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见冯瑗早发现了,顺势就坐在她旁边,撒娇的说:“我这不是想逗姐姐吗?”冯瑗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头上的高髻已经散开,只用一只玳瑁簪挽住了头发,玳瑁簪虽长,也无法把冯瑗的头发全都挽上去,多余的头发就披撒在了肩上,身上只穿了软缎做的里衣,外面披了件绛紫色的外袍,这样懒懒的装束,却半点也不损冯瑗的美貌。

兰陵公主看了笑道:“难怪此时建康城中,都在传说林迦一怒为红颜,姐姐这样的美貌,就算身为女子的我,也生不出半点嫉妒心的。”紫茜端上一盘水果,橙雁送上茶来,冯瑗手里拿着并州刀,在给一个桃子削皮,听见兰陵公主这话,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兰陵公主从她手里拿过一块桃子放进嘴里,笑着把现在建康新的闲话告诉冯瑗,林迦尚主的诏书颁布后不久,建康城里初时传的林迦鲁莽的话,顿时变成了林迦敢作敢当了,兰陵公主讲完,从紫茜手里接过手巾擦手,笑着对冯瑗道:“姐姐你瞧,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才不过两三日,这同一件事就传成不一样了。”

冯瑗笑着点头,心头却浮起那日周如蕴当场死在昭阳殿,却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或许,抱了必死决心的周如蕴,是不在乎自己死后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的吧?

兰陵公主说完闲话,皱眉说:“好奇怪,姐姐的婚礼怎么会安排在明年三月?当日我出降之日,却是在诏书颁下的三个月后。姐姐这才拖到八个月之后去了。”

冯瑗暗自算了下,明年三月,那时自己对母亲的孝期也满了,当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若冯睿真的把婚期安排在自己的孝期之内,自己虽不敢违背,心里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觉的,当日听到婚期在明年三月,恰好满了孝之后两月,冯瑗只当是巧合,今日被兰陵公主一语点破,想来是谢皇后特意安排的,不由心存感激。

笑着对兰陵公主道:“时辰不利,往后排一排也是常有的事情。”兰陵公主点头,冯瑗不见兰陵公主的孩子被抱进来,插开话道:“怎么不见外甥?”

兰陵公主笑嘻嘻的说:“今日想歇在瑶光殿,就没带他进来,我和驸马也说过了,不许让人来催我。”看着兰陵公主说话时候的神情,冯瑗点一点她的额头:“瞧你这个样子,驸马在家里,定是被你欺负的。”

兰陵公主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发红,冯瑗见到一向大方的兰陵公主竟然面红,不由愣住,正要详细问问,兰陵公主想起有些话不能为外人道之,笑道:“姐姐日后不欺负林迦哥哥就好。”

冯瑗听到这个,不由微低下头,面上也有点点发红,姐妹俩说说笑笑,用过晚膳,这才歇下。
日子飞逝,更何况准备婚礼是件繁复的事情,兰陵公主觉得很漫长的八个月,在冯瑗看来,不过是一霎时间就过去了,冯瑗下降的日子早就择好了,是三月初八。

从二月底开始,冯瑗的忙碌就加倍了,虽然只需要试首饰,试衣服等,但是动不动坐在那里就是几个时辰,由那些嬷嬷在自己身上折腾,是个人都受不住,冯瑗喜静还好一些,从来都是乖乖的任她们摆布。

嬷嬷们见了,不由都赞冯瑗有耐性,当年兰陵公主出降的时候,让她试首饰,试衣服,可是件很难的事情,往往只坐了一刻就嚷着坐不住了,最后是找了个身材和她相近的宫女代替的。

三月初七那日的夜里,冯瑗整晚都没睡,先是沐浴,再是换礼服,把少女的发式梳成了出嫁女子的发式,看着镜子里的少女一点点变化,冯瑗心里不由想起早已不在的母后,母后生前,最喜欢说的就是该怎么给她们姐妹寻一个好的驸马了,冯瑗的手在广袖下握紧,三姐的墓已经长满青草了,那个曾和三姐有婚约的男子,听说还是单身一人,母后在长安的陵墓,自己此生是再没有机会去面前拜祭了。

母后,你若有灵,定会为女儿欢喜的,玄衣勳裳,高髻之上插满了十六支簪子,冯瑗被紫茜她们扶起来,在镜子里再次看着自己的装束,日后自己就再不是未嫁公主,而是别人家的妇人了。
出了瑶光殿,还要前去昭阳殿接受皇后的训导,这本是为人母的事情,然冯瑗就算母后还活着,也不可能接受她的训导了,只有由谢皇后代替了。

谢皇后是早就等待在昭阳殿了,她今日是全套的皇后礼服,金钗十二树,耳边明月珰,翟衣上的水苍玉,端庄的坐在那里,宫里的妃子们依次而坐。

冯瑗在郑赵两位尚仪的搀扶下跪了下去,行三跪九叩礼,上座的谢皇后头轻轻一点,幅度轻的看不出来,说的话不过是些套话,听完,冯瑗起身行再拜礼,谢皇后这才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眼里全是慈爱:“十六妹妹今日出降,需要记得,这皇宫就是你的娘家,千万别生分了才好。”

冯瑗听到这话,眼里有水汽氤氲,出嫁之日落泪却是不吉利的,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时辰到了,驸马也来行亲迎礼,夫妻双双又给冯睿和谢皇后行礼,这才上车,出宫,往公主府驶去,从皇宫到公主府的路上,侍卫衣甲鲜明,站立两旁,冯瑗坐在车里,心头开始怦怦的跳,方才林迦进来的时候,不停的行礼下跪,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清,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只能透过车上的纱窗,影影绰绰能看到在车边骑马的男子,身子挺的笔直,别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时车子停下,原来是公主府到了,有乐声传来,车帘被掀开,郑尚仪伸手过来搀冯瑗下车,出了车子,满地都是跪下行礼的人,今日的新驸马也不例外,冯瑗咬了咬红唇,婚礼上新郎全家都要给新娘行礼的,也只有公主的婚礼了,照例传免。

这才从大开的中门进去,剩下的就和别的婚礼没有什么两样了,等到行完合卺礼,冯瑗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眼睛晶晶亮的林迦。

林迦也是一身玄衣勳裳,发束金冠,或许是这些礼仪实在太过繁杂,他的发已经有些乱了,只有那双眸子,还是那么的亮。
冯瑗不由有些想笑,开口说话:“今日让驸马行礼,委屈驸马了。”驸马,林迦被这个称呼弄的有些吃惊,随即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驸马,会稽公主的驸马,这个名头比兰陵公主的驸马好听多了。

林迦呵呵一笑,用手抓了抓了头:“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安置吧。”这话一说出口,林迦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急色,一张黑脸顿时变成了红脸,冯瑗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由一晒,她笑起来的时候,林迦越发觉得她动人了,示意侍女上前替她把外面的礼服宽掉,头上的首饰摘掉,侍女依言而行,接着退下,关上门。

房里只剩下冯瑗和林迦两人了,宫灯也被灭的只剩下床前悬挂的两盏,林迦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冯瑗此时也越来越羞涩了,嬷嬷们虽然告诉过自己,但,想起从洛京到建康那一路上的遭遇,冯瑗觉得心开始纠在一起,疼了起来,她伸手握住了前面的衣襟。

林迦看到她的举动,坐到她身边来:“小圆,不,殿下,你怎么了,害怕吗?”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的冯瑗听到林迦的话,心里又放松了,她抬头看着林迦,微微摇头:“不,不害怕的,只是。”

林迦握住了她的手:“殿下,你从洛京到建康这一路上,必定吃了很多苦头,我只恨我自己不能去代替你。”林迦的手又暖又大,冯瑗的心更加的安定了,小圆,那个许久没被人唤起的名字,当日只当是耻辱的名字,为什么林迦唤来,自己会感到很甜蜜呢?

冯瑗慢慢的靠在了林迦胸前:“不是我,但是我只恨自己不能去救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林迦把她搂紧一些:“我知道,当我在战场上听到一些事的时候,我只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冯瑗的泪一滴滴流下来,林迦用大拇指替她擦着泪,似发誓一样的说道:“那样的噩梦你不会再经历了。”慢慢的,嘴代替了他的手指,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到了冯瑗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出H的某人爬下,想到快要完结,某只还有点惆怅。
为母亲守孝三年,是武则天改的,之前为母亲守孝都是一年,所以这里用了一年。

 


新婚

他的手触到冯瑗脸上的时候,冯瑗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当嘴代替了手指的时候,冯瑗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林迦仿佛感觉到她心里的慌乱,握住她的手,把她搂的更紧一些,并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更加轻柔了。
衣襟被拉开,冯瑗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林迦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一直闭着眼睛的冯瑗猛然睁开了眼睛,林迦停住动作,看向她:“怎么,你害怕吗?”
冯瑗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此时浮上的,不是方才努力回想的嬷嬷们的教导,而是。冯瑗不敢再去想,从洛京到建康的一路上,那种随时担惊受怕,害怕下一个被拉出去的就是自己,害怕听到衣襟被撕开的声音以及女子无助的叫声,冯瑗觉得自己无法再想,她双手紧紧抱住身子,不敢再想。
林迦看见冯瑗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举动他见的并不少,但大军从胡人手里救下被掳去的女子的时候,有很多女子只要男子一近身,就会露出她现在这样的神情,惊恐不安。
算一算年龄,洛京城破的时候,冯瑗才十三岁,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就算没被糟蹋,这一路上看到的也不少了,亏的她竟挣扎着活下来。
林迦重新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冯瑗的颤抖终于慢慢的停止了,林迦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才把她放平,盖好被子:“睡吧,我在这里。”冯瑗感觉到一阵安心,只是想起嬷嬷们的话,她睁开眼睛看向林迦:“驸马可会恼怒?”
林迦不由失笑:“殿下怎么说这些?殿下是公主,我怎么会恼怒。”说着林迦也在她身边躺下,想起一件事,对冯瑗笑道:“殿下日后可能叫我林郎?”冯瑗的眼睫毛扑闪两下,林郎,这是她的情郎。
冯瑗的脸上不由又有些红了,裹紧被子,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她面上泛起的红晕,点头时候那种娇羞样子。方才抱着她时,她的身子是软的,脸是光滑的,肩上的皮肤摸上去比最上等的缎子还要滑溜,林迦回想着这些,某个地方又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来,他感到喉咙一阵干渴,可能是方才喝的合卺酒有些辣。
翻身下床,用杯倒了杯茶喝,茶是凉的,也正好浇熄了他心中的火焰。林迦正预备重新回去,转身时就看见冯瑗只穿着里衣站在他身后,白色软缎做的里衣,腰身虽然是宽大的,只有胸前能看到起伏,但林迦还是感到刚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了。
他转身预备重新倒杯茶,冯瑗的声音已经响起:“林郎,你是渴了吗?那茶凉了。”叫出林郎的时候,冯瑗还有些羞涩,接着就伸出手接过林迦手里的杯子,当冯瑗的手指碰到林迦手的时候,细腻柔滑的触感又让林迦想起方才摸到她肩膀时候的感觉了,这下喉咙干的更厉害了。
林迦握住冯瑗的手,止住她欲叫侍女进来伺候的动作,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把她拥入胸前,林迦身上的味道又一次劈头盖脸的充满了冯瑗的鼻子,她抬头想说什么,林迦的唇已经落到了她的唇上,惊恐,慌乱,种种情绪之间还有一点点的欣喜,被冯瑗拉起的帐子又重新被拉下,宫灯里的烛爆响了灯花。
钦天监选的日子果然很好,新房的窗外面,是正圆的月亮。
冯瑗虽是公主,新婚的第二日也要随着新任驸马回林府重新见过林母,这是第二天大早冯瑗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面竟然浮起的第一个念头,身边的林迦应是起身了吧?
冯瑗边掀起帐子边想,等在帐子外面的是紫茜橙雁带着宫女在等候,看见冯瑗掀开帐子,她们齐齐行下礼去:“恭贺殿下,贺喜殿下。”冯瑗的脸不由浮上一层羞涩,也没等叫起,紫茜她们就起身扶冯瑗下床,伺候她梳洗,小宫女们上来换掉了床上的东西,看着她们面上半点神色都不动的去换那些东西,冯瑗的脸就更红了,那上面可还留着…。
紫茜还是像往常一样替冯瑗梳着头,橙雁拿来新的里衣,伺候着冯瑗换上,对冯瑗笑道:“殿下今日的容色,比昨日更美,难怪当日奴婢在家乡的时候,常听老人说,新娘子第二日才是最美时候,如一朵花刚经过露珠。”
冯瑗听的脸越发烧了起来,感觉到头皮被轻轻的扯到疼了一下,刚想让紫茜小心一些,郑尚仪的声音就响起:“橙雁,乡间的笑谈怎能传入殿下耳里?”橙雁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郑尚仪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一碗东西,郑尚仪像往常一样对冯瑗行礼下去,起身才道:“殿下,这是补气血的补药,还请殿下先用了。”说着递给冯瑗,橙雁忙命旁边的小宫女端来漱口水,伺候冯瑗漱过,一口喝干,然后又漱了漱,郑尚仪这才退下。
冯瑗穿戴整齐,方才一直不好意思问出的话终于问了出来:“驸马呢?他去了哪里?”橙雁还没回答,紫茜扑哧一声笑出来,橙雁白紫茜一眼,笑着道:“殿下,驸马他今日一早起来,让奴婢们别吵醒你,就去后面练剑去了。”
听到紫茜的笑声,冯瑗不由觉得平日听惯的笑声今日听起来怎么这么的刺耳,紫茜可是被林迦救过的,万一有什么别的想法?冯瑗不由暗自骂自己,怎能有这样嫉妒的念头,更何况,紫茜只是侍女。
摇一摇头,冯瑗起身道:“去请驸马来共用早膳。”早有小宫女答应着出去了,冯瑗这才走到外面,热腾腾的早膳是早就摆在食案上了,食案分了两份,一份是冯瑗爱吃的,另一份?
冯瑗看一眼郑尚仪,郑尚仪已经答道:“殿下,这是妾问过林府的管家,吩咐厨下做的驸马爱吃的。”冯瑗不由点头,林迦已经大踏步走进来,他额上还有汗珠,紫茜急忙递上手巾,林迦接过手巾,擦擦额上的汗,走近冯瑗身边道:“殿下早。”
当着众人,冯瑗自然不好称呼他为林郎,只是起身道:“驸马早。”林迦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一个抛饼,就吃了起来,看他吃的香甜,冯瑗不由想起一个典故,举案齐眉,原来能和自己举案齐眉的男子就是他。
林迦大口的在吃,转身见冯瑗只是在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动都没动,不由欠身拿起她面前摆放的一碗鲜羊奶酥:“殿下也吃。”冯瑗瞧见他嘴角有一点饼屑,伸手出去却不是去接碗,而是替他拿掉唇边的饼屑。
这才伸手去接那碗酥,手刚要撤下去,就被林迦重新握住,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当着满屋子的侍女,冯瑗不由有些脸红,拿下手没有说话,心底有一种叫甜蜜的东西漫了上来。
郑尚仪看见,眼里露出笑意,皇后看来可以放心了。
用过膳,上了早就预备好的车,依旧是林迦骑马,冯瑗乘车前往林府,一路上,冯瑗看着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打扮的不妥当的,不知道林夫人在自己成为她的儿媳之后,对自己究竟会怎样,冯瑗只觉得路程太短,自己想的太多,还不等想出个什么来,车就停了下来,车帘被掀起,林迦的手伸了进来,冯瑗抬头,遇上的是林迦温柔的眸子,冯瑗的胡思乱想顿时全都不在了,把手搭在他手上,随即下车。
冯瑗的脚才刚落到地上,林府门口守着的人全都跪了下去,恭迎公主驾到,冯瑗一眼看见在最前面行礼的是林夫人,亲自上前把她扶起,林夫人今日看起来十分高兴,却还碍于礼仪,对冯瑗连称不敢。
林迦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冯瑗携了林夫人的手,林夫人虽连称不敢,今日自己却是家姑,也随着冯瑗从大开的中门那里进了林府,林迦跟在后面,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林家族人。
到了正堂,公主驸马高坐堂上,先接受了众人的行礼,林夫人虽然也要行礼,还是被冯瑗再次传免。之后才是家礼,行礼的人换了个,林夫人高坐上首,看冯瑗夫妻拜了下去,又送上早就预备好的礼物,林夫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剩下的林家族人,能接受冯瑗行礼的人也不多,大都在冯瑗行礼下去的时候侧身不受,等到这些繁琐的礼节完了。
林迦才出去陪人喝酒去了,林夫人握住冯瑗的手越看越爱,初做新妇,冯瑗不由有些害羞,林夫人瞧着她,笑道:“当年我曾和你母后说过,称有个公主就给我家儿子做媳妇,谁料当日一语成真,今日公主真做了林家媳妇。”
冯瑗听到林夫人提起母后,眼里有些酸涩,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道:“夫人若喜欢,就喊我一声阿瑗,也是做媳妇的道理。”林夫人握紧她的手,一脸慈爱的道:“既如此,你何不唤我一声阿母?”
阿母,自洛京城破,冯瑗从没想过自己又能重唤阿母,看向林夫人的眼又有些湿润,那声阿母却含了些撒娇,就软软的依进了林夫人的怀里,林夫人抱住她,却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为了群众的呼声,我纠结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写出这段洞房戏了,写洞房尊难啊,咳咳,冯瑗在逃亡路上并没有被那啥,只是看见过别人被那啥,所以心理上会排斥,可怜的我们小林,折腾了许久啊。

 


这像母亲一样温暖的怀抱让冯瑗瞬时有眼泪出来,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就直起身子道:“阿瑗有了阿母,怎么会可怜呢?”林夫人的笑意越发深了,替冯瑗理一理鬓边的头发,婆媳二人说了几句,就有侍女进来请她们出去赴宴。

冯瑗站起身来,林夫人也起身,替冯瑗重新理一理衣服,紫茜她们也过来帮冯瑗整衣,林夫人替冯瑗理一理衣带,再细细看一看冯瑗,觉得冯瑗的仪态在自己眼里都是完美无缺了,这才握着她的手出去。

刚走出去,冯瑗就想看看在侍女里面寻一下竹儿菊儿,特别是菊儿那小丫头,若不是她,自己此时只怕已成一缕幽魂。

室内的侍女们,却没有她们,冯瑗怕看错,又细细看了,还是没有,虽跟着林夫人出去了,还是迟疑了一下,林夫人感觉到她的迟疑,又见她的眼睛往侍女们身上扫去,停下脚步问道:“阿瑗是在寻谁呢?”冯瑗看着林夫人,还有周围那些侍女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林夫人眉轻轻一皱,随即又舒展开:“阿瑗是在寻竹儿菊儿她们?”冯瑗点头,林夫人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她们两个,去年就寻到了家人,迦儿给了她们一笔钱,由家人领回去了。”

领回去了,冯瑗的手指不由缩紧,当初菊儿对自己说的话可还在耳边,家里的父亲会打她,因为没吃的,才卖了她们。或许是感受到了冯瑗的手指在自己手里缩紧,林夫人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一些,笑道:“我常遣人去瞧她们的,说过的还好,你若真想她们,等到过些日子,遣人去接来住几日也好。”

冯瑗笑着点头:“阿母待阿瑗真好。”林夫人放开她的手:“说什么傻话,日后可都是一家人了。”原来此时已经到了宴会的地方,按制,林夫人是不能和冯瑗并行的,冯瑗前行,有人传报公主到,宴会早已摆设停当,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等候,行礼,起身入座。

新婚就是意味着一场接一场的宴会,要一直到三个月后,新人告庙之后,宴会才算结束,冯瑗和林迦也日日穿了礼服,赴不同的宴会,这日在兰陵公主举行的宴会上,冯瑗得到个消息,谢十二郎要再婚了,此次娶的,是裘家一个庶出的女儿。

说话的人叹道:“周氏死了不过十个月罢了,这边就要再娶,谢十二郎的心性,实在也是。”冯瑗听到这个,想起当日周如蕴的死状,青的脸,黑的发,素的衣,唇边却是安然的笑容,此时那个她为之而死的男子已经重上了战场,而生命中的另一个男子,却又要迎娶新妇,若她有知,又有什么话说?

冯瑗不忍再想,却见有人看自己,转头去看,是陈小姐,她此时做了妇人的打扮,端庄的坐在那里,冯瑗端起杯酒,对她隔空举一举,喝干。旁边已经有人笑道:“这算什么,男子家的心性,他出了王氏不过三个月,不就定下了周氏?”

听到王氏被提起,席上顿时沉默,谁都知道王氏是因何被出的,冯瑗不由抬头去看说话的那个人,见不认识,兰陵公主是坐在冯瑗身边的,放下杯子,声音稍微大了点。席上又沉默一下,这才各自谈笑些别的。

兰陵公主抽出帕子来点一点嘴角,却悄声对冯瑗道:“我听驸马说的,此时满建康城都在说,谢十二郎把王氏当成了外室,也不知谢家会不会管。”

说完兰陵公主重又端庄坐好,举杯道:“今日本是贺会稽公主新婚的,来,再满一杯。”合席的人忙起身举杯,接着又是歌舞,舞娘的身姿曼妙,歌女的声音清脆甜美,这些贵妇人欣赏着歌舞,开始评论起来谁家的歌女歌的妙,舞娘舞的美。

直到歌停舞歇,众人酒也用的差不多了,宴会也散了,各自告辞出去,男客那边的宴会还没有散,冯瑗这才和兰陵公主单独说几句话,兰陵公主一进到房里,就嚷道:“每次宴会都要头疼。”她的侍女忙过来替她解下头上的发髻,兰陵公主看着侍女取下的假发,对冯瑗叹道:“姐姐的头发怎么就那么好,梳高髻也不要假发,我现在不用假发就根本梳不上去了。”

冯瑗也有些头疼,却还是撑着头笑道:“你有小公子了,自然操心许多。”兰陵公主用手掩住口打个哈欠:“提到他,下个月就是他周岁呢,又有一场宴会摆在面前,这赴不完的宴会啊。”
冯瑗眼里的笑意更深一些,捶着她的肩道:“若三日没有宴会,你就该嚷着怎么空闲这么久了。”兰陵公主脸一红,还想说话,进来个侍女,先行了礼,才道:“林驸马身边的人来报,林驸马喝醉了,还请会稽公主出去瞧瞧。”

冯瑗举步要走,兰陵公主送她出去,嘴里打趣道:“姐姐自从有了姐夫,就不疼我了。”冯瑗面上微微红了红,白她一眼:“我要多疼了你,妹夫该说我了。”兰陵公主嘻嘻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公主的车驾是早就等在门口的,冯瑗上了车,看见林迦半靠在车厢上,面色微红,闭着眼睛,想是已经睡着了,紫茜手里端着碗汤,跪坐在那里。听见冯瑗上车的声音,紫茜忙转身行礼,冯瑗见她在这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悦,从紫茜手里接过汤,示意她下去。

紫茜刚下去,林迦就睁开眼,握住冯瑗的手,冯瑗这才知道方才他是装睡,心中方才的不悦有些散去,把那碗汤塞给他笑道:“既醒了,我就不伺候了。”林迦接过汤,一口喝干,碗顺手往地上一搁,伸手就把冯瑗抱在了怀里。这些日子,虽说他们夜里十分的亲密,但那是在夜里,在房里,而此时是在白天,在车上,冯瑗的脸不由红了红,咬住下唇就想把他推开。

林迦还是紧紧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我抱你,难道你不许吗?”说到后面,话语里面竟然带了些撒娇,冯瑗心里一软,推他的手变成了环住他,林迦把头直起来,反而变成他揽住冯瑗的姿势,听着他的心跳,冯瑗不知是酒意涌上来了还是困意涌上了,打了个呵欠就想睡去。

朦胧中听见林迦的声音:“方才那个侍女,遣嫁出去吧。”冯瑗的睡意此时全都不在了,原来林迦一直知道,直起身子,冯瑗不知怎么想的,冒出一句:“若驸马喜欢。”林迦的手,本是轻轻抚住她的手的,此时变了一下紧紧握住她,粗噶的冒出一句:“我只喜欢你。”

这?林迦看着冯瑗有些发呆的面孔,重新把她搂入怀里,柔声的说:“阿瑗,我只喜欢你,我知道你是怕别人说皇家公主太过跋扈,可是,我只喜欢你,那些侍女,合适的就遣嫁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