人了,你就收了心思吧。”
“三哥…”
“唯今之计,只有你们兄弟二人突围出去找太湖兄弟,为娘就上京告御状去。”
“娘——”文信动容。
文礼则道:“儿子怎么能丢下娘自己逃命去?”
“傻孩子,你们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逃了出去,咱们文家就还有救。而且,有你们在我身边,那包拯是不会允许我离开湖州的,我又如何能上京告御状。”
“可是,娘——”文礼还欲再说,却被文老夫人止住。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兄弟能否突围而出。”
文信道:“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文礼道:“娘,你不必担心,就算我们走不了两个,我也一定会让四弟出去的。”
文老夫人点了点头,“四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如今便死了那份心吧,依为娘看,那姑娘虽然与包拯关系不一般,但婚事自主,想必父母俱丧,不会有太大的背景,与咱们文家不相宜。”
文信垂首,“孩儿知道了。”
“入夜,你们兄弟便突围而去吧。”
“是。”
文家这边排布停当,只当夜晚来临。
第96章
文家最终只有文信一个逃出去,文礼失手被擒回府衙,投入监牢,跟他两个哥哥到了一处。
而这个时候,在二弟文义的一番深入剖析解说之后,文仁也已经有了觉悟,打算为了保留文家一点血脉和维护家族清誉和二弟一道认下所有的罪状,不再意图抵赖。
“怎么能认呢?娘她还要上京告御状呢。”文礼对两个哥哥的决定难以理解。
文义不由摇头叹气,“娘糊涂啊,如果我们兄弟认了连云斋灭门案的罪,此案到此终了,无碍我们文家先祖的清誉。
如果娘执意上京告御状,那封羊皮书的内容必然要被提及,不管那书所写内容真假为何,先祖清誉都必然要受拖累。
更何况,那羊皮书上的笔迹与先祖文太公的一模一样,届时我们如何能向人说得清?”若非如此,他们在受到那连云斋老板赵一山的要挟时也不会下狠心灭了他一门了,只是可惜脱逃了一个赵宁儿,让那份羊皮书也跟着流出,才导致今日之祸。
文礼听了顿如醍醐灌顶,然后又大惊失色,“可是,娘只怕就要上京去了…”
如此一说,文家三兄弟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文家足智多谋的文二公子文义长叹一声,端坐在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天意如此啊。”
在牢中的文家兄弟一筹莫展的时候,逃出去的文四公子文信寻到太湖却只看到已被攻破的水寨,便知文家大势已去。
无计可施之下,他便又回了湖州。
文老夫人果然已经打包了行李准备启程上京告御状去了。
这事要上京,那必然就是往大了闹,恐怕到时候谁都收不住。
包拯有些替文家可惜,如此一来文家的清誉怕就难保了。
见偶像如此,陆小凤忍不住说了一句:“便是文家祖上有功于朝廷,这些年文家后人亦享受了祖荫功德,这原本便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事。
如今,文太公的画像仍供奉在我朝英烈祠内,他的后辈子孙不肖,不能承继家业,这也是命数使然,旁人奈何?”
“本府只怕此事一旦闹上京城,文家先祖的清誉亦会受损,文家便算是就此败了。况文家四兄弟,文四公子人品端正,并无劣迹,就这样做了文家的陪葬也殊为可惜。”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偶像毕竟还是有他的时代局限性,照她看,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为其祖上有功就宽恕其后代的一些罪行。
再说那文四公子,她也瞧不上他的品行,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个小男人!
况且,就算其他事文四公子没份,但这抵抗朝廷官兵拒绝到案听审也是一种罪。再有,他还在她成亲那天意图挟持她,意图挟持朝廷命官,又是一罪。
无论小凤姑娘怎么看,那文四公子都不能算是无辜之人,妥妥的那就是一个在逃犯!
但是,这些话小凤姑娘也不会老实地就全跟自己的偶像说。偶像归偶像,但偶像有其自身的时代局限性,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毕竟也还是有代沟的。
所以,小凤姑娘对于文老夫人执意要闹上京的做法其实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作吧,不作就不会死。
公孙策在一旁道:“大人也不必为此太过可惜,大人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只是那文老夫人不明事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小凤姑娘在心里偷偷给腹黑竹子点赞。
说得好!
包拯道:“如果能劝得文老夫人改变心意自是最好。”
陆小凤:偶像你把人想得太善良了,那文老太太才没那么慈祥呢,人家仗着自己是功臣遗孀,当今皇帝的乳母谱儿大着呢。
包拯的目光落到了陆小凤的身上,“陆姑娘,此事由你出面可好?”
你问为什么包拯对着已做妇人装扮的陆小凤叫“姑娘”,这事吧,其实还是比较让人纠结的。
因为陆小凤首先有个“神断凤姑娘”的名头,再者,她虽嫁了展昭为妻,不知怎地,大家就觉得唤她“展夫人”有那么点怪怪的感觉,所以不约而同的便沿用了旧日的称呼,一律称她为“姑娘”。
这个,确实是件很无奈的事。
“我?”陆小凤心里有些不乐意,但脸上可没露出来,只道,“我只怕那文老夫人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啊。”
“姑娘是女人家,想来是方便跟文老夫人交流的。”而他因为名声在外,又抓了文家三个儿子,已经不适合去跟文老夫人多谈。
“好吧,我去试试。”
“有劳姑娘。”
“我陪她去吧。”北侠欧阳春适时开口。
包拯看了看展昭,道:“也好。”没有开封府的人陪着去,想必不会让如今的文老夫人有什么过激行为。
“有劳欧阳兄了。”展昭朝他抱拳致谢。
欧阳春道:“些许小事,不必言谢。”
然后,陆小凤便在北侠欧阳春的陪同下前往文府。
进文府之前,陆小凤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的,上前没被文家老三给劫持来,到底自己还是要到文家来走一趟。
“文老夫人。”
“展夫人。”文老夫人让人给她看了座,“不知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陆小凤微微笑了笑,“如果我说是想劝老夫人不要上京告御状呢?”
文老夫人微惊,但马上神色一厉,道:“不可能,包拯如今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他将我三子抓入牢中,一子如今下落不明,老身若不上京,有何人可替老身讨回公道?”
“我却以为不然。”
“哦?那夫人又何需来劝老身?”
“我本没这么好心,不过是包大人见不得你文家祖上忠烈之名就此葬送,想找我做个说客罢了。”
“你…”文老夫人面现怒容,忍不住以手中龙头杖杵地。
陆小凤不为所动,继续道:“老夫人可知你这次上京非但不能替文家讨回所谓的公道,恐怕还将让文太公的一世英明付诸东流。”
“是吗?”文老夫人压抑着自己的心头火,道,“我倒要听听你的说法。”
“自然,我本来就是为讲这些才会来见老夫人的。”陆小凤不慌不忙,十分从容地道,“只要老夫人告御状必定就要将那份羊皮书上的内容说出,到那时,那份羊皮书上所写内容不论真假,只怕都会引来朝臣非议,文家先祖清誉必然因而受损,必然累及文家后代。”
文老夫人震惊,怒容渐退。
“你关押在湖州府衙内的三个儿子,俱与连云斋九尸十命有关,这个已然是不争的事实。而你在逃的四子也有着拒捕、抗命的罪名在身。
老夫人若执意上京,到时,只怕四子无一可以保全。”我随时可以为他加上欲挟持朝廷命官之罪,欲加害当朝义诚公主之罪更是无可饶恕。
文老夫人有些慌神,“怎么会这样…”
“如今文四公子虽然有抗命拒捕到堂受审之罪名,但是若包大人不予追究,他又与连云斋灭门惨案无关,还能保下一命。若是老夫人一意孤行,想必什么的结果也是能接受的。”
“娘——”
“四儿——”文老夫人看着神情憔悴的四子走进门来,又惊又疑,“你这是怎么了?”
“太湖兄弟已经被灭了。”
文老夫人扭头去看陆小凤。
“包大人做事向来是很周全的。”
“包拯!”文老夫人龙头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文信看着厅中那抹倩影,觉得自己的心都浸到了数九寒天的冰水里,她已做了妇人妆扮,仍旧是那般的靓丽逼人。
“文四公子可要到府衙自首以求包大人宽大处理?”
文信痴痴地看着她。
文老夫人怒道:“我四儿不会去的,你去告诉那包拯让他死了这份心。”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好的,我乐意做这个传话人。”你们文家在湖州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也该是受报应的时候了。
“娘——”
“四儿,你醒醒吧,她是展昭的妻子,是包拯的说客,是我们文家的对头。”
已经走到大厅门口的陆小凤回头嫣然一笑,“说得对哦,我真的是你们文家的对头人,老夫人过奖了。”
欧阳春忍着笑跟着她走了出去。
“你似乎没有劝那文老夫人的意愿。”
陆小凤步履轻松地走在前面,道:“在他们文家把湖州搞成如今的情形后,我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意愿?”
欧阳春深以为然,这样的陆小凤才是陈州百姓口口相传的那个嫉恶如仇、公正严明的“神断凤姑娘”。
她对待善良之辈如春天般温暖,对待罪犯却永远如严冬一般的残酷。
她行走官场,却时常在以江湖人快意恩仇的方式在处理事件,这样的凤大人让欧阳春欣喜。
这样的她才是五鼠愿意与之义结金兰的凤大人,才是南侠倾心以待的女子。
“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包大人走一趟?”
“我对那文老夫人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啊,可她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欧阳春:“…”那你又让文四公子去自首?
陆小凤仿佛知道北侠心中腹诽什么一样,又道:“让文信自首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顺口说了一说罢了。”包大人愿意不计较他的罪名,不表示她也愿意原谅他意图挟持她的事。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包拯让陆小凤走了这一趟,当然没有达到让文老夫人打消上京告御状的念头。
那个不知哪根筋搭错的文老夫人,执意一条道走到黑。
在包拯斩文家三子的时候,请来了太祖当年的自画像,当堂装鬼上身,结果真的鬼上身!
留在画上的一抹残魂允许包拯清理了文家这三个祸害,然后残魂消散不见。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凤姑娘表示:太特么地玄幻了!她十分非常有聊斋的感觉啊。
最后,包拯还是将伏首认罪的文家三子给咔嚓了。
文老夫人气得当堂昏倒,被文信给抬回去了。
展昭当然知道妻子是在后面偷看的,下了堂之后,到后面看到正在喝茶的她,不由说了一句:“怎么喜欢看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