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玉低头,这样才能把眼里的泪忍回去,抬头时候面上已经有了笑容,声音变的更加温柔:“妈妈您说的是,我先服侍三爷了。”说着对姚妈妈行一礼才走进去。
顾澄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等到下午时候起床对守玉道:“你拿些银子给我,我要出去。”守玉正坐在窗边绣花,听了这话那针就戳到了指头上,不顾那血涌出来起身问道:“你要出去做什么?”
顾澄由怡人服侍着换衣衫,听了守玉的质问道:“男人家出去难道不带银子?我每月的月例现在都是交到你手上,我不找你拿银子找谁?”顾澄成家之后,每个月的月例就增加到二十两银子,都由守玉收着,顾澄和她要银子也算正常。
想到这守玉就走到梳妆台前拿出几块碎银子来,顾澄哪看得上这些碎银子,瞧见匣子里还有两锭五两的小元宝,顺手就把那两锭元宝抄到手里,还对守玉笑一笑:“昨儿你不在家,那凤钗被我拿走了,等我明儿拿来还你。”
说完顾澄就扬长而去,小月见守玉的手指头有血冒出,忙唤小香打水来给守玉把血洗掉,守玉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知道已经写到大家最不爱看的桥段了,可是又不能跳过,对手指。话说昨儿我边想守玉以后爆发的桥段边写这段,于是就觉得自己快要精分了,于是就写不下去了。。。
15、伤心
门外有说话声,守玉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过旁边的茶,茶不但凉了还有些涩,这样的茶守玉却没有挑剔,依旧一口饮干。刚把茶杯放下就看见小月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些东西:“奶奶,这是大奶奶命人送过来的。”
说着小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都是些杂七杂八过日子用的。小月把一包茶叶拿出来,笑嘻嘻地说:“有了这个,奶奶您也不用喝我们的茶,把好茶省出来给爷了。”守玉笑一笑,那笑里含着些许苦涩,面前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可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宝贵。
小月还在理着,看见守玉面上的苦笑,把东西放下道:“奶奶,也不是我说您,您就是太贤惠了,这些事总该回去告诉太太,让太太给您做主。”守玉又拿起针线继续做起来,话里透着凄凉:“我总是嫁出去的人了,哪能一有事就跑回娘家呢,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月把东西推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奶奶,您的嫁妆是怎么空的?还有小香,自从服侍过爷,就和那个怡人一起,这院里都快她们做主了,好吃好穿都要尽着她们,全不当您是正经主人,不说旁的,昨儿还剩的半包茶叶呢,都被怡人说爷要在她那里歇着,都给拿去大半,就只剩的一点点,那些茶拿去还不是大半进了她的肚子,奶奶,这些事每次都是些小事,可零零碎碎加起来,就是大事了。”
说着小月已经利落地把茶叶倒掉,重新泡上一壶茶,闻着茶香,守玉叹了口气:“小月,总算还有你和大嫂,不然这日子我真觉得过不下去。”小月也叹气:“奶奶,凡事您要立起来。”
立起来,怎么立?守玉唇边的苦笑更重了,现在就算是再笨的人都能瞧出婆婆对自己十分不满,这种不满是自己做什么都化解不了的。就算再侍奉她又如何呢?守玉瞧着自己手上做的针线,这件小坎肩是做给婆婆冬日穿的,用了最好的料子,针脚也很齐密,上面绣的梅花正适合冬日穿着。可是就算这件坎肩再精致,送上去婆婆也不会穿,可是不做的话,听到的难听话就更多,什么不孝全都堆在自己头上。
而丈夫,想到丈夫守玉心里更加酸涩,丈夫每个月在家就没待几天,回来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或许有个孩子会好一些。守玉把针线放下,手就摸上小腹,有了孩子又怎样呢?婆婆不喜欢自己,丈夫不理睬自己,生下孩子来说不定连下人们都会冷言冷语,那时岂不是让孩子跟自己受苦?
想到这守玉就觉得头疼,站起身对小月道:“我歇一歇。”小月已把东西收了起来,忙服侍守玉歇息,见她忙来忙去,守玉又道:“说起来,如果不是服侍我,你也早该出嫁了。”小月的手顿了顿,眼里有惊恐闪过,守玉瞧见她的惊恐,轻轻拍一下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服侍爷的。”
小月的面色这才松开,守玉瞧着小月神色变化,当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小月去服侍顾澄,好把顾澄的心拉回来,可不等守玉对小月说,小香就抢了先。既然如此,两个丫鬟总不能都去服侍了,真服侍了又如何?像小香这样,整天和怡人在一起,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每日想的就是怎么打扮才能得了顾澄的心,自己这个主母已经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瞧着守玉,小月轻声道:“奶奶,您在这院里已经够难过了,要是奴婢再嫁出去了,换来的新人不好,奶奶您怎么过日子?”守玉的泪又下来了,声音更苦:“都是我连累你,小月,你也别为我打算了,为自己打算吧,我这个样子,在这院里也不知道能活过几年。”
小月赶紧伸出手去捂守玉的嘴:“奶奶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上次我们去烧香,那个高僧是怎么说的,他说您命中有这一坎,等这一坎过去了,定是夫妻白头到老、儿孙满堂的。”
八月的时候顾太太带全家去烧香,原本是不想带守玉的,守玉去求了顾大奶奶,顾大奶奶在顾太太面前说了些好话。顾太太这才带上守玉,烧香少不了求签,求签时候那个僧人解的和守玉心里想的一模一样,还劝守玉这个坎很快就能过去,过去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可是现在,自己真能等到吗?守玉闭上眼,小月刚要退出去门就被推开,这人推门的动静一点也不温和,小月看见进来的是小香,那眉皱的更厉害,上前就道:“小香你怎么一点都没规矩,奶奶还在歇着你就这样进来。”
小香现在可和原来不一样了,衣着神情都不一样,瞧一眼小月那声音就变得尖利:“你有资格说我吗?况且是怡人姐姐让我来的,昨儿夜里爷答应给怡人姐姐做身新衣衫,要来寻奶奶拿些料子。”
说完小香就径自走到床前,把帘子掀起道:“奶奶,昨儿夜里爷答应给怡人姐姐做身新衣衫,怡人姐姐让我来拿些料子,裁出来好去赏菊时穿。”
守玉闭着眼一动不动,小香的声音又提高一些:“奶奶,奶奶。”小月拉一下她:“你没看见奶奶睡着了吗?你叫什么?”小香把小月的手打掉,伸手就去拉守玉:“奶奶,衣衫料子才是要紧的。”
小月恼了:“小香,你服侍过爷又怎样?怎么说奶奶也是主母,你怎能这样对她?”小香嘴一撇:“你也知道我服侍过爷,爷才是这院里的主人,连奶奶都要听他的。”守玉坐起身,叹气道:“小香,没有料子。”
没料子?小香才不信呢,伸手就去打开箱子,一眼瞧见一块衣料,把它从里面拿出来:“好贤惠的奶奶,这样的料子放在这舍不得拿出来,这颜色,恰好给怡人姐姐穿。”
小月的脸都气红了,伸手就把这衣料拿过来:“奶奶就剩的这么几块料子,还要做衣衫过年时候穿呢,你把这料子拿走,奶奶穿什么衣衫过年?”小香的嘴一翘:“奶奶这么多的衣衫,少穿一件算什么?”
小月紧紧扯着衣料:“你胡说八道,这一年多来奶奶的衣料首饰你们拿了多少去,现在就剩的这么几件,你们还要来拿,奶奶的箱子全空了你们不知道?”小香把这衣料在身上比来比去,听小月这样说话就瞪她一眼;“我们是奶奶的丫鬟,奶奶给吃给穿给首饰是应当的,轮不到你在这说话。”
守玉坐在床上,只觉得头十分疼,面前的小香嘴脸怎如此狰狞,小香说完还瞧向守玉:“奶奶,您说我说的对不对,这块料子我就拿走了。”
小月怎能让她拿走,上前扯住衣料,小香不让,两人正在撕扯,已经有顾澄的怒吼:“你们俩在这争什么,还没进屋子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这家都不像家了。”
小香看见顾澄进来,那面色立即变了,委委屈屈地对顾澄道:“爷,奴来拿块衣料给怡人姐姐做衣衫的,谁知小月不让,奴这才和她吵起来。”顾澄看着床上的守玉,心里的厌恶感更深,怎么娶了这么一房媳妇回来?什么事都不会做,连下人都辖制不了,这一年多不知道生了多少气?
顾澄回来守玉就不好再在床上躺着,起身下床给顾澄脱鞋:“爷,我…”顾澄瞧她一眼:“你,你怎么了?不就一块衣料,给就给了,为这个吵真不值当。”说着顾澄又打一个哈欠。
小月实在忍不住了:“爷,奶奶的嫁妆已经全没了 ,这几块衣料是仅有的了。”全没了?顾澄十分惊讶地瞧着守玉,守玉眼里的泪又流出来,声音哽咽地道:“是啊,全没了,都被你花光了,相公,我的嫁妆全都没有了,连这些日子的月例,送来的东西,全都被你拿走,一滴不剩,相公,你到底在外做了些什么?”
顾澄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接着垂下,眉头皱的很紧:“你的嫁妆全都没有了?你嫁妆没这么少吧?”这话让守玉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小月忙给她捶着背,嘴里可没闲着:“奶奶的嫁妆虽不多,也有两千现银子,还有首饰衣料这些,全在一块总有三千银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月例也有五百银子,爷,这些全都被您花光了。”
顾澄的唇抿住,守玉走到他面前:“相公,我的嫁妆没有了,以后只有每个月二十两的月例,这院里这么多人,这日子怎么过?”怎么过?顾澄用手抓下头发,这个问题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顾澄刚要开口,门外进来一个丫鬟:“三爷三奶奶,太太吩咐你们往前面去,说是有事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终于快要虐完了,最后一击快来袭了,啦啦啦。
16、颠倒
有事商量,这倒稀奇,从守玉进了门,有什么事顾太太都是和顾澄直接说了,哪还会找守玉商量?小月给已经哭出声的守玉捶着,眉头就皱紧,顾澄本来就烦躁,再看见守玉这样,上前拉一下她:“银子多就多过,银子少就少过,横竖一个月还有月例呢,你先别哭,看娘寻我们商量什么事?”
守玉此时怎么能止住哭泣,每月二十两的月例看起来是不少,但怡人几乎月月做衣衫,小香也要打首饰,再加上顾澄每出去一趟都要用银子,这二十两银子够什么用?见守玉还哭个不停,顾澄的眉头皱的更紧:“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像你这样的…”
顾澄咬了牙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守玉再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声音尖利的像从喉咙里叫出来的一样:“若不是你把我的嫁妆花光,我又怎会如此,你现在倒来怪我,我,我们去寻爹娘评理。”
寻爹娘?顾澄俊美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你每次归宁你爹娘说了什么?不都是要你顺从我,你的嫁妆不就是我的钱财,花了也就花了,你爹娘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只一句就把守玉的嘴给堵住,她的泪流的更急,爹娘当时确实说了这样的话,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年多就把自己所有嫁妆全都花光,想到出嫁之前大伯母说的,女人总要有些钱财傍身,可是当初娘不是说大伯母心肠没这么好吗?当时要是收了那一百亩田地又会怎样?
守玉一哭,小月也忍不住哭出来,看见她们主仆哭成一团,顾澄心里更加烦乱,上前去踢了小月一脚:“你是怎么服侍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劝着你奶奶,还跟着她一起哭。”小月没避开,这一脚端端正正踢在小月身上,小月哎呀一声。
这哎呀声叫的很清楚,小月哭声停止守玉也愣住,她用一双泪眼看着丈夫,满心地不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一心期盼的良人吗?顾澄看着守玉的眼,这双眼曾满含柔情地看着自己,也曾怯怯地看过自己,但此时竟是绝望地看着自己,顾澄的心似被什么击中一样,但很快就把心里这丝悸动给平息:“日子总要过下去,你不要动不动就哭,快洗把脸收拾收拾,娘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
一直在旁愣着的小香听到顾澄的吩咐,急忙上前扶住守玉扶她坐到梳妆台前,顾澄站在屋里,觉得这屋竟出奇的安静,这种安静让顾澄有些想逃,守玉那双满是绝望的眼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如死灰样的绝望,让顾澄更加害怕。
小丫鬟端上了水,小香服侍守玉梳洗,看着站在一边的小月,顾澄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刚走上前一步,小月就吓的急忙往守玉那边靠去。
这动作让顾澄停在那里,什么时候起,自己靠近别人会让别人害怕呢?院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顾太太的声音:“你们两口子怎么了?叫人让你们前去商量,不但没来还哭哭啼啼的。”话到人到,姚妈妈已经扶着顾太太站在门口,顾澄忙上前行礼:“娘,儿子和媳妇拌了两句嘴,媳妇要梳妆后再去。”
顾太太双眉都竖起来,瞧着洗了一半脸的守玉,守玉见婆婆来了已站起要迎接,顾太太鼻子里重重出气:“好啊,越发能耐起来了,先是不孝婆婆,现在连丈夫都顶撞,我顾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一房媳妇回来?”
顾太太的责骂让守玉又晃了晃,这次没有小月扶着,守玉还扶了下梳妆台身子才没倒下去,看着顾太太守玉双目又含泪:“不孝?婆婆,媳妇什么时候不孝了?至于相公,媳妇不过是问问他做了什么把媳妇的嫁妆全都花光,难道媳妇连这个都不能问?”
守玉的嫁妆都花光了?顾太太吃惊地看向儿子,顾澄用手指摸摸鼻子,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顾太太见儿子面有不好意思,想也知道他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但责骂别人总比责骂自己的儿子顺口,顾太太冷哼一声:“我问你一句,你就回出十句来,这样难道还叫孝吗?况且你的嫁妆也不甚多,那些些银子花了也就花了,日后他会挣回来还你。”
花了也就花了,守玉满脸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婆婆:“婆婆,可是…”顾太太手一挥:“没什么可是,素来女子无私财,你的嫁妆自然是澄儿的东西,他花了自己的东西难道还要你说话吗?”
守玉用手抚住胸口,觉得气短胸闷,怎能料到婆婆会说出这样的话?顾澄在旁瞧见守玉这样,有些不忍心地道:“娘,说起来我花了她的嫁妆也是不对,你就不要再责骂她了。”顾太太回身狠狠地剜了儿子两眼,这才开口道:“你是做错了事,但不是嫁妆的事,你前儿出门时候干了什么勾当?今儿一大早你爹就被人堵在门口,说你打坏了人,要赔银子出来。”
顾澄的眉皱紧,前儿在万香楼和人争一个粉头,好像出手打了几拳,但那人当时站起身就走了并无其它,怎么此时又说被打坏了?顾澄急得双手去拉顾太太的胳膊:“娘,这定是来讹诈的,就该送上公堂敲几板子才是。”
守玉听了这个消息已经面色煞白,自己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除了会吃喝玩乐之外竟再无其他事做,自己的命可比黄连还苦。
顾太太才不在乎守玉在那自怨自艾,伸手扯住儿子的耳朵:“你当你会这样想,你爹就不会了?谁知那人极硬,说真要这样,就一根绳子勒死在我们家门口,让大家瞧瞧,这顾家是怎样欺负人的?我们顾家清清白白人家,怎能受这样污蔑,你爹当时就气的要把你拉回来打死,亏你两个哥哥在旁边劝说,左说右说才议定赔三百两,他家写切结书,生死与我们无干。”
听到这事赔银子就可以,顾澄面色又重新转好,顾太太瞧儿子一眼:“不过你爹也说了,这桩祸是你闯出来的,就该自己担了,别想着为这事从家里拿一分银子出来。我嘴皮都快磨破他也不许,说养了这样败家儿子就该赶出去,还让你下月起去丝行学着做事,休想再像从前一样。”
说完顾太太狠狠地点儿子额头一指头,一脸地恨铁不成钢,去丝行,顾澄面上又露出苦笑,到时还不知道大哥二哥会怎么对自己呢,但现在要紧地是把这件事抹平。顾澄双手扯住顾太太的袖子:“娘,您的私房?”
顾太太摇头:“你爹说,这银子你自己想办法,不许我拿私房出来,还交代了姚妈妈。”姚妈妈也连连点头:“是啊,三爷,老爷这次气的半死,要不是太太在旁苦劝,只怕老爷就唤人把你狠狠打一顿了。”
不许娘拿私房出来,那就是要从守玉这里想法子,可是守玉的嫁妆已被自己花光,顾澄陷入沉思。顾太太可不让顾澄想时间久,咳嗽一声对守玉道:“三奶奶,你也不要再想了,既然你嫁妆已经空了,老爷又不许从这家出一分银子,你回娘家借,先把这关过了。”
回娘家借银子,守玉的眼又瞪大了,顾太太瞧着她:“我知道,你定是不好张口,可是三百两银子也不是很多,况且只是借不是要,不过手头紧罢了,等过些时就还回去,你怕什么呢?”
守玉的可怜样落在顾澄眼里,顾澄心里也觉得不好受起来,忙对顾太太道:“娘,三百银子也不算多,儿子出外开口借就是,何必媳妇…”顾太太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你胡说些什么?你每月的月例,年节时的东西,你大嫂都不错日子地送过来,全都交到你媳妇手上,她既做了这院里的主母,就该知道节约些过,现在银子一空不是她想法子要谁想?”
就算顾澄再不喜欢守玉也觉得娘这话说的颠倒,他哎呀一声:“娘,那些银子不是儿子花光的吗?”顾太太横一眼儿子:“她做妻子的,就该劝着你,哪能纵着你去那些地方?”
错,全是自己的错,守玉已经又哭的满面泪痕,望着顾太太道:“婆婆,媳妇就真的一无是处吗?媳妇自问进了顾家,从无一处忤逆您,对相公也是千依百顺,房内的怡人她们,媳妇也从来笑脸相迎,此时婆婆说全是媳妇的错,媳妇不服。”
顾太太冷笑:“好的媳妇进了家门,必然是家人和睦,夫妻和顺,你呢?你进了这家门,可有家人和睦夫妻和顺?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难道你想说是我这个做婆婆的错,还是澄儿这个做丈夫的错?”
守玉跌坐在地上,为何百般顺从换来的竟是这样责骂,顾澄看着心有些不忍,低低唤了声娘,顾太太并没看儿子,外面丫鬟已经道:“大奶奶来了。”
17、谁的错
帘子掀起,顾大奶奶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屋里情形忙上前给顾太太行礼:“婆婆,这些事您告诉媳妇,媳妇来劝三婶婶就是,婆婆何必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顾太太把顾大奶奶推了一下:“你劝,就你这样的,她连我的话都不听还听你这个大嫂的?”
守玉在地上本以伤心欲绝,听了顾太太这话更是伤心,用手捶地看着顾太太:“婆婆,媳妇从没有不听您的话,只是今日这事…”顾太太不等她说完就啐到她面上:“你还听我的?不过就是叫你去娘家借三百银子救急罢了,况且今日澄儿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你一不会劝解,二不会过日子才造成如此情形,你不想着补救还有脸哭?”
责骂如同钢刀一样割在守玉身上,她觉得头越来越晕,怎么会这样?全是自己的错,有温暖的手放在守玉的肩头,守玉近乎祈求地看着顾大奶奶:“大嫂,我真的错了吗?”这话一问出来,更戳了顾太太的心,她已经拍着桌子大怒:“好啊好啊,还不知道错,你要真的把我气死吗?”
顾澄跺一下脚:“娘,有话好好说,您何必这样呢?”顾太太用手抚着胸口:“你,你竟护着你这么个败家的媳妇?财守不住,人看不牢,娶这种媳妇进家门,真是我顾家家门不幸。”
顾澄被顾太太责骂几句,脾气也上来了,甩手道:“不就三百银子吗?我去想办法,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值得什么?”见儿子要往外走,顾太太叫住他:“不许去,小香,拦住你们爷,这事谁惹出来的谁管。”
顾澄被小香拦住,眉头又皱紧:“娘,这事明明是儿子惹出的祸。”顾太太坐在那里瞧着哭个不停的守玉:“妻贤夫祸少,若是你媳妇贤惠,也不会惹出这样的祸。”顾大奶奶嘴张一张,没有再劝守玉,只得轻轻拍着守玉。
守玉此时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瞧向顾太太:“婆婆说媳妇不贤惠?”顾太太想都不想:“那是自然。”守玉努力站起身给顾太太跪下:“那媳妇还请问婆婆,媳妇要如何才贤惠?”顾太太瞧一眼姚妈妈,姚妈妈已经开口:“三奶奶,你休说小的僭越,做媳妇的除了顺从,更要察言观色,晓得丈夫心里所想,更能明白公婆心里所想,和妯娌关系和睦,御下人和气宽厚,让后院里和气一团,这才是贤惠会过日子的媳妇。三奶奶,你离这些还远的很呢。”
守玉闭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此时已经不止是身,连心都是冷的,原来自己所有的温柔顺从,在婆婆眼里都不够,那在丈夫心里呢?守玉去瞧顾澄,顾澄已经坐下,一脸不在乎,丈夫老早前就不在乎自己了吧?
守玉眼里的泪流的更急,顾太太冷冷地瞧着她:“你且说说你进顾家这一年多做了些什么?再说我说的话对不对?”顾大奶奶恭敬地道:“婆婆,三婶婶还年轻,进门时日也短,出些错也是难免,况且眼前还有事呢,婆婆要训导三婶婶,总要先解了面前难题。”
顾太太冷冷地瞥一眼顾大奶奶:“你公公可是说过,这件事家里一分银子都不许拿出来,你休想私下为了你们妯娌情义助她。”顾大奶奶垂目之前先瞧一眼守玉这才低声应是。顾澄已经又开口了:“娘,这件事都说了是我惹出来的,自然是我解。”
顾太太喝住他:“休得胡说,明明是你媳妇不贤惠,既犯了错,就该由她去解,让她回娘家借三百银子救急吧。”守玉泪眼望着顾太太,顾太太坐在上方,面容威严,守玉胡乱擦一下流出的泪,声音都发抖:“婆婆说媳妇错了,媳妇就错了,媳妇这就听婆婆的话去借银子,只是从此之后,媳妇…”
不等守玉说完,顾太太已经欠身:“你要怎样?”守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一片片的:“媳妇从此就吃斋念佛,不敢再服侍婆婆,也不能…”顾大奶奶打断守玉的话:“三婶婶你怎能这样说?你才十几岁年纪,以后日子还长,婆婆虽然严厉些,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把银子借回来,了了这件事,三叔叔得了教训,也会和你好好过日子,哪能胡思乱想?”
惊讶的除了顾大奶奶还有顾澄,方才守玉说出这话时候,顾澄的眉皱起,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自己做错了?顾太太可一点也不为守玉的话所动,只是冷笑道:“你别拿这话威胁我,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褚家没家教,先是你大哥风流浪荡,再是你毫无主见不懂持家。你们褚家怎么尽出这样的人。”
顾澄听的皱眉:“娘,少说两句吧,先把眼前的事过了再说。”顾太太这才收了口对守玉道:“你收拾收拾,现在就回娘家吧。”说完顾太太起身就走,顾大奶奶安慰地拍一拍守玉,这才服侍她出去。
她们一走,小月就上前扶起守玉:“奶奶,起来吧。”守玉不晓得怎么站起来的,顾澄抓抓头对守玉道:“这事你先帮我过了,以后…”守玉瞧着顾澄,突然凄凉一笑:“我知道我错在哪了,我错在嫁了你。”
顾澄登时大怒:“好,你说你错在嫁了我,那你呢?你真以为你一点错都没有吗?”守玉后退一步:“我错在哪里?对公婆丈夫顺从,对下人宽厚,这有错吗?”顾澄冷冷地道:“你错就错在太顺从,毫无主见。”
看见顾澄和守玉吵起来,小香满心欢喜地上前装作劝架:“爷,奶奶心里也不舒坦,要不爷您先去怡人姐姐屋里?怡人姐姐学了样新菜,也不知道爷愿不愿意尝尝。”顾澄一甩袖子,望也不望守玉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