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心里的小黑人忍不住就欢呼雀跃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婚姻司的设立进行得十分顺利,毕竟这是一朝丞相牵头的事,那只能用高效来形容。
部门设立,配备相应的官衙、人员,制订相关的职能规则规章制度,顺便把刑部的一部分权能转嫁到了新部门的头上。
几个月之后,婚姻司的动作总算是初具形态,有模有样,有章可循,有法有依了。
然后,丞相大人在跟带孩子一样小心谨慎地看护了婚姻司几个月后,终于放心地扔下它,忙别的事去了。
当然,在此期间,孟丞相一直也不是只专注于此事,他身在相位,总是不得不同时兼顾许多事情的。
比如跟周边几个小国的零星战斗军需配送神马的,在户部尚书暴躁跳脚的情形下尽国库最大能量给予了实质上的支持。
与此同时,大庆朝的皇帝和丞相几次明旨明折申斥边关将领的“胆大妄为”,安抚来京抗议小国的使臣的时候,很无耻地继续暗地里纵容着边军的“胆大妄为”。
表面功夫神马的,有时候是必须要做一做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嘛,这忒正常了,是吧?
反正,孟丞相就是向小国使臣解释的。
工部和户部一直在被某丞相大力折腾着,属官们各地奔波劳碌,简直称得上马不停蹄。
丈量田地,堪测地形,确定户籍在册人员,然后征民工,建水库,蓄堤坝,疏浚河道,完善水利工程…
两部官员叫苦不迭,下面地方官员亦跟着有难同当。
相爷这也太能折腾了啊?
这些事没个三年五载的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成效,照这个情形下去,接下来的几年他们都得这样奔波劳碌,简直就是太苦逼了有木有?
孟明远觉得自己更苦逼,他就是大庆朝的总设计师有木有?
这人吧,一闲他就容易淡疼,为了不让百官们闲得淡疼,他决定让他们上山下乡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国家基础建设中去。
礼部重新捋顺考试制度去,力求为国搜刮到更多的有用人才。
刑部开始大规模清理陈旧案件…
吏部对各级官吏开始史上最精细的资料完备,具体做什么用暂时不明,但吏部属官觉得这事有内幕!
估计还是黑幕!
兵部就更别提了,一直在调兵遣将,不遗作力地对周边小国家进行孜孜不倦地骚扰挑衅以及偶尔的顺手牵羊神马的…
相爷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敌人有什么,你就能有什么,不要客气,尽管朝他们要吧,不给你就想办法让他给你就行了。但是——金银珠宝,美人娇娘神马的,考虑清楚后果再往手里扒拉,刑部和吏部不是吃干饭的。
你们懂的…
相爷那脑袋里到底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啊?
大庆朝的官员对这一问题的好奇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爆棚的临界点,他不折腾能死吗?
这货以前不是挺不爱折腾的吗?怎么突然就改变风格开始了折腾?
对此,开华帝是唯一可能直接问出来的,而且他也真的问了。
“安之,你到底是受什么刺激才会变得这么勤勉?”
听到皇帝这么问的时候,孟明远愣了下,因为他真心是没料到皇帝会这么问他啊,一般来说,臣下兢兢业业为国操劳,皇帝应该是最高兴的,并且一般也不会这么抽风地问大臣受刺激神马的问题。
所以,他现在真心是被皇帝给刺激到了。
“臣就是觉得立太子之事如今不宜朝议研究,毕竟皇后娘娘膝下尚空虚。可臣势单力孤,又没办法以一人之力对抗所有朝臣,所以只能让他们先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理这事了。”
“…”你这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是不是也搞得太轰轰烈烈了?
“而且现在让他们做的事本来以后也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做起来的,心动不如行动,索性便提前进入流程也行。”
“…”你这种“有胜于聊”的语气是有多招人恨呐!开华帝已经不知道该对自己的丞相发表什么感想了,简直各种感想齐聚心头啊。
“你直接说你就是不想让姜妃的儿子有机会上位就行了。”对于姜家背后搞的小动作,开华帝其实也是不爽的,但是丞相这家伙搞得动静也有点儿过于大了,他的那一点儿小私心完全淹没在了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中,让他这一国之君想指责他两句都显得自己很没立场。
这就太过分了啊!他身为皇帝,偶尔也是想调侃敲打一下眼巴前这个很容易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家伙的。
孟明远一脸正气地道:“臣岂是因私废公之辈,臣为社稷百年计,就算落得一身骂名亦不退缩。”哥就是这么想的,咋地?哥还要慢慢夯死姜妃一系,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哥未来死谁手里,怎么死哥虽然不知道,但哥一定要把可能的敌人先灭了他们。
这就叫与天斗,其乐无穷!
让他们再无缘无故让哥穿过来搞励志人生剧表演,哥一定要报复社会给他们看。
对于丞相这么乱入挡了议储之事,皇后是高兴的,而且皇帝近来到凤雏宫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夫妻恩爱雨露丰沛,这就很容易珠胎暗结,中宫皇嗣也就不再是空中楼阁。
帝后的夫妻生活质量如何,孟明远是不关心的,他关心的就是怎么能折腾大庆朝的官员让自己得到更大的快乐。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其他官员的痛苦之上神马的,这事真心很爽啊!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那帮家伙也是背后各种绊子各种暗箭各种阴谋…既然精力那么多余,不帮他们消耗消耗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自己不是?
开始百官确实没能深刻领会丞相的良苦用心,可是只要他们一提立储之事,丞相立马就会表露出对他们负责之事的强烈关注,几次下来,百官总算大彻大悟了。
不想那么苦逼是吧?
行啊,把立储的事给本相停停。
靠之!
相爷,拜托您下次能明确表示一下不?让他们没头苍蝇一样这通猜测啊。
姜妃和她的儿子看来是真的真的没戏了,没看皇帝也是做壁上观吗?丞相再无法无天,这事皇帝铁了心要做,丞相也拦不住不是?
相爷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相爷是中宫派的?
也没看出来相爷跟皇后一族走得近过啊?
…
在开华帝勤勤恳恳地耕耘播种之后,开华二年七月,中宫终于再次传出喜讯。
好了,这下要议储怎么也得等皇后娘娘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再提了。
至少十个月安静有了,这下孟明远不再扬着手里的小皮鞭鞭策大庆朝的官员了。
这段时间因为太过致力于鞭策百官,孟明远基本是宿在衙门的,所以,这件横亘在他心里的大事底定之后,他也就顺势回家去灌溉程氏的自留地了。
夫妻生活总是有其存在的现实意义的!
减压神马的,阴阳调和神马的,社稷安稳神马的——帝后的夫妻生活就是最典型的实例证明啊,总之,这个是人生不能规避和推卸的责任、权利和义务。
呃…其实还是有那么点苦逼的。
这是孟丞相晚上在妻子身上奋力耕耘时的心里感慨,这事儿毕竟还是个体力活啊。
81公子风流
秋收之后,户部的仓癝变得充裕起来。
于是,孟明远便又叫了户部尚书过去谈话。
“卢大人,如今海清河晏的,中书省的修缮银子是不是可以拨一拨了?”
你要说户部尚书最怕什么?
那一定是丞相要拨款了,别的人户部尚书还能想个托词糊弄过去,连当今圣上户部尚书也是敢糊弄的。
可是,对上丞相大人户部尚书就没了一点儿胜算,丞相这货对户部的家底比他这个户部尚书还门儿清啊,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个事实啊。做为一个以才能名传天下的贤相,却始终带着满身的铜臭,户部尚书表示,他打心底替丞相觉得脸红。
“相爷,年关将近,各处都要用银子的。而且年后中宫若诞下龙子,那必是要举国大庆的…”到时候钱就会哗哗地往外流啊,只要一想到那个情形户部尚书的心就那个疼啊。
孟明远特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我才现在就朝你要拨款啊,要不到时候你肯定不拨这笔款子给我的。”
“…”户部尚书表示他很想问候相爷的祖宗啊,丞相大人就是有这本事,一脸正气地敲你一棍子,他还敢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地问他“谁惹你了”,这简直就是欠扁的得瑟啊。
“本相好歹也是一国宰辅,自己的地盘中书省办公条件都赶不上下面的六部水平,这未免也太落本相面子了。再说看在本相兢兢业业为国操劳的份上,把中书省的办公条件提高一下下,委实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不不是?”
户部尚书咬牙后牙槽道:“相爷,其他六部的办公条件你都是以这样的藉口从下官这里要的拨款。”咱能换个新鲜的不?
“甭管什么样的藉口,管用就行了啊,赶紧拨款,到底中书省才是本相的地盘。”
“反正相爷也喜欢呆在御史台,那不如就继续呆在那里好了。”
“本相最近呆那里烦了,就想回中书省去新鲜一下。”
“…”殴打当朝丞相不犯法的话,户部尚书表示自己真心想殴打一次。
孟明远并不觉自己在无理取闹,他为大庆朝任劳任怨的,办公条件上怎么的也不想委屈自己。
要说孟明远对中书省其实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可是中书省那地方毕竟严格说起来就是丞相的直辖官属,他确实不好长年累月地飘在其他地方不回老窝。而且,现在六部大方面的修整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就真没必要继续当流浪人了,是该老实回中书省呆着去镇宅了。
“别跟本相打马虎眼了,这次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下官遵命。”
“这样就对了嘛,浪费我半天口水。”
“…”户部尚书觉得丞相绝对是存心的。
“卢尚书,你觉得这次中宫怀的是龙子还是公主?”
户部尚书神情一紧,定定地瞅着仿佛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话的丞相一时心绪纷杂,相爷这到底是成心呢还是成心呢还是成心呢…他根本就是成心的。
现在朝内朝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中宫的肚子呢,里面要是位龙子,那朝局是要变天的啊。
可如今,面前这个大庆朝举足轻重的当朝相爷却闲话家常地问了他这么一句,这可让他该怎么回答啊?
“不如咱们就打个赌吧。”
“赌什么?”户部尚书拧着眉头问。
“如果中宫生下公主,修缮中书省的钱本相到时候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好。”户部尚书立刻就答应了。
“那成了,这赌局就你做庄了。”
户部尚书突然回过味儿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没事人一样的丞相,“相爷,你的意思是拿这事光明正大地设赌局?”
“反正大家都好奇,索性就摊开来猜啊,顺便把修缮款子给本相筹齐了。”
“…”相爷,您还能更不靠谱点儿吗?
“小赌怡情,大赌败家,下注上限不得超过十两,有超过此限的,让刑部不用客气,涉及有关官员的吏部、大理寺都可以介入。”
“…”他错了,丞相大人永远可以在不着调的时候认真仔细地落下他手里的闷棍,那真是夯死一个是一个啊。
拿中宫的肚子开盘做庄,这事吧,它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尤其是正大光明地做出来的。
开华帝知道这事后,指着自己的丞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成何体统?”身为一国宰辅这种事他也能做出来?
孟明远表情微微带点苦意,“陛下,臣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臣想从户部抠出点钱来真心是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你就拿皇后的肚子开赌局?”开华帝都被他气乐了。
孟明远一本正经地道:“这也算与民同乐嘛,左右大家都对这事好奇,索性就全民参与,权当给小皇子祈福了。”
开华帝挑眉,“你怎么就知道会是个小皇子?”
孟明远一脸忠义正直地道:“臣说不太好,但臣就是觉得陛下该有位嫡子了。”
这话开华帝爱听,中宫皇后更爱听。
所以,虽然丞相拿这事开了赌局有那么点胆大妄为不知轻重吧,但是帝后最后还是默许了此事。
于是,这场关于皇子还是公主的赌注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这生男生女自古就是不以人的主观愿望为主,可想而知这场赌局会是如何的激烈了。
赌局连带着寺庙道观这些地方的香火也旺了起来,至于善男信女们求的是男是女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操心国事之余,孟明远偶尔也会关注一下由户部主持的那场盛大的全民赌局。
呃…不乐观的是,似乎猜公主的人很多,这主要还得怪中宫皇后娘娘连生了四位公主,这证据充分说明皇后生闺女的属性有多强大,这就不怪下注的人会押生公主了。
不过,孟明远总有种很奇怪的直觉,这次皇后一定能生个皇子,没来由的他就是笃定,所以他坚定不移地押皇子。
做为丞相一系的重要成员,户部尚书亦立场坚定地跟着押皇子。
虽然丞相这货有些时候很不靠谱,但是在紧关要节的时候丞相还是值得相信的,尤其这事扯到了“钱”,这就让户部尚书有足够的理由跟着丞相走。
甭管皇后最后能不能生出个皇子来,倾向中宫的人都会押皇子。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开华三年的三月二十五皇后终于进了产房。
消息一传出,京城内外所有的赌坊生意暴涨,皇城中宫所受到的瞩目程度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具体形容。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生产后,随着一声有力的婴儿啼哭声,中宫企盼多年的麟儿终于姗姗来到。
普天同庆!
户部赚了个盆满钵满。
户部尚书决定大方原谅丞相总是从他手里要银子的败家行径,丞相花钱虽然狠,赚钱同样让人佩服。
中宫赏了许多的珍玩给丞相府。
开华帝也赏了丞相许多金帛。
钱,这东西,孟明远真心不嫌多,所以他收得很嗨皮。
“安之啊,朕终于有嫡子了。”开华帝的语气不胜感慨,在他行将迈入而立之年之际,嫡子终于降生,这也算是让他松了口气。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个嫡子傍生,如今总算好了。
孟明远淡淡地道:“皇位传承‘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现在后宫的搏奕才算真正开始,圣上您放心得太早了。”
开华帝嘴角狠狠抽了一抽,盯着孟明远磨牙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能不泼冷水吗?”
“臣只是想得长远些罢了。”皇后虽然生了儿子,但是这儿子能不能顺利长大还是个大问题,后宫争斗有时比前朝还要残酷啊。
经历过宫廷之争的开华帝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残酷,只是丞相这货也太不贴心了,这种高兴的时候非得泼盆冷水下来,“朕不是昏君。”
孟明远微微一笑,“陛下乃圣明之君,否则臣焉敢如此直言不讳。”
开华帝的心一下就熨贴了,丞相这家伙虽然有时候说话很戳人心窝,但是恭维人的时候也是很让人受用的。
“中宫有子,朕盼之以贤,日后少不得要劳烦安之用心教导。”
孟明远心里咯登一声,皇子的老师有时真心不是个好差事,尤其万一这皇子最后没能登上大位,这老师的下场就实在堪忧。
可,皇帝开了口,你也拒绝不了啊。
“臣自当尽力。”
开华帝突然想起件事,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孟明远好一会儿,最后摸着自个儿的下巴对他说道:“这次赌局押皇后生公主的人很多,押皇子的虽然有,但显然少得多,独独安之最初便笃定皇后怀的是皇子,朕很好奇,安之当日从何断言皇后怀的是皇子?”
“直觉。”孟明远说的完全是大实话,要说这世上什么话最好说,那肯定是实话。
开华帝微愣,尔后忍不住摇头笑道:“这样的理由也就安之敢这样说出来了。”
“实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我君臣相交,当贵之以诚。”
“诺。”
开华帝举起杯子,笑道:“今儿朕真心高兴,安之陪朕一醉方休如何?”
“臣求之不得。”特么地,陪酒这事真心排斥,尤其陪领导喝酒简直是活受罪,你得让领导喝好,你还不能喝高了,否则万一出了纰漏那就是要命的事。
权相,真心不是那么好当的。
伴君如伴虎啊,时时刻刻要小心谨慎,要尽好臣子的本分,尽心辅佐,还得揣摩好皇帝的心理,尽最大可能顺着毛捋,让这只随时会伤人的老虎保持温顺。
孟明远对官场中的酒文化深恶痛绝中…
82公子风流
有嫡子这事对于开华帝这个行将步入而立之年的一国之君来说确实是人生的一大喜事,所以他的酒兴便浓了些,更何况陪着他喝酒的又是他最倚重的肱股之臣,那就更是放开了喝。
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喝高了!
皇帝喝高了,那陪着皇帝喝酒的丞相还能清醒吗?
孟明远只觉一颗头晕沉沉的,隐隐有天眩地转的感觉,这次真心是喝高了!
幸亏他平时会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酒量,但再培养也架不住碰到皇帝这种心情过于嗨皮硬拉着大臣陪灌的时候,真心遭不住。
时间太晚,宫门落钥,丞相大人连宫都出不了了,只能到勤政殿偏殿的东阁间去歇着了。
勤政殿的东阁间自从当初元德帝驾崩时被孟明远征用当临时办公室后,其后的功用基本上也就定格在了丞相专用上。只不过,有时开华帝也会在这里跟丞相下下棋闲话家常什么的。所以,孟明远出不了宫,到这里休息再正常不过。
解酒汤的味道真心不咋地,可是孟明远还是憋着气一口气喝了三碗。
深宫大内那就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一定要尽力让自己保持灵台清明。
酒劲上来,孟明远熬将不住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
睡至半夜,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
孟明远猛地打了个寒颤便睁开了上眼睛。
“圣上,您慢些。”
“安之,安之…陪朕再喝…”
孟明远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华帝这是耍酒疯了?
你妹的!
怎么什么事都让他碰上了呢?
开华帝被两名内侍扶着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子,孟明远来不及整理衣冠,只能先给皇帝行礼。
“微臣衣冠不整,请圣上恕臣失仪之罪。”
开华帝一挥手,道:“朕恕你无罪,安之,坐。”
“谢圣上赐座。”
“安之你不地道,说好了陪朕一醉方休,怎么朕打了个盹你就跑了?”
“臣怕扰了圣驾安睡,是臣想得短了,请圣上恕罪。”跟酒鬼真心没法沟通交流啊,这让孟明远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出名戏《汉宫惊魂》,里面的开国功臣差点儿就让皇帝宠妃借着皇帝醉酒给祸祸死了。
历史之鉴啊!
“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是找个能陪自己大醉一场的人却太难了,安之,你…陪朕喝酒…”
两名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成为背景。心中却是暗暗咋舌,丞相大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真真是无可撼动啊。
“君有命,臣从之。”孟明远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不休,哥特么地真不想跟个酒鬼继续拼酒啊。
宫人又捧了美酒上来,这君臣二人便再次续摊。
唯一让孟明远庆幸的就是他喝了三碗醒酒汤,又小睡了一会儿,精神上好歹还算清明。
“你们都下去,朕要跟丞相说话。”
“诺。”宫人内侍们听命退下。
东阁间内,孟明远面对着眼前这个意识已经逐渐迷离的帝王真心各种暴躁。
你说,你喝酒就喝酒吧,还非得拉着哥一道。一道也就罢了,咱们先前都散场了,您老人家竟然又跌跌撞撞地找上门来续摊,不待这样考验人精神韧度的啊。
开华帝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张在灯光下愈发清俊逼人的脸,忍不住狠狠叹了几声,一口闷掉手里的那杯酒,道:“你说你一个男人长得这样漂亮,让人情何以堪啊。”
孟明远心狠狠抖了下。
尼玛?这是神马节奏?特么地别告诉哥这哥们有断袖的爱好啊,那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能为他们老卫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连男人的贞操都保不住,人生不能苦逼到这个份上!
“后宫的一些妃子竟然还比不上你这男人的颜色,这让朕实实的痛心疾首。”开华帝一边说一边狠灌酒。
你妹,哥这是被红果果调戏了有木有?
孟明远紧紧握着手里的酒杯,不停地做心理建设,要忍,一定要忍。
“先帝孝期之后,朕一定要选几个美人充裕后宫。”
“臣一定让礼部的人尽心去办,务必挑出天仙国色的女子入选内宫。”
开华帝瞧着自己的丞相,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时候就让孔尚书以安之的标准去选,结果一定不会让朕失望。”
“…”哥忍你。
“安之。”
“臣在。”
“今夜咱们君臣抵足而卧吧。”
“臣不敢。”滚粗,哥没疯呢。
开华帝不由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安之的胆怯都是装出来糊弄人的,让朕说,你孟安之就没有真怕的时候。”
孟明远保持沉默。
“安之啊,你这丞相做得孤独,朕这皇帝当得又何尝不孤独?”开华帝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又狠狠灌了自己几杯酒。
孟明远心里叹气,其实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今夜皇帝喝多了就吐噜了而已。
不管皇帝怎么内心纠结,孟明远执了酒壶殷勤专注地给他续杯,尽最大可能把他先放倒了再说。
跟酒鬼没法沟通,那就直接把丫灌死过去,醉死了也就不折腾了。
帝王本就是孤家寡人,谁都清楚明白,可有机会谁都想登上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然后亲身去感受那份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图什么?
在丞相大人目标明确的贯彻下,本就喝得不少的开华帝终于不负所望地喝趴到桌上了。
孟明远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是成功了。
酒后吐真言神马的,坑爹啊!
皇帝的真言听到耳朵里有时会是要人命的东西,所以只有把丫灌死了,才最安全。
然后问题又来了,皇帝醉死过去了,估摸着也不好再让内侍们给整回寝宫去安置了。
可这东阁间现在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啊,孟明远拧着眉头看喝趴的开华帝,真心觉得有暴力的冲动。
深呼吸,吐气,如此重复几次后,孟明远觉得心境平静了些,便出去招了内侍进来服侍着让皇帝歇下。
内侍把皇帝安置好了,又看看身形也有些飘忽的丞相。
孟明远往平时他们君臣下棋的炕榻上一坐,对内侍小声道:“泡壶浓茶来,本相下会棋也就天亮了。”
内侍赶紧就下去办了。
他们真不敢就让丞相换别的地儿去,皇帝都追着人跑到东阁间了,要是丞相再换地方,万一皇帝又追过去呢?
谁都不敢说这事就不会发生,事关天子颜面的问题,一定要慎之又慎。
喝着浓茶,自己跟自己下棋,孟明远真心忍不住呵欠连天。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放亮,眼瞅着离上朝点卯的时刻就不远了,孟明远到外面洗漱整理衣冠,总不好一会儿上朝出丑。
丞相是坚守岗位的好同志,可惜,皇帝今天真心是爬不起来了,内侍们无法,只能去请示丞相大人。
苦逼的丞相大人便只能硬着头皮让内侍官宣布皇帝休朝,把人领中书省去搞小朝会去了。
百官们看看丞相大人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离得近的自然也闻到了丞相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