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娘子来看薇珠,见薇珠桌子上,此时少了账簿,多了些零碎东西,陈娘子坐下,小清奉上茶来,陈娘子一头吃茶,一头叹道:“本以为你公婆的大事完了,我们也好好叙叙,没料到你又搬到庄子上去了,离得远,不方便了。”薇珠坐到她身边,笑道:“婶婶今日也发这样话语,和平时全不相同,天涯海角,只要有知音,自可神交,更何况这区区几十里路?”
陈娘子笑道:“是我疏忽了,你叔叔等过了年,也要赶考去了,你再一走,我真是连说话的人都没了。”薇珠道:“说到叔叔,还要多谢叔叔那日替我家说话,这才没吃亏。”陈娘子摆摆手:“也没帮什么,凡事可离不了一个理字。”两人正说些闲话,有个丫鬟匆匆跑来,小清喝道:“这怎么乱闯,还有礼法没有?”薇珠见这丫鬟面带焦急之色,又见她是罗氏房里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丫鬟道:“二奶奶快去看看,我们那院里,快没王法了。”
薇珠皱眉,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你们奶奶呢?”丫鬟只是道:“奶奶快去看看。”薇珠转身对陈娘子说:“婶子宽坐,我去去就来。”说着就跟着这丫鬟往罗氏这边来。路上丫鬟细说,薇珠才知道原委。
原来这银姐自从回来,见了儿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然十分疼惜,时时避了人,去笼络贤哥,谁知贤哥见了她,总是不太亲热,他小小孩童,罗氏又是从他落娘胎就抚养他的,自然只和罗氏亲热,银姐思念儿子,也是常情,只是在罗氏面前,听得贤哥脆生生的一口一个娘,却不是叫自己,心里难受自不必说,谁知前日,喜儿不适,叫了太医来瞧,却是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在鹏程丧父丧母的时候,听得这个喜讯,自然十分高兴,待喜儿就比对银姐厚了很多。那些下人,自然也转而去趋奉喜儿,银姐那,就少了些,银姐此时是又妒又怒,只是找不出机会发作。
可巧今日,鹏程和罗氏都去罗家,贤哥留在家里,银姐又去笼络贤哥,却被奶妈说,贤哥要习字,送去的果子也不见奶妈拿给贤哥吃,银姐只得转身出来,刚出了门,就见喜儿的丫鬟,拿着安胎药过来,这丫鬟却不注意,一头撞到了银姐身上,银姐正愁没事作筏,丫鬟撞了自己,劈头一巴掌先打过去,丫鬟这日不知是那里来的气,却说了几句,我是大奶奶的丫鬟,新娘若打我,也要看大奶奶的面子不成,更何况,刘新娘还等着这安胎药呢。
银姐见她回嘴,更是恼怒,拿了根棍子,就朝丫鬟身上招呼,喜儿听见闹起来,少不得爬起来说:“姐姐,却是我的丫鬟不是,我替她陪罪。”银姐口里说:“妹妹,我替你教导丫鬟,妹妹让开。”伸手推开喜儿,喜儿身上怀着孕,忙避开,在那里急得没办法,这丫鬟见闹得不成事,忙来报给薇珠。薇珠听完,摇头道:“这好不容易清净些。”还是加快脚步,来到罗氏院内。
还没进院,就听见有争吵声,哭泣声,薇珠不由叹口气,走到院门口一看,却是婵娟在那,手里拿着棍子,想是从银姐手里夺下来的,银姐站在对面,面有不服之色,跪在中间的,想来就是冲撞了银姐的丫鬟,正在哀哀哭泣。喜儿被个丫鬟搀扶在一旁,罗氏房里伺候的,都在外面,院内好不热闹。
薇珠见婵娟在,停了停,想听婵娟说什么,只听婵娟说:“姨娘,我虽是个晚辈,却也知道,家和万事兴,这丫鬟急了,没看到姨娘,冲撞了,不过骂两句,再罚她跪一跪就罢,姨娘却拿起棍子,没头没脸的打,哪像过日子的人。”银姐哼了一声,对婵娟道:“婵姐年青不知道,这下人眼里,连主母都没有,是最要不得的,打一顿,也好给其他仗着大爷抬举,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看看。”说着银姐眼光就往喜儿那看去,喜儿被吓得一抖。
婵娟见这样一笑,道:“姨娘说的是,下人眼里没有主母,是该罚,只是姨娘忘了,这院里的主母,还不是姨娘。”银姐被婵娟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婵娟对喜儿的丫鬟道:“快把刘姨娘扶进去,她怀着身子,站久了不好。”喜儿对婵娟感激的笑笑,眼睛看向跪着的丫鬟,婵娟对那名跪着的丫鬟说:“你也起来,去给刘姨娘煎药,只是今日这事,你也有错的地方,还不去给姨娘赔个不是,下次走动,务要带着眼睛。”丫鬟起身,先谢过婵娟,又给银姐跪下道:“新娘,今日全是小的不是,新娘大人大量,饶了我才是。”银姐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婵娟示意丫鬟起来去煎药,丫鬟起身,又给婵娟一福,才进喜儿的屋。
婵娟看向院里站着的丫鬟,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平时,仗着我娘仁慈,常忘了这院里的主母是谁,从今日起,谁再忘了这院里正主是谁,就别怪我狠心。”众人忙齐声道:“姐姐放心,小的们都知道了。”婵娟这才挥手:“去吧。”
薇珠这才上前,赞道:“好婵姐,不愧是婆婆调教出来的。”婵娟这才看见薇珠,忙迎上前去施礼:“婶子说笑了,侄女只是做些画虎类犬的事情,那赶得上祖母半分。”说着就让薇珠往里屋坐,薇珠见事已经了了,只是站着说了几句,就回自己院里去了。
回到院内,薇珠对陈娘子夸赞了一番婵娟,叹道:“可惜素姐全不似她姐姐,若有她姐姐半分,婵姐嫁后,她也能撑几年,要不,大嫂的日子。”陈娘子道:“你这又何必,大侄子也不是那种忒糊涂的人。”薇珠笑笑,两人又讲些别话,陈娘子方告辞。
到了晚间,鹏程回来,见银姐躺在床上,只是哭,问明了原因,听得自己女儿如此能干,心里高兴,只是嘴上还要帮女儿赔个不是,到了罗氏面前,把婵娟好一顿夸,说她教导的好,罗氏高兴,自不必说,鹏程见女儿能干,又命她闲时管一管家,银姐见婵娟厉害,少不得心里怒火暗自压住,只是日夜算日子,巴不得婵娟早些嫁出去。欲知后事,还等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咔咔,希望顺利更新,不像昨天这样。明朝时候,丫鬟称呼主人的女儿,一般都是姐姐,所以,穿越回去的,对丫鬟说,以后别称呼我小姐,只是姐妹相称,估计会出现丫鬟满头雾水,我就是称呼你为姐姐啊这样的情况。
过罢年各自散开 若出嫁又添忧?/a> 且说转眼之间,残岁已过,又是新年,鹏程兄弟,都聚在一起,先去拜… 3134 3712 2008-08-28 20:58:25 48
且说转眼之间,残岁已过,又是新年,鹏程兄弟,都聚在一起,先去拜了祖先,回到家,又摆了宴席,全家吃团年饭。因在居丧,也没用酒,三兄弟自从分家后,感觉生分了许多,只有孩子们无忧无虑,安哥和宁哥吃了会,两人又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薇珠见了,又夹块鱼给平姐,招呼她小心吃,抬头见月娥正望着她,薇珠微笑,月娥开口道:“日后搬到南京城里,玉姐可就少了玩伴,姆姆有空,可要常来。”薇珠笑应,正在奶妈的伺候下,喝了一口汤的温玉抬头问道:“娘,你那日还说,日后离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妹妹她们可不会来的,怎么今日又叫妹妹他们常来呢?”
童语一出口,桌上的大人都惊住了,罗氏放下筷子,吩咐银姐去拿茶来漱口,素娟只是嗑瓜子,婵娟本打算说两句,只是自己是小辈,也不好说什么,月娥脸红了又白,欲要教训温玉几句,当着大家的面,却不好说,薇珠见状,给温玉布了一筷子菜,笑道:“玉姐,你定是听错了,你娘怎么会这样说呢,虽说现在分了家,可大家还是一家人。”说着薇珠转向月娥:“婶婶,你说是吗?”月娥忙道:“是啊,这走到那里,都是一家。”婵娟也起身道:“二婶说的有理,该敬二婶一杯。”说着命桂花倒了杯茶,婵娟起身走到薇珠身前,跪下道:“侄女以茶代酒,谢过婶子多年来的教导。”薇珠忙把她扶起,这一打岔,温玉说的话,可没人再追究了,一时又是一片和乐气氛。
新岁一到,杜府今年在孝期,也没人来拜年,请客,唱戏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一个新岁,不过就是兄弟三人围坐谈谈,妯娌三人,也各自恭维一下,孩子们聚在一起,他们倒是和乐,虽说不热闹,比起往年,人都聚不齐的时候,鹏程心里有多了层安慰。
到了初五,万程早已定了今日去开铺子,今年却是全家进城,故此用车装了行李,又用两车带了月娥,孩子们和丫鬟仆妇,自己坐了匹骡子,辞别两位兄长,就此离开。
鹏程虽知,这是迟早的事情,却见万程面上得意洋洋,月娥脸上也是一副巴不得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只是尘埃已定,无甚话说,也不过嘱咐几句,万程拱拱手,上了骡子,在前领路,一家离开。鹏程叹了口气,正打算进门,见洛程脸上也有怅然之色,知道他也有些难过,上前拍拍他的肩,道:“二弟,如不方便,也不需搬到庄子上去,就在这里,横竖三弟一家不在,你就搬到他院里去,那里也宽敞些。”
洛程跟上哥哥脚步,道:“哥哥盛情,做兄弟的自当领,只是三弟全家,四时祭祀,也不时往来,我若搬过去住,别人看了,也不好看。”鹏程止住脚步,手抚住一棵桃树,叹道:“这棵桃树,却是三弟出生,我去同窗家里移回来的,当时还是小树,现在却是大树,连果子都结了好几茬。”洛程道:“是,当初大哥移了回来,课业繁忙,却是我日日浇水,看着它长大,开花结果,回想当日,不免。”说到这,洛程停住,鹏程回头见他眼眶发红,万般思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出一句:“二弟,却是为兄的不是。”洛程此时,想起自己要离开这个自己出生,长大,娶妻,生子的地方,喉里哽噎,鹏程不由也落了几滴泪。
洛程见哥哥落泪,忙用袖子擦了,笑道:“却是做兄弟的不是,惹哥哥伤心。”鹏程摆手,又举步往里走,洛程跟在后面,也不知说甚好。鹏程见洛程院内,薇珠送一个人出来,鹏程看看,对洛程道:“那位娘子,却像你王家舅兄的内人。”洛程上前看看,说:“是,就是王家大嫂。”
鹏程点点头,道:“听得前几年说,王家有意给前头弟妹过继个儿子过来,这些年却不听说。”洛程笼着手道:“王家舅兄,也是讲理的,见我又得了一个儿子,薇珠四时也不忘到她坟上去,这个议论,也就罢了,王家大嫂,却和薇珠最好,时时往来。”这时王奶奶和薇珠早看见他们,两人忙上前行礼,王奶奶对鹏程连福几福,鹏程忙还礼,王奶奶见鹏程就笑道:“大爷真是越升官架子越大,前日这里亲家奶奶大事,我家当家的来了,听说大爷连面都没见,当家的回来说,我还说呢,大爷现在是当官的,可看不上我们这做经济的。”
鹏程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那日,实是往来官府太多,二弟这边的,想必我没招呼到也是有的,既如此,先在这里和王奶奶赔礼了。”薇珠洛程在旁,只是陪笑,又说了几句,王奶奶就辞了他们,自行回家。
洛程和薇珠回了房,薇珠问洛程:“怎么王家大嫂,平日甚是庄重,今日见了大哥,却说起笑话?”洛程坐下,笑道:“也不是甚大事,王大嫂也是罗家的女儿,算起来也是大嫂的堂妹,有这层亲戚在,未嫁时候,常来杜家探大嫂,和大哥也是说笑惯的,那时大哥,也不是这样严肃。”薇珠哦了一声,两人又说些别话。
薇珠却是定了初八的,离开这里,往庄子里去,临走一日,陈娘子又来探她,两人拉着手,说了又说,一时又是婵娟姐妹来了,进来见了薇珠和陈娘子,行过礼,陈娘子见婵娟表情,像是有话要说,牵了素娟的手道:“素姐,你前日扎的花甚好,我还有针线烦你,我们且去。”素娟本意,也是要和薇珠说几句私房话,见陈娘子问她,忙带笑和陈娘子出去了。
这里婵娟示意房里的人出去,走到薇珠面前,直直给她跪下,唬了薇珠一跳,忙上前搀起她来:“这是怎么?”婵娟哭道:“婶婶,侄女本以为,父亲在三年孝期,不会分家,那时横竖家里有婶婶管着,谁知三叔不义,设计分家,婶婶却要去庄子里住,侄女指日,孝满就要出嫁,想起家里的事,还是有些不安。”
薇珠把婵娟挽了坐下,拉着她手道:“你这孩子,有甚不安的,家里的主母,还是大嫂,再有你在旁提点,想别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见她发髻松了,忙把镜子摆来桌上,拿来妆盒,帮婵娟理理发髻。婵娟用袖子擦擦泪,道:“婶婶,不是这话,张家已经来了书信,说是等我一年孝期满,就要派人来接我进京完婚,等我一走,婶婶也知道,我那母亲,是个不成事的,那水新娘,又是个嘴尖的,父亲历来宠她,她虽在父亲面前,对我母亲还算全礼,只是素娟,尚未定亲,等孝期过了,已过了十六,到时父亲若听了水新娘的,把我妹妹胡乱嫁了,我这做姐姐的,心里岂能安宁。”说着又落泪。
薇珠忙停下手来,拉住婵娟的手:“你这孩子,想是在素娟婚事上,让我帮一帮。”婵娟点头,道:“论理,也不该叫婶婶操心的,只是除了婶婶,我也没有个好拜托的,婶婶,我虽有两个弟弟,却是隔母的,只有这个妹妹,和我一母同胞,她又懦弱,若嫁到那姑嫂不相得,又添个婆婆的家里,只怕被磨折死了,也不定说。”薇珠忙掩住她嘴,嗔道:“你这孩子,怎么乱说?”
婵娟此时心乱如麻,也顾不上许多,口里只道:“还望婶婶帮帮我。”薇珠见她苦痛,把她搂来怀里,劝道:“婵儿,我只答应你,到时候能说多少话,就说多少话。”婵娟见她答应,忙又要跪下,薇珠忙把她搀起,安慰一番。替她擦泪,重新梳头,这时陈娘子带着素娟也回来了,陈娘子手里拿了一双鞋垫,嘴里直在夸素娟,手巧,活细,素娟低着头,跟在陈娘子后面,薇珠忙又把她们让进来,说笑几句,陈娘子告辞回家,罗氏院内,也有人来找婵娟,独剩得素娟。
素娟见只剩下她们两人,手拉着薇珠的手,两眼汪汪,只是说不出话,薇珠拿帕子替她拭泪,打趣道:“你们姐妹,她哭了你哭,难道要让我这发大水?”素娟扑哧笑了出来,薇珠拉她坐下,两人说了几句私房话,素娟一想到对自己最好的薇珠明日就要离去,日后见得不多,自己姐姐也要出嫁,心里难怪不已,只是说了几句要薇珠保重身体,要时时来望,薇珠劝她几句,素娟也别了薇珠,自己回去。
次日,薇珠全家收拾停当,登哥也来送姐姐,登哥见了鹏程,少不得要应酬几句,鹏程也夸登哥年少英俊,日后不可限量,鹏程兄弟道别,薇珠又和罗氏,婵娟姐妹一一说了,银姐虽少不了随大众出来送送薇珠,却是想着头上又去了层约束,心里高兴,见婵娟眼光扫来,少不得低眉顺目,还罗氏规矩。
薇珠带了孩子们,坐上车,洛程又对鹏程作个揖,上了车辕,赶车的家人驾的一声,薇珠离了这嫁过来六年的杜家庄,带着全家往庄子里赶。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不会写这个章节名了,对手指中。
搬新家万事完备 感怜爱薇珠洒?/a> 且说庄子离杜家庄,二十余里,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到了,先拧? 3050 3558 2008-08-29 21:15:00 49
且说庄子离杜家庄,二十余里,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到了,先派去的家人,此时早已在门前等候,见车来了,都上前迎着车跪下。洛程跳下车,先叫起众人,小清先下来,打起帘子,扶薇珠下来。
薇珠下了车,见这宅子,虽没有老宅子气派,外面又全是田,雪还没化,路有些泥泞,但想到从这以后,这就是自家的宅子,日后自己怎么过,由着自己来,还是拢一拢斗篷,带头进屋。
这宅子都是预备着收租时候,临时住住,虽有两进,除了前一进装了一下,后面那进,都空落落的,没隔断过。薇珠听洛程说了这个事情,赶在过年前,找了木匠,来做隔断,又打了一些家具,木匠们刚走,家人们又赶着来收拾,薇珠到的时候,看到的宅子,还像点样子,栏杆也围起来了,花草也移了一些在窗前,虽还有新做家具的油漆味,洛程笑道:“却比我原来在时,看起来齐整许多。”薇珠点头。
小清在檐下摆了几把椅子,对薇珠笑道:“二爷,二奶奶,您们先宽坐等等。”说着小清就带着丫鬟婆子们忙忙各样陈设摆好,又在花瓶上插了几支梅花,立时屋内变得明亮许多。小清这才请薇珠进屋,薇珠进去,四处看看,赞小清道:“你这丫头,越发心灵手巧了。”小清听的薇珠赞她,但笑不语。
薇珠转了一圈,这才坐下,原来在宅子里守的一房家人上来给薇珠磕头,薇珠叫起他们,男子问道:“还是要回奶奶,日后这宅子里,谁来管事,银钱入手,又是怎样?”薇珠思量了下,问了那男子的姓名,却是姓宋,排行老二,人都称他宋二,薇珠道:“平日这宅子,劳你们看守了,你既对这庄子熟,就把这宅子里的大小事情,都管起来。”宋二弓身连连称是,薇珠又叹一声:“反正这家里,比老宅的事少。”说着薇珠看向宋二:“日后,这家里银钱出入,可要来回明我,如我不在,才能你暂时做主。”宋二忙应了,薇珠又命小清取一吊钱来,赏了宋二,宋二谢了赏,这才带着下人们下去。
一时奶妈们又来问,小官官和姐的房间可都排在哪里?薇珠忙一一调派了,孩子们出来一早上,此时天都过午,一个个在嚷饿,恰好宋二老婆下的厨,赶着收拾了几样菜蔬送过来,薇珠吃在嘴里,味不差,就命她带了两个婆子,以后专门在厨下伺候。
薇珠匆匆吃过饭,交代奶妈们,看好了孩子,自己带着小清,回到后边看他们收拾的怎样,新升为管家的宋二这时戴了瓦楞帽子,在那里指挥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铺床叠被,陈设摆设,忙得不可开交,见薇珠过来,宋二忙上前行礼,薇珠摆手,示意他不必了,宋二又急忙搬把椅子过来,道:“奶奶且请在这里坐着歇歇,这里一会就好,却是小的不是,本该昨日就铺陈好的,今日却还没弄好。”薇珠接过小清递上的茶,笑道:“你这里只几个人,有那不到处,也是有的,只是以后,可不许这样。”宋二忙称是下去,又去忙乱了。
薇珠坐了会,又带着小清到后院,后院便是厨房和下人们的屋子,宋二老婆正在那洗碗,见薇珠来,忙在围裙上擦擦手,上前纳福,薇珠搭着小清的手,问道:“出了这里,就是田地?”宋二老婆道:“转过这里,有条小巷,却是平日放柴火的,再转过去,出了这道门,就是奶奶的田地了。”薇珠点头,宋二老婆呵呵笑道:“奶奶家的这份田地,却是水旱无忧的,想是大爷看着二爷为人实诚,特特把这上好的田地分给二爷的。”薇珠笑笑,也不说话,这时却来到门外,宋二老婆指点着:“过了那边,就是三爷家的田了,虽只隔了几步,那边用水,可不如这边方便。”薇珠听着宋二老婆唠叨,也没说什么。
此时有那过路的村民,见薇珠这样打扮,猜到定是田主人来了,未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薇珠也不在意,宋二老婆大嗓门喊了:“这可是庄上的主人,怎么都没个规矩,也没人上来行个礼?”薇珠皱眉,小清笑道:“婶婶,这村庄上人,失了教导倒也罢了,怎么连婶婶自己也?”宋二老婆忙闭了口,薇珠正待进去,有个小女孩从门里出来,见了薇珠,先行个礼,薇珠见她梳两个抓鬏,穿一身红棉衣,长得脸团团,眼睛墨黑,心里也有三分喜欢,忙把她拉起,这孩子全不怕人,起来道:“二奶奶,二爷说有客到了,让我来告诉您一声,请您回去。”
宋二老婆上前把这孩子抓过来:“你这小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告诉了.。”薇珠转向宋二老婆,宋二老婆笑道:“这是我家的丫头,今年五岁,比男孩子还淘。”薇珠明白了,点头道:“这孩子,口齿伶俐,宋二嫂教导的好啊。”丫头听见薇珠夸奖她,反缩到她娘怀里,不好意思了。这时一个小厮出来,给薇珠作揖,说的和丫头的话却是一样,丫头听见了,对她娘说:“你看,我没说错吧。”薇珠示意小清,因是过年,小清随身带了几枚金钱,见了孩子,好给,见薇珠看她,忙从袖里取出两枚金钱,塞到丫头手里,丫头看看她娘,宋二老婆见是主人给的,忙代孩子接过,又谢了赏,薇珠这才转身进去。
到了前堂,原来是祝奶奶带着洛程表弟们来贺他乔迁新居,薇珠进去,表弟们急忙站起,薇珠上前见过姨妈,又让表弟们坐下,说了几句闲话,祝奶奶说要在这宅子里转转,薇珠起身,带着她转了一圈,回到薇珠房内,此时房内虽铺设好了,只是摆设还是寥寥,祝奶奶忙命自己的丫鬟,回家取几件摆设送来,薇珠这才想起,祝家庄离这个庄子,只不过五里地,来去也是一霎的功夫,忙笑道:“姨妈不必了,侄媳妇搬到这里,还没去拜访姨妈,反要姨妈前来,已是不孝了这时还要送东西,侄媳那能这么没脸。”祝奶奶叹口气,道:“你这孩子,和我还说这种拐弯的话,你婆婆没了,老二老实,你大哥三弟,分家时候,难免也让你这房吃了些亏,我再不疼你,还有谁疼你?”
薇珠听得祝奶奶这话,万般委屈都涌上心头,嘴里只是说得一句:“姨妈,实是没什么不公。”眼泪却忍不住,直落下来。祝奶奶见状,把薇珠搂在怀里:“我的儿,我没个女儿,两个儿子也没娶媳妇,亲戚间往来,这些侄媳妇中,最数你是个尖,只是你平日要做人,我也不好和你太过亲厚了,现在你既搬到左近,算来我们是至亲,我多疼疼你,却是谁敢放个屁?”薇珠忙擦了泪,要谢祝奶奶,祝奶奶忙拉住她:“你要再这样,是和我生分。”小清见状,上前道:“姨奶奶既这样疼我家奶奶,何不素性收了,做干女儿,这不更好?”祝奶奶正色道:“你这丫头,我知道你是护着你家奶奶,只是现亲家奶奶还在,我收珠姐做了干女儿,要给别人听见,不说我以势骄人?”小清忙吐吐舌头,不敢说了。
薇珠此时,和祝奶奶之间,更是亲热,不一时,祝家的丫鬟就带着家人,搬了两箱子的摆设过来,薇珠看见,唬了一跳,只是祝奶奶话已说在前,也不好阻拦,洛程见了,也称谢祝奶奶不止。祝奶奶看着他们把东西拿进来,又指挥众人各处都摆设了,这才心满意足,又在薇珠这吃了饭,天擦黑才带着儿子们回家。
等他们走后,小清才悄悄告诉薇珠,她悄地问过祝家丫鬟,说这些东西,却是祝奶奶早收拾好了,怕径自抗来,薇珠不收,这才摆在家里,借着看房子的机会命人送来,薇珠听了,心里更是感激祝奶奶,此后两家往来不迭,薇珠也时时做了鞋袜衣服,送祝奶奶,祝奶奶也常命人送些新鲜的瓜菜。
到了二月,赖先生也来坐馆,孩子们都入了学,薇珠见用不着这些奶妈们了,就辞了两个奶妈,每人给了十两银子,只留得一个从小跟着宁哥的,照顾孩子们。闲了时,也到庄外柳树下坐坐,听庄里人,谈些附近的逸闻,丫头这时也和她娘学做针线,薇珠见她机灵,和别的孩子不同,给她起个名,叫巧姐,常给她些果子吃,洛程也常去祝家庄和表弟们盘桓,张爷在他们初时过来时,也来探过,他家里却养了几匹好马,闲时,常命小厮们带着酒食,来望洛程,洛程此时,也学着应酬,比不得在当时了。
薇珠此时,虽银钱上比不上当初在老宅时那么多,却自在的多,和洛程夫妻相敬如宾,儿女听话,过的甚是轻松。欲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