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连应几个是,顾太太听到顾老爷又提起那个夭折的儿子,心里苦痛起来,这个孩子才落草就断了气,是顾家的忌讳,从不许在人前提起,外人也没有知道的。今日顾老爷的话是活生生地揭开了顾太太的伤疤还往上面撒盐。
顾老爷径自走出去,顾太太已经哭出声来:“你瞧瞧,你瞧瞧,我不过是多疼了你些,也没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下人就在那说些不堪的谣言,还让你二哥和你生了那么大一场气。我的儿,算起来你还真是命苦。”
顾澄坐到自己娘身边,握一下她的手安抚她:“娘,您心疼儿子本是好事,只是儿子今儿中午也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只心疼儿子不心疼哥哥们的道理?”顾太太用帕子擦一下泪:“儿,你这样好难怪我多疼你了,其实我对你二哥并…”
顾澄已经打断她:“娘,您对二哥的确多有不公。”顾太太的嘴张在那里,没想到儿子会直接这样说。顾澄叹气:“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说二哥不该信了那些谣言,可是娘您细想想,为何下人们不传我和大哥的?再退一步说,就算传了我和大哥的,可是我和大哥定会直接来问您,而不会像二哥一样埋在心底。娘,人都说母子连心,可是娘您这样所为,其实是让母子离心。”
顾澄这番话说的顾太太哑口无言,推儿子一下就怒道:“你还真是你爹的儿子,这番话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可是你难道不喜欢娘多疼你些。”顾澄觉得有些无力,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娘这样固执难说话呢?但就算再固执也要劝她:“娘,儿子当然喜欢您多疼儿子些,可是将心比心,都是娘的儿子,儿子这边多了疼爱,哥哥们那里就少了许多,天长日久难免心生怨气。娘,您为了儿子好也该忘了二哥今日的话,只当此事没发生过,一家子心往一处使才是。”
顾太太的嘴张了张,半天才道:“好了,你说的话我知道,今日忙了半日,头都是疼的。”顾澄忙起身给她捶着肩膀:“娘,现在家里有大嫂管着,您平日还有二嫂在旁边说话凑趣,那些事就不要再惦记了,好好享福多好?”
顾太太只抿唇一笑,并没再说别的,顾澄捶了一会儿,感觉顾太太的怒气渐渐平了,这才起身走到外面把那些刚才被撵出去的丫鬟婆子们叫回来继续服侍顾太太。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分,顾老爷让人过来说在二房那边和儿子吃饭,只有顾大奶奶过来服侍顾太太用饭。
顾澄又陪顾太太用完晚饭,见自己的娘神情比方才好些这才松了口气告退回去。今日这样折腾下来,顾澄出门的时候都感到极度腰酸背痛,原来讨娘的欢喜是很简单的事,现在就变的十分难了。
顾澄一边念叨着一边捶着自己的腰进了院子,见他进来在檐下做针线的月梅忙迎上来:“三爷您回来了,用过晚饭了没?奶奶方才还问呢。”问?问自己吗?顾澄顿时觉得腰酸背痛都不见了,瞧着月梅眼都发亮了:“奶奶她问我什么了?”
月梅只是顺口这么一说,并不知道详细,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小月已经从上房走出来道:“三爷回来了,奶奶请爷进来说话。”顾澄顿时抛开月梅就进了上房,月梅想跟着过去服侍,已被小月拦下:“你去催些热水,再让厨房备些夜宵来。”
这不是小丫鬟做的活吗?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了?月梅的唇一翘就要和小月讲个道理出来,小月已经添上一句:“这是奶奶吩咐的,说你为人又仔细又清楚,比别人都强,这才特意让你跑这一趟。”
月梅恨的牙咬,跺一跺脚看着上房,甩一下手里的帕子就往厨房去,小月看着她的身影,仗着自己生的好就想攀高枝,也不瞧瞧现在爷对奶奶是什么情意?心里想着小月就掀起帘子进去对守玉道:“奶奶,热水等会儿就到,那夜宵只怕要晚些。”
守玉应了端杯茶给顾澄:“你在婆婆那里只怕也没好好用饭,等会儿洗了脸脚,再用些夜宵就歇着去,今儿一日你也累了。”妻子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顾澄觉得满身的疲惫都不见了,跷着脚接过茶乜着妻子就笑了:“果然要夫妻和顺才好,不然这些日子我哪有那么舒服。”
夫妻和顺吗?守玉的眼低低垂了下去,但很快就抬起来,既然说了要相信他,就要相信他,话不能藏在心上。坐到丈夫身边守玉笑了:“你真的不舒服吗?还不是丫鬟使着,好东西吃着。”
守玉的相貌本就生的好,现在又只松松挽了个髻,脸上的脂粉都已洗掉,显得更娇俏了几分。顾澄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心摩挲:“丫鬟服侍的再好也没有自家媳妇好。”
这样的亲昵守玉还有些不大习惯,在顾澄的手又搂过来的时候守玉明显有一滞,这一滞顾澄察觉到了,并没丢开守玉的手而是在她耳边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我不会骗你的。”
他嘴里的热气喷在守玉的耳边,守玉觉得这只耳被熏的热热的,渐渐这种热开始离开了耳朵往脸上蔓延,守玉觉得心都快跳出来。小月早就很有眼色地躲出去了,房里只有他们夫妻。顾澄的动作更加大胆,手不由沿着守玉的脖子渐渐往下,守玉觉得胸膛已经再也护不住自己的心,只是在提醒自己,这次相信他和原先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所要做的只是和他一起做一对夫妻,这颗心要紧紧护在自己心口,不能再次沉沦。
顾澄唇边有轻笑逸出,唇已经来到守玉的脖子,听到守玉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守玉的手紧紧握住帕子,看着烛光在那里跳动,突然耳边有什么奇怪声音,再仔细听一听,这声音像是从顾澄肚子里发出来的。顾澄已经住手笑了:“你说的对,我是没有好好用饭,让她们把夜宵送进来吧。”
守玉坐起身用手拢一拢乱发叫人,心里竟有那么一丝轻松,顾澄看着丫鬟们把夜宵摆好突然在守玉耳边道:“吃完夜宵我们再继续。”他说的那么理所应当,守玉嗯了一声心里开始说服自己,自己只是要和他做一对平常夫妻,这颗心还是在自己心口没有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患得患失告诉自己不能再次沉迷,这是典型恋爱心态啊,小守玉。
55、是非
清早醒来,身边的守玉还闭着眼,脸上有浅浅的红。顾澄伸手打算摸一下她的脸,刚要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收回来,这样会把她吵醒的。守玉这一晚其实都没睡好,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着,耳却一直听着顾澄的动静,会不会一睁开眼就和新婚当日早晨醒来时一样,顾澄对自己依旧冷淡?
想到这守玉的眉微微蹙了下,即便真这样也不害怕,自己和原来已经不同,就算他重又冷淡又怎么样?守玉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顾澄的笑声已在她耳边响起:“醒了,醒了就起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用过早饭了。”
这样温柔的声音,守玉的睫毛眨了一下,终于把眼睁开,映入眼睛的是顾澄的笑脸,并没有守玉认为的冷淡。守玉的唇微微勾了勾,顾澄已经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下:“赶紧起吧,我已经听到她们在外说话的声音。”
守玉能感觉到顾澄话里的那丝颤抖,其实他也一样在害怕。一想到这点,守玉的心开始安定下来,昨夜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转折点,至于是好还是坏,就要看双方努力。守玉坐起身顾澄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下床之前又回头看了守玉一眼,见守玉面上笑容没变,顾澄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方才醒来时候,顾澄有那么一瞬间怕守玉又变的和原来一样冰冷,但现在瞧来她和昨晚一模一样。他们夫妻,从此就该是对好夫妻了。
守玉用手拢一下发,抬头看见顾澄正瞧着自己,啐了他一口:“呸,瞧什么瞧?你不是说她们已经在外候着了,就让她们进来吧,今儿你要早早去铺子。”顾澄嗯了一声去掀帐子,突然凑到守玉跟前:“你这样很好看。”
说完顾澄就掀起帐子走出去,守玉坐在床上脸已经红的不能看了,抓起搭在床头的里衣穿在身上,刚系好衣带帐子就被掀起,小月笑眯眯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奶奶您醒了,昨夜睡的可好?”看着小月脸上的促狭笑容,守玉连吸好几口气才让脸上的红色褪掉,瞅小月一眼:“大姑娘家,说这话不脸红吗?”
小月接过喜梅递上的衣衫给守玉穿上,脸上的笑容没变:“服侍主人,哪里能顾得上自己脸红不脸红?”这样明白的打趣让守玉都说不出话,只是伸手去脸盘上去拿手巾洗脸。小月还想再打趣几句,就看见那边由月梅服侍着穿衣衫的顾澄投来眼神,小月悄悄吐一下舌,现在三爷和三奶奶重归于好,可不能再只顾着打趣三奶奶了,不然三奶奶一害羞那可不成。
月梅见顾澄的眼只看向守玉那边,心里就跟搁了一大盆醋一样,这主意还没想出来,三爷昨夜就歇在了三奶奶房里,现在瞧着还这么热火,自己怎么才能插进去?月梅心里想着,手里就有些不对劲,顾澄啊了一声就对月梅道:“你在想着什么,系个衣衫怎么那么大劲头?”
声音有些大,月梅眼里顿时有泪涌出来,抬头瞧着顾澄,声音变的有些小:“是,奴婢手重了,奴婢只是高兴,高兴爷和奶奶这么好。”顾澄瞧着月梅的脸,月梅觉得他这眼看着自己一点也不温柔,心里不由紧了一下,面上神色越发可怜,眼里的泪欲坠未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澄正想喝止她,这模样是要做给哪个瞧的时候,小香已经带了人把早饭拿回来了,顾澄这才把袖子一摔坐到桌前:“服侍主人,哪能分心,月梅你是娘送的人,我和你三奶奶对你们多有宽容,可你们也不能因了我们宽容就这样松懈。”这话明说着月梅,暗地里喜梅也被捎带了,喜梅忙走到顾澄面前,垂手侍立:“是,奴婢知道了。”
月梅见喜梅这么快就认错,心里又有恨意,这时候哪有她这么快献勤的?但还是要低头道:“三爷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不敢分心了。”守玉已经梳洗好走过来,对顾澄一笑:“什么大事,也值得专门说一遍,快些吃早饭吧,吃完了你还要去铺子里。”
顾澄点一下头,喜梅已经上前拿勺舀了一碗粥递到顾澄手里,月梅也上前布菜,瞧着守玉和顾澄的谈笑风生,月梅觉得那盆醋已经泼的整颗心都是,恨不得把守玉一把拉开,但就算心里醋意再浓,也要老老实实在旁服侍没有半分懈怠。
用完早饭顾澄去铺子里,守玉在房里做些针线,她面前历来只有小月陪着,小月给她把窗打开些才笑着道:“昨儿二奶奶和二爷吵了个天翻地覆,还不知道怎么开交,二奶奶平日为人说实在的,也有些霸道,昨儿二爷当众给她没脸,就不晓得她今日面上会不会?”守玉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要有空,就去寻两匹料子,这春装也该裁了,再不成,去寻摸下该嫁个什么样的人,说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小月吐一下舌:“奶奶您既饶了我吧,我不过想着二奶奶素来瞧你不顺眼,逮了空不是嘲讽就是作践,她房里的丫鬟婆子也个个学她,这才想着讲给你听听。”守玉伸手点她额头一下:“我怎会不知道,只是今日说她容易,难道就忘了昔日我们被人说的时候了。况且婆婆一向宠她,二伯也历来让着她,昨儿她这么没了脸面,指不定后面还会做什么呢。我们何苦在这笑话人家,传到她耳里,那时又不知变成什么样。”
小月点头如捣蒜一样:“奶奶您果然变了,原先您可不会想的这么周全,那我不但不说,还让她们私下也不许说。”守玉点头:“这才是一家子的正理,是非传多了,难免会生出无限是非,况且昨儿二伯不就…”
这件事总是这家里的私密事情,守玉只说了半截就没有再说,拿起针线重新做起来,这两顶珠帽可要快些做好。小月见她不说,心里明白昨儿的那些话,退出去和她们交代去了。
小月走出去不见月梅,那眉头皱了皱:“月梅往哪里去了?”喜梅忙道:“方才她去厨房还碗筷,可是去了这么半天,怎么也该回来了。”只怕是和人在说那些是非,小月的眉皱的更紧:“方才奶奶说了,谁也不许私下议论这家里的事,过日子说的是非越少这日子才能过的越好,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急忙应是,小五已经抬头:“小月姐姐,不如我去把月梅姐姐寻回来。”小月想了想:“不,还是我去寻,你们在这里听使唤,奶奶常喝的茶我都放在那边,喜梅你心细,你就记着点。”
见众人都点头,小月这才走出院子往厨房去,厨房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再拐向后边,小月才走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在那说话,不由侧耳细听,声音是从一棵树后发出的。“我跟你说,你昨儿是没看见二奶奶那张脸,都没法说。”
看来是婆子们悄悄地在议论昨日的事,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已经应道:“我还以为二奶奶要称病在床上躺几日呢,结果今早又来服侍太太了,她可还真是不把二爷放在心上。”接着先头说话那个婆子就道:“月梅,你原先就在二奶奶房里,知道的定要更多。”
听到别人都说出名字了,小月喊出声:“谁在哪里?这主人家的是非哪是随便议论的,都快些散了。”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瞧见是小月,月梅走上前道:“小月,说几句也没什么。”小月只听见传来衣裙的窸窣声,想来是那两个婆子急忙跑了,小月也不去管那两个婆子是什么人,脸一板就道:“月梅,我不管你原先在二奶奶房里太太房里是什么样的规矩,现在是在三奶奶房里,三奶奶历来不爱听别人讲是非的,你也收敛些,别到时候犯了忌讳。”
见小月一脸教训自己的样子,月梅撑不住了,脸也板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脸教训我?谁家的下人不在背后说主人的话,偏咱们不行?小月,你别仗着奶奶疼你就在这院里作威作福,算起来还轮不到你,小香还在你前面呢。别的不说,我也和你一样是一吊钱的月例,你管不到我。”
小月气的脸有些发白:“你当我高兴说你,我不过是来传奶奶的话罢了,好不好你把这几句话问到奶奶跟前去,我看奶奶怎么处置你。”处置?月梅翻了个白眼,嘴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再怎么不好也是太太给的,奶奶她再大能越过太太去吗?到时候我们可要瞧瞧,是谁被处置?”
这条道并不是没有人走的,她们俩在这吵起来,已有人走过来:“你们两个嚷嚷什么,难道都不懂规矩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几天的各种八卦让人觉得掐架什么的都弱爆了,可我还是觉得,小姑娘家这种掐架写着也是蛮好玩的,掩面退下。
56、平静
瞧见来人,月梅的声音顿时变的温柔许多,脸上的怒色早已变成笑:“曾嫂子,这许多日子都不见你了,你是要去厨房给二奶奶拿东西吗?”曾婆子听月梅肯听自己这话,原本板着的脸就放下一些:“月梅,听说你被太太赏给三奶奶了,原本还想着去见见你,只是你也晓得,我在二奶奶身边忙,这才不得空去。二奶奶昨儿没吃多少东西,此时我要去厨房嘱咐她们给二奶奶备几样点心来,谁知才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人嚷嚷,再细一瞧竟是月梅你,记得你在二奶奶房里时候是十分守规矩的,这才去了三奶奶房里几天怎么就这样?”
这话明明白白说着守玉手下的人没有规矩,小月心中十分气恼,月梅已经瞧一眼小月就对曾婆子道:“曾嫂子您果真忠心,这么要紧的事哪能唤个小丫鬟去,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奶奶…”小月忍不住开口了:“月梅,休说你现在还在三奶奶面前,就算不在,难道你们奶奶也纵着你说别的主人坏话。”
月梅的话被打断,曾婆子听出小月话里的指桑骂槐,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了,她是顾二奶奶的陪房,在这家里也有几分体面,对三房的下人们历来是看不顺眼的,哪能容得了别人在自己面前下自己脸面,冷笑一声就开口:“月梅,原先我还以为别人说三奶奶的都是传的话,谁知今儿一瞧,有其仆必有其主。”
说自己倒罢了,小月怎么受得了别人说守玉,把月梅拉开就道:“你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你有资格说我们奶奶吗?别人能让你我可不能让。”曾婆子在这家里遇见的人都是笑脸相迎的,被小月这么一问心里那股火气也大起来,腰一叉就对小月喷道:“我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你三房的下人没资格管我们二房的。”
小月等的就是:“对,你二房的下人又怎能管我们三房的?月梅现在是在我们奶奶面前,你少在我面前摆什么管家娘子的威风。”月梅见她们俩呛起来,心中暗喜,嘴里却道:“曾嫂子别和小月姐姐说了,小月姐姐可是我们奶奶跟前得用的人,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
这话戳了曾婆子的肺,她袖子一卷就要给小月两下子:“你也知道我是管家娘子,管你们这样的毛丫头自然也是我的事。”小月怎能给她打到,身子一转曾婆子就没扑倒,见状月梅装作劝架:“哎呀,曾嫂子,您且消消气。”
说着就去拉住小月的胳膊,那力气用的大些,为的就是小月不能挣脱好由曾婆子去打她。曾婆子自然要体恤月梅的心,那手就往小月胳膊上掐去,曾婆子这样的手又重些,小月虽是自小服侍人的,也算十指不沾泥的,称得上细皮嫩肉。曾婆子的手一抓上去,小月就觉得胳膊火辣辣的疼,偏偏胳膊又被月梅抓住,小月心里越发有了火气,牙一咬就用头去撞曾婆子。
曾婆子一击得手,心里正打算再掐几下就放小月走,不料小月一头撞来,正好撞到曾婆子肚子上,曾婆子中午吃的多了些,这一撞就撞吐了,哇的一声那秽物就出来。
月梅本来紧紧拉着小月,不料曾婆子吐出来,喷的高了些,正好喷到月梅一头一脸,倒是小月弯着腰没沾到秽物。
月梅的手自然松开,小月的胳膊一被松开就顺势一推,把曾婆子推倒在地。小月这才直起身,看见月梅那满脸的秽物,小月顿时笑出声,等看见曾婆子也是半身秽物,小月笑的更开心,笑了会儿才啐了曾婆子一口:“呸,凭你也配。”
曾婆子忙着把沾染了秽物的衣衫脱掉,又用衣衫把脸上的秽物擦掉,听了小月的骂,心里那股气又翻起来:“小蹄子,你给我等着,不把你收拾下来我就不姓曾。”小月已经跑出数步,听到曾婆子这话转身脆生生地道:“曾嫂子,你还是赶紧去厨房给二奶奶传点心去,至于收拾我,总要等到你男人做了总管再说。”
小月话里的讽刺意味曾婆子听的清楚,那口老血都要喷出来,瞧着旁边在收拾身上脸上秽物的月梅,曾婆子眼珠一转就把她拉过来:“月梅,你被太太赏给三爷,明眼人都晓得这是为什么,你也该多想想,早日得了宠爱我们也好恭喜你。”
这话合了月梅的意,忙对曾婆子道:“三爷三奶奶最近恩爱的很,怎么也插不进去。”曾婆子眼珠又是一转,附耳对她道:“你傻啊,三奶奶从来都不得太太欢心,夫妻之间越恩爱,太太越不高兴,到时就…”
听着曾婆子的话,月梅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得到宠爱,生了儿子,在这家里使奴唤婢,谁也不敢欺负的样子。
小月一路跑回屋子,见喜梅她们还是在那里做针线,问过小香知道守玉并没唤过人小月这才掀起帘子走进去。守玉正在窗下做针线,看见小月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做这么半日肩膀有些酸了,过来给我捶捶吧。”
小月应是就上前给守玉捏着肩膀,守玉的眉皱了下:“你方才进来怎么气喘吁吁的,有人在背后追你?”小月在守玉面前是从不瞒事的,把和曾婆子的冲突讲完才道:“我也知道得罪了她,二奶奶跟前越发不得好,可是再一想,就算不得罪,二奶奶跟前还是不得好,倒不如给她几下子,让她晓得我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
守玉微微哦了声就道:“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月梅跟你回来没?”小月摇头想起守玉又瞧不见才道:“没跟我回来,我走的时候她还在收拾身上脸上。”守玉的指头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这丫头,我瞧又要做怪了,还不知曾家的怎么挑唆呢。”
小月啊了一声忙转到守玉跟前:“奶奶,我没想到这层,是我的不是了。”守玉勾唇一笑:“这没什么,我在婆婆面前历来讨不得好,多一次少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守玉话里有几分凄凉,小月叹了声才道:“奶奶,等您有了孩子,那时太太瞧在孙子的份上,对您定会和颜悦色。”
和颜悦色?到时只怕还要来抢自己的孩子,打的名号就是亲自抚养,不过守玉没说出来,只重新拿起针线:“有些事是求不得的,月梅那丫头你多注意些,别让她近我身前。”小月啊了一声才问:“为何不是让她别近三爷跟前?”守玉拿起针往布上绣下,淡淡地道:“三爷那个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小月就真不明白了,瞧见守玉又开始专心地做起针线来,小月退下到檐下和众人一起等着召唤。小云和小五不晓得在那说什么,面上有促狭的笑,小月走上前一人拍一下:“说什么呢?怎么这么鬼祟?”
小云瞧一眼小香和喜梅才道:“小月姐姐,你方才在屋里没瞧见,月梅姐姐方才也回来了,只是身上脸上都有脏东西,顺着墙根回她屋里换去了。”小五也在旁边补充:“要不是我们坐在这个地方也瞧不见她是悄悄回来的,小月姐姐你说,月梅姐姐是不是跌进臭水沟去了?”
小月拍下她们俩:“都别乱说,等乱说了又该被打两下了,闲着时也学些针线,别只学别人乱传话。”小云她们急忙点头。月梅已经收拾好了往这边走,瞧见小月的时候眼里一下闪出恨意,恨不得把小月嚼吃了,小月才不管她,只让小云她们拿来东西,教她们学针线。
原本小月还提防着月梅在背后使什么坏心眼,可月梅除了眼神里对小月有些不善之外就再没别的动作,小月虽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对她有一丝松懈。
上次顾二爷那番大闹之后,第二天也就去顾老爷面前赔礼道歉,说自己不该这样做。顾老爷也难得的没训斥儿子,只说了一番要兄弟同心的话就让顾二爷继续在铺子里管着日常的事。
这让顾太太有些不满,特别是顾二爷并没到自己面前赔情,也没给顾澄道歉,可顾老爷已经做了决定,顾太太无法推翻,只有嘀咕几句罢了。顾二奶奶得了好大的没脸,还要照常来服侍婆婆,顾太太和儿媳此时也算同病相怜,对她越发多了些怜爱。
于是在外人眼里,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而顾二爷也算因祸得福更得了顾老爷的欢喜。这些余波都是小月讲给守玉听的,守玉还是和平日一样,做做针线吹吹风,偶尔去顾大奶奶屋里坐坐。
顾澄和守玉越发甜蜜,这样的话难免被吹到顾太太耳里,而守玉也在等候,等着婆婆的突然发难。这日守玉还在院里做着针线就有丫鬟笑嘻嘻地过来:“三奶奶,亲家太太来望你,太太请你赶紧往前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太太这样的婆婆,我还从来没给女主安排过。
57、母女
娘来望自己?守玉心中没有多少欢喜,手里的针线只停了下就继续往下做。丫鬟本以为来报信守玉会十分欢喜,说不定还能讨些赏,谁知守玉只是继续做着针线,倒摸不着头脑,只得催促一声:“三奶奶,是亲家太太来望你。”
守玉这才把线咬断对小月道:“你陪我进去换件衣衫。”说完对丫鬟点一点头:“你先做着等我一会儿。”想来三奶奶方才是没听见,丫鬟心里也只得如此想,小香已经搬过张椅子:“坐吧,我们奶奶总要收拾一会儿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