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馨语很平静，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忙招呼她们：“快坐下说话，馨语，你身体还没好完，快坐下。”馨语也不理太太，开口说：“他呢，他可有说起我什么？”黎雪一愣。一听她这么说，太太她们暗叫不好，正准备开口，馨语又接着问：“他是不会提起我来的，你幸福吗？”黎雪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愣在那里。
馨语自顾自说：“我真傻，你一定很幸福。”说着，伸出手轻抚黎雪的脸，“看你，眉目如画，肌肤如玉，笑意殷殷，还有个南洋橡胶大王的父亲，现在又嫁了个如意郎君，怎么会不幸福呢，只有我傻。”
见她这样说，大家都呆住了，太太先反应过来，上来拉住馨语说：“你病还没好，我先带你回去。”接着转头对莫格说：“你代我招呼好你妹妹，我失陪了。”馨语也不挣扎，口里呐呐的说：“回去，是该回去了。”太太一听，心里更惊。
到了房里，太太招呼小黎她们帮忙把她放到了床上。小黎她们退出去后，太太坐在馨语床边，开始宽慰她。但不管太太怎么说，馨语都是闭眼不答，一摸，她身上火一样烫，太太这下更慌了，急忙让人请医生，开了方，熬好了药，却怎么也灌不进去。
这下太太是又急又悔，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柳家的婚事，又在那怪老爷，也不和她商量，就把这么大的事决定了，甚至连二姨太都被她埋怨了几句。
见她这样，馨语睁开眼说：“妈，您别怪他们，一切的错误都是我引起的。”太太见她这样说，放声大哭，再去请医生。这次来的是洋医生，来看过后说，是重感冒没好，引起的心肌炎，还有心率不齐，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让他们准备后事吧。见医生这样说，太太更是以泪洗面，见她哭成这样，馨语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说：“妈妈，快别这样，我犯的错还是要我自己去赎。”太太见她说这些，忍泪道：“你不想嫁宁家，妈也不逼你，我们母女就这样过一辈子。”馨语闭目摇头说：“妈妈，太晚了，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已经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只是我去了后，妈妈要好好保重。”
太太抱着她不停的儿呀，肉呀的痛哭。又过了一会，馨语把赵妈叫到面前：“赵妈，等我死了，你把月月还给柳家，这是他的东西。”赵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小姐，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馨语强安慰她：“赵妈，只怪我瞎了眼睛。”一时间房里是哭声一片。
九月二十九号中午，馨语病逝于香港陈家寓所。
37年5月7日，晴今天是我第一次来香港，是送姐姐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本来爸爸也要和我们一起来，但临时有事，只好由刘总管陪我们先来。来接站的除了陈家两个哥哥，还有姐夫的表哥：柳磊。和陈家哥哥说话的时候，他老看向我，真讨厌。还好到了陈家，陈伯母很热情，另一个年轻的陈伯母也对我们很好，招呼我们赶快休息。真的很累了。
37年5月9号 晴今天真丢脸，原来陈伯母不是陈伯父的原配。在上海，陈伯父还有两位太太，一位就是俊孝大哥的母亲，另一位已经是三姨太了，去年还在香港住过一年，据说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只是陈伯父好象不太喜欢她，加上这两位，陈伯父有四位太太，男子怎么这样，自己不喜欢，还把这女子占在身边，我未来的夫君眼里可只能有我一人。
37年5月12号 多云这几天准备姐姐的婚礼可真把我忙坏了，原来结婚这么麻烦，我忍不住向姐姐抱怨，姐姐还没说什么，陈伯母就笑着和我说：“小雪，你现在是还没许人，等你有了心上人，只怕等不及就想嫁出去了。”羞死人了，陈伯母也真是的，不过那柳磊这几天看起来比前几天顺眼多了，温文尔雅，听说陈伯父很重视他。只是奇怪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怎么会在亲戚家帮忙呢，而且还是单名。
37年5月17号 晴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爸爸也赶来了，只是说不能在男方家出嫁，又临时在外面找了间房子，忙着收拾东西。虽说有下人，可是还是忙了很久，还好陈伯父派了柳磊来帮忙，看不出他做事还挺利落的。爸爸也很欣赏他，和他谈了很久。
37年5月18号 晴今天是姐姐出嫁的日子，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我是伴娘。看见姐姐挽着爸爸的手臂把她交给姐夫的时候，我真的好感动。伴郎是柳磊，他今天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看起来比姐夫还要帅。真是羞，居然这样想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
37年5月22号 晴今天很开心，陈伯父怕我和爸爸在香港太闷，让柳磊陪我和爸爸到处转转，香港不大，也没什么地方好转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柳磊是那么风趣的人，他的谈吐经常逗得我和爸爸放声大笑，而他在生意上的见解也让爸爸刮目相看，看来他不是一个徒有外表的人啊。
37年5月25号 晴今天爸爸有事，柳磊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等他。见只有我一个，他愣了一下，问爸爸去哪了。听说只有我和他出去，好象还有点不情愿的样子。生气，还没有人这样对我呢。但是他还是和我一起出去了。在路上，我好奇的问他，怎么他只有个单名，他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他原来叫天磊，后来他母亲过世了。继母进门后，他老和她对着干，他父亲一生气，就把他名字中间的天字拿了，说他只配用石头。真可怜，还好我父母都在。不过他话里对他继母还是很尊重的，家教真的很好啊。
37年6月7号 晴今天和大家聊天的时候，知道了姐夫还有个妹妹，比我大三岁，据说我和她有点像，她是上海滩有名的美人。陈伯母也过来说些姐夫小时候的趣事，一直到柳磊把我送回家。路上柳磊好象有心事，我也不好问。到了家，爸爸见到柳磊，留他在一起谈天，我就回房洗澡睡觉了。
37年6月10号 雨今天雨下得很大，自从那天和爸爸谈话后，他好几天没来我们这了，真奇怪。下雨，不能出门，只好去找新来的管家学绣花去了。爸爸好象有在香港长住的意思，居然把这座房子买下来了，还请了下人。可惜我很笨，学了半天都没学会，还浪费了好多的丝线和缎子，真是无聊的一天。
37年6月14号 晴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晴了，更让我开心的是，今天柳磊又来找我，我们一起去戏院看了戏，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37年6月28号 晴今天爸爸问我，喜不喜欢柳磊。真是，人家才认识他几天啊，见我没出声，爸爸也没多问，就让我出去了。真奇怪，怎么我见不到他会想他呢？真烦。
37年7月4号 晴想了好几天，又问了姐姐，才知道那种看不见柳磊就会想他的感觉就是喜欢。我飞快的回家去告诉了爸爸，见我这样，爸爸也没说什么。真奇怪，那天不是他问我的吗？
37年7月11号 阴今天看了报纸，知道北平那里发生了冲突。哎，为什么日本总喜欢和中国起冲突呢？东三省不是被他们占去了吗？当时我们还捐钱给东北的义勇军的。现在才几年工夫，他们又打起华北主意了。我去问柳磊，他说中国太大了，难免人心不齐，所以才容易被人心齐的日本欺负。说实在的，我虽然是中国人，却生在南洋，只回过中国一次，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美丽的地方呢？不想了，睡觉了。
37年7月28号 晴今天，爸爸把我叫进书房，说是他和陈伯父商量过了，觉得我和柳磊很配，再加上柳家父母也答应我们婚后有孩子的话，有一个要姓黎，所以决定八月初给我们办喜事，让我自己也准备一下。真羞人，想不到我到香港还不到三个月就把自己嫁出去了。看来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37年8月6号 晴昨天的日记没记，今天补记，虽说已经知道结婚是很累的一件事情了，但是没想到这么累。姐姐还和我说，由于时间紧，很多礼仪都还没用呢，要不更累了。嗯，房里有声音，是不是磊哥醒了，我要去准备早餐了，从昨天起，我就不是黎小姐而是柳太太了，真羞。
37年9月15号 晴今天是陈伯父的家眷从上海到香港的日子，一早磊哥就坐立不安的，我上去问他为什么？他笑笑什么都没说。难道他有事瞒着我，也不可能啊，最近也没什么事啊。下午，姐姐那边有信过来，说是陈家小姐在船上病倒了，叫我们不用过去拜访了，等陈小姐病好了再说。磊哥一听这个消息，很焦虑，问起来才知道，他和陈小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样，我只好劝他别太担心了，给她推荐几个好医生。他点头说我想的很周到。
37年9月24号 晴前几天就听说陈家小姐的身体好了许多，陈伯父忙着给她准备婚事，我和磊哥商量后决定今天去拜访。在路上，磊哥嘱咐我，只能称呼俊孝的母亲是陈伯母，姐夫的妈妈只能叫雅姨，另外两位分别是梅姨和芊姨。哎，陈伯父娶那么多太太真是麻烦，还好我爸爸只娶了我妈妈一个。提到爸爸，他走了一个多月，我居然没想念他，真是不应该。我问磊哥，以后是不是也会纳妾，磊哥说我真傻，他这辈子只要有我就够了。
到了陈家，陈伯母果然像磊哥说的一样，温柔里带有让人不能忽视的精明，连我见过的雅姨和芊姨都在她面前必恭必敬。还有陈家的大少奶奶，看起来也是个很温婉的女子，但是陈小姐的出现就很奇怪了，她是穿着结婚礼服下来的，可能是大病初愈，面色苍白，两颊却异乎寻常的红。她眉眼很好看，虽然都说我和她像，和她一比，我就像没长开一样，她对我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就被陈伯母拉走了。我奇怪的问姐姐，姐姐过了半天才面有难色的告诉我说，原来磊哥和陈小姐以前定过亲，结果亲事没成，所以陈小姐才会这样说。原来如此，我就说我的磊哥怎么会没人要呢。随便又和姐姐还有大少奶奶说了些闲话，见下人请了医生回来，一问，才知道是陈小姐又病了。大少奶奶一边说着这妹妹快成林妹妹了，一边准备去看她。见她们忙，我等磊哥和陈老爷谈完事，就告辞了。
37年9月29日 阴今天本来打算去找姐姐的，只是磊哥说，这段时间陈伯父他们都在忙，叫我别去添乱了。他出去后，一个人吃完午饭，我就继续上次没绣完的帕子，正在和一团丝线纠缠的时候，陈家突然来了个仆人，说是馨语小姐今天中午殁了。急忙赶去陈府，陈伯母正在痛哭，见到我，她把脸一转。我正在奇怪的时候，姐姐过来把我带到她房里，说我长得和馨语小姐有些像，最好这段时间别在伯母面前出现，徒增伤感，坐了会，就和来接我的磊哥回家了。
48年8月17号 大雨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困扰了我十多年的秘密，原来柳磊和馨语定过亲，为了能和我成亲才和她退婚。原来我居然被他们瞒了这么久，连我认为最疼我的姐姐都参与了。我以为馨语是傻瓜，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见这样，姐姐只在旁边不停的劝我，我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来。柳磊来接我的时候，见这个样子，也不解释什么就看着我哭，还是姐姐劝他先回去，让我再她家多住几天。又劝了我半天，姐姐才去休息。不行，我一定要离婚！
48年8月24号 多云在姐姐家这几天，想了很多，特别是姐姐说的，这十多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人始终是我，又何必去和死人斗气呢？再说，我还有那么可爱的一双儿女，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能伤他的心呢？前几年日本人折腾得够呛了，好不容易日子平静下来，我又何必再呕这口气呢？见姐姐这样苦口婆心，我也冷静下来了，只是还要再冷落他几天。
62年5月14号 晴今天是倩儿出嫁的日子，看见她挽着她父亲的手，走向新郎的时候，我不禁百感交集。如果不是当年姐姐的劝说，我怎么会有那么幸福的生活呢？看向柳磊，五十出头的他虽然已经有白发了，却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这个我爱了20多年的男人啊。像感应到什么，他转身握住了我的手，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65年8月7日 雨今天是我最悲伤的日子，我刚刚和孩子们从墓地回来，埋葬了我挚爱的丈夫。想不到短短三个月，从诊断出是胃癌到现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才54岁啊。孩子们怕我难过，说要多陪陪我，我让他们回去了，谁能理解我的痛苦呢？突然想起他生病的时候说的，老是看见馨语的影子，难道真的是馨语小姐有灵，不肯放过他吗？我的上帝呀，愿你能保佑我的丈夫，让他免受地狱的痛苦。
“不要，不要死啊。”馨玥从梦里惊醒，满身都是汗。她抬头向床前的镜子看去，还好，镜子里还是平时看惯的脸，周围也是她自己看熟的摆设，不是在梦里。又躺了会，感觉该起床了，看钟，七点半了。
讨厌的星期一，八点半就要开会。馨玥边嘀咕边收拾。等她到公司的时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她赶紧找了个位子坐好。
老板又开始重复讲了好几遍的注意事项，没听几分钟她就开始走神了。昨天晚上的梦实在是太奇怪了，清晰的就像真实发生的事情。当那个叫馨语的女孩死去的那刻，她的伤心仿佛就像是自己经历的一样，但是为什么要选择死亡呢？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啊。哎，想不通啊，生活多么美好。
开完会，拿着新出炉的报价，回到办公室，馨玥开始工作。联系了几个客户后，她手机响了，是她男朋友打来的，约她今天晚上过去吃饭。接完电话，馨玥愣了会，有多久了，自从她被调来负责公司数码产品的销售，两人就变成一个月只见个三四次了，还不如没升职的时候。那时候虽然他忙，但好歹一星期还能见个两三次，哪像现在。
“陈经理，您的电话。”见馨玥在发愣，电话响了也没注意，旁边的人接了电话后提醒她。馨玥接过电话，原来是另一家公司要货。等处理完了，也到吃饭时间了，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她收拾好东西，也去吃饭了。
到了常去的饭店，点了份牛排烩饭，馨玥又沉浸到昨天的那个梦境中去了。“哈，在想什么呢？”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原来是李桡，她们是同行，不过李桡是在另一家公司做店面经理的。
李桡点好了饭，继续问她：“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没什么，在想价格问题。”馨玥笑到。接着问李桡：“你不看店啊，还出来吃饭。”这时候饭已经送上来了，李桡边吃边说：“也得让那些新人有锻炼的机会啊，我老在旁边看着，他们也学不会啊。”
“你就不怕你老板？”馨玥的饭也到了，她边吃边问，“怕什么怕，反正他不在，我最大。”李桡满不在乎的说。
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回去，先到了馨玥的公司，她们公司楼下是店面，楼上才是办公的地方，要去办公室的话要穿过店面的，馨玥习惯的往店里摆设数码产品的地方看去，随后就打算上楼。
她的熟人朱艳玲这时正带着人在店里看东西，见她进来，便叫她：“馨玥，你回来得正好，快过来给这位先生介绍一下。”
馨玥走过去，正在介绍的小姑娘见朱艳玲这么说，心里不高兴，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不免重了点。见她这样，馨玥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接着让她把另外几款机子拿出来给客人挑。
这个客人是朱艳玲带来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听他口音像是广东那边的。馨玥边介绍边和他聊，介绍了几个，看他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朱艳玲见这样，上前说：“柳先生，你看现在都一点多了，要不先去吃个饭再来？”那人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出店了。出于礼貌，馨玥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
等他们一走，小姑娘就开始发牢骚了：“什么人啊，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让我的饭都冷了。” 馨玥安慰道：“快吃饭吧，做店面就是这样，习惯就好。”那小姑娘也有点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好，讪讪的说：“陈姐，什么时候我也像你一样，那么能干就好了。” 馨玥笑笑，说：“赶紧吃饭吧，大家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那小姑娘开始吃饭，馨玥也回了办公室。
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朱艳玲打来的，听她在电话里说了半天，馨玥才明白了中午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位姓柳的先生是从美国来云南度假的，刚好是她旅行团的，临去大理的时候发现没带相机，朱艳玲才把他带来这边买的，结果看了Ｎ款，这位先生居然说不买了，把她直发牢骚。
馨玥听完，在电话里劝她：“别这样啊，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客户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朱艳玲在那头忿忿不平地说：“他以为有钱就是大爷啊，我陪他跑了一中午，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还是什么ＩＢＭ的部门经理呢，难道搞开发就了不起啊。”
馨玥笑道：“是比你我了不起点，做到那个职位，起码有百万年薪了。”“人民币？”那头传来疑问。“美圆”馨玥回答。“呃，那是有点多。”朱艳玲说，但接着又说，“就算百万美圆又怎么样，没盖茨有钱，就拽成那样。我又不是没带过比他富的人。”见这样，馨玥忍不住笑了：“是，知道你朱小姐厉害，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难道是阴阳不调啊。”见馨玥取笑她，朱艳玲在那边笑道：“是啊，所以想去出墙啊。”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馨玥就下班了。
馨玥男朋友叫王乾朗，今年二十八岁，比她大两岁，在机票代理处上班，平时也是很忙的。原来馨玥在店面的时候，两人还能经常见面，今年初她被调去负责数码产品之后，她也忙起来后，就很少见面了。
等馨玥到她男朋友住处的时候，只有和他合租的小张在忙着做饭，见她来了，和她说：“王哥准备走的时候又要处理点事，要晚点回来。” 馨玥哦了一声，准备进厨房帮忙，小张也没让她进去，说就煮个饭，不需要她帮忙。见这样，她只好在客厅看电视顺便把水果削好。 正在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馨玥以为是王乾朗回来了，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和他一个公司的张子茉，子茉今年二十一岁，毕业后就在他公司做前台，还算这行的新人。见到馨玥，子茉甜甜的叫道：“陈姐好，王哥在楼下买菜，让我先上来了。” 馨玥还来不及回答，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的小张和子茉说：“骗吃骗喝的人又来了，今天的碗看来有人洗了。” 禁不起激的子茉说：“谁骗吃骗喝了，每次来我都帮忙做事的。”
“哦，下次再来就把你押在这给小张做媳妇了。”推门进来的王乾朗正好接话。“就你们会欺负人。”见他们取笑自己，子茉脸都红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逗人家小茉莉了。”见子茉有点受不住了，馨玥上前打圆场。子茉腻道：“还是馨玥姐姐好。”
在一片笑闹中，大家吃完饭，收拾好了后，馨玥就回去了，乾朗送她回去。
在路上，见乾朗总是有话不好说出口的样子，馨玥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乾朗开口说。“你的意思是要辞职？” 馨玥问。见她猜到，乾朗说：“是啊，我也快三十了，在这行打工的话，我已经到顶了。”“所以你想出来自己做，那资金呢？” 馨玥又问。“资金的话，就只好动用我们准备买房的那笔了。”
见乾朗这么说，馨玥沉默了，那笔资金还是他和她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乾朗怕自己大手大脚的，每个月固定的交给她五百块。当时还开玩笑说，一旦他变心，这笔钱就算给她的青春补偿费，后来随着收入的增加，也从五百涨到现在的两千，到现在四年过去了，刚好六万。
按现在的房价，刚好是一套一百平方房子的首付，两人都已经去看过房子，馨玥自己攒的钱刚好做做装修。乾朗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很开心，说是家里的电器就他付了，见乾朗父亲这样说，馨玥爸妈就把新房的家具算他们的了。两家还商量好了，就赶在２００５年的春节把婚事办了，当时的情况还历历在目，想不到离春节还有半年，就出现这样的变故。
馨玥也没回答他，问：“那我们的新房呢？”“这只有委屈你，往后拖拖。”乾朗回答。“你有把握吗？” 馨玥又问。“刚开始会很辛苦的，但是总要放手一搏啊。”乾朗见馨玥有些不高兴了，解释说。
“那好，你等我想想，过两天再说。”见这样，馨玥回答。也来到了她租的房子外面，馨玥开门，对准备跟着她进门的乾朗说：“你也不用进来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接着把正准备说什么的乾朗关在门外。
换了拖鞋，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的馨玥准备打电话找人商量，结果打给李桡，她关机。看下时间，没关机的理由啊，可能是她手机没电，忘了充了。
再给朱艳玲打，通了，半天她才来接电话，刚接起，馨玥还没说话就听见她在那头说：“陈小姐，我在调和阴阳中，到明天早上八点前，请勿打扰。”接着电话就挂了。 馨玥拿着电话哑然失笑，看来她们都忙，还是洗澡睡觉吧。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以为是乾朗打来的馨玥拿过来一看，却是个陌生电话，她接起刚说了句：“你好。”那头传来个男子的声音说：“陈小姐啊，中午在你们那看的机子能不能现在给我送过来啊？” 馨玥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中午的那个柳先生。她不由无名火起，在电话里回答说：“对不起，柳先生，今天已经下班了，下次想买东西请在六点前给我们电话。”正准备挂电话，又补了一句：“明天早上我们九点上班，到时候欢迎您光临，再见。”接着就挂掉电话，顺手关机。
电话那头的柳意刚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了，他握着话筒发了一会愣，才把电话放好。顺手拿起那个ＳＡＬＥ的名片，不知道怎么惹她了。今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这态度，顺手看向表，１０点多了，难怪她这样，不是他这样的工作狂，谁也不喜欢下班后还被人打扰了。
一想到工作，他就想起人事主管看到他假单时候的样子，一个七年来都没休过假的超级工作狂，居然决定休半年，简直是超级大的八卦。
直到他回到香港和助手联系的时候，助手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想到这，他不由想笑，难道一个人七年不休假真的很奇怪吗？而决定来大陆，也是那个黎老太太的话吧，想不到她居然是一个从来没到过中国大陆的中国人，而她上个月的过世，才让他决定用整整半年来走遍大陆。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是灯火辉煌的昆明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首先选择这个西南边陲省份，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存在吗？
看向表，已经快１２点了，他却睡意全无，加班养成了他晚睡的习惯，即使在休假也不例外。顺手打开电脑，还是和美国联系一下吧，虽说是休假，也要掌握下最新动态啊。
这一切馨玥当然不知道，或许是对柳意刚的态度让她发泄了些火气，一夜好眠的她神清气爽的来上班了。刚到公司打完卡坐下，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是楼下店面打来的，说有客户找她。
她匆匆下楼，原来还是朱艳玲和柳意刚两个。见到她，朱艳玲就说：“ 馨玥，要快点，我们１０点１０分的车先去楚雄。” 馨玥一边让店里的小姑娘备货，一边问艳玲：“不是说今天去大理吗？”艳玲边和她一起验货边说：“今天是火把节，这团是自由行的，所以一致决定先去楚雄。”边说，艳玲边趁着柳意刚不注意向馨玥做鬼脸，表示不满。馨玥了解地笑笑，边和艳玲验货。馨玥觉得这柳先生奇怪的很，明明是自己买东西，却不过来看，什么都交给艳玲。很快货就弄好了，艳玲把东西收拾好，柳意刚付了钱，他们俩就走了。
他们走后，馨玥正觉得奇怪，店里的小姑娘过来问这单要怎么算，馨玥笑着对她说：“既然是你接待的，就算你的了。”小姑娘兴奋的说：“谢谢陈姐。”高兴的去打单了了。馨玥又待了会，就回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