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被猫吃了去,我心疼了一阵也就过去了。高唐却是耐不过良心的谴责,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坦白了。

“那两条鱼都是公的,断不可养在一起,不然便将断在一起,势必影响生物的繁殖习惯。我作为一名神医,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接着他便背了一通玄奥的古医书,我听得似懂非懂,但隐约觉得此事似乎事关重大,必须干掉其中之一才能维护生物繁殖的神圣性。

我越想越深,不小心听见高唐出门后忍不住对落月意犹未尽地道:“撒西米,哦以西以。”

后来与扶桑使节交谈时,我顺道请教了“撒西米,哦以西以”的含义。扶桑使节笑呵呵道:“撒西米就是刺身,扶桑国的一道料理,也就是生鱼片,哦以西以就是感叹刺身美味。”

每每忆起这段过往,我便能保持一定的清醒度,不再被高唐轻易蒙混过去。

“你说出来,本宫会原谅你的。”我可亲地笑道。

高唐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忏悔:“昨夜,公主要同何驸马洞房,结果……没……没成,是……是因为……我去找了简相……”

我怒拍桌子,不过想想也不对,暂时压下火气,“你是说,是你向简相告了密,他才来阻止本宫洞房?可他明明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来。”

“那军情,依我猜测,他是打算第二日再呈给你的,那晚公主的情势才是十万火急……”

我三度拍案,“高唐你收了什么好处?连本宫也出卖!”

高唐拒不承认:“我没有!我一代神医,冰清玉洁,怎么能收受贿赂……”

“落月去翻一翻高唐枕头底下,有没有藏你的手绢!”我冲着门外道。

高唐臣服:“好吧,简相曾送我一套据说已失传的华佗《青囊书》。”

我揉了揉脸,“好吧,本宫知道了,失传的医书比本宫珍惜百倍,你叛变,本宫不怪你。”

高唐大喜,“公主你真是善解人意,温柔贤惠,人所不及。”

我点了点头,摇摇手,“本宫今日是想问你一件事,有一人长得可男可女雌雄莫辩,这事会不会影响生物繁殖的神圣性?还有,看着他眼里的光华,会让人失神,且心跳加快,是何故?”

高唐沉思片刻,猛然顿悟,“可男可女雌雄莫辩,眼里光华惑人,这、这分明是久已失传的西方媚术!”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新的一天了,七夕快乐~~~
今天还会有更。文里几次提到扶桑,因为后文有相关情节。华佗的《青囊书》确已失传。

 


本宫与你解战袍(三)

“媚术?”

居然真有这传说中的东西?我心头大惊,思来想去,坐立不安,“媚术会对小孩下手么?会对男人下手么?”

高唐也语气不确定,“这个……得看他修习的是哪种媚术了,若是修的‘魅惑众生’,只怕就不分男女老幼了。”

回想迦南的样子,以及陵儿对他超越常人的态度,我心中都揪紧了,再也坐不下了,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疑心重重,忧心忡忡。

高唐看我走过来走过去,又恍然大悟,“公主说的是迦南?你是担心他对圣上……”

“前段日子让你调查一下他的底细,你怎不及时跟我说?”我揪住高唐。

“公主你有所不知,我叫人查过迦南这人的底细,也只能查到一些基本的线索,往深了就一寸都难入了,这些基本的信息我都不好意思呈给您!”高唐小心翼翼从我手底全身而出。

“哪些基本线索?”

“他身长七尺有余,腰围二尺有余,胸围三尺有余……”

我抽动嘴角,“你还调查什么了?”

“睡觉喜欢左侧卧……”高唐看着我的脸色,慢慢闭了嘴,抽身往门外退。

我扶额,招手让他回来,“迦南经常使媚术?”

见我不再追究责任,高唐又返回卖弄博学:“修习媚术之人并不会轻易使媚术,乃是因为此术妖媚惑人也反噬施术人,会减损自身功力修为。”

“原来如此。”我缓缓点头,沉吟,“那你是如何知道方才我提及的人就是迦南?他不会轻易施术,你又怎知他会媚术?而且还知晓他胸围腰围,睡觉习惯。”

高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公主你、你要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弯了弯嘴角,“他,对你施过媚术?”

高唐愣了一愣后,彻底成了炸毛的猫,“胡说!没有!我是清白的!”

我淡定地捧着杯子喝茶,“那你是如何知道他会媚术的?而且,你知道了为何不禀告我?”

高唐顶着炸开的毛转了几个圈子,险些要给我跪下,“果然瞒你半点,你就要给人挖个大坑踩着埋了。真相是这样的,我是一名神医,关注点可能跟你们普通人不太一样。哦,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所以对他的身高腰围胸围以及生活习惯会有比较直观的了解,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会媚术,公主,这是你冤枉我了,明明是你先提出他会媚术的。迦南这人我见第一面时就觉得这样的相貌和举止定不是一般人,我的意思是,正常生长不到这个模样气质。当时我便存疑了。今日公主一提,我便想起来,修习媚术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本宫姑且信你。”我放下茶杯,手指轻敲桌面,“神医华佗的《青囊书》,给本宫瞧瞧,简相如此大手笔的赠礼,你收着也不怕折寿?”

高唐终于是要跪下了,拉着我袖角哀求,“公主,我是简相举荐到公主府的,简相对我有知遇之恩,这真不是贿赂,这是千里马遇伯乐的缘分呐!公主方才还答应不追究的……”

我瞧着他凄凄惨惨的形容,曼声道:“失传的医书比本宫珍稀百倍这句话,你居然半句也没有反驳。”

高唐顿悟,懊悔莫及,拽住我裙子,“公主,您是我们大曜第一国宝,是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可企及不可媲美的!”

“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你这是想自荐男宠?”我打掉他的手,“想本宫原谅你么?”

高唐长叹口气,豁出去了,“公主的坑总是挖在别人的绝路上,在埋人之前还得用一把。说吧,要我做什么,只要不做男宠。”

“好说好说。”我和蔼地扶起他,告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都说公主府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要看本朝谁的权势最盛,只需看谁赴的公主府夜宴最多,便可知晓。公主府夜宴名单排行榜上,一直以来高居榜首的都是简拾遗,不过最近何解忧近水楼□占鳌头,一时间分庭抗礼各领风骚,引起诸多议论。然而,今夜,夜宴的贵客却是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一位,不由令人猜测,莫非何驸马即将领兵出征,这位便是暂时填补公主枕边空缺的新人?

荷花池外,白玉桥边,一位浅色宫装的男子正在酒席外低眉看荷,鬓发丝丝缕缕垂在胸前,风在动,荷在动,唯有他的人不动,这样一幅动静相融的画面简直就可入画。

我站在藏娇阁楼头,欣赏着这幅画,同时不放过画中的一举一动。

神医高唐步履艰难地穿过了荷丛,一脸视死如归慷概就义的神情,在几丈外调整了呼吸和表情,转脸换做如沐春风的神态,巧遇某人:“如斯晚风如斯景,阁下可是迦南公子?”

低眉看荷的男子侧过身来,目光一送,晚风都醉了,“公主不来?”

高唐转开目光,勉强笑道:“是这样的,何驸马明日便要出征,这临别之夕,自然是情意依依,二人浓情蜜意一时难分难解,也就误了时间,便由在下来作陪,公子请入席。”

迦南随之一笑,晚风流动,整个荷塘都跟着荡漾了起来。高唐硬着头皮,强颜欢笑,二人相敬如宾,把酒言欢。

我蹲在藏娇阁观察许久,一点异样的苗头都没等来,不过心中多少是有些放心了,虽然还不能完全证实一些猜想。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我拍拍衣裳下了楼,前去领东道主的责任。

二人见我到来,纷纷放下酒杯起身。

“让迦南公子久等了,本宫实在过意不去,自领罚酒三杯!”我笑意盈盈,不着痕迹瞟了迦南一眼,见他神色自然,没有使妖法的迹象,不禁稍微放松,伸手拿酒杯。

“不敢。公主殿下客气了。”迦南眼眸浅笑,袖角拂过我手背,手里的酒杯已被他夺了去。

我忙缩回手,手背上一阵阵酸麻发软,不过耳中听着他清泠略带低沉的嗓音,眼中看着他秀丽美貌的容貌,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下他的话。

高唐忙哈哈笑过来,给我布菜,“公主不胜酒力,可罚不得。”

事先与高唐商量好了,我需近距离观察迦南这个妖人,需得高唐作掩护,与迦南劝酒,灌醉他重重有赏。高唐表示作为神医,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一切包在他身上。

夜宴方进行到一半,只听一声“咚”,有人趴倒在了席上。

“高神医原也不胜酒力。”迦南春风般的目光扫过桌上趴着的高唐,再扫向我。

我手一抖,筷子落了地。

“公主当我是怪物?”迦南扬眸笑看我。

“公子说笑了。”我呵呵笑了两声,摸住一只酒杯,意图壮壮胆。

迦南一只手按在了我手上,他的体温不高不低,恰到好处,让人毫不抗拒。“公主为何不抬头看我?我难道与你们不一样?”魅惑的嗓音鼓动人心,由内而外散发着诱惑,叫人一点抵抗的力气也没有。

我循着他嗓音的指引,转过头,慢慢看向他含笑的眼睛,越看越深,越深便越要探寻。直觉感到了危险,我极力脱离他的控制。此时却觉已深陷泥潭,一面觉得危险,一面又甘之如饴,自动陷进他的魅惑中。

“迦南……”我似已摸到了他冰肌玉骨的脸颊,“迦南是什么人?”

“迦南是重姒生命中的过客,或者,重姒是迦南生命中的过客。”他一手抬起我下颌,使我更近地与他对视,“生在帝王之家,是你的劫,你还要这么执着?”

“你能救我?”此际,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小公主,仰望着占卜我生命的人,妄图他能解救我于红尘苦海。

“把你的心给我,我能救你。”他指腹摩挲在我脸上,固定着我与他对视的视线,“我为你而来,重姒。”

一种莫名的伤感击中我脆弱的心,过往旧事穿梭在脑海,至亲一个个离去,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也跟着随风而逝,一副又一副无形的枷锁加之于身,命运的轨迹凌乱不堪,早已无法辨认来时的路。一个声音却在说,能救我脱苦海。

“要你就拿去吧。”我如同等待浴火的凤凰,等待涅槃的一刻。

“公主!”一声熟悉的呼喊,从天边传来,丝丝缕缕灌进了耳朵,“放开公主!”

迦南合上眼眸,我恍恍惚惚从天边落下,梦游一般见到何解忧,他迅速赶过来,将我从迦南怀里抱开。我却对方才的体温恋恋不舍,不禁回头反顾。何解忧抱我在怀,低声在我耳边倾吐:“重重!重重!醒过来!”

“父皇——”我搂住他脖子蹭了蹭,嗓音委屈地要哭。

“……是驸马,不是父皇……”

“驸马?是什么马?可以骑么?”

“……可以……”

“父皇,重重好想你,呜……”

嘴上忽然被咬了一口,“你醒不醒?”

疼痛感传来,我霍然四顾,“谁咬了本宫?”

竟然见何解忧在跟前,他哗地摇开扇子,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确定要霸王到我桑心绝望打滚儿咩?

 


芙蓉帐暖度春宵(一)

转眼惊见迦南也在,方才回忆起今夜的事,只是那一幕如同做了一个梦,缥缈而诡异。迦南起身告辞,神态依旧谦和、温和,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轻轻从我面上扫过,如同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谜,愈是猜不透愈是着迷,愈容易深陷。

我神魂即将飘起来之际,一张扇面挡在了眼前,一面山水清景图将我附着在迦南身上的视线阻断。何解忧低声:“他就那么好看?”

我收回视线,干咳一声,“啊?好看么?谁比得上我的驸马?”

何解忧丝毫不为所动,敛着眼睫,“刚才有人问驸马是什么马。”

“驸马怎么能是马!”我立即纠正,肃然,“马是给人骑的,驸马么……”

何解忧悄悄掀起眼皮,瞅着我,静待下文。

“驸马怎么可以骑呢!”我敛容,沉声,“驸马是用来睡的。”

“嗵”的一下,头上挨了一扇子。

今晚驸马似乎不是太好哄,我软磨硬泡也没能让他笑上一笑,只好动之以情。

“解忧,你去京兆府当值,我整整想了你一顿饭的工夫。”

对方在酒案前坐下,一手拿过我的杯子,一手拿过酒壶,自己给自己满上,再送到嘴边浅饮一口。

“其实我想了你一顿饭再加个午觉的工夫。”

对方提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了。

“事实上,我想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

对方拿起勺子,喝了口鱼汤。

我鼓起腮帮,“我想念你时时刻刻,暮鼓晨钟……”

一颗小肉丸塞进了我嘴里。对方终于放下了筷子,看着我,“你宴请迦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我急忙吞下肉丸,“我是公主,他能把我怎样。”

“若不是今日我回来得早,方才你不就被他勾了魂?”何解忧没什么好颜色地瞥我一眼,“哦不对,是你已然被他勾了魂。”

我摸摸鼻子,小声:“哪有。”

“哦没有,只是投怀送抱而已。”

我再度鼓起腮帮,“是他用了媚术!我才没有主动去抱他!”

“媚术……”何解忧殊无笑意地勾了勾嘴角,“不过是利用了人的潜层内心,用魅惑之姿将你心中的欲望无限释放,再给你以梦幻之感无限沉溺,因是梦幻,所以不会有道德约束人伦谴责,无论是施术人还是受术人,都甘之如饴。”

“……”我想反驳,却深感无力,“你、你胡说!你怎那么懂媚术?”

“诸子百家,三教九流,在下都略有涉猎。这下九流的媚术,至少比你懂。”

“这宫里,未听说有旁人因中媚术而惑乱,难道本宫就心中欲望多些,淫/乱些?哼!”我摔开筷子,以表示愤怒。

何解忧如同不见,继续不紧不慢道:“这有什么不解,因他只对你使过媚术。施术人又怎会随便找个人就蛊惑,人家也有选择有挑选,处心积虑,自然是不出则已,一出比天高。”

我顺着杆子爬,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那是他的问题,我是公主,他自然是为着我的身份,魅惑我自然比魅惑高唐有用些。”

旁边趴着的高唐哼哼唧唧,茫然抬起脑袋,“公主,一切包在我身上。”

何解忧拿只酒壶将他脑袋按下去,继续无表情道:“一只巴掌拍不响,独鸟成不了鸳鸯。受术人若无喜爱之心,若不动七窍心,若是心如止水,情如枯河,能中招才怪。”

“你是想说,我喜爱迦南那个妖人?!”我拍案而起。

何解忧执杯自饮,不再说话。

高唐再度摇摇晃晃抬起脑袋,“拿下迦南,包在我身上。”

我一掌将他拍回桌上,气恼地摔袖离去。

当晚,我在自己卧房抱着被子滚了半宿,才迷蒙睡着。梦里,父皇和三哥喜气洋洋祝贺我新婚,我那未见过的母妃也面目朦胧地喜极而泣,阿姒终于是嫁出去了。我又是心急又是忐忑地入了洞房。这个情景似曾相识,等了二十年终于等来的驸马一身红衣,却是背对着我。

我急于看清他的模样,不顾新妇该有的羞怯,继续将自己的粗犷作风发扬到底,一把扳过他的肩膀。桃花瓣飘了一地,朦胧的红色背景下,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含情脉脉的温和,眼里有波光晃动,凝视着我,唤我:“重姒。”

我心跳如万马奔腾,转身拉开房门要跑,腰上却被紧紧抱住。耳边有人呵气,“难道你不喜欢我?不要说谎了,第一眼你就入了魔障,还能怎么逃?”

挣扎一番,居然就挣扎到了床上。他将我的愤怒与恐慌尽数打压回去,俯身亲在我耳畔……

亲来又亲去,体温急速上升,水也烧开了,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公主醒醒!公主醒醒!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公主又流鼻血了!”

我被人七手八脚地弄醒,心慌意乱任随鼻血横流。落月满脸通红地瞧着我,吞吞吐吐,“公主可是梦见……”

让其他人都下去后,我拿着毛巾紧捂鼻子,“本宫梦见了洞房,为什么一洞房就要流鼻血,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落月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跟驸马多洞房几次,兴许就好了。”

“驸马?”我一愣,转而惭愧万分,“不是跟他……”

“啊?”落月惊呼,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不是跟驸马,那是跟、跟高神医?”

我想了想高神医那张包子脸,浑身一颤,果断摇头,“不是。”

“难道是……白将军?”

我想了想白将军那张模糊得不太记得的脸,再摇头,“不是。”

落月捂住嘴,惊恐地瞪大眼睛,“是花伯!”

花伯是公主府负责莳花弄草修剪枝桠的五十岁老鳏夫,最近跟厨房苗婶正传绯闻。我深感绝望地看了眼落月,“你才跟花伯洞房,苗婶砍死你。”长吁短叹一气,见落月在冥思苦想可疑的人选,我随口问了一句:“驸马睡了么?”

“奴婢刚才过来时,见藏娇阁那边还有灯火,想必是没睡的吧。”

“现在什么时辰?”

“刚入四更。”

我十分心虚,“四更还没睡,他在做什么?”

“大概是酒喝多了,睡不着吧,方才还吹了一阵箫。”

唔,居然还会吹箫。“吹的什么曲子?”

落月想了一阵,“侍墨姐姐被吵醒的时候说,驸马深更半夜不睡觉吹凤求凰,必是想跟公主芙蓉帐暖度春宵,又不好意思说,特意吹给公主听。”

我揉揉脸,“可是我们吵架了,而且我也睡着了没听见。”

落月叹息一声,“明日驸马就要出征了。”

带着无限愧疚且沉重的心情,我于四更天从自己卧房去了隔着半个荷池的藏娇阁,果然灯火未灭,在处处宫灯的照耀下更显金碧辉煌。看门的小厮立即替我开门,很乖巧地提示:“驸马在书房。”

藏娇阁名为阁,实则内里深藏乾坤,卧房书房浴房厨房一应俱全,奢华而宽敞。不过驸马秉着做地方刺史的俭省习惯,只挑了几间用,夜里的宫灯也已经减到了最少。

二楼书房里,何解忧认真地在一盏灯下看着什么,手旁还搁了一摞书。

我清了清嗓子。他从书里抬起头,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诧异,就这么看着我。

“那什么,本宫是来找一本书的。”

他抬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接着低头看书。

我走到书架前,磨磨蹭蹭地找书,找了许久那边还是只闻翻书声,于是只得随手抽出一本,再厚着脸皮蹭到他书案前。

“借个光。”我坦然将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翻开了自己的书。

何解忧终于再抬头看了我一眼,再若有所思似有深意地将目光聚到了我手里的书封上。因我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书上,余光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关注,此时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便觉有蹊跷。顺着他的目光,我合上书,也向书封看去——

《玉房指要》四个大字晃瞎了我的眼。

若说这书为什么会在藏娇阁书房,那实在是说来话长。此书据说是当年顾太傅的珍藏,后来送给了三皇兄,再后来,三哥送了给我,说若得其中精髓,可享人间极乐,且可延年益寿,不亚于佛门双修。于是建好藏娇阁后,便将此书搬了过来,预备随时实战随时参考。

此时已然骑虎难下,如果我说这书不是我的,何解忧会信么?答案很显然。

于是我淡定地打开书。

何解忧意味深长地开了口:“公主如此好学,委实令人敬佩。”

“唔。”我翻下一页。

忽然书被夺。他将我的书收了去,合上,丢到一旁。

“做什么?”我鼓起脸。

“这种书就跟兵书一样,看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何解忧扬了扬自己正看的孙子兵法,也合上丢了出去,“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呼”的一声,灯被吹灭。

我腾空而起,被横抱了起来,不由抱住他脖子,“这就检验真理?”

“明日我便走了,今晚自然要伺候好公主,不然我不在的时候,你再被个什么妖人蛊惑,等我回来,娃娃都可以打酱油了。”

想起方才做的梦,我心中愧悔,默不作声。

被抱上床榻后,我思前想后,终觉不妥,“可是,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还没有昭告天下。等你回来,我们再……”

“等我回来,我们便能顺利成亲?”何解忧轻声一笑,笑得眉目清朗,风姿俊赏,“做大长公主的驸马若有那般容易,你又怎会这些年都待字闺中?你可有深想过?”

经这一提醒,我才意识到似乎不光是我名声不好的问题,可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他将我拥入怀里,一手探入衣襟,“你脑子用不到这方面,我替你想。随你左青龙右白虎,我先将你叼走再说。”

我脸上发烫,“有人来了怎么办?”

“今晚谁都来不了。”

“我可以在上面么?”

“不可以!”

“可以给我留件肚兜么?”

“不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也就是后天入V,当天连更三章,所以明天就给我存稿吧,空一天不更。三章诶,默默吐口老血。。。

 


芙蓉帐暖度春宵(二)

不得不说驸马的手段很是了得,探囊取物如入无人之境,我深深地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见我还比较抗拒不从,他也不急,前戏做得十足,还颇有韵味。轻轻咬在唇间,再沿齿关而入,纠缠得无路可退,呼吸困难到了极处,他再微微一让,透口气,立即又缠上来。手上也不闲着,虽说暂时留了件薄衣,却是形同虚设,被他逗得要起火了。

急喘间,我一手摸到他衣衫还在,心中极不平衡,愤然给他扯开。见我如此急切,他笑着安抚:“不要急,慢慢来。”

终于扯得他衣襟大开,锁骨及胸前露出大片,摸上去,肤如凝脂,手感温润中带着不寻常的热度,看得我眼中要着火,摸得更加肆无忌惮,“怎能不急,解忧,我的驸马……你真的是我的么……”

他任由我摸来摸去,“有什么是公主得不到的,你要驸马,驸马便来了。”

再接再厉给他衣衫褪到腰间,合身抱住他坚实的腰骨,将脸贴在他胸前,“我要听听你的心跳,解忧,你喜欢不喜欢我呢?”

他一手挑起我散乱的头发,再一点点使之滑落,“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