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丫鬟奋斗记
作者:秋李子
身为丫鬟,该怎样为自己谋取一个未来?是选择做主人的妾室还是另作打算?
丫鬟小文的职场记录。

内容标签:宅斗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文陈宁 ┃ 配角: ┃ 其它:


、陈府
冬日的京城,一场雪后,树枝上屋檐上都落满一层雪,远远瞧去,就跟琼宫玉宇一样。宁远公府内,一个身形苗条的丫鬟匆匆走在路上,踏上台阶时,檐上的雪被太阳一照,化的雪水滴落在丫鬟脖子上,她不由缩了脖子,掀起帘子往里面去。
“小文姐姐回来了!”丫鬟刚走进屋,屋里的小丫鬟玉儿已经迎上来,另一个小丫鬟红儿已经端了盏茶过来:“姐姐先暖暖手!”
小文笑着接过茶,往旁边厢房里一瞧,红儿已经道:“小文姐姐,四房里那位爷还在呢,说来,他都守了一日了,也不害臊。”
“红儿,管住你的舌头,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难道还要我教你?”小雨从里间掀起帘子走出来,轻声呵斥红儿,红儿一吐舌。
“我去瞧瞧吧,大奶奶这会儿还不会回来呢!”小文把茶杯放下,解了斗篷就往厢房去。
“来求差事的多了,像他这样的,还真…”红儿嘴里又嘀咕一句,见小玉的眼风扫来,急忙住口。小文听见不过微微一笑,缓步进了厢房。
厢房内虽点了火盆,里面的炭已经燃的差不多,陈家四房的陈宁正蹲在火盆边,试图用那点快要消失的热气暖和暖和自己,听到脚步声响起,陈宁急忙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来掩饰自己。
小文已经掀起帘子,眼尖的她瞧见陈宁端起茶杯时候面上闪过的尴尬。厢房内明显比正屋冷多了,小文瞧向那个火盆,没说什么就端着火盆出去。
陈宁见小文进来又离开,眉不由微微一皱,帘子又被掀起,小文去而复返,手里的火盆已经重新放好了炭。
里面的火正在烧,屋内也暖和许多。陈宁来这里也不是头一次,差不多算上次次受到冷遇,丫鬟们往往是送杯茶过来就不见人了。更别提想问个什么。陈宁当然晓得自己做为侯府旁支,被侯府当家主母身边服侍的丫鬟看不上,也是平常事。
因此陈宁也并不气恼,何必和这些只晓得踩低捧高的人计较呢?
此刻见小文竟送进一个正燃着的火盆,陈宁不由有些惊讶地看向小文。小文已经把放在几上的茶杯摸了一下,触指冰冷。小文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端起茶杯把残茶泼掉,拿起茶焐子里的茶壶倒了杯茶。
陈宁接过热茶,不由往小文面上瞧去,见她十六七岁的样子,生的容长脸,俏丽白净。
陈宁忙道:“多谢姐姐了,我在这等着婶子,也是晚辈该做的!”
“大爷这样做虽是对奶奶的孝心,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奶奶除了忙着预备过年的事,还要在太太老太太跟前侍奉,大爷您这样日日过来等着,也不是个法儿。倒不如先回家去,等得空和奶奶说一声的好!”
小文说的话是正理,不过陈宁晓得自从自己父亲没了,母亲又不常往这边来,想要谋个差事,也没有进身之阶,不然陈宁也不会这样在这屋里干坐着惹丫头们的厌。
因此陈宁只道:“姐姐说的,本是正理,只是…”
话尚未说完,就被小文打断:“爷信不信我?若能信得过我,那就先家去等信。晚间奶奶回来,我偷空对她说一声。免得日日这样等着,也…”
小文说着觉得不对,急忙住口。
陈宁再次抬头往小文望去,小文也抬头看向他,两人四目正好相视,陈宁忙低下头,对小文道:“姐姐说的话,我有什么不信的呢?只是劳烦姐姐了。”
小文觉得心开始扑通通乱跳,急忙压下心头的乱跳对陈宁道:“不劳烦,我本就是陈家的下人,替主人们传话,是应该的。”
听到主人们三个字,陈宁唇边有苦涩笑容,接着陈宁就站起身,对小文拱手一礼:“多谢姐姐了!”
小文急忙还礼:“爷,这使不得。”
陈宁往外走去,小文给他掀起帘子,陈文一离开屋子,就感到外面寒风刺骨,陈宁的脖子只缩了一下,就重又直起身,回头往厢房瞧了一眼,见帘子已经放下,再瞧不见小文面容。
寒风虽依旧刺骨,陈宁却觉得现在和方才来时不一样了,不管有没有用,今儿总算能有点盼头了。
小文回到正屋,小雨迎上:“亏得你说了几句,那人这才走了。不然等到大奶奶回来,又要大奶奶略微应酬,到时大奶奶歇不好,难免又要拿我们开刀。”
“你方才还说红儿呢,怎么这会儿又这样唠叨了?”小文伸出手指点一下小雨的腮,接着就笑道:“不过替他传句话,奶奶听不听的,就不关我们的事。”
“你啊,就是好心。”小雨的话让小文笑了:“在这家里,能结个善缘就好了,横竖不过一句话的事。”
“别人要传这么一句话,那可得是大捧的银子捧着来的,就你,瞎好心。”小雨又抱怨一句,听到窗外有人叫,细细一听就道:“安姐姐回来了,我去接她。”
不等小雨出去,陈大奶奶身边的心腹通房大丫头心安就被红儿等人簇拥进来,小雨忙上前服侍心安解着斗篷,抖着观音兜上面的雪:“怎么这会儿外头又下雪了?”
“不过下了点雪珠子。”心安接过小文端过的茶喝了一口就笑着道:“不过还是拿上斗篷去接大奶奶,大奶奶这身子,哪能经得住风?”
“我去!”红儿已经叫起来,心安叫住她:“回来,你小小人儿,万一路上摔了,弄脏斗篷怎样?小文还是你去罢!”
小文已经走进里间拿出一领猩猩毡的斗篷,又把兜帽拿上,玉儿给她打着伞,两人一路往陈老夫人上房去。
雪初起时,陈宁就飞快地往家门跑,饶虽如此,跑进家门时候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陈宁的娘苏氏听到开门声在堂屋里掀起帘子,望着儿子满是忧愁:“下雪了,又冷,你就在那府里多待一会儿,这样跑回来,感了风寒又要请太医抓药。”
陈宁已经走进堂屋,这屋里的火盆烧的虽没有陈府里正屋烧的那么热,但比厢房里烧的要热不少。
陈宁自己倒了杯热茶,先抱着茶杯暖了暖手这才对苏氏道:“娘,成日在那里坐着,不也招人厌?家里可还有什么东西,不如拿出来当了,我凑份礼给大婶子送去,也好开口些。”
苏氏瞧着自己儿子,面上神色恍然,陈宁拍拍苏氏的手:“娘,我晓得,您攒着的那些,也是留着想给我娶媳妇的,不过我定亲的那家,肯不肯让女儿嫁过来,只怕还是个未知。我们现在地无一垄店无一间,里里外外就是这么几间屋子一个小丫头一个做粗活的老妈子。那边也是娇生惯养的,不然我上门去求见,也不会三回里只肯见我一回。”
苏氏又皱起眉,接着就道:“我这里还有几样首饰,原本是想留给你媳妇做见面礼的,可这些东西,哪里放在你大婶子眼里?儿,要怪只怪你爹去的早,我又是个女人,凡百事情都靠了你舅舅们做主,不然有间脂粉铺子在手上,你也不用这样去求人。”
听到苏氏提起舅舅们,陈宁只笑了笑,就对苏氏道:“娘,做生意这种事,总有赔有赚,我想着,寻一些新奇又不贵的,好让大婶子开怀一笑,眼瞧着就要过年了,这里面出的差事这么多,也是机会。”
苏氏母子在屋里商量怎样当了首饰给陈大奶奶送礼讨她欢喜时候,小文已走进陈老夫人的上房。上房里烧了地龙,桌边又点了火盆,一走进去,连厚衣服都穿不住。
陈老夫人正带着陈大奶奶和两个积年的管家婆子在打马吊。陈大奶奶已经瞧见小文,笑着道:“老太太,我啊,可不能再打了,你瞧,丫鬟们都来接我家去了。”
陈老夫人正让身边的心腹大丫鬟青英算着输赢帐,听到孙媳妇这样说就把脸故意一沉:“这才输了一大半呢,可不许跑。小文丫头,你过来,给我坐在这,瞧着你大奶奶。”
小文还没应是,陈大奶奶的眉已经一挑:“小文丫头,我啊,就要瞧瞧你到底孝敬谁?”
小文晓得这是陈大奶奶故意给陈老夫人逗乐呢,面上故意一苦:“按说呢,我是奶奶您的丫鬟,自然是该孝敬奶奶您,可是奶奶您对老太太的孝心,合府里谁不晓得?要照这个,那我只能孝敬老太太了。”
小文的话才落,坐在陈大奶奶对面的一个管家婆子已经笑的把手里的牌都丢了一桌子:“小文这丫头,原先还瞧不出来,这会儿跟了大奶奶还不到一年,这口齿伶俐的,我们这些积年的老人家都赶不上。”
“林婶婶您就别笑话我了,我的口齿哪能赶得上您老人家半分?”小文的话让陈老夫人笑眯了眼,林婆子可是陈老夫人一手调理出来的贴身丫鬟。
欢笑声中,陈大奶奶站起身和陈老夫人告退,小文服侍她穿好斗篷戴好帽兜,打了伞缓缓地往陈大奶奶院子去。


、挑刺
一走出陈老夫人上房,陈大奶奶就打个哈欠,小文忙伸出胳膊由陈大奶奶靠在上面。陈大奶奶半合着眼,赞许地瞧小文一眼:“方才林妈妈说的对,你啊,原本就出色。”
小文面上笑的更为谦卑:“全是奶奶调理的好!”
“你啊,就是这张嘴,巧!”陈大奶奶又打一个哈欠,已经走进院子里,心安带了房里的丫鬟前来迎接。
小文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心安接手扶了陈大奶奶往里面去。
红儿有些奇怪地看向小文,玉儿推红儿一把,众人簇拥着陈大奶奶进屋。小雨已经帮着心安在那替陈大奶奶解斗篷取帽子,小文又把陈大奶奶怀里的手炉拿过来,往里面添了几块炭,这才重新交给陈大奶奶抱着。
陈大奶奶喝了一口茶这才问:“大爷还没回来?”
“大爷只怕被王爷留住,在王府喝酒作诗呢。”心安笑着道,陈大奶奶掩口打个哈欠:“都快过年了,家里事还多的不得了,他倒好,成日什么事都不管,只晓得去喝酒作诗。”
“大爷得了王爷的青眼,王爷进宫和陛下说起来,简在帝心,这以后不管是寻个差事还是做别的,对这个家都好。”心安晓得陈大奶奶只是故意抱怨,自然会顺着她的心思往下说话。
陈大奶奶抬眼瞧心安一眼,这才笑道:“傻丫头,我不担心别人,担心的是你。”
“奶奶又笑话人家。”心安的脸微微一红,语带嗔意。
她们主仆说话时候,小文小雨已经进里屋把床铺收拾好了,屋里点了安神的香,被子用汤婆子焐的暖暖的。
两人走出来请陈大奶奶歇息,心安扶陈大奶奶起身。陈大奶奶这才睁眼看向屋里的人:“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可有什么事?”
小文就等的这句,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四房里那位大爷今儿又来了,说是想给奶奶请安。”
陈大奶奶哦了一声,往小文面上瞧了瞧,见小文面色如常,陈大奶奶这才对心安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在家时候,这些请安的人来了,你问过有什么事,能办的就办了。”
心安应是,小文已经道:“安姐姐那会儿奉了奶奶您的示下,去舅老爷家送节礼去了。”陈大奶奶往小文面上瞧了眼,这才对心安笑:“瞧瞧,都是你教出的好人儿,一个个都敢顶嘴。”
“那也是奶奶您宽宏大量!”心安说着就服侍陈大奶奶歇下,陈大奶奶躺好,小文小雨这才退出屋子。
小文和小雨才走出陈大奶奶屋子,红儿就迎上嘴里啧啧地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安姐姐那样,既得到大奶奶的青眼,又能…”
说着红儿的脸就红了,小雨伸手戳红儿额头一下:“你才多大点孩子,就想这事,再则说了,这事,可不是想想就能成的。”
红儿口里嘀咕一句:“人家也是记得嬷嬷们说过,做丫鬟的,要努力上进。”一直没说话的小文噗嗤一声笑出来,红儿的脸又红一红,接着就道:“况且,这样也是服侍好大奶奶。”
小雨还想再说,小文已经轻叹道:“是啊,做下人的,也就是要服侍好主人。”
小雨听出小文话里似有无尽感慨,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
虽说被窝很暖,陈大奶奶却有些睡不着,翻了几个身又坐起,在旁边铺上睡着的心安立即问:“奶奶是想喝茶吗?”
陈大奶奶叹气:“不想喝茶,想说说话呢。你说,我嫁进这家里也有四五年了,到现在还什么信儿都没。把你给了大爷这么两三年,也还是没有音讯。老太太太太虽说从不说这件事,可我晓得她们也着急。”
“那奶奶的意思是,想再给大爷寻摸一个?”心安从小服侍陈大奶奶,到现在也十四五年了,算得上死心塌地,这会儿当然要帮着陈大奶奶出主意。
“再给他寻一个,别的罢了,第一一定要忠心,第二呢,”陈大奶奶在帐中瞧心安一眼:“我啊,怕你心里不好受。”
虽晓得陈大奶奶瞧不见,心安的脸还是微微一红:“奶奶说什么呢?奶奶若有了哥儿,我高兴还来不及,若是别人有了,想仗着生了哥儿就横行霸道的,那我自然也只认得奶奶,不认得别人。”
陈大奶奶唇边现出一抹安心的笑:“若人人都似你这样就好了,只是这几个丫头,总要一个心甘情愿。原先我觉得小文不错,只是这丫头,旁的罢了,心太软。”
“小文这性子,倒像她爹,不然也不会被林家压了一头。”陈大奶奶听了心安这话,噗嗤笑了一声:“睡罢,这事等你大爷回来,再细商量。”
心安应是,见帐中陈大奶奶又躺下去,这才重新躺下。
丫鬟们的命运,总是在主人们的一念之间,小文早明白这个道理,替陈宁递那么一句话,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心安一些。第二日早早起来,也就像往常一样去服侍陈大奶奶。
心安记得昨日和陈大奶奶的对话,见了小文就往她面上细细打量,见她说话时候唇边还有个梨涡若隐若现。身量在丫头们中算高的了,腰只有细细一握,算来还正是陈大爷喜欢的那种。
小文手里拿着梳子正在给陈大奶奶梳头,见心安时时打量自己,手不由重了点,陈大奶奶哎呀了一声,小文这才收回思绪:“奶奶,是我不上心。”
心安的举动陈大奶奶全在镜子中瞧见了,不由微微一笑:“不碍事,是你安姐姐今儿瞧稀罕呢。”
“奶奶又打趣我!”心安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也没人就这件事继续纠缠。
陈大奶奶梳洗罢也就去给陈老夫人等人请安,小文也就带着众丫鬟在那收拾屋子。屋子刚收拾清爽,陈大爷就趔趄着脚步走进来,边走还边打哈欠。
小文忙带着众丫鬟迎上去,服侍陈大爷换了衣衫,陈大爷茶也不吃就问小文:“你奶奶和你安姐姐呢?”
“奶奶往上头去了,安姐姐在后面给爷收拾过年要穿的衣衫呢,我去叫来?”陈大爷已经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回来的时候,见到件新鲜事,想说给你奶奶和你安姐姐听呢。”
“爷见到什么新鲜事了?”心安已经走进屋,陈大爷笑着摇手:“我回来时候,遇到后街住着的陈宁了,他手里还抱着些东西,见了我,招呼都没打就往一边藏去,也不晓得是拿了什么东西呢。”
说着陈大爷站起身:“我还得再去睡会儿,昨儿在王府,差不多闹了一夜,天快亮了才打了个盹。”
小文听到陈大爷提起陈宁,眉头不由一皱,接着急忙收起思绪,继续让红儿她们收拾着屋子。
陈宁一大清早就拿了那几样首饰去当,不料遇到陈大爷,忙藏在一边等他走了这才悄悄往当铺去。
当铺刚下了铺板见陈宁走进,伙计也不迎上来,只在那袖着手。陈宁硬着头皮上前把包袱里的首饰拿出来。
伙计往首饰上扫了一眼就道:“不过几样霉烂了的首饰,也送了来,瞧这宝石,都碎掉了。”
上当铺被挑剔是再平常不过,陈宁忍气吞声地问:“这些,当五十两银子。”
伙计哧地笑了一声:“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就这些,能当二十两银子,就开了天恩了。还想当五十两?滚滚滚,往别家去,我家可没心收这样看不出色的宝石都碎掉的首饰。”
陈宁年轻气盛,想要和伙计吵,却也晓得再走一家也是差不多的,只得继续央求道:“家里等着银子用,能多当一些就多当一些。”
伙计斜眼瞧着陈宁:“谁上这里来不是等着银子用?算了,瞧你还算老实,二十五两吧。”
磨了半日,总算当得三十两银子,写了当票,把银子送出来。陈宁瞧着这三十两银子,心里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有了银子,忧的是这些银子换回的礼,不晓得陈大奶奶能不能瞧上?
陈宁抱了银子走出当铺大门,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吆了一声:“这不是陈家的爷?怎么从这当铺出来了?难道说要顶下这当铺,好娶我妹妹过门?”
陈宁抬头,见是自己未婚妻子的兄长,吴大爷。陈宁忙给吴大爷拱手:“原来是舅兄,我…”吴大爷斜眼瞧着陈宁,两家定亲时节,陈宁是宁远公府旁支,吴大爷家是前任首辅的族人,家事都算丰衣足食,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
只是定亲之后,陈宁父亲没了,家里的铺子又经营不善折了本,索性关了张,母子只够日常糊口的。吴家却搭上宫里一位老公公的路子,开始做起这衣料生意来,一年更比一年发起来。吴家就有了悔婚之意,况且宫里那位老公公有个侄儿,从小被带在老公公身边的,和亲儿子差不多。
吴家也情愿把女儿给这老公公的侄儿做媳妇。 只是碍于悔婚会被人挑理,在这寻个机会呢。此刻吴大爷见陈宁从当铺里走出,自觉机会来了,开口就是挑刺的话。


、退亲
此刻吴大爷已打断陈宁的话:“别,我妹妹还没过门,这舅兄的名头,我也当不起。说来,你今年已经十七,我妹妹也十六了,算得上男长女大,也该完婚了。等我让媒人去你家,把娶我妹妹要办的事都给列张单子去,全办到了,再叫这声舅兄不迟。”
陈宁抬眼瞧着吴大爷,吴大爷满面关心的笑容,陈宁分明能瞧出这笑后面的讽刺,迟疑一下方道:“这说的是正经道理,只是…”
“没什么只是不只是的,这事,我这会儿就叫人回去办。”吴大爷笑的更为开心,陈宁看着吴大爷,口中满是苦涩,却还有那么一点点期盼,也许岳父他们不是这样想的,媒人只是来走个过场,到时这些银子,只怕也够娶媳妇了。
吴大爷看着陈宁神色变幻,唇边又现出冷笑,穷鬼,该你一世受穷。
陈宁回到家中,苏氏已经等在那,见儿子抱着银子回来,苏氏的眉皱起:“我不是让你去买些新奇的东西,送去给你婶子?这会儿怎么把这银子又抱回来了?我们家里现在院小房浅,这要有个万一…”
苏氏的话听的陈宁心里一阵酸痛,眼睛一湿。
苏氏急忙收口,对陈宁道:“瞧我,穷了也没几年,眼眶也就小了,原先也是手里过过上千银子的人。”
“娘,我一定会好好赚钱,让您重又过好日子的。”陈宁的话让苏氏又是一笑:“罢了,说这些做什么,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立业?”
陈宁想到方才吴大爷说的话,眉又一皱,大门处已经传来问话:“陈嫂子在家吗?”苏氏急忙擦掉眼角的泪:“在,是哪位?”
一个媒婆模样的人笑吟吟地走进来,苏氏瞧见这媒婆,忙迎上去:“原来是朱嫂子,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快,快进屋坐。”
朱媒婆笑着和苏氏互相行了礼,这才望向陈宁:“这是侄儿吧?都长这么大了,瞧这模样,和陈大哥当日是一样的。说来,那边的亲事还是我婆婆说合的,现在也该完婚了。”
陈宁上前给朱媒婆作了揖,就进了厢房,耳朵却竖的高高的,想听听朱媒婆和苏氏说些什么。
苏氏把朱媒婆让进堂屋,又喊小丫头倒了茶,朱媒婆接过茶喝了一口,见苏氏殷切地望着自己。朱媒婆笑吟吟地道:“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况且我还忙,也就不饶圈子了。今儿来,是吴老爷那边让我过来商量婚期的。”
苏氏不料朱媒婆竟是来商量婚期的,顿时喜形于色:“真是亲家让你来商量婚期的?”
朱媒婆把茶杯放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贴来:“自然,说起来,吴老爷可是许下了,说要给家里的小姐陪嫁千两,一整套家具什物,还有两个丫头呢,陈嫂子,你可享福了。”
苏氏听的有些不信,还要再问,朱媒婆已经把那贴往苏氏这边推了推:“不过呢,这娶妻嫁女,这边有嫁妆,你家里也要有聘礼。吴老爷体谅你们,说要办的聘礼就在这贴上写着呢。”
苏氏不识字,急忙让小丫头去叫陈宁来。陈宁在厢房内离的远,听不到堂屋里面的声音,正在急的没办法,见小丫头来寻,也就往堂屋去。
进到堂屋,不等陈宁说话苏氏就把那贴递给陈宁:“这是你岳父差人送来,说是要娶你媳妇过门完婚,需要的聘礼。你瞧瞧,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陈宁接过帖子,金银首饰衣料这些开外,羊酒花红折合银子就有一百二十两。陈宁到的此时,明白自家岳父到底为的什么,把帖子放下瞧着朱媒婆:“婶子今儿来,想来,也不是仅仅为了递个话。”
朱媒婆笑了:“我做媒为生,能成就一家就成就一家。侄儿,我晓得你觉得你岳父说的这些太多,全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五六百两银子呢,你拿不出来。可也不是我说,你大舅哥娶你舅嫂过门时候,吴家那边的聘礼使费,就差不多三千来两,那边陪送的也和你岳父准备给你媳妇的嫁妆差不多。你岳父还体谅你,这些东西,已经减了又减了。”
苏氏虽不识的字,却也能瞧出儿子的脸色,嘴巴一下张大,接着叹气:“五六百两银子,就算,我们也…”
“陈嫂子,吴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光景,你们也瞧的出来。他们家来往的,早不是这样小商户了。五六百银子,瞧在你们眼里是山高水阔的,可望在他们家眼里,不过轻描淡写,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这点身家,别说你们府上的管家。就算吴家那边的管家,也有拿得出这样多的。”
朱媒婆一番话说的苏氏哑口无言,陈宁瞧着那帖子,上面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嘲笑自己。陈宁深吸一口气:“既如此,这门亲,就退了罢。”
这本就是朱媒婆来此的目的,听到陈宁这么说,朱媒婆的眉头故意皱了皱:“侄儿,我是来成就婚姻的,可不是来拆散婚姻的,这种话,你休要说。不过呢,现在咬牙娶了,到时媳妇进门,这嫁妆不就是你的,到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朱婶子这话,是要把我放火上烤?”陈宁反问一句,朱媒婆面上的笑微微一收:“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侄儿,你可想好了,可别以后又后悔。”
苏氏眼中的泪已经滴落,陈宁抬头瞧见,拉着苏氏的袖子,让她别哭。苏氏哪里忍得住?况且在做娘的人眼里瞧来,自己的儿子是最好不过的,现在吴家竟要用这样手段逼自家退婚。苏氏已经心如刀割,对朱媒婆道:“不愿嫁,派人来说一声就是,做这种举动,岂非…”
“娘,罢了,该如何,儿子心里有数。”陈宁阻止住苏氏,对朱媒婆道:“还请回去上复吴家,就说麻雀不能配凤凰,今非昔比,这门亲,就此作罢。”
朱媒婆心里大喜,但还是要站起来,面上假装一下:“侄儿,你少年人,又何必这样恼怒?吴老爷不也是为的那位小姐以后日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