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新娘,柳瑟娘果然是个美丽女子,为人也好,陈大郎见家里事情已了,嘱咐妻子侍奉婆婆,照顾珊瑚,带着陈二郎又出门去了,二郎也同样嘱咐了妻子一番,只是新婚方才一月,就要出门,也有些不忍,两口暗地还是痛撒了几滴泪,这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珊瑚为毛还在纠结,这是为毛啊
往事
柳瑟娘过门这几个月,陈母见她为人果然很好,心下欣慰,更是一心一意要给珊瑚找门亲事,只是珊瑚性子虽然柔顺,拗起来,却也是谁也劝不动的。这日,命人把两个儿媳找来,商量此事。
陈母才说完,陈大嫂就称妙,瑟娘只是皱眉不发一言,陈母笑问:“二嫂,你这是为何?”陈大嫂没等瑟娘开口,就笑道:“定是小姑性子,二嫂感到为难。”瑟娘点头,开口道:“婆婆,你爱女之心,都知道,只是小姑前次被休,虽说是那家人家太不堪了,只是小姑性子,一味如此柔顺,遇见个好的也罢,人多嘴杂之时,反害了她。”陈母见这样说,皱眉说:“这还不好办,陪嫁丰厚些,再买两个伶俐的侍女,送了过去,有这样护着,想来也不会为难。”
瑟娘见陈母依旧如此,皱眉正欲开口,陈大嫂已经扬眉笑道:“婆婆,也不是做媳妇的说你,这事,还是有些不妥。”陈母说:“有何不妥,难道是你们做嫂子的,心疼陪嫁不成?”陈大嫂和瑟娘对看一眼,瑟娘道:“婆婆,并不是我们做嫂子的,心疼陪嫁,只是前次那安家,小姑的陪嫁不可谓不丰厚,世间的婆婆,如都像你一样,那小姑嫁到谁家,也不须担心的。”
陈母见她这番话说的有理,叹气道:“大嫂二嫂,你们两个的心,我也知道,只是看见珊瑚,归家也有半年,仍然背人垂泪,我这做母亲的心。”说着也掉下几滴泪来。陈大嫂见婆婆垂泪,忙上前安慰道:“弟妹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也该试探着,看弟妹的意思,婆婆,你说如何。”陈母点头,起身道:“我们都去看看珊瑚吧。”
此时珊瑚正在窗下刺绣,小喜是个爱说话的丫鬟,伺候珊瑚久了,知道她性子柔顺,也不是那种难为下人的,也渐渐和她说几句笑话来着,这天见珊瑚起床后,脸色还好,笑着对她说:“姐姐,老坐在屋里怪闷的,后院的石榴花开了,姐姐何不去看看?”珊瑚点头,和她来到后院的石榴花下。
石榴花开的正艳,远远看去,像一片红云一样,小喜上前,垫着脚,摘了一朵下来,给珊瑚簪到鬓边,笑着说:“姐姐果然好颜色,小喜还从来没见过,有姐姐这等美貌的人。”珊瑚淡淡一笑:“别胡说,不说别的,二嫂就长得极美。”小喜侧着头:“可是二奶奶,没有姐姐这般可亲。”珊瑚被她逗笑了:“你能见过几个人,听说她容貌就胜过我许多。”
小喜好奇地问:“她是谁?”珊瑚的眸子里面,由方才的欢喜变得暗淡,也不说话,只是叹息,小喜想了下:“难道是原来姑爷现在又娶的,姐姐,你这是何苦呢?”珊瑚看了小喜一眼,又转回头:“小喜,你不懂,我们…也有过好日子的。”说完,珊瑚闭上眼,明晃晃的太阳透过开的正好的石榴花照射过来,那般的红,就好像珊瑚成亲那日,透过盖头看到的满眼的红。
那时,珊瑚半含羞怯半担心地坐在轿里,不知道自己的新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从母亲的片语中知道,这家穷了些,是个秀才,好学上进的话,想来日子也不难过。下轿,拜天地,进洞房,珊瑚屏住呼吸,小心地一步步来,被扶坐到床边,盖头揭开,珊瑚一直低着头,只听到有人在称赞:“这样齐整的新娘,和大成正好是一对,婶子,你可真有福气。”珊瑚听见这样夸,心想新郎长得一定不丑,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抬眼看人。
新房内铺设齐整,房内也不多人,面前带笑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相公了吧?他长得很清秀,笑容让珊瑚觉得安心,再看下,旁边站着的一个老年妇人,就是自己的婆婆了,她满脸是笑,珊瑚的心这才完全放下,想来这家都是极好相处的。簌的想到,这初来的媳妇,怎么这么大胆,珊瑚脸飞红云,又低下头。
旁边的人都笑了,安母上前招呼到:“都出去喝杯酒去。”说着上前去拉大成:“你也出去陪客,和媳妇日后有的是时候说话。”大成见新娘样貌端正,陪嫁丰厚,心里高兴,虽被母亲叫了两声,还是盯着珊瑚在看,房里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安母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又拉了一下,大成这才回过神来,出门去了,只是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珊瑚一眼。
珊瑚在新房内,只听送嫁来的大嫂和几个安家请来陪新娘的女眷说话,少动酒菜,林氏笑着说:“这个弟媳,实在没有挑出,这等相貌,人品也好。”陈大嫂谦虚两句。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等到大成被送回房来,已掌上了灯,闲人退去,闭上了门。
大成来到珊瑚身边,笑道:“娘子,你劳碌了。”珊瑚重又抬头,此时看的,比盖头刚揭时更为清楚,见大成相貌比两位哥哥都要文雅,说话也很温和,这才开口道:“不曾,都要有这遭。”说着又把头低下。大成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娘子,以后你我就是一家,只是家下没有人伺候,母亲年纪又大了,凡事还要你多担待些。”
珊瑚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手被陌生男子握住,心只是扑通通乱跳,听见大成说话,才意识到这个人,日后就是她的依靠,她的良人,含羞点了点头,大成见珊瑚脸上一抹红霞,更为增艳,他年少男子,怎能把持的住,把她拥入怀中,放下帐子。
次日起来,珊瑚虽夜来受了点苦楚,却也觉得自家相公不是那种粗鲁之人,正在含羞时节,就听见安母在窗外叫:“大成,也该起来了。”大成忙爬起来应了,对珊瑚说:“我娘持家严肃,你富家娇女,多担待些。”珊瑚点头,轻声道:“我既嫁入安家,就是安家的人,孝敬婆婆,这是自然。”大成握住她的手,正准备说什么,珊瑚反推他:“相公,还是起身把,时候不早了。”
穿衣起身,打开房门,安母已经把庭院都打扫干净,正坐在院内石桌上,想着什么,见新房门开,自己儿子和珊瑚走出来,两口面上都带着笑,眼波流转时,那情意浓的浑拆不开,心下不爽,只是新妇昨天才进家门,不好发作。大成见母亲坐在院内,忙携了珊瑚上前拜见,安母也不说话,起身往堂屋内走了。
珊瑚这才想起,拉住大成道:“相公,还要给婆婆敬茶。”大成哦了一声说:“这却是我糊涂了。”珊瑚忙到了厨房,见两杯茶早已备好,忙端出来,大成迎上去,说道:“珊瑚,娘是个爱干净的。”珊瑚点头,安母见他们两口,只是说个不停,也不进来,手往桌上重重一放,大成在外听见,忙住了口,带着珊瑚进了堂屋。
敬了茶,安母见珊瑚礼数周全,这才满意。珊瑚果然听了大成所言,三朝过了,就脱下嫁衣,一心一意地在安家过起日子来,大成见娘子孝敬自己的娘,也放下心来,努力攻书。那时婆婆虽然挑剔,却也不甚严厉,相公对自己,也是知冷知热的。
想到这,珊瑚不由叹气,好日子,不过就是一年,想是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的错事,才让婆婆这样对自己恼怒,又想到相公已经重新娶妻,自己原来还想,等婆婆怒气消了,她和相公也是过的极恩爱的,想来相公也会回心转意,接她回去,谁知,新人容色更胜自己,相公想来也忘了自己。
小喜见她重又叹气,正在搜索枯肠,想讲笑话给她听的时候,就听见陈大嫂的笑声:“婆婆,我就说,珊瑚定是在这里看花。”接着陈母就在两个媳妇的簇拥下出现在她们面前,小喜忙行过礼。珊瑚也强装笑容,上前见过母亲,嫂子们。
陈母拉着她坐下,笑道:“这样好天,正该出来走走,成日里躲在屋里绣花,都闷出病来了。”珊瑚笑笑,陈大嫂也坐了下来,笑着说:“小姑,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我们进场去耍,可好?”珊瑚道:“留娘一个人在家,不好。”
陈母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花一样的年龄,再说,你大嫂家就在城内,我就许她归宁几日,又有何妨?”珊瑚道:“可是?”瑟娘笑道:“小姑,这嫂子带着小姑归宁的事情,也是有的,你又何必难为?”珊瑚这才点头。
坐了一会,也是各自回去。陈母叹气:“你说,珊瑚这个样子,怎能让我不着急,只是,怎样才打得醒她?”陈大嫂叹道:“媳妇本以为,当日那巴掌,小姑就能转意,今日看来。”瑟娘在后默默跟着,思量了下,笑道:“婆婆,我倒有个主意,只是怕婆婆心疼?”陈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瑟娘把她们聚拢,低声说了番话。
陈母听完,变色道:“这种话,日后休再提。”说着就在前走了,瑟娘一张脸完全垮了下来,陈大嫂忙安慰了她一句,上前搀住陈母,笑道:“弟妹也是好意,死马就当活马医,试试总好。”陈母停下脚步,招呼瑟娘道:“儿,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这做娘的心。”陈大嫂笑道:“既如此,等我带着小姑去了城里回来,小姑再这样,到时再试也不晚。”陈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成其实可以算珊瑚的初恋啊
端午
五月五,过端午,吃粽子,挂菖蒲。完了这些事情,陈大嫂辞了婆婆和瑟娘,带着珊瑚,还有些礼物,带着回家归宁的名头,上城里耍。
重庆离陈家不过二十来里,吃完早饭出发,也不过一个时辰,就进了城,在车上,珊瑚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集市,今天是端午,街上格外热闹些,陈大嫂想到要见到自己父母,也很开心,不时指给珊瑚看,那是卖什么的,珊瑚也带着笑去看,突然珊瑚脸上的笑不见了,定定地看着外面一处,随后迅速放下帘子,陈大嫂有些吃惊,正打算问她,又住了口。
珊瑚虽放了帘子,刚才看到的那幕,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大成带着一个穿水红色衣裳的女子,正在卖荷包的摊子前看,那女子生的极为出色,想来就是蒋氏,言笑晏晏,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相配,想到这里,珊瑚又低头看看自己,虽然穿的都是新衣,戴了首饰,可是,还是比不上那个女子,珊瑚不由轻声叹息,陈大嫂听见她叹气,只是不好劝解。
大成本来是不打算进城的,花钱不说,又要浪费时间,不能用功读书,只是淑真早就缠着他,说嫁进来这几个月,只是整日操劳,好的衣裳没有,首饰也没有,这难得过个节,还要在家做甚。大成被娇妻这样一说,手上也攒的几串钱,狠下心,就全花在娘子身上。淑真见他答应了,乐得什么样的,忙忙地就要去翻衣裳,安母在外面听见大成答应带淑真进城。拐着小脚就进房骂道:“没见过好人家的媳妇,家不照管,四里八乡去逛去,还穿的花枝招展,吃了酒,在门口招蜂引蝶。”
淑真一团高兴,被安母这样几句话骂的全熄了,白了张脸,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安母骂完,就要出去,淑真见安母要走,扯出绢子,掩住面大哭起来:“谁也没见过好人家的婆婆,这么不要脸,儿子房里的事都要管,那日,我不过喝多了点,坐在门口散散,就被说我在招蜂引蝶,没见过这么爱把绿帽子往自家头上戴的。”安母自淑真嫁过来,几次口舌,都知道她不同于珊瑚那般,百般挑剔也不回口的人,只是已经骂惯媳妇的人,一时怎么拗的过来,见她哭成这样,又要出声骂。
大成刚拿起书在看,就听见她们婆媳又在嚷架,听了几句,还是起身来劝,进了房,见淑真哭个不住,安母虎着脸,抿着唇,正准备开口骂,大成叹气,上前对安母说:“娘,淑真年纪小,你就多担待担待。”淑真见他进房,也不先问自己,早上前抓住他衣裳,哭道:“婆婆嫌我不贤,若这样,你家也不必三媒六聘把我娶了过来,既娶了来,就该好好对待才是,那有这天天作践的,既这样,何不把我休了,另寻好的。”说着就痛哭起来。
大成顶怕的就是她说休她,忙好言劝慰几句,安母见儿子不劝自己,脚步咚咚地走了出去,这边大成安抚好了淑真,又急忙去见安母,还没进门,就被安母骂道:“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大成忙上前道:“娘,怎么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呢,淑真只是嘴上不够甜,做活不够麻利,她还是很孝敬你的,你看,你身上的针线,不就是她做的,谁不夸这是好针线。”
安母听了这样的话,果然就高兴了些,笑着说:“也是,淑真只是嘴厉害些,平时还是能帮我做事的。”说完就拍着大成的手说:“大成,只是夫为妻纲,你可不要太惯了她。”大成点头道:“娘,我省的。”
虽然嚷了一架,安母见儿子这样说,还是同意他们两口进城去逛逛,到了端午,两口辞了安母,就要进城,安母一眼看到淑真打扮的乔乔画画,靓妆新衣,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大节里,也不好再发火,淡淡说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大成路上还是有些不情愿,只是到了城里,见淑真笑靥如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两口在城里,看看女人家爱的胭脂水粉,淑真是这也想要,那也想看,只是大成囊中羞涩,也只得放下。
淑真不遂所愿,心里难免有些不足,只是又被大成软语劝说几句,买了两个荷包,也就罢了,两人一路行来,拐个弯,就见前方停了辆马车,几个仆人正在伺候车上的人下来,远远望去,只见下来的两名女子衣着富丽,头面鲜明,下车之时,有一女子手上的金镯明晃晃地晃人眼睛,淑真仔细看看,那女子长相也不如自己,再看看自己穿着,又转头看眼大成,见他穿的,还没有人家下人穿的华丽,不由鼻子里哼了一声,举步欲走,却见大成没跟上来,回头瞪了他一眼,见他还没反应,不由嘟起嘴,上前去拉他。
大成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娘子,我只是想到有句书说的好,就忘了。”淑真帕子一甩:“书,书,整天就是你的书,也不想想,多赚钱才是正经。”大成陪笑道:“娘子,书中自有黄金屋。”两口说着就走远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陈大嫂和珊瑚,珊瑚刚才在街上看见了大成,心里不安,只是来到别人家,也要笑脸相对,陈大嫂知道她心病,也没说破,转眼就到了陈大嫂娘家,陈大嫂娘家姓王,有一兄一弟,都已娶妻,在重庆开了绸缎庄,王父已经去世,王母受两个儿子奉养,一家老小,过的甚是和睦。
陈大嫂下了车,携着珊瑚的手就进了门,刚绕过影壁,陈大嫂的娘家嫂子,胡氏就带着丫鬟仆妇迎了上来,各自见礼过,陈大嫂笑道:“多日不见嫂子,嫂子可好。”胡氏笑道:“多承小姑惦记,家里还好。”珊瑚也上前给胡氏行礼,胡氏也不还礼,只是手轻轻一抬,当没看见珊瑚一样,又和陈大嫂谈笑起来,珊瑚一下愣在那里。
却见她们已经在前面走了,小喜上前道:“姐姐,你怎么不走呢?”珊瑚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她们进了正堂。陈大嫂此时正在和王母说话,见珊瑚进来,忙起身道:“瞧我糊涂的,见了嫂子,就欢喜的很,连小姑都忘了。”说着拉着珊瑚上前,珊瑚见堂上数人,坐在中间的应该就是王母,忙行礼,王母呵呵一笑,只是叫她起来。
陈大嫂又指着胡氏说:“这是我娘家大嫂,小姑当日应见过。”珊瑚福了一福,胡氏只当没看见,叫丫鬟过来:“给小姑的房都准备好了没有?”珊瑚见胡氏不受她的礼,僵在那里,半天没起身,陈大嫂也愣了下,王母在上头说:“陈家姑娘别太多礼,都是至亲,坐到我身边来吧。”
陈大嫂重又展开笑颜,拉着珊瑚上前坐下,王母拉过珊瑚的手,笑道:“陈家姑娘真是好齐整的孩子。”话音未落,就听胡氏在下面轻蔑的道:“光有容貌,没有妇德,不也无用。”一句话正刺中珊瑚的心病,她刚接过了茶,听了这话,打了个激灵,险些把茶盅打翻,只是死死拿住,话也不说。
王母皱眉道:“大嫂,今日你小姑归宁,你这番话,可是待客之道。”胡氏转向陈大嫂,笑道:“小姑,你别多心,你知我历来是口快之人。”又起身缓步走到王母身边,给她捶着背道:“婆婆,媳妇不过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有意,婆婆难道还要计较不成。”见她这样说,陈大嫂自然也不好发作,她伸手握住珊瑚的手,见她手心冰凉,心里叹气,只是不好说出。
坐了一会,王母年高之人,感到困倦,要去躺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卧房。胡氏借着送她的缘故,也起身走了,陈大嫂只得带了珊瑚,自回自己卧房。
王家宅邸甚是宽大,陈大嫂未出阁时,就自己住个小小院落,里面却也有几株花草,数次归宁,自然也是住在那里。一路过来,到了院门口,就见一家人媳妇打扮的女子站在那里,老远看见她们过来,忙上前施礼:“姐姐怎么这会才到,奴吃了中饭,就等着姐姐,眼睛都望穿了,才见姐姐来。”
陈大嫂一边把她搀起,一边对珊瑚说:“这是我未出阁时,伺候我的小巧,三年前嫁了我家的管家,现在也是管家娘子了。”小巧又上前给珊瑚施礼,珊瑚忙一把扶住,小巧笑道:“姐姐,奴都有儿子了,再叫小巧,岂不惹人笑话?”珊瑚见小巧是个爱说笑的,不由想到,真是有主就有仆。
说笑着,已经进了屋,屋里的丫鬟早备好茶点,见她们来了,急忙奉上,陈大嫂喝了一口,问小巧道:“小姑的床,却是铺在哪里?”小巧道:“就在姐姐房中。”陈大嫂点头:“也好。”
这时外面进来个丫鬟,先对陈大嫂福了一福,才道:“姐姐,大奶奶请你过去。”陈大嫂示意知道了,转头对珊瑚说:“你先歇歇,我去去就来。”说着指点给了珊瑚卧房在那,看珊瑚安置好了,这才出去。
珊瑚卸了头面衣服,小喜也退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卧房,眼前又浮现出大成和蒋氏的恩爱,心内一阵酸涩,又有泪流了下来,却又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里,忙用帕子拭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珊瑚姑娘终于吃瘪了,否则她会以为,世上的都是好人呢。至于这个更新时间,俺只能尽量,擦汗,尽量。
棒喝
珊瑚思量了一会,没情没绪,还是上床躺下,翻来覆去,只是睡不安稳。正在朦胧时候,听见有人笑道:“小姑可醒了。”接着帐子被卷了起来,珊瑚睁眼看,原来是陈大嫂,忙坐起身子,对她说:“大嫂,我只是略躺躺。”
小喜跟着进来,王家的丫鬟也端着水进来伺候珊瑚梳洗,陈大嫂见珊瑚起来了,和丫鬟说了声,就又出去了,小喜手脚麻利地在帮珊瑚梳头,还没梳完,进来了个人,珊瑚以为是大嫂重又进来,听到王家丫鬟叫:“大奶奶。”才知道进来的胡氏,忙起身行礼,胡氏脸上带着笑,上下看了看珊瑚,珊瑚被她看得直发毛,胡氏都看完了,冷笑道:“长得确实很标致。”
珊瑚被胡氏突然而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低头说:“嫂子谬赞了。”胡氏见珊瑚这样子,冷笑道:“好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你这般模样,身家,居然会被夫家休弃,想来妇德很是亏了。”珊瑚被胡氏这几句话,说的抬不起头来,低着头,泪不停地流下来。
小喜见胡氏这样说,忍不住了,放下梳子,上前行了一礼,开口道:“舅奶奶说话,好没道理,别说我们姐姐,今日是来王家做客,就是平常女子,搬嘴弄舌,想来也不是做人的道理。”胡氏此时已经坐下,听小喜这么说,拄着下巴,笑道:“没想到你家丫头,倒是个快舌的,只是主人家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来插嘴?”小喜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珊瑚面白了又红,这才低声开口,只是底气不足,听来全像蚊子在叫:“嫂子,要有甚气,就和我说,休拿丫鬟说话。”胡氏仔细听,才听清了,笑道:“陈家姑娘,就你,连个丫鬟都护不住,难怪被人休了。”说着起身:“陈姑娘,好自为之。”
胡氏带着丫鬟退了出去,丫鬟顺手带上了门,珊瑚听见门哐地一声关上,万般酸楚,也顾不上是在别人家,扑在妆台上大哭起来,小喜对着门骂了几句:“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回转身来安慰珊瑚:“姐姐,休要再苦,等大奶奶回来,我回了大奶奶和亲家奶奶,给姐姐出气。”珊瑚拉住小喜的衣裳:“别去,不中用的,都是我不中用。”
小喜见珊瑚哭的咳嗽不住,也吓了一跳,忙忙地倒水,帮她捶背道:“姐姐,你先喝口水。”珊瑚只是还是不停。
胡氏和陈大嫂在门外听了半日,见珊瑚还是哭个不停,胡氏叹气:“你这小姑,也是个痴儿。”陈大嫂道:“嫂子,看她难受,我婆婆也不好受,为了你妹夫,也只有这样做了。”胡氏摇头:“亲家奶奶是太疼女儿了,教出的女儿柔顺过头,也要看那人是谁,不见古来被休的多是贤妇?”
陈大嫂又细听了下,点头道:“这些话且留到日后再说,嫂子,我进去劝劝。”胡氏点头,放她去了。
小喜正在急得没法,见她进来,也顾不得行礼,上前对她说:“大奶奶,你快些劝劝姐姐吧。”陈大嫂上前,见珊瑚哭的头发都乱了,首饰也掉了下来,一双秋水眼哭的和桃相似,心里叹气,上前坐下,把她抱到怀里:“小姑,大嫂今天和你说几句心里话,等听完了,你再哭不迟。”珊瑚听见她这样说,努力止住眼泪,直起身子,小喜忙递过帕子,珊瑚擦了擦,才开口道:“大嫂有什么话请讲。”
陈大嫂示意小喜出去,这才拉着珊瑚的手说:“小姑,我嫂子说话可能不中听,只是也有几分道理,小姑想想,公婆生你养你,教导你,可是要去给别人糟蹋作践的,还不是望着你得公婆疼爱,夫妻恩爱,平顺一生。”珊瑚听大嫂这几句说,句句在理,点头道:“大嫂,我也知道,只是珊瑚命苦,不讨婆婆欢心,相公疼爱。”
陈大嫂见珊瑚还是绕不过弯来,沉下脸道:“胡说,若是你不能讨人疼爱,为甚你干娘又如此疼爱你?”珊瑚无言,陈大嫂继续道:“若是你婆婆是那种不知道心疼人的人,为甚她儿子她又百般疼爱?”珊瑚听了,也有道理,点头道:“干娘为人慈爱,自然就知道心疼人,婆婆…。”
陈大嫂见她总算开了点窍,叹道:“小姑,安家休你,虽是他家不懂人情,小姑你为人也实在是柔顺过了。”珊瑚抬头惊奇地问:“历来书里,不是讲女子柔顺为要,不能忤逆公婆,以夫为天?”陈大嫂正要开口,就见门被推开,胡氏朗声道:“那是因为作书的事男子,若是女子,就不会如此,再则,忤逆公婆,自然是不必的,但以夫为天,却也要看这天是怎样的天。”
陈大嫂起来让座,胡氏摇手示意她不必了,见珊瑚还呆怔着,笑道:“妹妹,刚才我话是说重了些,然妹妹细想想,可有道理吗?”珊瑚点头,只是又想起一事,道:“嫂子说的,确也没错,只是女诫等书,却是女子所编,不是男子。”胡氏早料到她为这样问,淡淡一笑,对她道:“妹妹可看见这些书却是由男子传颂的,而不是女子。”
珊瑚哦了一声,还在细想,陈大嫂笑道:“小姑今日能知道这些,就已够了,左右还要住些日子,嫂子尽可以慢慢地讲道理。”说着就去拉珊瑚:“小姑想必也饿了,我们去用些东西。”说着往外面唤人进来给珊瑚重新梳妆,换衣裳,都收拾好了,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