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听了,这年轻女子,轻易也不去上庙的,却也知道陈大嫂过门三年,还没身孕,反被瑟娘占了先去,想来她求平安是假,求子是真,思量了下,道:“恁般,你就去吧,只是珊瑚在家也是闷的,随你大嫂去散散。”陈大嫂见婆婆答应,忙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珊瑚妹妹终于完全清醒鸟,撒花庆祝,话说,是不是快了点。某只弱弱地下。
重逢
陈母既答应了,陈大嫂也就看日子去上庙,先派人去和庙里的尼姑说了,要间清净禅房,好预备歇息,这才在七月十七,姑嫂两人先在家斋戒沐浴三天,一大早起来,收拾妥当,上庙去了。
因离得近,只是用了一辆大车,小喜和陈大嫂的一个丫鬟跟随,还有两个管家骑驴在后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观音庙,这庙正是在淑真的娘家洛水镇上,虽则是庙,却全是尼姑,供的是白衣观音像,香火极旺,见陈家奶奶来了,庙里主持,唤做妙真的,忙出来迎接。彼此问讯过,到了观音像前,点了蜡烛,就在观音面前拜下,珊瑚见陈大嫂在那里虔诚参拜,口里还念念有词,想是在诚心祈祷,也不打搅,起身带着小喜四处逛逛。
有那小尼姑看见她们出来,忙迎上去,要领她们到禅房去,珊瑚笑道:“师傅请便,我只是来逛逛。”小尼姑打个问讯,也就随她们去。
这观音庙虽说香火很旺,庙也不甚大,不过前后而已,珊瑚带着小喜到了前殿,给韦陀尊者上了香,正欲走时,听见外面有人在嚷:“我就要进去求子,你让我去。”一个男声在那好生劝道:“这庙里岂是好人家女儿来的。”珊瑚听那男声有点耳熟,不由停住脚步,侧耳细听起来,女子又道:“瞧,里面还不是有女子。”
珊瑚听到这句,不由举目去看了眼,那名男子也抬头来看,两人对了个正着,原来就是大成。珊瑚自被休,还是第一次和大成正面相遇,珊瑚乍一见他,正欲躲闪,却突然想起,当日是他负心,并不是自己不贤,想到这,珊瑚反微微一笑,轻轻福了下去:“安相公,多日不见。”
说到安相公时,珊瑚又想起夫妻间曾有的情义,心内暗叹,起身时,身形略晃了晃。
大成初一见到珊瑚,见她气色极好,穿的上下一新,行礼之时,手上戴的金镯,明晃晃地直晃他的眼睛,想到这个不贤妇人,被休不到一年,竟有脸出来上庙,也不行礼,挥袖就对在旁边的淑真说:“娘子,我们回去罢,不用在这里。”
淑真看珊瑚的衣着出众,相貌却不如自己出色,身边还有丫鬟伺候,想起自己恁般才貌,就跟了个酸秀才,不得好吃,不得好穿不说,还要帮他照顾老娘,虽则他对自己百依百顺,却不知他几时才能考中官做,又见大成连拉自己几下,淑真甩开他的手,道:“走就走,不来求子,到时生不出儿子,不是我的错。”
珊瑚见他们夫妻走了,也转身往后面去,小喜见过大成,担心珊瑚,却见她只是身形略晃一晃,就已站稳,这才放下心来,见她往后面去,忙忙跟上,对珊瑚道:“姐姐,瞧那个新妇,一副妖娆样子,全不庄重。”珊瑚见小喜这样,轻轻摇头:“小喜,佛门清净地方,怎可妄言?”
小喜忙用手遮了口,却不服气,道:“姐姐,我说的是实话了。”说话时候,已经到了禅房,陈大嫂礼佛已罢,坐在那里,正听一个尼姑在那讲些因果报应的故事,见珊瑚进来,陈大嫂笑道:“小姑是去哪里逛逛?”那尼姑停了讲话,起身打个问讯道:“鄙寺地方小,想来姑娘也没甚可逛处。”
珊瑚也打个问讯,对尼姑笑道:“师傅请坐,不过随喜随喜。”陈大嫂拉了珊瑚坐下,对尼姑笑道:“妙音师傅请坐,还是再讲讲佛故事好了。”
妙音坐下,对珊瑚笑道:“陈姑娘,你日后定是有大福的。”珊瑚被这样说,反不好意思起来,再想起自己以前的古怪念头,不由脸红低头,手只搅着帕子。陈大嫂笑道:“我家小姑,受了些磨折,日后有福气也是应当。”
妙音摇头:“奶奶,话不是这样说,自来夫妻,红绳系足,岂是耍事,那人无故出妻,已损了阴德,冥冥之中,自有他的报应,天道至公,这里损了,那里自然就补上了,所以我才说姑娘日后定是有大福的。”珊瑚见这尼姑说个没完,说的又是自己,只是低了头不说话,陈大嫂知道珊瑚历来不喜欢这些,微笑道:“师傅说的自是正理,只是那是后话,眼前还有别事。”
妙音正说的好处,见陈大嫂这样问,忙笑道:“奶奶,心诚自然灵,像奶奶这样行善积福的,心想自然事成。”陈大嫂见说到她痒处,也点了头,又说了会,妙音安排素斋来吃了,饭后,陈大嫂留了二两香油钱,谢过了众尼,这才带着珊瑚回去。
回去车上,陈大嫂对珊瑚道:“小姑,我见你刚进禅房时,脸色有些不好,可是见到什么人了。”珊瑚还没说话,小喜就道:“大奶奶,刚才见到安家那人,居然说姐姐是不贤之人,若身边还有人,我就要骂他一顿。”
珊瑚嗔怪地叫了声:“小喜,过去的事,说了做甚。”陈大嫂安慰地去握她的手,珊瑚轻笑:“大嫂,不怪他,我也确是不贤,父母生我,养我,并不是去给别人糟蹋的,也不能妄自尊大,在嫂子们面前全无了礼仪,大嫂,我现在心里明镜一般,思想往日,我竟糊涂无比,他家并没骂错。”
见珊瑚这样说,陈大嫂不由湿了眼眶,她拍拍珊瑚的手:“小姑,你能真正想通,最好最妙。”珊瑚轻笑,正欲再说些,只见一个趔趄,车就停了下来,小喜掀开车帘,问道:“为和停车?”赶车的忙道:“可能是车轮坏了,要修一修,还请奶奶姑娘们下车。”
小喜把帘子放下,对陈大嫂道:“奶奶,站在路边,像什么样子。”话虽如此,还是下了车,陈大嫂的丫鬟,名唤香儿,下了车就道:“哪里有人家也好坐坐。”
这时两个管家已经从驴上下来,远远看了眼,上前对陈大嫂道:“小的往前面看看,借户人家坐坐。”说着也不骑驴,就往前面去了,不过一支香工夫,跑回来说:“奶奶,前面有户人家,可以歇歇脚。”
陈大嫂见一时半会这里也修不好,吩咐香儿和另一个管家在看着车子,自己和珊瑚就在管家带领下往前面走,也不过一箭之地,就到了这户人家。这户看起来也是那殷实人家,听得有人要来歇脚,当家的奶奶已经带了人在门口等了。
见陈大嫂她们过来,忙迎上去,陈大嫂未语先笑:“谁知遇上车坏的事,倒打扰了。”这家姓杜,当家的奶奶也是个爽快人,见陈大嫂行礼不迭,忙忙上前拉住她:“谁又是顶着房子走的,既来就是客,快些进去。”
一番谦让,好歹各自在客座坐下,通问过了姓名,女娘们都是难得会的,不一时就亲热无比,叙起来,两家还沾了点亲,原来这是陈大嫂娘家弟妹桑氏的表哥丧过那房妻子,杜氏的娘家。虽说这亲戚,都绕了那么远了,好歹比那不沾亲的陌生人又来的亲热,陈大嫂听的是亲戚,笑着说:“这亲戚们久不来往,都疏远了,谁知天随人愿,又走到这里。”
杜奶奶也连连称是,说的亲热,连杜家两岁的儿子都抱出来见了,陈大嫂见了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爱说爱笑的娃,叹道:“我们是同年做亲,谁知到现在我都没消息,姐姐的孩子都两岁了。”杜奶奶笑道:“这生孩子,可不能急,妹妹若不嫌弃,就认我这儿子做个干儿子,牵牵也好。”
陈大嫂正有此意,忙道:“若这样,我就谢过亲家了。”说着就起身拜了两拜,杜奶奶回拜了,杜家的儿子叫洛哥,奶娘又抱着他见了干娘,今日是出来礼佛,也带了些东西在身边,陈大嫂忙拿出来小银镯给洛哥带上,对杜奶奶笑道:“真是天从人愿,恰好今日,就带了这些玩意来。”
她们在那说的亲热,珊瑚也只是微笑听了而已,这既拜了干娘,哪有不摆饭的道理,虽然管家来回,说车已修好,杜奶奶抵死不放,命个管家去把车夫和陈家的管家下去招待,吩咐摆酒,招待新亲家。
正忙的兴起,丫鬟来报说姑爷来了,杜奶奶笑道:“既是亲家,日后就是通家之好,还是把姑爷请进来,没有回避的礼。”丫鬟答应着去了,不一时李浩然就来了,他仍是一身素服,剑眉星目,越发出众。进来彼此见礼过,李浩然见有陌生女客,奇怪地看向杜奶奶,杜奶奶把原因笑说了,李浩然忙又起身贺过。
见他拘礼,杜奶奶道:“姑爷是个读书人,想是看不惯我们这女儿家的做法。”李浩然但笑不语,珊瑚见他为人稳重,不由多看了两眼,一时李浩然还是托词别事,出去了。杜奶奶对陈大嫂笑道:“我这妹夫,什么都好,又情深义重,我小姑嫁了他,也是天生一对。只是可惜。”陈大嫂忙安慰几句。
一时酒饭上来,三人各自饮了几杯,见天色渐暗,陈大嫂怕陈母家中悬望,忙告辞了,杜奶奶携着她的手把她们送出去,叮嘱一定要常来往,这才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认个干儿子,又牵儿子来的意思,本地风俗,这里用上了。
婆媳
回到陈家,已经是掌灯时候了,陈母催了丫鬟来看了几遍,都没见她们回来,已经有些心急,丫鬟见远远来的,正是自家的车,忙迎上去,老远就笑着说:“奶奶和姐姐回来了,老奶奶等的着急。”
陈大嫂扶着香儿的手下了车,正一正头上的簪子,才对丫鬟笑着说:“让婆婆久等,是我的不是。”说着回身去挽住珊瑚的手:“小姑,我们先去见了婆婆。”珊瑚点头,两人到了上房,陈母正在那等的心焦,见陈大嫂带着珊瑚回来,心这才放下,笑骂道:“大嫂,以后可不许这么晚回来,不过就是上个香,都这个时候才回来。”
陈大嫂行了礼,对陈母笑道:“婆婆,并不是媳妇故意这么晚回来,实是有件喜事,这才回来晚了。”陈母听见是喜事,侧过身道:“是何喜事?”陈大嫂把前后缘由一说,陈母是个喜热闹的,听说又多了门亲戚,笑道:“这是好事,只是也该找个日子,摆着酒,请请杜奶奶。”
陈大嫂应了,只是心中还有别的打算,当着珊瑚的面,不好说出来,又说了几句,陈母见她们今日出去一天,赶她们回去歇息了。
次日,陈大嫂就派人,带上谢礼去杜家致谢,杜奶奶收了,回了礼过来,陈大嫂又下了贴子,请杜奶奶过来,这就正式认了干亲,日后往来不绝。
淑真那日跟着大成回去,见大成见了那富贵打扮的女子,神态不对,有些疑心,又兼到了蒋家,大成连连催淑真速速收拾回去,全不似平时温柔,淑真这下恼了,坐在那里,说:“我自己爹妈,嫁的恁般远,半年才回来看一次,不过住了一夜,你就要催着回去,这是什么道理,要回去,你自回去,我还要住一夜。”
若在平日,见淑真恼了,大成忙不迭地哄她,只是今日,大成见了珊瑚,安家弃妇,还有脸出来见人,已经在心里暗骂了一路,又见淑真坐着不动,也恼了,甩袖说:“圣人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果真不虚,也罢,你就坐在这,我先回去见娘。”说着就出去了。
淑真见大成居然把她撇下,三分恼怒顿时变成七分羞了,大哭道:“这等成什么事体,撇下媳妇就走。”正在厨房忙午饭的蒋母,听见她两口吵了起来,忙从厨房出来劝淑真,又赶着蒋父说:“你去把姑爷追回来。”蒋父忙忙地去了。
淑真这里哭道:“嫁了他,吃没好吃,穿没好穿,还要服侍婆婆,还不是看他为人温柔体贴,要不,图他什么。”蒋母忙帮淑真擦泪,边说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淑真听了,哭的更是厉害,蒋母心疼女儿,又转了口百般劝慰。
这时蒋父把大成追了回来,大成也觉得自己不该撒气,只是自己终是男子,难道就任由老婆发怒不成,然虽如此,出了蒋家的门,也就悔了,见蒋父来追,顺水推舟,跟了回来。淑真方被母亲劝了止住哭声,见大成又回来,又重新哭起,大成见淑真哭的梨花带雨一般,上前去道不是,蒋母拉着蒋父出去了。
大成说好道歹,两口吃了午饭,淑真还是陪着大成回了安家。才进安家的门,就听安母骂道:“没见过这样婆娘,回娘家回几日的,需知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在娘家过夜的,又不是粉头留客。”
原来安母自分了家,自己归了大成赡养,初时倒还称心,只是淑真当了大成的面,任由她使唤,背了大成的面,就当没听见。渐渐地,还要安母自己动手做起茶饭来,她自珊瑚过门,就再没到过灶下,这时再动手,难免不顺手,说了淑真几句,淑真就泪汪汪地对大成说婆婆嫌自己不会服侍,大成见淑真在自己面前,对娘百般忍让,自然只会听淑真的,反对娘说要她担待些,把安母气的无法。
淑真见了,借机就说数月未曾归宁,要回回娘家,撒娇让大成陪着去,大成就陪了她去,家里只留的安母,安母一个人孤零零地,想去寻臧姑的晦气,被臧姑一句:“婆婆若是大伯家不在时,茶饭倒有,只怕婆婆嫌媳妇做的不好,还是婆婆自去做吧。”把安母几欲气死,想出门去找妯娌们说说自家这两个媳妇不孝,只是她恶婆婆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有哪个妯娌肯听?
只得坐在家里生闷气,见淑真回转,积了两日的怒气,全发了出来,淑真听婆婆这样骂,眼圈一下红了,看向大成,大成忙把她推回房里,自己去见安母。
安母坐在堂屋里面,见只有儿子单身一人进来,等儿子行了礼,拍桌子道:“好贤惠的媳妇,回了娘家,连婆婆跟前都不来了。”大成叹气:“娘,这做人家,也要图个清静,你三天两头的不是打,就是骂,外人看来,怎好看相?”安母见儿子回口,更是怒了,起身对他说:“好你个不孝子,居然忤逆起我来了。”大成见安母又要骂,忙忙说句:“娘,你累了,早些歇着吧。”就出了堂屋。
淑真在屋里听见安母骂儿子,心里暗乐,只是面上还不露出来,见大成进来,忙迎上去,关切地说:“并不是我不孝婆婆,只是婆婆她。”大成握住她的手,摇头道:“娘这性子,今年越发坏了,虽说做儿子的不该说。”淑真忙道:“想是家里进项不足?”大成皱眉想想:“也是,自分了家,来路就少了。”淑真拄着下巴,轻轻叹气,大成见娘子发愁,笑道:“离这三十里有个馆,说的是二十两一年,节礼在外,只是一月才能回来一次,我先怕你在家孤单,说先思量,现下,就去就馆吧。”
淑真听的大成要去就馆,心里想到,正好趁他不在家,摆布婆婆,却还是做了愁样子:“虽说银钱重要,只是少年夫妻,摹地拆开。”大成把她搂入怀中:“这却也是门好生意,娘子不需恁般烦恼。”淑真点头,整个倒在大成怀里,大成见娘子温柔可人,欲心又动,两口遂就枕。
过了几日,大成收拾了行装,就去就馆,淑真洒了几滴泪,就送他去了。安母见儿子去了,心里也喜去了个屏障,正好摆布媳妇。
谁料刚关了门,淑真就款款坐到婆婆面前,对安母道:“婆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安母粗着喉咙说:“讲来。”淑真道:“婆婆,丑话先说在前头,媳妇我可是不喜有人管的,婆婆如不管媳妇,任媳妇做事,自然有婆婆的三餐茶饭,若婆婆还管头管脚,婆婆,恕媳妇我没有茶饭伺候。”说完淑真就走了。
安母被淑真这几句话气的说不出话,看着淑真娇弱,谁知也有自己的主意,欲待找人哭诉,却没人听,正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大嫂在家吗?”原来是臧姑来了,淑真忙迎出去,笑道:“弟妹来了?”臧姑手里挽着个篮子,对淑真说:“大嫂,这是地里新下的茄子,给大嫂尝尝鲜。”淑真忙接过篮子,让臧姑到屋里坐,安母见二儿媳来了,却全不来望自己,更是气恼,想摔东西出气,这些东西,却是自己花钱买的,舍不得,左思右想,没有甚法子。
淑真送走臧姑,安排晚饭,请安母来用,安母虽气恼,饭却还是要吃的,到了饭桌前一看,除了有个茄子和一道白菜汤,荤菜全无,原来安家虽然不甚富裕,安母对吃却甚讲究,虽然没有顿顿鱼肉,每天却必有一道肉菜,安母见全是素的,不由皱眉:“淑真,为甚全是素的?”
淑真一边添饭一边说:“婆婆,你一直说要勤俭持家,媳妇这是听你的。”一句话噎的安母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就这样下饭。
连连几日,都是些小菜饭,安母熬不住,对淑真道:“淑真,咱家再穷,也吃的起荤腥的,还是去割点肉来。”淑真这才去割了一斤肉回来,安母久熬的人,一顿饭把它吃的干干净净,再问,淑真就说供不起了,安母只得数着日子,等大成回家,那时淑真不会再做小菜了吧?
大成回来之时,却是中秋之日,大成兴冲冲地说东家对他甚好,还送了斤月饼和二斤腊肠的节礼,还有一串钱,交代淑真收拾出来,又去陪安母说话,安母见了儿子,气恼全没了,要在儿子面前说说媳妇的不是,却是大成说的兴起,自己也不好扫他的兴致。
等到大成说的告一段落,淑真已经把饭收拾出来,招呼他们吃饭,却也烫了壶酒,淑真等各人坐下,把腊肠往安母面前推推,笑道:“婆婆,这两斤腊肠,够婆婆吃了。”顿时羞得安母满脸通红,大成不解,淑真笑把安母一顿吃了一斤肉的话说出,大成见自己母亲贪吃,不好说的,还是婉言说了几句,家里来路艰难的话,淑真得意,安母面红红的,只夹些小菜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有点不纯洁场景,总不能让淑真同学空负美貌吧
惊变
中秋时节,讲究的是人月两圆,虽然安家已经分了家,但吃过晚饭,大成还是去把二成夫妇喊了过来,一起赏月,安母见两个儿子都带着媳妇在自己面前,心情好了一些,谁知转眼又看到淑真捡块月饼给大成,二成又剥个桔子给臧姑,谁也不理自己这个母亲,不由生气,哼了一声,大成正在那把月饼推给淑真,说:“娘子你吃。”
臧姑把桔子分开,正递一半给二成,突然听见安母冷哼一声,大成忙缩回手,把月饼往安母面前一放:“娘,这月饼是松子馅的,难得见到,娘尝尝。”二成见大成这样,抬眼望向臧姑,臧姑失笑,拿起个桔子,对安母笑道:“婆婆,这是我娘家爹让我弟弟送来的节礼,这桔子却是出在洞庭湖,叫洞庭红,婆婆也尝尝。”
安母的面皮,这才放了下来,开口道:“并不是做娘的贪嘴,只是这过节,也该全家热热闹闹,才成人家,尽顾着你们小夫妻在一起,也不成话。”大成连连点头:“娘说的是。”淑真见安母摆当家人的架子,掩口轻笑,只是当着大成,不好说甚,也轻轻点头。臧姑听不得这弯弯绕的话,开口道:“婆婆,你要吃甚,只管开口就是,何必要不阴不阳地说这样几句?”
安母见臧姑回口,本想说她两句,只是也清楚,现在自己比不得往日,半天才道:“我做媳妇时节,任有好的,都先留给婆婆,哪像如今。”臧姑嘀咕了句:“婆婆也不是有甚大家事交到媳妇手里。”
见臧姑这样说,安母的火又往上冒,冷哼一声:“哪有个婆婆说话,媳妇回口的道理?”臧姑笑道:“婆婆,媳妇做姑娘时候,娘就教导我,这长辈说话有理时,也可以听听,若没理时,自然就不能听,婆婆要吃要穿,媳妇能尽力的,就办到,不能做到的,媳妇总不能去想些别的法子,供婆婆吃好穿好。”
臧姑说话伶俐,安母气的手直抖,大成和臧姑打交道时间不长,见臧姑说话,句句刺着母亲,难免要摆摆为兄的架子出来,喝臧姑道:“这等妇人,婆婆说话,自然听从就好,何必一句句只是刺长辈,这叫什么为妇之道。”
臧姑转向大成,对他笑道:“大伯说的,也是道理,只是弟妹听说,大伯前头的那个嫂子,就是太过柔顺,结果被婆婆做主休了,做弟妹的别的不怕,只怕学前头那位嫂子的,句句听婆婆的,最后也落的被休。”
大成见臧姑提起旧事,被堵的说不出话,半天才道:“那不贤妇人,提她做甚?”安母见大成帮自己,心上好歹欣慰,大儿子总是个孝子,谁知见他也被臧姑堵住,张嘴正欲说,淑真在旁看了半日,开口道:“都是旧事,提它做甚,只是家里现下艰难,比不过往日,婆婆也知道,你常说要勤俭持家,媳妇都听在耳里,并不敢浪费。”
臧姑抬头,见月上中天,起身道:“月已赏了,二成,我们也该归家了。”说着拉起二成就走。淑真还起身送了送他们,回来见安母已经归房,大成也不在院里,想来大成又去安慰安母去了,还是怕安母趁机告自己的状,悄地移步走到窗前,侧耳细听。
却是大成正在安慰母亲,安母见还有大成这个孝子,边哭边诉,还把淑真的所为添了篇话,告诉大成,哭道:“儿,我一生为的,不就是你们好过,可恼你媳妇,只在你面前做好人,背了你,全只给我写小菜饭吃,连衣服都不帮我洗,儿,这等妇人,你还把她如珠当宝似,实在是太伤娘的心了。”
安母说的顺溜,谁知句句都被窗外的淑真听去,淑真急得绞帕子不止,再听又是些添油加醋的话,还想听听大成怎么说,大成顺着母亲的话说:“娘,淑真那里,我自会去说,妇人家操持家务,孝敬婆婆,全是本等,她有不到处,我去说就是。”
淑真听了这两句,见大成只听老母的话,气得泪都要掉下来,心下还在狐疑,自己对大成下的手段,已是让他百依百顺,为甚又是这般说话?难道是哄他娘的,想到这,也无心去听后话,转回石桌那里,把瓜果月饼,都收了起来。
收拾好了,还不见大成回房,今夜月明,也不点灯,就靠在床头,却也想着,自己稍施手段,不怕大成不转来,想到这,脱了衣服,只穿了抹胸,膝裤,被也不盖,在床上等着大成。又过了一会,才听见大成回来,淑真听见,忙把雪白的大腿往光亮处放放,自己装睡。谁知大成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沉默半天才说:“娘子,你起来,我和你有话说。”
淑真更是奇怪,却也不好再装睡,翻身起来,大成咳嗽一声,对她道:“娘子,我去做馆那家,甚有礼仪,夫君说句话,当家的奶奶自然就听了,为夫看了这个榜样,细细想来,自你嫁入我家,为夫却是事事都听你的,今日回家,又听娘说了,你素日待她,全不似我在家的模样,娘子,这样就是不对。”
淑真听了大成这大篇话,却没有一句是劝自己的,本穿的单薄,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那依相公说,为妻的该怎么做?”大成又道:“娘子,从今日起,要立规矩了,家里家务,自然是你操持,娘却不能动一指头,我赚来的银钱,自然也是娘来掌管,别的,也就没甚了。”
淑真没想到半月不见,大成竟变成这样,冷笑道:“就如此?”大成还没听出她生气,脱了鞋,上床搂住她道:“娘子,我知道你素来贤惠,只是家有老母在堂,赚来的银钱,自然先孝敬老母。”
说着把她更搂紧一些:“娘子,半月不见,我可想煞你了。”说着就亲了上去,淑真素日是个爱风流的,又是半月不见,本是满怀春情,此时被大成这番话,浇的冰冷,任由大成在她身上翻腾,她半点都不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