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林迦哥哥向前冲,啦啦啦,向前冲,是男人就要这样说,啦啦。

 


婚事

林迦这话说出来,冯睿的酒杯停在唇边一霎,然后缓缓放下,看着林迦:“卿可还记得当日在此地和朕所说的吗?”林迦一张脸,此时全都红了,怎么能不记得呢?三年前也是在此地,冯睿笑着对自己说,想把兰陵公主许嫁于他,自己一口回绝,托言不愿尚主。

冯睿面上平静无波,只是紧紧的盯着林迦,缓缓的道:“卿可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林迦的头一点:“臣自然知道,但。”林迦吸一口气:“臣,还是求尚会稽公主。”

见林迦不肯退缩,仍然固执己见,冯睿微微皱眉,看向席上众人,祖华此时是垂着头的,看不到他面上表情,不知是喜是忧,冯睿的眉头皱的更紧一些,看来祖华对这桩婚事,不过是可有可无之感,眼光随即来到陈昂身上,陈昂却是听到林迦说出那句话,心里就在暗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却不知陛下会怎么想。

突然看见冯睿在看自己,陈昂忙端正坐好,借着宽大的袖子掩饰自己的笑意。席上一片安静,跪着的林迦额头开始有汗滴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极鲁莽的事情,但是怎么能看着冯瑗嫁给别人呢,此时开口,总好过诏书已下吧?

冯睿挥挥袖子,开口正欲说话,林迦又害怕冯睿不理会自己,依旧把会稽公主嫁给祖华的话,再次大声重复:“臣,求尚会稽公主。”冯睿的嘴张了张,头有些疼,怎么这个林迦,真的让自己无话可说。

陈昂见状,心里对林迦是有好气有好笑,这样让皇帝下不来台的举动,还真只有他能做的出,忙起身道:“陛下,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臣等身为外臣,不好再在宫里。”

冯睿的袖子挥一挥,淡淡的说:“依你所奏,散了吧。”说着起身就走,经过林迦的时候,也没让他起身,只是瞪了他一眼。

皇帝既然走了,林迦再跪着也没什么意思了,陈昂上前拉他一把:“好了,你快些起来吧,没见过像你这么鲁莽的,都这样做起来的,陛下他。”说着陈昂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拉住他的胳膊道:“你想尚公主,也要商量个法子,这样平白提出,实在是让陛下下不了台。”

林迦看他一眼,手摸一摸脑袋,有些挫败的说:“不是你说的,让我求尚公主吗?”陈昂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你自己鲁莽,还要怪我。”林迦听了他这话,没说什么,看见一边站着的祖华,上前行礼道:“祖将军,并不是在下。”

祖华已经摆手:“林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你不说出,在下也不会。”说到这里,祖华的眼色转为黯淡,江右的风光,依旧这么美好,那个在满园春色里面,亲手递给自己一个荷包的女子,却已经嫁为人妇,当年那一句,我等你回来,终究成空。

有宦官上前施礼:“三位,还请随了奴婢出去。”陈昂点头,三个人跟着宦官出去,出了烟波亭,顺着太液池一路走,走到当日遇到冯瑗的地方,林迦的心又飘了起来,那日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冯瑗,她当时的举动,没有半点不合乎宫中的礼仪,可是为什么,那些兰陵公主做来自己厌烦无比的举动,她做了来,就这样的顺眼呢?

陈昂却是没有他们两人这么多的心事,看见池上停着一艘彩船,上面已经掌了灯,看起来灯火辉煌,还有宫人碰着食盒,驾着小舟送上去,陈昂笑着问宦官:“那船上却是谁在宴客?”

宦官恭敬答道:“那里是皇后在宴请家人,谢十二郎今日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朝见皇后。”说着宦官看眼祖华:“会稽公主也在坐陪。”听到会稽公主这四个字,林迦又努力的往船上看,希望能从窗边偶尔掠过的人影那里,辨认出冯瑗的影子来。

祖华听到谢十二郎带着妻子前来,心口某个地方,好像疼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望向船的位置,阿蕴,你还好吗?你可还记得我?

祖华的唇动了动,终究没把那个已经刻在自己心口的名字念出来,就像有什么感应一样,船的地方走出来一对男女,宦官恭敬的把他们扶上小舟,往岸边驶来,祖华的心狂跳起来,顾不得宦官连连催促他们快些出去,只是盯着小舟上的男女看。

小舟离岸越来越近了,舟上的男女也看的越来越清晰了,那名男子,生的温文尔雅,或许是来朝见皇后的缘故,身上的服饰鲜明。而那名女子,当年少女的发式,此时已经挽成了妇人的梳妆,额前垂下的刘海,已经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当日的笑语又重新在祖华的耳边响起:“阿蕴,让我看看你的额头吧?”

当日少女的娇笑还是那么清晰:“给你看是成的,却不知道我们成亲之后,你会不会厌烦?”今日,她的发已经挽上,却是为了另一个人,祖华在心底深深叹息。

小舟已经靠岸,恰好停在他们三个的旁边,宦官恭敬的扶下周如蕴,谢十二郎看见他们一行,同在朝中为官,谢十二郎急忙上前行礼,眼神不由往祖华看去,笑着道:“恭喜祖将军了。”

祖华的眼神,从他们夫妻上了岸,就再也没离开过周如蕴身上,见她低垂着头,头上凤钗的珠链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点点小巧的下巴,是很标准的遇到陌生人时候的样子,祖华的心里再呐喊,你连抬起头来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

听见谢十二郎这句话,忙笑道:“在下无甚可喜的,倒是谢大夫上月完婚,在下当日不在建康,还不曾恭贺过。”谢十二郎忙笑称不敢,听着他们几人在那里谈笑风生,互相应酬,周如蕴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微微的疼,她的手,紧紧抓住心口的衣服,只要他再早回来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就好,那样的话,就算被建康人笑一辈子,她也要毁约。

见她紧紧抓住心口的衣服,谢十二郎忙对她道:“是不是还不舒服?”周如蕴抬头对谢十二郎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谢十二郎拱手对祖华道:“内子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说着就在宦官的带领下从另一边走了。

周如蕴抬头之时,眼对上了祖华的眼,祖华已经不忍再看,见他们告辞,也笑着回应,一行人继续往外面走,陈昂似无意中道:“谢十二郎对他的夫人,真是软款温柔。”祖华听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到底是她的丈夫对她好一些呢还是她的丈夫对她坏一些自己心里舒服些呢,这个问题,祖华不知道,想来也没多少人知道。

陈昂说完,拍一拍林迦的肩:“你这傻小子,等到娶了公主,可也要这样对她。”林迦抬头呵呵一笑:“这是自然。”

冯瑗历来是不喜欢参加宫中宴会的,她性子喜静,这样热闹的场面实在是懒于应酬,看了会席上的歌舞,又推开窗看看窗外的风光,转头看着正在笑意宴宴的和谢皇后往来酬答的周如蕴,心里不由叹息,却自己也不知道叹息什么?

周如蕴见冯瑗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笑着对谢皇后道:“妾当日在闺中时,曾见过会稽公主一面,当日对公主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海涵。”说着在座位上轻轻欠身,以表歉意。

冯瑗只是笑一笑,当年之事,她已不愿意再提了,看向谢十二郎,冯瑗突然想起,王小姐当年就是嫁于他的,此时他的脸上,一副和周如蕴恩爱无比的样子,看来早已记不得被自己休弃的结发妻子了。

冯瑗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当日王小姐被休弃,虽说是王胜安造的孽,但这位十二郎,难道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吗?还是世家子弟,自然有世家子弟的考虑?娶来的妻子不过是世家之间的需要,并不是自己的意思,冯瑗想到这里,垂下眼帘,此时看来,冯睿他们愿意在给自己挑驸马的时候,问问自己的意思,已经是对自己极好了。

谢十二郎喝了一杯酒,对谢皇后道:“六姐,听的陛下有意把会稽公主下降于祖华将军?”谢皇后白自己弟弟一眼,有些嗔怪的道:“你一个男子家,偏生知道这么多事情,只是有意,没成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呢。”

冯瑗的眼睛,是一直盯着周如蕴的,见她听到祖华的名字的时候,脸上依旧平静无波,连头上高髻上簪的凤钗都没动一下,冯瑗心里此时不由有些生气,却不知道气从何来?周如蕴不记得祖华了,这对自己来说不正是件好事吗?

周如蕴突然抚住心口,谢十二郎早就看见了,忙放下酒杯,关心的对她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说着抬头对谢皇后解释:“六姐,如蕴她受过惊吓,有时候心口会疼。”听到他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周如蕴咬一咬唇,抬脚狠狠踩了他一脚,谢十二郎忍住疼。

谢皇后只是哦了一声,对他道:“既如此,就传御医来看看?”周如蕴急忙摇头:“妾这是小毛病,只要躺躺就好。”

谢皇后嗯了一声,对谢十二郎道:“既如此,你们就先退下。”谢十二郎扶起周如蕴,行礼退下,他们快出去的时候,谢皇后似乎无意的说了一句:“心病难治。”

周如蕴顿一顿,随即出去了,谢皇后看着冯瑗,招手让她过来,冯瑗起身来到她身边,谢皇后看着她,淡淡的说:“我觉得,祖华,并不是个很好的人选。”冯瑗一愣,怎么会这样?

谢皇后轻轻叹气,看着冯瑗:“皇家女儿,何等尊贵,怎能要心中有别的女子的男人?”冯瑗听了这话,心里感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靠到了谢皇后的脚边。

作者有话要说:祖华和周妹妹真抢戏啊,觉得我真是棒打鸳鸯,继续忏悔,支持我家小林,握拳呐喊。

 


第 53 章

谢皇后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把她扶起来,笑着说:“我们的会稽公主,生的姿容无双,出身尊贵无比,自然要找到足以匹配上你的男子。”冯瑗听到谢皇后对自己的赞叹,脸不由红了,那日以后,冯瑗觉得和谢皇后之间,更加亲近,想到她对自己婚事的操心,即便是母后活着,想来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吧?
她低头之时,谢皇后见她发上露出一点银光,原来她戴了一只银簪,却用假发盖住了,轻易并不能看出来。谢皇后细一思量,长叹一声,却没说出来,冯瑗这是给杨氏带的孝,杨氏因病而死已经半年了,死讯是上个月传回来的,当时冯瑗知道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她还是记得的,用这种方式表达哀思,再看冯瑗身上的衣服,也是暗色为主,衣上少有纹饰,谢皇后更加明白了。
此时有小舟靠上船的声音,接着有宦官进来,垂手回报谢十二郎夫妻已经出宫了,谢皇后微点一点头,对冯瑗道:“我们也走吧。”在旁伺候的宦官看见了,急忙出去招呼开船,听着传来的浆声,冯瑗掀开窗上的帘子,瑶光殿近在眼前了,林迦的身影突然在岸上一晃,随即就消失了,冯瑗放开帘子,跟随谢皇后下船。
上了岸,谢皇后又和冯瑗说了几句话,就上了鸾轿离开,冯瑗带着从人送过皇后,回殿歇息。
拿掉头上沉重的首饰,那只银簪却没有换下,另加了一只玉簪把发牢牢束住,换掉身上的衣服,洗掉脸上的妆饰,冯瑗一身轻便的坐在窗下,依旧拿出针线做起来,紫茜方才就有话想告诉冯瑗,此时得空,咬了咬唇,终于开口说:“殿下,方才陛下的宴席散了,奴婢却听说。”
冯瑗抬头,十四哥哥宴请祖华是知道的,方才谢皇后的话还在自己耳边,想到这,冯瑗不由停下针线,若宴会之上十四哥哥对祖华说了欲把自己嫁给他的话,谢皇后的反对不过也是白说。
紫茜见冯瑗停下针线,索性走近一些:“殿下,方才我在那边听烟波亭侍宴的小宦官说,宴会上林迦将军当场向陛下求尚殿下,陛下很是恼怒,拂袖而去。”这,怎么会是这样,纵然是冯瑗镇静,也被惊到了,林迦,竟然是林迦向十四哥哥提出娶自己?
可是他当日说过的话怎么办?不肯尚主,难道今日就生生把说过的话打碎吗?紫茜见她呆在那里,小声叫了几声殿下,橙雁进来,手里还捧着个食盒,看见紫茜这样,笑道:“紫茜,就你话多,殿下劳累了这一日,闲下来做做针线罢了,你还拉着殿下说话。”
说着橙雁走近冯瑗身边,躬身行礼:“殿下,这是皇后方才赐下的几味点心,说殿下在席上用的并不多,就当做宵夜一般。”
说着把食盒放到旁边几上,揭开盖子,冯瑗看一眼,见是自己素日爱吃的清蒸武昌鱼,跳丸炙,莼菜羹,有菜有肉有鱼,并不是一般的点心,冯瑗不由心生感激,橙雁忙拿筷夹了块鱼,舀了几个跳丸,紫茜打了一碗莼菜羹,都放在冯瑗面前。
冯瑗不过吃了块鱼,捡了两个跳丸,喝了几口羹,就吃饱了,吩咐她们收拾下去。紫茜端上一杯茶递给冯瑗,笑着道:“皇后和陛下对殿下如此爱护,想来也定会依了殿下的心思。”
橙雁看着小宫女们把东西收拾干净,把几上香炉里焚尽的香倒出去,重新焚上几把安神香,罩好罩子,端了进来,听见紫茜这句话,白了她一眼:“你倒比殿下还操心,难道是想随着殿下嫁出宫去,自己也好寻个人安生过一辈子。”
紫茜不由听的面红红的,扭身就要去掐橙雁,橙雁竖起一根手指,做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冯瑗,也许是安神的香效力实在太好,冯瑗已经靠在榻上,闭着眼睛想要睡去。
紫茜忙停止打闹,上前小心的叫道:“殿下还请到床上安置。”冯瑗睁开眼,紫茜搀扶住了她,橙雁已经命小宫女上前把床帐铺好,换掉身上的衣服,穿上软缎做的寝衣,盖好被,紫茜她们放好帐幔,熄了灯退出去了。
冯瑗才睁开眼睛,方才并不困倦,只是不想再听她们的说话,装困而已。林迦,他今日的举动是出乎冯瑗所料的,在宴席上当场提出这样的要求,而原先还有说过那样的话,不知道十四哥哥会怎样对他呢?是勃然大怒还是别的什么?
欣然答应?冯瑗摇摇头,若真能欣然答应,也不会在席上拂袖离去了,冯瑗轻声叹气,自己和林迦不过数面之见,替他操心做什么?只是不想的话,那个影子总是千方百计浮现在自己心头,真是思也难,忘也难。
那日之后,冯睿只当替冯瑗择婿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并没有任何诏书来到瑶光殿,冯瑗也并不着急,身为公主,那些事情自是不必操心的。
兰陵公主的孩子已经满了月,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做月子那个月,在床上整整一个月,不能下地,还有无数的禁忌,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成日只是喝补品,这怎么能让兰陵公主受得了呢?
刚满了月,兰陵公主就抱着孩子进宫了,先去见了谢皇后,谢皇后见她生过孩子之后,身材虽微丰,却更添成熟的风韵,孩子也万分可爱,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就见兰陵公主一个劲的往外瞧,谢皇后不由掩口笑道:“你要去寻你十六姐姐,就快些去吧。”
只是,谢皇后把孩子抱紧一些:“这小外甥可要在我这里多待些时辰。”说着谢皇后眼里不由有丝落寞,自从太子受封以后,就常不在自己身边了,要去接受帝王的教育,怎能常在母亲身边自己虽知道这个道理,但事情临到头上,还是有些落寞,更何况,三月前两岁的小公主也夭折了。
这让本来只有两儿一女的谢皇后倍受打击,虽然小公主被冯睿追封为临海公主,也按年长公主的葬仪葬的,但是再多的哀荣也安慰不了那颗母亲的心,却还要尽自己皇后的职责,不敢常露戚容,此时看见粉团一样的孩子,谢皇后怎么不爱呢?
兰陵公主历来粗心,自然也没发现谢皇后的落寞,笑着起身道:“嫂嫂既然喜欢这孩子,就让他在这里多些时候,我去找十六姐姐去。”说着一阵风样的就要往外跑。
此时裘夫人正好进来,瞧见她的举动,咳嗽了一声,兰陵公主忙缩脚,把手搭在身边侍女的手上,弯身施礼道:“妾告退。”谢皇后见她前后动作不一致,也有些想笑,只是抱着孩子,对她点一点头,示意她下去。
兰陵公主转身,轻轻吐了下舌头,就听见有宫人进来:“皇后,会稽公主来了。”谢皇后说了句传,又对兰陵公主笑道:“你和你十六姐姐,确是心有灵犀。”
兰陵公主恭敬答是,看一眼裘夫人,她向谢皇后行礼后已经侍坐在旁了,见她面上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心里不由暗自腹诽,这样遵规守距,多不好玩啊。
此时冯瑗已经进来了,和兰陵公主不同,她先向谢皇后行礼,接着又向裘夫人行礼,裘夫人微微侧头,以作答拜。兰陵公主这下可不敢像方才裘夫人不在时那么无礼,先向冯瑗行礼,冯瑗不由有些奇怪,看见裘夫人,心里了然,也还了礼,两人这才坐在一旁说话。
说是说话,兰陵公主可觉得拘束的很多,裘夫人坐在一边,她的眼睛像随时都会往这边看,兰陵公主规矩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头微微侧向冯瑗所在的一边,断不敢像平时一样,和冯瑗手搭着肩的讲话,谢皇后看出兰陵公主的拘束,笑道:“裘夫人想来有话要和我说,你们先退下。”
说着把怀里抱着的孩子交给侍立在侧的奶娘,兰陵公主是巴不得这句的,忙起身行礼就和冯瑗退出。
出了昭阳殿,兰陵公主呼了一口气:“许久没见裘夫人了,她还是这样挑剔人。”冯瑗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的听着兰陵公主叽叽咕咕的在说做月子时候受的那些拘束,说完还摇头道:“早知做月子这样麻烦,我再也不肯生了。”
冯瑗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兰陵公主突然想起些什么,虽说冯瑗是姐姐,但始终是个没出嫁的公主,自己怎么能在她面前说这些,不由脸一红,笑着对她道:“十六姐姐,听说那日林迦向陛下求尚你,不知陛下答应了吗?”
这个?冯瑗的眼帘垂下去了,冯睿一直没提,冯瑗历来内敛,自然不会像兰陵公主一样去追问了。兰陵公主见了她的表情,拍了下栏杆:“我等会就去问陛下。”
冯瑗刚想阻止,就见前面来了一群人,走近些,原来是林夫人,看见冯瑗她们,不过是稍微行了一个礼,就继续往昭阳殿走了,冯瑗看她面上神色慌张,并不似平日一样泰然自若,心里不由奇怪,兰陵公主早就抓住一个小宦官:“说,林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小宦官行个礼:“奴婢也不知情,只是听说陛下要把林迦将军下狱,林夫人是来求皇后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发生了啥事了,皇家的礼仪真繁琐啊。

 


杀人

林迦,被下狱?冯瑗过了好久才把这些组合在一起,兰陵公主已经放开那个小宦官了,拉起冯瑗就要走:“姐姐,我们去问问陛下,看他怎么把林迦哥哥下狱了?”

见兰陵公主又是这样冲动,冯瑗急忙叫住她:“妹妹,你这样冒失跑去,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这是去求情还是让林将军速死?”兰陵听到后面这句,又收住脚步,自己已经嫁人了,再这样跑去,冯睿一怒之下,真的下令把林迦杀了怎么办?

人头砍下可是再不能接上的,兰陵回头看向冯瑗:“姐姐,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冯瑗想了笑着说:“我们先回去我那里,然后再遣人打听。”兰陵公主也觉得这还是个办法,和冯瑗一起回了瑶光殿,还没坐定,就唤过个侍女过来,吩咐她去昭阳殿设法打听打听。

冯瑗此时已经坐下,见兰陵公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冯瑗递给兰陵公主一杯茶:“好了,先喝口茶定定,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毛躁。”兰陵公主接过茶,一口喝干,把杯子随意一丢,拄着下巴问:“姐姐,你说陛下怎么会把林迦哥哥下狱呢?他可从战场上回来不久。”

冯瑗吩咐橙雁把自己为孩子做的针线拿出来,叫过奶娘抱过孩子,在孩子身上比划着,听见兰陵公主这话,抬头白她一眼:“好了,你快来瞧瞧,我给做的衣服好不好?”兰陵公主上前看看,点头说:“姐姐做的针线,怎么会有不好的。只是”

兰陵公主看向冯瑗:“等到林迦哥哥成了我姐夫,就再不能这样喊他了。”冯瑗听到兰陵公主这句话,脸不由有些发烧,抱住孩子,掩饰住自己脸色的发红,兰陵公主看见冯瑗如此的喜欢孩子,叹息养的说:“姐姐快些嫁给林迦哥哥吧,这样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冯瑗的脸此时红的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抱住孩子的手不由紧了些,孩子有些不舒服,挣了两下,哇的一声哭出来,奶娘忙上前道:“殿下,小公子想来是饿了,还请给奴婢来喂一喂。”

冯瑗把孩子递过去,脸上的红色是再也盖不住了,兰陵公主刚想打趣两句,又咽了下去,紫茜她们送上点心,姐妹俩还是像当初兰陵没出嫁一样,坐在窗前说着话,只是冯瑗表面上虽镇静,心里还是急得不得了,不像兰陵公主表现的那么焦躁,兰陵公主自坐下来以后,就不时往窗外看。

兰陵公主做月子时候,有不少的人去瞧她,也听了不少的闲话,这时候拿出来和冯瑗说,冯瑗听了几句,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听说谢家十二郎的妻子自从那日朝见过皇后之后,就身子一直不舒服,躺在床上,皇后遣御医出去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是身子弱,好生养着就是。”

周如蕴病了?乍听到这个消息,冯瑗有些吃惊,那日在宴会上看见她,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听说她病了数日呢?难怪前些日子听宫女说谢皇后遣御医出去谢家,原来是她病了。

兰陵公主等了一会,等不到宫女回来,心也定下来些,见冯瑗在想什么,伸手出去拿了块点心放在嘴里,叹气的说:“不过这位谢十二郎的妻子,出身江右大家,竟然嫁给谢十二郎这样出过一位妻子的,心里不高兴也是肯定的,想来她的心病就是在这里。”

冯瑗只是漫应着,周如蕴的心病不是谢十二郎出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嫁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吧?

一直到用过晚膳,还没见宫女回来,眼看着宫门下钥的时辰快到了,兰陵公主越发着急了,出嫁的公主在宫里过夜,传出去总是不好,可是没打听出来一个准信,兰陵公主回府只怕心也是不安的。

冯瑗见都快要掌灯了,怎么那个侍女还没回来,正准备命人再去,就见那个侍女急匆匆的进来了,她想是跑的有些急了,额上还带有汗珠,正预备施礼,兰陵公主已经喝道:“快别行礼了,究竟林迦将军是怎么被陛下下令下狱的?”

侍女喘定了气,才开口说:“殿下,林迦将军是因为义愤而杀人,才被陛下下令下狱的。”杀人?兰陵公主反而镇定了,只要杀的不是皇亲国戚,普通的平民的话,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的,兰陵公主想到这里,不由哼道:“杀了什么样的人,还值得下狱?”

侍女偏头想一想:“听说姓王,叫什么王什么安,不过是个没官职的平人,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发这么大火。”王什么安?冯瑗不由皱眉问道:“是不是王胜安?”侍女连连点头:“确是这个名字,殿下怎么知道?”

冯瑗的眉皱的更紧了,林迦杀王胜安,这两个生活并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被另一个人杀了,除非,冯瑗越想越不对,渐渐想到自己身上来,兰陵公主已经吩咐奶娘抱起孩子,又吩咐侍从预备回去,对冯瑗道:“姐姐,我就不去辞别嫂嫂了,由你代我说一声。”

冯瑗应了,兰陵公主这才带着从人离开瑶光殿。冯瑗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越发翻江倒海起来,索性起身对紫茜她们道:“还是随我去去昭阳殿。”

此时已经掌灯,道路两边,都有点点羊角灯,冯瑗带着从人走在路上,心里一直在想,前面有一群人过来,脚步匆匆,想来是趁着宫门还没关出宫的,冯瑗还当是林夫人,站住脚步预备问候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