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喜一路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姐姐,到了面前,就要拉珊瑚起身,珊瑚见她那慌张的样子,嘴里啐道:“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这么慌张做甚?”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陈大嫂的声音:“大娘子请往这边走,家里院子窄,也没甚好去处。”陈大嫂领着一个女子过来,珊瑚望去,见这名女子虽衣着简单,衣料,做工都是上乘的,看去甚是可亲,只是那眼波转动时,又带出丝威严,珊瑚心里正在思量,这人是谁,为和以前从没见过。
就听那人笑道:“这棵石榴树开的真好。”信步走了过来,见到树下的珊瑚主仆,倒反吃了一惊:“好俊俏的姑娘,大娘子,这是家下何人?”珊瑚听她赞她,却不知道这人是何亲眷,不好行礼得,只是微微一笑。
陈大嫂走过来,拉着珊瑚的手道:“这就是我那小姑,珊瑚,这是李奶奶,今日来家闲坐的。”珊瑚忙深深道个万福:“奶奶万福。”早被张氏搀住:“妹妹无需如此多礼。”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赞了又赞,陈大嫂只是在旁边笑,说了几句闲话,张氏看见放在石桌上的针线,笑道:“这是谁做的针线,好精致。”
珊瑚这时也略微熟络一些,笑道:“这是我替侄女做的,粗笨的东西,怎能入了奶奶的眼。”张氏听了珊瑚这话,笑笑也没说甚,三人分宾主坐下,香儿捧上茶果,闲话一会,张氏也就辞了回去。
回去对李母一说,李母听得姑娘长的确是不错,虽是被休之人,派去安家周围打听的人,也回来说,全是婆婆太过刻薄,丈夫拗性太过,现在虽另娶了,婆婆说起,还有后悔之意,说自己当日性子太急,误休贤媳。李母细一思量,自己儿子也是续娶,若是娶个年纪太小的,也不成事,珊瑚虽然已过了二十,二十的姑娘,正是花信之期,就定了下来,找个媒婆去陈家门上说亲。
陈大嫂那日虽和杜奶奶说过,只是自己小姑,家里虽百般爱护,那被休过的却是事实,李家家大业大,儿子又是个举人,再是续娶,也未必能看得上,却见张氏上门,知是来相看的,也不敢十分吹嘘,只是略略提了,见张氏笑语嫣嫣,虽满口称赞,却没一句实话,心里着急,这日见李家遣媒人来,自然十分欢喜。
这边既是一家愿娶,一家要嫁,媒人这钱也是十分好赚,不过几句,陈母就点头应了,吩咐媒婆下去领了赏,这里陈母拉着陈大嫂的手道:“大嫂,要不是你,珊瑚这事,也没这么顺当。”
陈大嫂笑道:“婆婆说的甚话,既是一家人,这些事自然是份内。”陈母又絮叨了几句,陈大嫂笑道:“婆婆,小姑既许了人家,虽说婚期还没定下,却也要准备嫁妆。”陈母一拍脑袋:“还是大嫂想的周到。”
正欲让陈大嫂去办,一眼看见她挺了五个月的肚子,又咽下了,这时瑟娘听说了,也来给陈母道喜,陈母看她来的正好,笑道:“二嫂,你来的恰好,珊瑚的嫁妆却也要准备了,大嫂有了身子,就由你来备。”瑟娘忙应了,陈母现有孙女,珊瑚的婚事也定了,看看陈大嫂,笑道:“大嫂,你这胎如是个孙子,我就算明天闭了眼睛,也是笑的。”
陈大嫂顿时感到肩上又压了好重的担子,瑟娘见陈大嫂脸上变色,笑道:“婆婆,心诚则灵,大嫂这胎,却是观音面前求来的,金童也好,玉女也罢,都是菩萨送的。”陈母被瑟娘这样一说,心里又宽慰些,拉了陈大嫂的手:“大嫂,菩萨送来的,无论男女,我都是极喜欢的,只要菩萨别忘了,只送玉女,不送金童就好。”
珊瑚听说自己定了李家,李浩然也是之前见过的,相貌自是不差,人品却不知如何,虽说个个都在她面前说,李浩然人品极好,孝顺母亲,读书成器,只是珊瑚心里苦笑,当日大成不也孝顺母亲?结果呢,听了他娘的乱命,就将自己休弃,却不知这位又是如何。
小喜见珊瑚自从订了亲,当着大家也是欢笑,背了人,就愁眉不展,知道她定是心烦新姑爷的人品,那日两人独自在房,见珊瑚绣着东西,又停了下来,小喜上前小声道:“姐姐,新姑爷是有主见的,定不像以前的姑爷。”
珊瑚啐她一口:“好不害臊,当着我就议论起来了。”小喜急了,拉住珊瑚的胳膊:“姐姐,你别不信,那日李家来人,我就想,定是来相看你的,只怕姑爷人品不好,你嫁过去定会受气,才悄地找李家的丫鬟打听的。”珊瑚听了,脸红一红,只不说话,小喜见珊瑚不说话,还是埋头做针线,在旁边道:“这位姑爷,却有桩别人没有的好处。”
珊瑚头也不抬:“你又知道了?”小喜凑到珊瑚的耳边:“姐姐,我听的丫鬟说,这位姑爷却是发誓不纳妾的,你说,这天下的男子,不纳妾不是天大的好处吗?”珊瑚停了针线,自她幼时,听到的就是女子忠贞不二是本等,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虽说自己父兄,都没人纳妾,但那些堂叔等人,家里过得些的,就算不纳妾,也有个把通房,等自己出了嫁,安家家事不过如此,大成初时和她过的尚恩爱时,话里话外都露出过,倘若他日成名,纳妾这事也是免不了的,也好为安家开枝散叶。
乍一听的这天下居然有主动不纳妾的男子,珊瑚反愣了一下,小喜见珊瑚愣在那里,抓住她的手摇个不停:“姐姐,你可别不信,就是这样的。”珊瑚轻轻一笑,拍了拍小喜的手:“我信我信,只是这样一来,也该为我们小喜找人家了。”
小喜听见珊瑚这样说,脸红成块红布,扭身道:“我不和你说了。”就跑了出去,珊瑚微笑,是,前尘往事都已成灰,自己还是安心待嫁吧。
春去秋来,转眼就是十月,陈大嫂生下个胖小子,陈母见陈家有后,喜的合不拢嘴。陈大郎接了信,本等到十一月才回家的他,和兄弟商量了,两个收拾了行装,匆匆赶回了家,到家时候,正是摆满月酒的那天,陈大郎见了自己儿子,陈母见一家团圆,珊瑚终身有靠,自然是心满意足。
亲友们都来祝贺,陈大郎兄弟,匆匆洗去泥土,换了衣裳就出来招呼客人,这桌酒,一来是满月,二来也成了洗尘酒,两兄弟都被灌的大醉,酒足饭饱,直到夜深,众人这才散去。
陈大郎到家几日,整日就是在房里逗弄孩子,门都不出,陈大嫂取笑他:“你这个当爹的,明年一开春,还不是又要出去,等明年回来,儿子都会叫爹了。”陈大郎听的妻子这样说,叹道:“我又何尝愿意出外,风餐露宿不说,夜里寂寞之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大嫂呸他:“我不信,难道秦楼楚馆,你就没去?”陈大郎笑笑:“那等销金窟,岂是我们去的地方。”过了半响,陈大郎道:“我和老二商量了,我们陈家,在这一带做行商,也有三十多年,足有两代人了,这一行也有些名气,何不就在城里,开个丝行,省些辛苦不说,也好和妻儿相伴。”陈大嫂道:“这等事,我却不在行,你只和婆婆去商量。”
过了几日,两弟兄果然和母亲说了,陈母大喜,她早有此意,只是不好说的,现儿子也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过了年,陈大嫂的娘家也帮忙找了间铺面,陈家本是附近有名的经济,自然有无数客商都来捧场,不过三月,生意就越来越好,陈大嫂也搬进城里,伴着陈大郎,一家团圆。
杜氏的三周年满过,李家送来成亲日子,定在六月初八,珊瑚出嫁,虽准备了一年的嫁妆,李家上下还是忙成一团,预备珊瑚出嫁。
珊瑚心里,正是有喜有忧,却还是换上嫁衣,盖上盖头,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嫁进李家。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珊瑚嫁了,珊瑚姑娘啊,日后的日子,你就要自己走了。
洞房
新人下了轿,拜了堂,送进了洞房,坐了床,挑开盖头,珊瑚正好抬头,一双眼正对上另一双眼,或许两人都是第二次成婚,眼里都早没了羞涩和吃惊,再者之前也见过,两人对视良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有人笑了出声:“这都看对眼了,想必日后定是和睦至极。”
被人提醒,珊瑚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今日之后,自己就是李家的人了,只是这时候再来害羞低头,想必已经迟了,珊瑚心里思量,举目望洞房里的人,那说话的就是张氏,珊瑚之前也见过两次,除了来送亲的陈大嫂,其余的想来都是李家亲眷,老的少的,满满登登挤了一屋子,李浩然见嫂子打趣自己,面上微红一红,还怕新娘嗔怪,见她落落大方,心里安下了心。
嘴里说了两句,就出去陪客去了,张氏这才上前拉了珊瑚的手,一一介绍了那些亲眷,那些婶子嫂子,珊瑚一时也记不住那么多,只是从前次婚姻中得来经验,这时只要点头微笑听称赞就好了。
介绍完了,珊瑚重又回到床上坐下,听大家说些闲话,不过就是赞新娘子长的俊俏,和李浩然极有夫妻相的,珊瑚也不大能分清谁是谁,只是低头不语,说了一会,有人来请堂客们出去座席,张氏也跟着出去陪客,房内就留得了珊瑚和陈大嫂还有两个堂嫂。
珊瑚见人都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打算站起来活动活动,又看见两位堂嫂笑吟吟地望着她,面上一红,忙低头坐好,这时丫鬟把酒席送了进来,陈大嫂帮着两位堂嫂把酒席摆好,见珊瑚还低头坐在床边,想叫她过来,自己却也是客,怎好开口,大堂嫂见了,笑道:“新嫂嫂也过来一起吃些,这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水米都没打牙,想来早饿坏了。”
珊瑚见她通情,感激一笑,起身坐到酒席上,一天水米没进,珊瑚确是有些饿了,先喝了杯茶,见她这样,年轻一些的堂嫂笑道:“新嫂嫂果然是嫁过两次的了,落落大方,不像我们,见了婆家这些陌生人,早羞的脸像红布,哪还敢当面喝水吃饭?”
听她语有不善,陈大嫂眉头皱起,正欲开口说话,就听珊瑚微笑道:“嫂子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人不是金刚做的,会饿会渴,若一味矜持,除了自己难受不说,未免也让人觉得,太小家子气,不知嫂子可也这样认为?”
陈大嫂听了珊瑚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听那位又冷哼一声:“说我小家子气也罢了,本是穷人出身,却不知新人是大家出身,怎么这般牙尖嘴利,全无家教?”陈大嫂听了这话,怕珊瑚应付不来,就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堂嫂说:“弟妹,婶子娶新媳妇,让我们来坐陪,本是抬举,你何必一句句只是刺人,难道这酒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吗?”
陈大嫂听见大堂嫂这样说,忙满上了一杯酒,端到那人面前道:“这闺中戏言,本是尽情之说,这酒,就算我替小姑陪不是了。”那人被陈大嫂和大堂嫂两人一软一硬,说的无话可说,只得抬起酒杯来喝干,一句话也不说。
陈大嫂和大堂嫂两人你来我往,说的甚是融洽,大堂嫂把陈大嫂手悄的一捏,陈大嫂会意,起身却说要登东,出了新房,在拐角处,果然见大堂嫂出来,见了陈大嫂,大堂嫂笑道:“亲家嫂子,也不是我说,婶子一家,在我们族里,也是极旺的,那位有位妹妹,年纪十六,长的也是出众的,想把妹妹嫁进来,自己也好沾光,谁知却被回绝了,她心里不顺,借着排喧呢。”
陈大嫂听完,点头道:“我说呢,这不过头次见面,怎的如此,只是府上?”大堂嫂咳嗽一声:“婶子家人丁单薄,算起来我们这些极近的,都是出五服的,只是她家有事,也要来帮忙,见我们两个,长的还过得去,这才来陪陪。”陈大嫂极喜这位谈话爽利,携了她的手道:“幸的你告诉。”
大堂嫂手一挥:“我们也算是底下人,平日多承你家照应了。”陈大嫂何等聪明之人,知道这位的丈夫定是和自家有生意往来的,笑道:“我也不管这些,却不知你当家的是哪位?”大堂嫂笑眯眯地说:“我家当家的唤作李大,零散收丝去卖的,说你家最是公道,这下,又做了亲戚,真是缘分。”两人又说几句闲话,回转新房,房内只剩的珊瑚和两个丫鬟,想来那位是喝多了,去睡去了。
大堂嫂让丫鬟收了残肴,泡上茶来,边喝边说些闲话,陈大嫂又把那话对珊瑚说了,叫珊瑚不消担心的,珊瑚点头应了,看天色渐晚,丫鬟掌上灯来,陈大嫂她们也各自辞去,陈大嫂叮嘱了又叮嘱,这才走了。
珊瑚听得前头人声渐渐静了,却不见新郎归房,心里有些打鼓,跟着的丫鬟,虽都是自家带来的,却不是用熟的小喜,正在惆怅之时,就听见新房的门被推开,李浩然出现在门口,珊瑚的心这才定了,李浩然上前来,挥退丫鬟,自己坐在桌边,也不知想甚。
珊瑚等了半响,见他不走上前,心里有些发焦,开口欲问,相公两个字却是叫不出口的,想了半日,才唉了一声,李浩然听见她出声,这才抬头看她,珊瑚此前虽见过李浩然一次,却是匆忙而见,方才揭开盖头,两人虽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日,却是心慌,也没好好看他长的甚样,此时方才好好看他。
李浩然生的,却比大成稍单薄些,眉目远比大成清秀,珊瑚打量着他,心里正在比较,却听李浩然开口道:“你,却是应何嫁入我家?”珊瑚愣了一愣,怎么也没料到新婚丈夫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的,该怎么回答?见珊瑚不答,李浩然起身叹道:“原来你也是可怜女子,可叹可叹,我再也找不到贤妻一般的女子,罢罢罢。”
说着李浩然就上前,欲替珊瑚解衣,嘴里还道:“既如此,不过是留的一丝血脉即可,是谁又有何干呢?”珊瑚见他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她也不是傻子,更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顺从的珊瑚了,她拉住自己的衣襟,问道:“你的意思,不过就是找个女人来生儿育女,尽了孝道?”
李浩然听见珊瑚说话,也愣住了,他停下解衣的手,看向珊瑚,嘴里吐出一句:“那照你所说,该当如何?”珊瑚喘了口气,开口道:“既为夫妻,就是前世的缘分,需妻敬夫,夫顺妻,才是夫妻之道,如若把妻子只当作生儿育女,尽孝道之人,全不着些疼热,敢问,这是哪本书上的道理?”
李浩然没料到珊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呆了呆,开口又道:“你我皆是二婚,你不忘前夫,我不忘前妻,如何?”珊瑚一笑:“如前夫有义,自不能忘,然一无义之人,不念夫妻之情,无故休妻,此等人有何可恋?”
见李浩然还欲再说,珊瑚又继续道:“再者,良禽尚知择良木而栖,为何女子,误嫁了人,就要终身守着,父母生我,也是如珠似宝一般,怎可如此被人轻贱,岂非为大不孝?”珊瑚这番话,说的李浩然频频点头,珊瑚又道:“若你为了孝顺,娶妻生子,不忘前妻,对前妻为有情,对后妻则是无义,敢问这等事体,可是应做的?”
珊瑚一口气说完,已经有点气都接不上了,李浩然起身,对珊瑚一揖:“母亲为我择妻,我本心念前妻,总想着,世上女子,如我妻者,再无第二人,本想终身不娶,然身为男子,延续香火,总是大事,却也不愿胡乱娶来,坏了别人的名声,听得是你,知你是再嫁之人,料想你比一般闺女总想的开,就算不合意,我总不会将你冷落,谁知听你一席话,才知世间女子,有见识者不少,倒是我存个轻贱之心,实是不该。”
说完又是一揖,珊瑚见李浩然说话,全不似大成一般迂腐,心已经放了下来,又见他能知错认错,抿嘴笑道:“既为夫妻,定当互敬,你不忘前妻,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难道我就能阻拦不成,只要别忘了,我和你虽初为夫妻,日后日子还长就好。”说到后来,珊瑚不觉也羞红了脸。
李浩然见珊瑚脸飞红霞,再细细看去,她长得也很标致,久旷之人,若说不动心也是假的,见红烛高烧,笑道:“今夜既是洞房,难道就虚设了不成。”珊瑚听的又是一阵面红,却也不是没经过这事,卸了头面,脱掉外衫,李浩然已放下帐子,吹熄蜡烛,两人携手做那阳台美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写H的,结果,写了半天都没写出来,最后就写了场洞房谈话了,囧,难道我果然不会写夫妻间正常的那啥吗?偷情的到写的出来。
《珊瑚》秋李子 ˇ再遇ˇ
鸳鸯枕上,两口也未免说些知心话语,李浩然也未追问珊瑚前嫁之事,只是说自己当日,和贤妻恩爱有加,她故去之后,自己本已心如死灰,虽想着续娶,生子续了香火,一点心意,却不知珊瑚是这般有见识的女子,自己轻视,倒是自己的不是。
珊瑚听完,心里暗想,若不是陈大嫂又把胡氏接来,教导自己为妇的道理,照着自己的拗性子去做,只怕也是被人厌弃的,自不说破,只是宽慰几句,两人说了一夜的话,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只是珊瑚紧紧守着上次出嫁,新婚第二日就起晚了,被婆婆责骂,虽所听的李母为人和善,只是略闭闭眼,听见外面有人声了,就忙爬起来,李浩然见她起身,也不好再睡,也跟着起身,对珊瑚笑道:“也不必起那么早,我娘是最慈和不过的了,只要每日去她面前说说话就好,也不需日日在上房伺候的。”珊瑚点头应了。
李浩然披上外衣,开了门,门口却是几个丫鬟拿着水在那等着,见李浩然出来开门,齐齐地跪了下去:“给二爷二奶奶道喜。”李浩然呵呵一笑:“都起来吧,伺候你二奶奶梳洗了,去见老奶奶。”
丫鬟们这才鱼贯而入,珊瑚被这左一声二奶奶,右一声二奶奶叫的有些不好意思,举目看看,没看见自家陪来的两个丫鬟,正欲开口,有个机伶的丫鬟就道:“二奶奶,那两位大姐,去取早膳去了,一会就来。”李浩然听了,皱眉道:“定是你们欺负二奶奶的丫鬟,厨房那么远,又是新来,你们怎么能让她们去呢?”
那丫鬟忙给李浩然跪下:“二爷,不是我们欺负,是两位大姐醒的早,说左右是闲着,不如去取了早膳。”李浩然点头道:“起来吧,只是日后断不能再犯。”丫鬟谢过了,才站起身,珊瑚心里奇怪,只是不好说,这时陈府陪来的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见珊瑚已经装扮停当,忙把手里东西放下,对珊瑚道:“姐姐,却是我们自要去取的。”
珊瑚点头,也没说话,别的丫鬟这时已经把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好了,珊瑚看看,虽是些清粥小菜,却看着十分精致,丫鬟已经盛了碗粥,珊瑚接过,又夹了筷菜,比自家的饭菜还要更有味道些,不由暗想,难怪有人挤破头都想嫁进来,就连自己从小生长富室,也少见这样的排场。
一时饭毕,李浩然携了妻子,前去见李母,李母吃过早饭,带着众人,就在正堂等着,见李浩然夫妻进来,丫鬟忙把跪垫摆好,两口双双向上拜了,李母一手拉一个,看看珊瑚,对李浩然笑道:“老二,这样的美人,配你也不差了。”珊瑚听见婆婆称赞,心放下大半,回头命丫鬟把给李母做的鞋袜送上,李母瞧了瞧,对张氏笑道:“我常说,你们几个,都是百伶百俐的,却只有一样,在针线上下的功夫不好,瞧瞧这针线,比最好的绣工做出来的也不差。”
珊瑚怕婆婆赞的太过,张氏会气恼,忙向张氏望去,张氏站起身笑着说:“婆婆,这天下的好处,要都给了媳妇,那不是不长命吗?就是要别的地方差些,才好长寿。”李母听的大乐:“你是变着弯地骂我笨吗?”张氏走到李母面前,笑道:“婆婆,你是十全的了,只是有一样不好,所以长寿。”
这下大家都奇了,却是哪里不好,张氏忍住笑:“婆婆的心,却太偏向媳妇我了,所以不好。”珊瑚听了张氏的话,才略略放心。
李母笑罢,对张氏道:“快回去坐好,今日却是新媳妇来拜见的日子。”珊瑚微笑不语,依次见过了大哥大嫂,李大郎的两个侍妾也拜见了二爷二奶奶,侄子也见过了婶婶,李家的亲眷不多,还有已出嫁的大姐也来了,她是李母头胎生的女儿,也快五十的人了,丈夫在外做官,自己在家照顾公婆,却也是抱了孙子的人,见了珊瑚,送了礼物,嘴里夸赞几句,亲眷就见完了。
摆上酒席,一家人在一起喝了几杯,珊瑚见张氏绝不像往日所见那般端庄,而是不时惹得李母发笑,又见时有下人来请张氏的命,心里暗道,自己的这位妯娌,难怪连自家大嫂都夸赞不已,说她百伶百俐,滴水不漏,果然如此。
酒席散了,李家大姐回去娘家,张氏又和李母说了几句,也自去料理家务,李母拉了珊瑚,对她道:“二嫂,虽说是大嫂掌家,她却不是那种刻薄人,你放心。”珊瑚忙起身答道:“婆婆,见了大嫂,却是又爱又敬,媳妇有甚不放心的?”
李母又把她拉了坐下:“我也知道,不过白叮嘱几句,你闲了时,也不要闷在屋里,时常过来陪我说说话就是,我不是那种规矩重的人,只要没甚大错就是,你就跟在娘家一样,把我当娘就好。”
珊瑚一一应了,李母说了一会,困意上来,珊瑚忙和丫鬟们伺候她躺下,这才回到自己屋内,李浩然却正坐在桌前看书,见珊瑚回来了,笑道:“我娘喜欢说话,你常去听她说话就好。”珊瑚点头,坐在椅上,此时回到自己屋里,却有些困倦,想上床躺躺,只是眼前之人,虽是自己丈夫,却还是昨日才见的陌生人,再者,以前在安家时,白日可是不能睡的,只是困意袭来,实在难办。
李浩然发现了,笑道:“娘子,你若困,就躺躺,夏天日子长,再加上又喝了酒,困也是常事。”说着就唤丫鬟进来,替珊瑚卸头面,脱衣裳,伺候躺下,珊瑚这才放心睡下,本打算睡会就成,谁知一觉睡去,醒来时窗上红光照耀,珊瑚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睡到第二日早上了,忙的爬起,丫鬟听见响动,进屋伺候她起来,珊瑚问道:“这是什么时辰?”
丫鬟笑道:“姐姐,申时都没到呢,外面红光,却是太阳下山。”珊瑚这才心定,梳洗好了,又到上房,张氏和一个侍妾,正陪着李母说话,见珊瑚来了,张氏站起身,亲热地挽住她道:“弟妹来了,正好要开晚饭了,打算叫人请你去呢。”珊瑚应了,一时晚饭开出,陪着李母吃完饭,又陪着说笑了一会,这才归了房。
满过了月,珊瑚归宁了两日,回来依旧做她的李二奶奶,闲了时,得了李母的示下,也能去访亲会友一番,陈大嫂等来探望时,见珊瑚过的日子安乐,都喜上眉头,特别是于姨母,见珊瑚嫁进这样的一户人家,婆婆又好,妯娌和睦,喜得落泪不止。
这日珊瑚却往杜家去,李浩然知道了珊瑚是杜奶奶的认义妹子,知道这门亲事也是她一手促成,感激不尽,珊瑚虽自己不当家,往杜家和娘家去时,却也自在,车行到半途,听见赶车的在那说:“你这老货,怎么拦在这里,还不快点让我们过去。”
珊瑚听见,微一皱眉,掀起车帘一看,却是个婆子,拖了根棍,正走时节,跌了一跤,恰好跌在珊瑚车前,看那装扮,想是个乞婆,珊瑚正欲放下车帘,却见那人有些眼熟,仔细看去,却是安母,珊瑚一惊,虽说安家没甚家事,却也听说大成在外教馆,衣食当是无忧,怎么安母会乞讨度日,这时安母已经走到另一边,靠着墙根歇气,她当日虽对珊瑚不好,珊瑚见她如此潦倒,心里也有些心酸,唤过个平日心腹些的丫鬟,从荷包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又捡些茶点,叫丫鬟用手绢包了,送给她去。
丫鬟领命,车夫停了车,丫鬟跑下去,把东西拿给安母,安母见是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丫鬟,今日自己却是遇贵人了,双手接过,对着车子的地方磕了几个头,丫鬟又和她说了几句,丫鬟这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