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语是不知道太太这些的,自从商量好了婚事,她的心情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一大早,她就出门和柳磊约会去了,刚走出陈府大门,就被个卖花姑娘叫住了:“小姐,买花吧,多新鲜的玉兰花啊!”馨语奇怪,怎么这个时候还有玉兰花?卖花姑娘已经走上前来,把花拿出来给她看。
馨语在看花的时候,这卖花姑娘问她:“小姐刚定亲吧?”馨语奇怪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才定的亲。”这姑娘含笑不答,馨语好奇的看了她一下,月白色印梅花的布大褂,黑色的布裤子,脚上是家做的布鞋,和一般的乡下姑娘不同的就是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好象能看进人的心里,馨语正在打量的时候,这姑娘又说话了:“小姐,有些不该强求的东西是不能强求的。”说完,这姑娘就走了。正在发愣的馨语回过神来喊她:“还没给钱呢。”“记住,我叫SS”远远的这姑娘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馨语摇摇头,继续向约会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件事,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在想什么呢?”原来已经到他们约好的公园了,正是柳磊在问她。“没想什么。”馨语回答。柳磊一笑,也没在意,两人就开始逛街。 过几天柳磊要和老爷一起去香港,柳磊和馨语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在街上慢慢的走,也没心思去那些店里看看东西。快走到外滩的时候,馨语被一个卖小猫的老人吸引住了。“好可爱的小猫啊。”馨语过去抱起只小猫看了看。“是挺可爱的,这要卖多少钱?”柳磊问。“一个大洋,少爷。”卖猫的老人回答说。柳磊掏出钱给了他,然后两人就抱着猫走了。
一路上馨语不停的逗着这小猫,见馨语喜欢,柳磊也很开心,两人有说有笑的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快到陈府的时候,馨语突然惊叫了一声,柳磊问:“怎么了?”馨语撒娇的说:“小猫还没名字呢。”柳磊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一惊一乍的。”“不行,你帮我想个。”馨语继续撒娇,柳磊宠溺的一笑:“就叫月月吧。”“恩,这个名字好。”馨语说。低下头去逗弄那小猫:“你以后就叫月月了,要乖,知道吗?”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府的大门边,老李来开了门,向柳磊问了好,进到客厅。正好太太和赵太太从房里走了出来,见两人亲亲热热的,赵太太对太太笑道:“五妹妹,你看这小俩口感情这么好,你还担心什么呢?”
一句话让馨语娇羞不已,嗔道:“舅妈,您说什么呢,拿我们年轻人开玩笑。”赵太太见这样更开心了:“瞧瞧,还不好意思呢。”馨语脸羞的飞红,跑回房去了。柳磊抬脚想去追,却想起这是在陈家,他不好意思的向两位太太行过礼后,就告辞回家了。
赵老爷和赵太太走了后,老爷见事情忙得也差不多了,俊孝成了亲,馨语也定了婚,就决定十一月二十的回香港去。
老爷走前一天,四姨太正在让奶妈和小黎收拾东西的时候,太太走了进来,见她们正在收拾,太太让她们停下,太太示意奶妈把孩子也抱出去。随后招呼四姨太坐下,见这样,四姨太有点纳闷。
太太对四姨太说:“芊芊啊,是不是准备把初夏也带去香港?”四姨太说:“太太是和我说笑话吗?瑟瑟是我女儿,肯定要把她带去啊。”
太太笑了笑:“芊芊啊,你想过没有,你把孩子也带去,虽说也有奶妈和丫鬟,可是你平时还要照顾老爷,这怎么有空照顾孩子呢?”四姨太奇怪的说:“太太,您这话我可不明白了,这照顾孩子和照顾老爷也没什么冲突啊,再说老爷也很喜欢瑟瑟,带去也可以让老爷闲暇的时候享下天伦之乐。”
太太笑道:“芊芊,你是没当过娘,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我的意思是,你要去香港了,就把孩子留在上海。”见太太这样说,四姨太站起来说:“不行,我不能离开瑟瑟。”
见四姨太这样,太太又说:“那要带孩子的话,你就留在上海,让腊梅陪着老爷去香港。”四姨太正想反驳,转身见太太没事一样的在看手上的镯子,回道:“那老爷怎么说?”
太太说:“我和老爷商量过了,他也是这意思。” 四姨太想了想,压了压怒气说:“那我就留在上海吧。”太太站起身,“我就知道芊芊知礼,我吩咐她们替腊梅收拾东西去,你也好好的把初夏带好。”说完,太太就走了。
十一月二十那天,全家人都去码头送老爷去了,四姨太借口初夏有点不舒服,一个人留在家里。
等大家都回来了,见馨语哭得双眼红肿,四姨太奇怪的看向太太,赵妈上前打圆场:“小姐有孝心,舍不得老爷走啊。”馨语这才止住了哭,大家各自散去。
转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馨语和柳磊虽然还没成亲,但是有空的时候馨语还是经常往柳家去,尽一份儿媳的孝心。太太虽说不太满意,但想这也是应尽的孝道,就随她去了。
这天,馨语和往常一样,从柳家回来,边走边开心地在想刚才柳老爷亲自和她说的,等中秋柳磊回来就给他们俩操办喜事。
满心都是憧憬的馨语回到家后,却发现太太和莫离坐在客厅里,太太在哭,莫离在安慰着她。见这个样子,馨语快步来到太太身边,正准备询问,莫离示意馨语看看报纸,馨语把报纸拿过来一看,发现没什么特别的,正准备问的时候,莫离让她再翻下去,馨语翻到第三版,被一个标题惊住了“芦沟桥中日军冲突,日军猛烈进攻,我军沉着应付。”馨语急急看下去,整个报道都在说明中日在芦沟桥发生了战事。
馨语急忙坐到太太身边,劝道:“妈妈,只是小规模冲突,不要太担心了。”“是啊,妈妈,民国二十一年上海不也打过战吗?那次很快就结束了,舅舅他们不会有事的。”莫离跟着劝说,馨语也在旁边跟着劝。
见两孩子这样,太太慢慢止住悲伤,接过莫离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睛。馨语递了给太太杯水,太太接过,喝了两口,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你舅舅,舅母年纪都大了,万一像二十年时候的东北,到时候,还要让他们出来逃难吗?”馨语和莫离对看了一眼,莫离笑道:“妈妈,您要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二十一年的上海呢。”太太说道:“也只好这样想了。”
这时候,奶妈抱着小孩过来说:“少奶奶,孙少爷醒了。”莫离赶快接过孩子,这个男孩是莫离今年三月生的,全家都喜欢得不得了,特别是太太,对这个孙子比谁都疼,想了又想,嫌老爷给起的名字,陈庸璧不好称呼,又给起了个小名叫涵涵。馨语还直撒娇说太太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女儿了。
见自己的心肝宝贝醒了,太太把伤心放下,和她们一起逗弄起孩子来。
但是传来的消息是越来越坏了,七月二十九日,二十九军撤离北平,北平陷落。消息是七月三十一号传到上海的。当太太从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馨语和莫离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不到一个月,北平就陷落了。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安慰太太,过了半天,馨语才对太太说:“妈妈,您别担心,舅舅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莫离也在旁边劝说,太太拍拍她们俩个说:“也只好如此了。”
局势虽然日趋紧张,但是陈家还是开始准备馨语的嫁妆了,做衣服,打首饰,忙得不亦乐乎。这天,正在忙着看首饰样子的时候,老李来报,柳亲家老爷太太来了。太太纳闷地吩咐快快请进。
进了门,太太发现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柳老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最喜欢炫耀的柳太太也不说话了,但太太还是按礼数让他们坐下了。坐下后,馨语也照惯例坐在了太太的旁边,柳老爷和太太寒暄了几句,看了看馨语,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还是柳太太爽快,对馨语说:“小姐,你先回避下,我和你妈妈还有话要说。”馨语正在纳闷的时候,已经从俊孝前段时间来的信里了解了一些端倪的莫离拉着她说一起去看下涵涵,馨语这才离开。
和莫离一起在逗孩子的馨语总是有点不放心,边逗孩子边说:“嫂子,会不会是磊在香港出什么事了,看他爸妈那个样子,我有点放不下心啊。”莫离暗自叹了口气,安慰她说:“你别这么紧张,出事的话你大哥难道不会给我们打电报?再说你不是上个月才收到他的信吗?别担心了。”见莫离说破心事,馨语不禁羞红了脸,嗔道:“嫂子,你尽拿我取笑,以后都不告诉你了。”
姑嫂两人正在笑闹的时候,太太上来了,见她们俩在闹,也没上来打搅,馨语眼尖,急忙上前招呼太太,莫离也抱着孩子让太太坐。
见太太脸色不好,馨语也没想其它,问太太:“妈妈,是不是柳磊在香港出什么事了?”见她这样问,本来打算告诉她的太太又忍住了,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说:“没什么,只是你柳伯父过来说现在时局不稳,你们的婚事要压后了。”馨语这才放心,也没去细究太太嘴里称呼的变化,继续和她们逗着孩子玩。
局势是越来越坏了。没了事做的的馨语闲得发闷,想去柳家的时候,每次都被太太以各种理由挡下了。馨语虽然奇怪,但翻着这两年柳磊给他的信,闲的时候逗下柳磊送的小猫,想起将来美好的婚后生活,心里总是乐滋滋的。见她这样,深知内情的太太和莫离更是不敢把实情告诉她了。
八月十号这天,俊孝突然从香港回来了。见他回来,太太她们又惊又喜,问起原因,才知道是老爷见这局势日益紧张,不放心太太他们,特意让他回来的。本来想让俊逸回来,一来俊逸五月才在香港成了亲,还是新婚,二来俊孝也想孩子,就他回来了。
馨语见俊孝回来了,开心地问他柳磊在香港过的还好吗,怎么不让他回来。俊孝纳闷地看向太太和莫离,莫离向他轻轻摆手,明白了馨语还不知道,就顺口敷衍了她两句。得知情郎在香港很好,馨语很是高兴,这时候涵涵哭了起来,馨语忙说她去哄孩子,让大哥和大嫂好好的说说话。
见她走了,俊孝问太太:“妈妈,怎么不告诉馨语?”太太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想告诉她的,但每次看见她的痴样子,话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二来,我也怕这件事只是柳家两老的意思,万一柳磊没这个意思,告诉了她,到时候柳磊回来了,说是误会,给他们两个生嫌疑。” 俊孝忿忿的说:“妈妈,不会有误会了。”太太问:“为什么?”俊孝说:“我走的那天,柳磊就和黎雪举行了婚礼了。”太太大惊:“怎么会这样?”莫离也奇怪地问:“这么快,不是说才有这个意思吗?”
俊孝压了压火气,继续说:“一来,这黎小姐对这柳磊很是中意;二来,黎老爷要赶回南洋去,所以才急着给他们办了。”太太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难道你父亲就没有说什么吗?”
俊孝说:“一来,父亲想,大家都是亲戚;二来,这黎老爷是南洋的橡胶大王,父亲正打算和他做生意,所以就没反对。”听见是这样,太太难过地说:“想不到老爷为了生意,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不管了。”莫离赶快安慰太太说:“妈妈,您别这样,退了这家,还有别家啊。”接着又对俊孝说:“你也不能告诉妹妹,我看她那样子是情根深种了,只能以后再缓缓地说了。”俊孝点头,表示知道了。
八月十三日,后人称为凇沪会战的战斗在上海打响。次日,国民政府发布自卫抗战声明书,抗战到此全面暴发。
这时候的陈家,可以说是一片慌乱。太太和俊孝商量过后,虽然说战事还不明朗,但还是决定早日离开上海,前往香港。俊孝整天在外面奔走,忙着买船票,太太,莫离带着众人收拾东西。馨语虽感慨战争的残酷,但一想到到香港后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情郎,和别人比起来竟多了一丝兴奋。
东西收拾好之后,就等着到香港的船票了。好在,大部分物资和人员都是转到后方的,到香港的相对就少了。俊孝跑了几天后,买到了九月十号到香港的船票,虽说只有十五张,但已经够了。
九月八号,太太把全家人召集到客厅,除了赵妈和三姨太的丫鬟小青,还有伺候莫离的秋菊,涵涵的奶妈外,下人就只留了老李看门,其他的都各自遣散回家了。有几个还不肯走,太太都一一劝慰了他们。
到了第二天,太太吩咐俊孝和莫离去把季太太接过来,接回来后,季太太看见下人走了大半,不禁连声叹道:“国运不及啊。”太太也有些伤感,强笑着说:“雅格,本来想,结成儿女亲家,大家可以常在一起,想不到我临老了还要去逃难。”季太太安慰她说:“阿竹,不要这么灰心,说不定这仗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不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再说,你去香港,不是逃难,是去和亲家老爷团聚去了。”太太这才好受些。
老李这时候来回,说是林老太太来了。太太忙把她请了进来,原来林家也要到后方去,由于担心生意,林老爷先让林太太带着老太太还有儿子,儿媳妇先走了。这老太太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太太了,就特意赶来和太太辞行。
见了面,老太太拉着太太的手说:“姑奶奶,这大少爷在北平都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一听提起赵老爷,太太一阵心酸,嘴里还在劝老太太:“表姨不用担心,我大哥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自有分寸的。”彼此又互相安慰了一会,林家就来接老太太,说也是第二天走,不能来送了。太太直把她送到大门口,才互相告别。
九月十号,大家上了船,船舱里挤满了到香港的人,一直到了自己的舱位,太太才总算松了口气。见馨语怀里还抱着那只叫月月的小猫,太太心里不禁一酸,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馨语还以为太太是为了离家伤心,还安慰太太说:“妈妈,别这样了,香港那边不是爸爸去年在那也买了房子了,不会比上海差的。”太太微叹了一口气,把馨语搂的更紧。
在船上大家也还好,只有馨语由于晕船,再加上受了点凉,在第三天的时候就高烧不止。船上又找不到医生,只好给她吃了些退烧药,感觉效果也不是很好,把太太急得跳脚。
好在第五天就到了香港,二姨太和四姨太早带着人在码头上等着了,见了面,太太也赶不及寒暄,就吩咐他们赶快先去请医生,下人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四姨太,二姨太忙喝道:“太太让你去你就去,别磨磨蹭蹭。”那下人才赶紧去了。太太也顾不上多想什么,四姨太吩咐两个人留下来等着行李,就带着大家回了陈家。
到了陈家,医生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大家赶快把已经烧得昏昏沉沉的馨语扶进了房间,医生检查过后对太太说馨语只是感染了风寒,吃几剂药,多休息就好了。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下人去抓药。
药抓回来,熬好,太太亲自把药喂给馨语后,看她吃了药安稳的睡去,太太才疲惫的从房里出来,一直在旁边伺候的赵妈也跟着太太出来。
到了客厅,太太吓了一跳,客厅里全是人,仔细看了下,除了家里人,其他的大多眼生,看来是下人。还有个穿红色旗袍的女子,应该就是俊逸刚过门的媳妇了。
太太正在沉吟的时候二姨太已经拉着那女子上前说:“太太,这是俊逸的新媳妇,您还没见过呢。”莫格忙给太太行礼,太太止住她说:“现在都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接着转向四姨太:“让他们都散了吧,找个细心的人守着馨语,万一她夜里醒来,要喝水什么的。”
四姨太殷勤地把小黎拉过来了说:“太太看她可稳当?”太太笑了笑说:“不错。”说完带着赵妈回房去了,也没看老爷一眼。四姨太转身和大家说:“都散了吧。”二姨太忿忿的说:“怎么回事啊?让我们等一晚上,她一句话就让我们散了。”老爷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雅格忙劝她:“娘,妹妹病着,太太肯定没心情见我们,您何必呢。”二姨太这才不说,各自回房。
第二天太太刚起床,梳洗过后就去看馨语,一推开房门,一个人没有,太太正准备喊人,进来一个人,正是莫格,手里还拿着一碗药,见到太太,她急忙把药放到桌边,对太太说:“太太早,妹妹的烧已经退了,夜里醒来一次,喝了点粥。”
“是啊,太太,二少奶奶在这里守了一夜,连眼皮都没合过。”正好进来的小黎解释说。太太看了眼莫格,见她双眼下已经有了黑眼圈了,又转头看了看馨语,看她睡的很安稳,转身对莫格说:“二少奶奶费心了,新媳妇就要你这么操劳,真是不该,快回房歇息去吧,累病了你,你婆婆可是会心疼的。”
见太太这样说,莫格回道:“太太可别这么说,莫格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帮您照顾下妹妹,也是应该的啊。”太太见她这么说,果然很中听,对她也添了份好感。
吃了早饭,俊逸把太太让到上座,带着莫格向太太行礼,太太接了他们斟上的茶,拿了对金镯子给莫格,嘱咐了几句夫妻和睦之类的套话,他们俩又向三姨太行礼,三姨太站了起来,只敢受了半礼。接着给俊孝和莫离行了礼,太太又吩咐俊忠和俊贤见过二哥二嫂,让奶妈把涵涵抱来见过二叔二婶,莫格这才算正式入了陈家门。
见太太这边事完了,四姨太赶紧把昨天连夜整理出来的帐簿,印章交给太太。并把下人召集起来,准备听太太号令。
太太接过,本来想顺手递给赵妈的,想了想,把东西递给莫离,说:“少奶奶嫁过来也两年了,在上海也帮了我不少,香港这边事少,这些事就让她管吧。”莫离见太太递给她,忙说:“莫离从来没当过家,只怕闹笑话。”太太拍拍她手安慰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向你四姨娘请教啊,再说,还有你二姨娘也能帮忙呢。”莫离这才接过这些东西。
见已经定了,四姨太转身对下人说:“以后可是少奶奶当家了,可要好好的听少奶奶的。”众人忙答:“是”见这个阵势,莫离说:“既然都在这,就都是一家人了,总要安分守己,才是为人的本分。”说完,就让他们散了。
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馨语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了,只是让她一直纳闷的是,怎么从来没看见过柳磊。她问太太,太太只是告诉她,柳磊被老爷派到外地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让她安心养病。馨语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
这天,见馨语好了很多的太太吩咐她们好好照顾小姐,自己就回房去打算补下觉。
才进门,老爷就跟着进来,看见老爷,太太脸马上沉了下来。老爷面有愧色的说:“馨语可有好些了,太太这段时间照顾她辛苦了。”
见老爷这样问,太太冷笑一声说:“当爸爸的不疼,我这个做妈的再不疼,只怕馨语没命了。”见太太这样,老爷讪讪的说:“太太,我知道你怪我不去和柳家理论,说我不疼女儿,但太太你也要想想。”
见老爷这样说,太太问:“难道你还有理由?”老爷说:“按说这女儿给人退婚是面子上过不去,可黎家有南洋最大的橡胶园,我一直准备做橡胶生意,实在是找不到门路啊。”
太太说:“俊逸不是娶了他家的女儿了吗?”老爷摆摆手说:“太太,您别忘了,二少奶奶只是黎老爷的侄女啊。”太太一笑:“连侄女都没多少作用,你让个姨太太的娘家侄子娶他的亲闺女,我看也没多大作用。”
老爷面微微一红:“当然如果俊逸能娶黎雪是最好的,可是两个小儿女都看不上眼,娶个侄女做儿媳对我也不是没有帮助的,再说,磊侄虽说只是雅柔的侄子,可在他退婚的时候已经认了我做干爹,这是一。这二来嘛…”说到这老爷停了一下。
“这二来是什么?”太太问。“这二来,黎雪和二少奶奶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这黎雪嫁到香港,又没有别的亲戚,还不是只来找她姐姐,大家说来是亲上加亲,不比她以后嫁到别人家好?”
太太听老爷这么说,叹气道:“但愿能如老爷所愿,但再亲的姐妹亲不过夫妻,这是一,二来,馨语这边又怎么和她说啊?”老爷安慰她说:“太太别担心,宁家的三少爷对馨语是念念不忘,我已经和他家说好,等十月里就给他们俩完婚,先瞒着她,到时候一行婚礼,就由不得她了。”太太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岔子。”
夫妻俩正说得热闹,门被敲响了,老爷开门一看,正是馨语,老爷生怕刚才说的话被她听道了,急忙问:“你来干什么?”馨语说:“我病了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的猫,想过来问问妈。爸爸你怎么了?”老爷见她神色如常,忙柔声说:“我这不是怕你出来着了凉吗,你那猫你大嫂给你养的好好的。”太太急忙过来,把她送回房里,说:“你好好的养几天,那猫你别担心,莫离和赵妈一直帮你看着呢。”
馨语点头闭上眼睡了,太太见她睡了,才离开她房间。
等太太走了,馨语睁开眼睛,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行李里翻出一束枯萎的玉兰花,又想起了那个SS说的话“有些不该强求的东西是不可强求的。”她急急把花放好,觉得心跳的喘不过气来。
往事又开始浮现在眼前,和柳磊的相恋,知道太太想把她许给王家,苦思不出办法的时候,正好四姨太抱养了初夏,问过老李,知道丫头是王家的后,找到一个中间人,通过她善良的哥哥,把这孩子栽到了王家的头上,她知道好面子的太太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解决了一个王家,还有宁家,老爷对他不是一般的中意,幸好打听到他前两个未婚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把这风又吹到了太太的耳里,宠溺她的太太当然不会答应有克妻嫌疑的人娶她女儿了。
使尽种种办法,终于和柳磊定亲,可没想到,还没过门,就被他抛弃。想起刚才在太太门口听到的话。馨语不由一阵心痛,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
难道真的是我不该说谎,上天在惩罚我吗?馨语边哭边想,一下怨自己,一下怨老爷。一下又怨黎雪,如果不是你看上了磊哥,我又何必如此呢。却舍不得怨柳磊半句。
哭了半天,馨语担心太太来看,急忙把自己收拾好,又在床上躺下,那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时候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她赶紧装睡,推门的是太太,她见馨语睡的安稳,就没有进来。
过了几天,馨语的身体看起来恢复的差不多了,老爷和太太就忙着给她准备嫁妆,馨语装着不知道这一切地配合着他们。
这天,正在试礼服的时候,下人来报,说黎家二小姐来了,太太担心的看了眼馨语,见她还自顾自的在照镜子,就留下小黎陪她,自己带着她们下去了。
见了黎雪,大家说了些客套话,太太又吩咐赵妈拿出份礼来,补上上次没参加他们婚礼的,黎雪也把贺礼送上。正在大家热闹的时候,黎雪突然不说话了,太太正在奇怪,莫离暗示了太太,原来是馨语穿着礼服从楼上下来了。
大家一时惊住,都说不出话来,还是莫离先反应过来,上去拉着她说:“妹妹怎么下来了,快来见见你二嫂的妹妹,人人都说她和你眉眼之间有些像。”馨语默不作声,任由莫离把她带到了黎雪面前。
馨语仔细看着黎雪,她穿了件雪青色的旗袍,外面披了件米白色串小珠的针织外套。一笑起来,嘴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见馨语打量她,黎雪笑着说:“这是馨语姐姐吧,老听陈伯父和我姐夫提起你,说你知书达理,是上海滩有名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