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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见岳母坐在上面,话也不说,自己心里也在怪自己,怎得见了玉莲这般颜色,就看呆了,又不是十七八的少年慕色时候,王氏见他懊悔,也不说破,只是问道:“今日芹哥和你们出去,却是怎的这般回来。”

陆秀在回来路上,却是和芹哥商量好了,不说出实话,以免宋家父母担心,听见岳母这样问,刚要开口说出编的话,只是抬眼一看岳母,虽笑的温和,那眼里的锋利,是藏不住的,不由红了脸,说不出来。

王氏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猜到七八分,故意道:“定是芹哥淘气,去了那不该去的地方,才惹了祸上身。”说着就假意起身,要去问他,陆秀见岳母发火,忙起身道:“岳母,不是这话,却是因为我。”

王氏一皱眉:“怎的因了你?”陆秀叹气,这才说出实情。原来今日却是县里老师寿辰,他们这些举人,秀才,自然要凑份子,去送礼。酒席却是借了陈家一个花园摆的,里面一桌精致酒席,自然是教谕陪着知县在的,还有陈二老爷做主人也在陪着,其他的人自然就在外面摆了几桌酒席。

陆秀和芹哥两人,年纪本就相近,近来又结了亲事,就坐在一起,和陈五老爷三个人,也是意气相通的,三个人说些文章上的事情,本说的高兴,谁知旁边一桌,却坐了杜进士的一个堂弟,也是个秀才,原来杜进士是举人时,两弟兄两个,就不做些好事,杜进士既高中了,带挈的他堂弟,也十分兴头。

今日酒席之上,自然有些溜须拍马之辈,去捧他的臭脚,杜秀才吃的开怀,慢慢地就托大起来,见那三人坐在那里,看也不看自己,只是说个不停,心里就泛起不足,这芹哥,做秀才时,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自己哥哥中了进士,做了官,他还是把自己不放在眼里,仗着酒喝的差不多了,斜着眼,挺着那没有三两油水的肚子,来到芹哥跟前,要和他喝一杯。

芹哥平日,本就鄙夷他的为人,此时见他过来,只是推辞,陆秀也来帮着舅子说话,这杜秀才喝的本就多了,把酒杯一放,瞪眼对芹哥道:“难道你看不起我只是个秀才,和你这举人喝不得酒?”

陆秀在旁听了这话,笑道:“话不是这样说,只是他历来不胜酒力,岳母管的又严,出外只敢喝三杯,方才和陈兄他们,已喝足了数。”陈五老爷也在哪里帮腔,称芹哥喝不得了,杜秀才酒意越发上头,又见陆秀帮着说话,矛头就转向陆秀,看着陆秀,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和宋举人家结了亲事,既他喝不的,你这个姐夫就帮忙了。”

说着拿起酒杯,把陆秀扯过来就要灌他喝酒,嘴里还在说道:“这酒多了不要紧,等回到宋家,正好可以钻到你娘子闺房。”边说还边哈哈大笑,芹哥怎容的别人说他姐姐,脸一沉,就对杜秀才道:“你嘴巴放干净些。”

杜秀才正在灌的开心,听见芹哥这样说,笑的气都喘不过来,转身对芹哥道:“你姐姐却是什么好货?一个被人退了婚,屡次被人求去做妾的人,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如不是陆举人好心,你姐姐,只怕现在都还嫁不掉。”

芹哥年轻气盛,那能听的这样的话,再者也不是实情,冲上前就要打杜秀才,慌得陈五老爷忙把他抱住:“宋兄,那样疯子说的话,理它做甚,没得白污了我们的耳朵。”芹哥正欲做罢,谁知陈二老爷听的外面吵起来了,他却告了罪,出来看看。

出来一瞧,正中了下怀,上前笑着对杜秀才说:“杜兄何苦和他家争,难道不知道她是非进士不嫁的吗?”说着眼睛往陆秀身上一转,笑道:“怎的许了陆兄。”微往前倾身,俯在他的耳旁道:“难道是做了什么事,这才许的陆兄?”声音虽不大,却是故意让众人都听见。

杜秀才见陈二老爷来帮他,心里得意,又听见陈二老爷这样说,乐的拍掌大笑,芹哥听的明明白白,气得满脸通红,上前对陈二老爷就是一拳,陈二老爷早有准备,轻轻一让,正正打在杜秀才脸上,杜秀才见芹哥动手,自然也不放松,也就扑上去,要打芹哥。

喝酒的见这边打起来了,都上来劝架,陆秀拉住芹哥,谁知陈二老爷却趁众人不注意时,拿了个酒壶,装作劝架要摔酒壶,却摔偏了手,正冲到芹哥头上,登时血出。

教谕正在里面,和知县等人听着小曲,听见外面吵嚷起来,陈二老爷出去后,也不见进来,叫过个仆人问问,知道打起来了,忙都出来,见芹哥头被砸伤,陈二老爷还在那赔情,说自己只是没看准,这才打到芹哥的头,叫住众人,问明缘由,却是各人都有理,都有人帮腔,也只得做罢,命芹哥和杜秀才各自赔了一桌酒席钱出来。

王氏听的讲完,深深叹了口气,本打算埋怨几句,只是这事,却也怪不得他们,见陆秀面上还有自责之色,开口道:“这事却也怪不得你们,谁让他们是故意找茬,只是女婿,日后那几个人,不来往就是了。”

陆秀起身恭敬答道:“岳母教训的是,今日若不是酒席上碰到,平日却是从来不见面的。”王氏挥挥手:“既如此,就好。”陆秀坐着又说几句,怕家里父母着急,也就辞了走了。

王氏这才回到芹哥房内去看儿子的伤,芹哥躺在床上,只是逗着儿子玩,月英坐在一旁,也不好埋怨的,玉莲只是皱眉,不知道想什么,芹哥对玉莲道:“姐姐,你不消焦心,听见别人这般说你,做弟弟的,自然也要帮忙,要不,就不成人了。”

王氏听了这话,咳嗽一声说:“帮忙是好事,只是太过鲁莽了。”月英她们忙起身见礼,王氏走到儿子床边坐下,让奶娘抱走孙子,这才对芹哥说:“也不是我说你,少年时候,鲁莽也是常事,只是也要知道方法,这样鲁莽行事,自己皮肉受苦不说,还累的在县里老师面前不好。”

芹哥低头听着娘的训话,玉莲也笑道:“弟弟,我还说你安静了许多,谁知还是不经事,这样的话,平日里我听过多少,要是事事都和人嚷,岂不先生生气死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陆秀终于出来了,只是我写不好男人啊,发愁中 1

芹哥见姐姐也这样说,有些不服气了,嘴里嘟囔道:“这也是因为他们说你,那等肮脏的话,岂是读书人说出的。”王氏轻叱他一下:“出气的法子多了去了,连一时之气都不能忍,还成什么大事?”

月英手里端了碗药过来,王氏接过,亲自用匙子搅一搅,吹凉了才又递给芹哥,见儿子嫌药苦,皱着鼻子喝下去了,话也放软了些:“我怎不知道你是为了你姐姐好,只是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那些小人,得罪了总就给你生事。”

芹哥喝完药,把碗递给月英:“娘,我省的,只是总不能让他们欺负了我家去。”月英笑道:“其实拳头也不能解决问题,传出去,还说你鲁莽了,那几个人,文采上总是不好,也不消理他,只是在席上,或是一文,或是一诗,压了他们去,也好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王氏噗嗤笑了出来:“月英自从当了娘,说话是越发老成了,芹哥,你可要和你娘子学。”正说话热闹的时候,丫鬟进来报,有人来望芹哥,王氏不由皱眉:“这却是谁说出去的。”玉莲笑道:“娘,他们却是从县里回来的,摆席的地方,又是人多嘴杂,难免有人传出去了。”

王氏也只得收拾了出去,和那几个来探望的人应酬一番,等到把他们都打发了,宋大爷也回来了,他却是还在路上就听说芹哥被打了,他只有这一儿一女,都看如掌上珠一般,急糜快脚步回来。

到家时节,芹哥已经睡下,他听的王氏说的,连声叹气:“可恼那些嚼蛆的,只是嚼个不停。”王氏斜他一眼:“旁人的闲话,放在心里做甚,只是你日后可也要学着,遇到旁人说这些,只是不理就罢,没人接话,他说几句也就散了,真要和人动起气来,旁人说的更是不堪。”

宋大爷忙的点头,只是王氏这里打定了主意,不把别人的闲话放在心上,当日在酒席上的人不少,再加上服侍的人,渐渐这事就传开了,开头还好,不过就是说杜秀才故意挑衅,结果芹哥不服,就打起来了。

话是越传越坏的,不出几天,这话就传成了陆秀嫌玉莲不好,要退婚,杜秀才在旁帮忙,芹哥见姐姐又要被退婚,才又急又怒,打了人, 这话一传到宋三耳朵里,他可高兴坏了,借哥机会,就让三奶奶去宋家了。

三奶奶抹一抹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理一理刘家当初孝敬她的一套新衣,当日媒婆来退聘礼之时,她却说这是送自己的,不是聘礼,硬赖了下来,刘家看一套衣服,也不放在心上,也就给了她,三奶奶穿了新衣,就笑咪咪地到了宋家。

王氏见三奶奶居然还有脸上门,心里暗忖,这人的脸皮,也是前所未见的厚了,只是总是一个族内的,还是让她进来。

三奶奶见了王氏,还有脸谢过了前些日子青玉回来时,王氏的款待,这才坐下来喝茶,王氏也只得应付了几句,三奶奶话锋一转:“听得玉莲又被退婚了,我这做婶子的,实在是心里不安,这才过来问问侄女,还想问问,要不要去堂上打官司?”

王氏听了这话,真是描不出的诧异,不过略一思忖,就笑道:“弟妹想是听岔了,我家和陆家,本就定了婚约,连日子都定了,哪来的退亲一说。”

话还没说完,就有丫鬟进来报说:“奶奶,却是陆家来送八月节的礼,还请奶奶示下,要收在哪里?”王氏咳嗽一声:“没见正在陪人说话,这礼,就送到后面让玉莲收了。”丫鬟应了声是,就行礼退下。

三奶奶见陆家还送了节礼来,脸有点搁不住,只是也亏的她厚脸皮,居然嘟囔出一句:“这过节还送,过了节,就保不准了。”王氏桌子一拍,上面的茶杯都差点针掉下来,起身就对三奶奶道:“弟妹,你平时不知起到也就罢了,今日怎么信口胡说,休说玉莲是你侄女,就是个路人,听到这样的话,也该绝口不提才罢,怎的弟妹就愿坏人姻缘?”

三奶奶见王氏发火,还说坏人姻缘的话,她对那日青玉被嫁去林家,本就不满,也起身,叉了腰道:“嫂子说的话,可是好话?那日青玉被人坏姻缘的时候,嫂子可曾帮忙?米箩不去跳糠箩,嫂子这时倒怕起自己女儿被坏姻缘了。”

王氏见她这般无耻,心中大怒,又想起青玉这般可疼,她亲娘反不知疼惜,她指着三奶奶的鼻子骂道:“你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那刘家是何等样人家,他前后连通房在内,也纳了不下十多个,不是死了,就是被逐,青玉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舍得把她送到这样人家糟蹋?”

三奶奶冷笑道?:“既是我生的,死活都是我的事,与你这个伯母无干。”王氏还欲再骂,就听见身后传来玉莲的声音:“娘,何须和这等人生气。”原来丫鬟见王氏生气,忙去报了玉莲,王氏转头,见玉莲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王氏伸手出去扶住她:“儿,你却怎么来了?”

玉莲看也不看三奶奶,只是对王氏笑道:“娘,陆家送来的礼里面,却有上好的梨,娘不是常说,秋热火大,这梨炖了川贝,是最润肺不过了,女儿已经吩咐她们炖好了,娘何不去尝尝。”

王氏点头,玉莲回头看眼三奶奶,笑道:“三婶子,这秋燥了,想了三婶子也要这去火的,等会侄女就命人送去三婶子家,也好败败火。”说着也不等三奶奶回答,就扶着王氏走了,三奶奶本以为玉莲出来是嚷骂的,谁知不过几句,玉莲就把王氏也叫走了,正打算追上去骂。

杏儿端着碗东西出来:“三奶奶,我家姐姐说了,这是孝敬你的,最是去火,让你老人家火气不那么大。”说着也不等三奶奶接话,就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走了。

三奶奶一个人,坐在厅里,就算想骂,也没人可以听,只得没意思地走了。回到家,宋三眼都差点望穿,见老婆回来,忙迎上前去问:“可是哪家退婚了。”三奶奶气哼哼地走到堂屋,脱了鞋,对宋三道:“没的去受了场排揎。”宋三正打算问,听的有人敲门,家里的小丫鬟上前去开了门,三奶奶还问了声:“谁啊?”只听来人和小丫鬟说了两句,随后小丫鬟就进来把手里的东西递上:“爷,奶奶,这是大爷家送来的,说是去火最有效。”

三奶奶气的两太阳直跳,上前就是一巴掌:“这下作小贱人,这样的东西就该扔到了他家人脸上。”小丫鬟被打,只得捂了脸,也不敢再说,宋三瞧见这小丫鬟长的也有几分颜色,心里动了个主意,挥手让小丫鬟下去,对三奶奶道:“娘子,你也休气。”

三奶奶可是醋坛里泡大的,桌子一拍:“怎的,你是看中那小丫头了?”宋三笑道:“这干瘪小丫头,有甚可看的,只是我瞧她也有个模样,也是寻老公的时候了,何不把她卖到刘家,也好赚回点银子。”

三奶奶真不愧是和宋三是夫妻的,她白宋三一眼:“你这没成算的,她七岁来我家,到现在七年了,饭钱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卖去刘家,最多给个二十两,我告诉你,城里暗香院的妈妈,正在寻女儿,那做媒的说过了,这小模样,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

宋三极口称妙,两夫妻在那里商议妥当,过不了几日,果然就换媒婆来,把小丫鬟卖去暗香院,收了银子。

这话传到王氏耳里时,王氏不由连声叹气:“这样损德的事情,他们怎么能做的出来?”月英正在做针线,听了也叹气:“那门户人家,岂是好去处?”玉莲叹气:“原先青玉妹妹在时,还能劝劝他们,现在青玉妹妹嫁了,更是连劝的人都没有。”

杏儿眨着眼睛说:“我听的说,三爷家尝到甜头,说当年五两银子买来的丫头,现在卖了五十两,还要去那山里收几个孩子来,捡那长的好的,养个几年,再拿去省里卖。”王氏连拍桌子:“糊涂东西,这种事怎好做的,做这种事,都不容的。”

说着王氏就要起身,命人去请族长来商议,月英忙起身拦住她:“娘,你休去了,听的人说,他们也知道这是没脸的事情,又搭上陈二老爷,三奶奶前几日就搬去县里了,这里早就把门锁了。”

王氏坐下,叹气说:“知道族里容不得他们,想还知道廉耻。”玉莲一笑:“娘,怎是知道廉耻,只是搬去县里,好遮人耳目。”

正说的热闹,丫鬟领着个婆子进来,王氏一看,却是做媒的老林,玉莲和陆家的婚事,就是她从中间说和,忙起身让座唤茶,老林接了茶,说几句闲话,王氏笑道:“今日怎么却想起来我家?”

老林笑着说:“奶奶,却是陆家的姑娘出嫁,当日是我做的媒,去讨日子的,这顺路过来,说几日没见了,怪想的,这才过来坐坐,只是府上可知道刘家的新鲜事?”

王氏看眼玉莲,笑道:“什么样的新鲜事?”老林凑近些:“却是那林家女儿,前些日子进了刘家为妾,谁知昨日早上,被人发现吊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三夫妻,我真的想掐死他们,怎么居然有这种人,更郁闷的是,还是我写出来的,真是郁闷。 1

老林这话一说出,宋家三个人都呆了,还是过了半日,王氏才道:“这,她嫁进去也不过一个月时间。”老林念声佛,才又道:“正是,才二十来天,听的说刘老爷对她很是宠爱,刘奶奶也如姐妹样的待她,把她住的卧房,铺设的天宫一般,还拨了两个丫鬟服侍她,上下都换做绸衣裳。前日我见她娘,还和老身说她女儿进了刘家,虽只是个妾,却也胜过那些庄户家的大了。”

老林只是絮叨个没完,月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笑着问:“林妈妈,这柳家女儿,刘家既对她这般的好,怎的昨日就吊死了。”老林手一比:“就是,老身方才来的时候,正遇上刘家的人派人去请道士来做法,说定是家宅不宁,这才让柳姨娘无端端的吊死了。”老林还待再说,突然想起一事,站起身来道:“奶奶姑娘们,怎么一说就忘了事情,昨日王家还遣人来了,说让我今日过去,有话和我说。”

王氏眉一扬:“王家,哪个王家?”老林笑嘻嘻的说:“不就是奶奶的娘家,奶奶的二侄子,成亲已经三年有余,还没有喜信,王奶奶唤我,想买个妾给二爷放在房里呢。”说着笑眯眯的走了。

王氏听的嫂子要给二侄子纳妾,眉头皱了皱,见老林走了,一直没说话的玉莲叹道:“舅母却是何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月英是个媳妇,这样的话,自然也不好插嘴,王氏摇头:“大嫂自己吃过妾的苦头,大哥这几年好歹安静了些,她过了没几年好日子,怎的又要想起给二侄子纳妾?”

月英吞吞吐吐说出一句:“婆婆,这子嗣也是大事,难怪舅母着急。”王氏冷笑:“种不好,再好的地,也发不了芽,刘家不就是例子。”话一出口,顿觉自己失言,月英看向玉莲,玉莲有些不自在,只是把眼转向外面。

王氏转过话头,对月英道:“媳妇,你且放心,有我活着一日,旁的人,就别想进我宋家的门。”玉莲这时已经缓过来了,笑道:“娘,你心疼媳妇,这是都知道的,只是陆家小姑要出阁了,这礼,可还要你来瞧瞧。”

王氏用手按了下额头,笑道:“我这几年精神短了,有什么,你和你弟妹商量着就好。”这时奶娘抱着孩子进来,王氏接过孩子,芹哥的儿子叫琏哥,一岁半了,生的虎头虎脑的,王氏笑着逗他:“我们琏哥啊,快要添小妹妹了。”

月英面一红,玉莲瞧眼月英又有了四个月的肚子,起身笑道:“人人都求多子多福,怎的娘却要弟妹生个侄女?”王氏一边逗着琏哥,一边笑道:“一儿一女才是好,小子多了,淘的很。”说着对玉莲道:“你也陪了我这么些年了,等月英生个孙女出来,也该让她陪我了。”

玉莲想起这些年来,若不是父母护着,自己怎能过的安稳?月英也不是那种挑唇拨舌的妇人,是能容人之人,倘若不然,自己只怕早学了别人,陪着青灯古佛了。

十月初十,大吉,这日却是陆秀小妹出阁的日子,月英有了身孕,自然不能陪王氏去了,玉莲也不好去的,也就只有王氏带了丫鬟去陆家送贺礼了。

玉莲和月英两人自然也就在家料理些家务,秋日太阳正好,两人坐在后院里晒着太阳,说些闲话,月英被这太阳一晒,有些思睡了,用手掩住嘴打个哈欠,玉莲笑道:“你去歇歇吧,这五个月的身孕,也是困乏了。”

月英打个哈欠,觉得舒服了些,听见玉莲这样说,正要说话,前头走过来个丫鬟,上前对玉莲胡乱施了一礼,就道:“舅爷家派人来请奶奶过去。”玉莲头一抬,眼角只轻轻一挑,轻叱道:“奶奶去了陆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怎的这时又来问?”

丫鬟有些急了:“姐姐,奴就是这样回的,谁知舅爷家的人说,他们不好去陆家,还请姐姐派个人去陆家请奶奶回来。”月英和玉莲奇了,这说起来都是亲戚,哪有不好上门的理,只是来人既然这样说了,也不好不答应的,玉莲开口道:“你打发他回去,却是等会我让人去陆家请奶奶回来。”

丫鬟应了声去了,玉莲命杏儿找了个婆子来,差她去陆家找王氏,等她们走了。月英问玉莲道:“姐姐,舅爷家却是所为何事,要请婆婆过去。”玉莲皱眉:“月英,你瞧素日你二表嫂为人如何?”月英细一思索:“二表嫂却是极爽利的。”玉莲手一合:“这就是了,以她的品性,怎能容得下再在房里放个妾?”

月英点头:“也是,只是这总是子嗣大计。”玉莲叹气,牵起她的手:“月英,你来到我家这么些年,难道娘的品性你还不知道?这有了妾的,总是难免会分了些正室的恩爱,再则,人多口杂,难免也会家宅不宁。”

这话说的月英羞红了脸,低头道:“只是为了子嗣。”玉莲轻笑:“大明律,平民四十后,无子方可纳妾,二表弟今年不过二十五,舅母她这么急着纳妾做甚,再者说了。”只是这话却也不该她这个闺女说出来,玉莲停了口,只是轻叹。

月英见她这样,想起一事,好奇问玉莲:“姐姐,却是当日曾听的说,你后日嫁出,绝不让男子纳妾,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嫉妒?”玉莲看向月英:“当日本是为激那碧桃的,只是后来细细想来,天道不公,许男子三妻四妾,却让女人守贞抱一,故此才有此言,若一个男子,连妻子都尊重不了,嫁他做甚,不如孤身终老。”

月英见玉莲说话之时,双眼明亮,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不由道:“姐姐这话,今日我才明了,原来素日,却是我想的不周到。”玉莲见她这样,也没问不周到是何事,这时杏儿过来对玉莲道:“姐姐,奶奶已从陆家去了舅爷家了。”玉莲点头,也就罢了。

本以为王氏回王家,不过一会就回,谁知到了晚饭时分,王氏命个人回来说,要在那住下,让送衣服去,玉莲这一惊可不小,忙的收拾了衣服,却还是怕不稳便,自己亲自带人去王家瞧瞧。

王家离此不远,坐上车,不过半个时辰,玉莲平日,不过就是打个盹,也就到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却见前面来了一丛人,见仆从众多,玉莲的车,也就在一旁回避,杏儿孩子心性,不免掀起车帘望,谁知那轿里的人此时也掀起帘子望,玉莲正坐在窗边,两人一抬头,四目正好相对。

玉莲见轿里的人看来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穿戴的贵气,五官也很齐整,只是面上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戾气,玉莲不由奇怪,那轿里的人见玉莲虽穿着普通,只是那气度,容貌都不差,不由多看了玉莲两眼。

杏儿见那人看玉莲,把帘子一把摔下,嘟了嘴道:“姐姐,这人好无理,瞧她穿戴,也是官家,怎的这般打量人?”玉莲见她的轿子过去了,吩咐车夫继续走,摸摸杏儿的脑袋道:“人各不同,何必呢?”

杏儿才不管,伸出脑袋去问车夫:“这是谁家的?”车夫在前面回答:“这不就是刘老爷的宝眷?”玉莲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掀开帘子,又往那从人看了眼,心里暗忖,原来是她,倒也好个模样,瞧她相貌,远在自己之上,家世又这般富贵,怎的刘大智还心有不足,可叹可叹。

陈千金此时也知道让自己路的,正是玉莲,也在想,听的她比自己还大了一岁,谁知今日一见,却比自己温和可亲,倒也能想到,自己母亲为何要求她为自己二嫂了,不过看她那个样子,想来也不甘心嫁自己二哥吧?

陈千金却是因为柳家女儿吊死了,请来的道士说,刘家的家宅不利,要做法破除,才好保的一家平安,刘大智听了这话,美色虽重要,自己小命却更要紧,忙大块的银子搬出来,请那道士在家做法,陈千金肚内暗笑,却还是做了戚容,任凭刘大智如何安排道士,今日却是道场满了,陈千金去还愿时,顺带去瞧了自己父亲,想起自己父亲一副全不关心,只是修道,头又是一阵疼痛。

自己为了刘大智,所做的种种,细细想来,连自己都害怕,那刘大智却还一心望着起复之事,对自己虽小心下意,却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娘面前说说好话,给封书给大哥,好让大哥在中帮忙,早日起复。

若不是心有不甘,也不会,想到这,虽陈千金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还是不免手心里出了汗,她掀起帘子,叫住轿边行走的贴身丫鬟:“给柳姨娘的经,可都念完了?”丫鬟恭敬答道:“奶奶,都念齐了。”陈千金点头,坐回轿中,心里还想着,等过些时日,再悄的找几个姑子,再念五百卷经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