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月梅就往地上啐了口扭着腰就要往外走,小香本坐在炕上的,听了这话下炕穿了鞋就要去追打月梅:“我把你这没长眼睛的小贱婢,我再怎样也是过过明路的,哪似你,狐媚子似的只会在三爷面前转。”
月梅那怕她,手里正好端着热水,把那盆就往小香胳膊上一挡,那水晃了几晃,泼出一些渐到小五头上,小五哎呀一声赶紧起来。见波及了人,喜梅站起来拉着小香:“小香姐姐,月梅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这夜也深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服侍呢。”
小香胳膊被拉住,恶狠狠地盯着月梅:“好,敢在这院里说这样说,就等着瞧吧。”月梅已经脱了鞋袜泡着脚,听到小香的威胁冷笑一声:“我和你是一样的,拿的也是一吊钱的月例,你是奶奶陪嫁,我是太太赏的,小香,我不过看你比我多几岁年岁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就是个头了?真要当头,也要得唤声姑娘时再说。”
月梅句句带刺,喜梅快拉不住她,小月手里那把瓜子已经磕完,拍拍手站起来:“一个个都不懂规矩了,这样夜里大呼小叫的,奶奶和爷才刚歇下呢,凭她是谁,在这院里都是服侍人的,别一个个都把自己当主人。”
小月这话一出口月梅和小香都安静了,小香狠狠瞪了月梅一眼就甩门而去,小月轻咳一声:“今儿既来了新人,我就说一句,这院里比不得原先,别一个个不顾规矩地胡闹。”这话说的重,已经不止在说月梅。月梅没有应,小月也只瞧她一眼,瞧这样子,往后还有的闹呢。
46、姑嫂
守玉早上起来梳洗的时候,小月边服侍她梳洗边把昨晚的事快速告诉了她,守玉瞧着镜中的自己,唇不由抿一下:“婆婆选的人,怎么历来都是这样?”这话小月可不敢接,只拿了簪子给守玉簪在鬓上:“瞧着,那个喜梅倒还老实,昨儿和我说了半天的话,也只说些针线上的事,那个月梅就不一样了。”
守玉用手扶一下簪子见戴的很端正才道:“总是婆婆送过来的,那个月梅就由她闹去,反正三爷现在的心我也能有几分明白,至于那个喜梅?”守玉的手微微敲了下桌子:“多瞧瞧她,瞧她是真老实还是装老实。”
小月应是,拿起面小镜子给守玉照着后面,守玉仔仔细细瞧着,叹了声:“你也该出嫁了,再留着你,只怕你心里就会怨我。”小月把手里镜子放下拿起小抿子给守玉抿了下后面的碎发:“出嫁也不是什么大事,奶奶身边没有可心的人,我怎敢出嫁呢?按说小香该是个好的,可偏生她又这样,小五小云两个又小。”
这样一算守玉手里还真没什么人,守玉只笑一笑:“那个喜梅你好好瞧瞧她,她娘虽也是太太身边的,可和姚妈妈不大一样,人还算忠厚。”说起姚妈妈小月就笑了:“奶奶您只知道姚妈妈现在在守二门,还不知道她进进出出都被人排揎呢,现在她可老实了,哪还有半点在太太面前的风光劲?”
捧高踩低本是人之常情,守玉嗯了一声就道:“别人踩她就由她们去,我们可不能掺和这事,再说婆婆总还会念着她。”小月连连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奶奶您也没教过我落井下石,只是说出来驳奶奶您一笑罢了。”
守玉伸手刮一下小月的脸:“这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真把你嫁了我可还有些舍不得,但要把你嫁在家里,现在当家的又不是我,那时还比不得当婢女呢。倒不如嫁出去,一门心思过日子,也不枉你这样待我。”
这话说的小月眼圈有些微微的红:“按说我本该服侍您一辈子的,现在您肯把我嫁出去,已是大恩德了,到时出去了,定要给奶奶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点香磕头,保佑您和三爷夫妻恩爱,早得贵子。”
夫妻恩爱早得贵子?这样的话又搅乱了守玉的心神,但只一瞬守玉就回神过来:“这丫头,和谁学的满口胡说,还要给我立长生牌位,这不是折了我的寿?”小香已经带着人把早饭拿了过来正在那里摆饭,小月扶起守玉走到桌前给她盛了碗粥:“这不过就是驳奶奶您一笑的话,等出嫁了,就再没这样日子了。”
小香本在旁给守玉布菜,听到小月这话忍不住问道:“奶奶,小月要嫁出去吗?”守玉吹一口粥:“小月比你还大那么几个月呢,等寻到个好的就让她嫁出去,到时你们这些做姐妹的可有什么表示。”
小月嫁出去,守玉身边就有个窝了,现在三爷对自己也是冷淡的,倒不如再把奶奶哄好了,奶奶和爷此时正恩爱,到时奶奶的手心只要漏那么一点点,就够了,若再侥幸有个孩子,那一辈子就有靠了。小香咬一下唇,深深后悔自己原先只知道听了怡人和姚妈妈的话,却忘了守玉才是正主,只是不知道守玉现在对自己还能不能再像从前?
小月不由奇怪地瞧小香一眼,怡人出去之后,小香对守玉虽有些恭敬,但没有现在这么恭敬,难道就这么一夜她就转过性子来了?不过小月也乐得小香多做一些,服侍守玉饭毕,众人也就守在外面等着守玉召唤。
小五小云两个拿了衣衫去洗,原先小香这个时候都是偷偷回房去歇着的,今儿却规规矩矩坐在廊下等候。这让小月十分奇怪,不好去问她,就拿了针线在那做,刚绣了两针喜梅就走了过来:“小月姐姐这绣活做的正好。”
小月瞧一眼她手里拿的帕子,那喜鹊就跟会飞一样,笑着道:“我绣的可没有你绣的好,瞧你这喜鹊,绣的就跟活的一样。”喜梅把帕子打开:“我绣旁的还平常,只有这喜鹊还算绣的好。”
两人一问一答攀谈的很好,旁边的月梅见了,下巴不由微微翘起,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是奶奶的陪嫁丫鬟又如何?怎么也越不过自己这个太太所赐的身份,果然是从来没在这院子里待过,不晓得太太的要紧。
小香心里打着的是别的算盘,要怎样才能更勤谨些,让奶奶留住自己,毕竟自己已经伺候过爷了,奶奶开口留住自己爷也不好更多反对。
月梅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刚想起身回屋去睡一睡,等顾澄回来时再继续服侍就见一个丫鬟走进院子,瞧见来人月梅眼睛一亮就走上前迎接:“小龄儿,怎么得空过来,难道是想姐姐了?”
小龄儿才十一二岁,年纪虽小可很机灵听了月梅这话就笑了:“月梅姐姐好,昨儿姐姐走时,我还赶不上来送姐姐呢,太太遣我来叫三奶奶上去,说有事要找三奶奶呢。”正在和喜梅说话的小月眉一皱,顾太太要寻守玉从来都没好事,但还是挑起帘子进屋对守玉说了。
昨儿才送了两个人,今天就又要找自己去,难道是要把自己叫去问问顾澄昨夜为何没宠幸这两个人吗?守玉把手里的针线放下,唇边露出无奈的笑,自己这个婆婆,还真是让人无法说出个好字。
心里虽腹诽不止,守玉还是带着小月往顾太太上房去了。刚走进院门就听到有笑声传来,仔细听一听,这笑声除了顾二奶奶的,好像还有有些陌生的女子声音,不光如此,还夹着孩子的笑声。
守玉仔细想了想,这女子的声音其实还是有些耳熟的,难道是小姑归宁了?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姑顾芸,守玉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那次相见都只说了一两句话,顾芸就被顾二奶奶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了,当时的守玉还觉得心里有些堵,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和小姑并不熟,她不来和自己说话也是平常事。
丫鬟打起帘子,守玉走进去瞧见平日顾二奶奶常坐的位置上现在坐着的果然是顾芸,她比守玉大四五个月,孩子已经快半岁了,身子微微有些丰腴,正带着笑在那和顾太太说话,顾二奶奶站在下手一些在那凑趣。
顾大奶奶就只有抱着小外甥逗的份了,守玉上前行礼对顾芸客客气气说两句,顾太太已经横守玉两眼,守玉默默地在一边坐下,既然她不喜欢自己,那也无需再多讨好,横竖说什么都是错的。
顾太太的唇又扯一下,顾大奶奶已经把手里的孩子抱过来给守玉瞧:“三婶婶你瞧瞧,这孩子长的真机灵,留哥儿,这是你三舅母。”这孩子果然很喜气,对着守玉就扯开个笑容,这么可爱的孩子守玉不由伸手想去抱,上方的顾太太已经发话了:“大奶奶,把留哥儿抱过来,没得沾了晦气。”
这样说话让顾芸都呆住,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顾太太:“娘,”顾太太见王妈妈上前把孩子接过这才转头温和地对顾芸道:“女儿你不晓得,有些人着实太晦气了,方才你说请你几位嫂子过来时候我就不想让她过来,可是想着你又不知道,这才勉强让她过来。你瞧瞧,她现在都一个字不说,这样晦气。”
顾芸吃惊地瞧向守玉,虽只见了一面,但顾芸记忆里的守玉是个温柔和顺的女子,怎么这才一年归宁,娘就口口声声说她晦气?守玉已经开口了:“婆婆既觉得儿媳晦气,儿媳也见过小姑,那就请婆婆容儿媳退下,免得这屋里都染了晦气。”
守玉这样平静地讲着这样的话,顾芸的嘴一下张圆,不可相信地去看顾大奶奶,顾大奶奶只是对顾芸摇一摇头,顾芸心目中的顾太太除了对三哥顾澄有些溺爱之外,别的也就没什么了。况且爱屋及乌,怎么顾太太会口出这样的恶言?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守玉已经站起给顾太太行礼告退,顾太太就像赶苍蝇蚊子样的挥手让守玉下去。这下顾芸坐不住了,本来就是自己请几位嫂嫂过来的,怎么就变成守玉受了这样的侮辱?顾芸忙起身道:“容我送送三嫂。”
顾二奶奶还想拦一下,顾芸已经追着守玉出去,顾太太不由叹了声:“芸儿啊,就是心肠太软。”顾二奶奶的奉承话已经说出口了:“小姑在家就被宠着,嫁了出去,姑爷也是个宽厚人,房里又没旁人,像小姑这样好福气的人心肠怎么会不软?”
顾芸追出去看见守玉忙叫一声三嫂,守玉转身面对着她:“小姑还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守玉嫁的是个温和宽厚的男子,那就是和顾芸差不多了。
47、心
顾芸见守玉面色平静,眼里并没有自己想的泪水,平静的如同方才顾太太的话并没说过一样,那安慰的话竟不好说出口,手放了下来只是瞧着守玉。守玉没有等到她的话,头微微侧了下:“小姑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顾芸这才回神过来:“三嫂,娘她只是有些心直口快,人是慈爱的。”是吗?守玉微微低头,接着就抬头一笑:“婆婆对子女自然是慈爱的。”只是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都要分个三六九等,更何况是外面这些娶回来的媳妇。
这话守玉说的还是那么平静,顾芸却能听出弦外之音,一时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若让守玉继续说下去,只怕也没什么好话。而让守玉就这样忍耐,虽则做媳妇都该恭敬婆婆,可同为女子,同样都是做媳妇的人,顾芸知道不得婆婆待见的媳妇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那个婆婆是自己的亲娘,这到底该怎么说?
这边还在踌躇思量,守玉已经开口:“小姑是婆婆爱女,难得归宁,本该多陪陪小姑,只是既婆婆不喜,小姑还请回去才是。”说着守玉转身就走,顾芸这次没有叫住她,按说娘这么心疼三哥,对这个嫂嫂也该爱屋及乌而不是这般对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顾芸想不出个所以然回了屋。
见顾芸进来,顾太太招手让女儿坐过来:“你这孩子,心肠就是这么软,当所有人都那么好,娘不喜欢她自然有娘的理由,你什么时候见过娘无缘无故不喜欢人了?”顾二奶奶听到这话,眼飞快地往顾太太身上溜了眼,顾大奶奶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是坐在那儿。
顾芸迟疑一下才道:“娘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我瞧着三嫂虽然不大爱说话,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并不是那种惫懒的,娘就算心里不喜欢,嘴里也要留点情面,不然和褚家岂不做不成亲家反结仇?”
顾太太的神色慢慢变了,顾大奶奶已经开口笑了:“小姑嫁出去不到三年,现在说话做事和原先在闺中全不一样,不结亲反成仇这话极好。”顾太太的唇边露出嘲讽笑容:“就褚家?不过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就算真的把守玉怎样了,褚二老爷也不敢放个屁,不过在女儿面前顾太太总算忍住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顾二奶奶趁机上前:“厨房里已备好八宝豆腐,这可是小姑最爱吃的,还有专门给外甥预备的米布,方才我抱着外甥,见他都长牙了,这最和他的口。”
顾太太伸手去拉女儿的手:“你难得回来,别说那些不高兴的话,快些让他们传饭,你我母女好好用顿饭。”话说到这份上,顾芸知道不能再劝自己的娘,也只有起身随她去用饭。
顾澄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照例先转进守玉屋里,见守玉坐在灯下看着什么东西,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小巧鼻子粉色唇都那么好看。不由停住脚步站在门边瞧,怎么都是这张脸,现在就这样瞧不厌呢?
小月转身瞧见顾澄,忙叫了一声,守玉把手里东西放下准备相迎,顾澄已经上前按住她的肩:“瞧什么呢?瞧的这么出神?”守玉把手里的东西摊开:“今儿小姑回来了,还带了外甥,我想着我这个做舅母的还没送过什么东西,就想找出料子给他做个帽子,再让小月寻些珍珠放在帽子上。”
顾澄就着她的手瞧着料子,绛红色牡丹花纹的料子在灯光下泛着光,顾澄不由惊呼一声:“这料子我记得共总也只有半匹,还是大伯母送给你的,你一直舍不得穿,怎么就拿出来做顶帽子,还要往上面镶些珍珠,小孩子家家的,实在太奢华了。”
守玉把料子放下:“你也说了只有半匹,拿来做衣衫也不够做个袄,只够做些小东西,小孩子家,衣衫旧些没什么,帽子鞋袜却必要新的好的,再说也不只做这顶,我要做两顶,一顶全哥儿,一顶给他不正好?”说着守玉有些自言自语地道:“别的东西送去,只怕又碍了婆婆的眼,送这些小玩意过去想来婆婆也不会说。”
这话让顾澄的眉微微一皱,小月已经开口了:“三爷,今儿姑奶奶回来,说要见见各位嫂嫂,太太把奶奶叫去,说了两句话就打发回来了,还说别沾了晦气。”守玉把手里的剪子重重放下:“小月,有些事说了也不起什么作用,倒显得我挑拨离间似的。”
自己的娘,顾澄的手微微握成拳,这件事不解决,就算守玉再怎么不在乎,在这家里也是受委屈的,可是怎么解决?自己现在还没多少能力,总不能带着守玉搬出去,那时吐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看着守玉低头做针线的安静面容,顾澄觉得那些安慰的话全都显得那么无力,娘不喜欢守玉,归结起来,自己也在中间使了很大力气,在她初嫁过来的时候就几乎让她失去在这个家立足的根本。
守玉做了几针抬头见丈夫眼眨也不眨地瞧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其实那些难听的话,听的多了,反而会想,下次婆婆会不会换几句。”她越轻描淡写,顾澄心里的愧疚越深,这要受了多么大的委屈,才能把心磨的这样硬,一般的话伤不到?
握住守玉的手,顾澄张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依旧瞧着守玉,守玉感到他的手很暖,这种暖能够通过双手交握之处慢慢往全身蔓延,守玉没有把手抽出:“三爷今儿在铺子里都做了什么?可又做成几桩生意?”
听到守玉主动问起自己在铺子里的事,顾澄觉得心里有欢喜漫上:“今儿在铺子里没做什么事,爹打点着他们去江南收丝的事。”算算日子,现在也该下江南收丝了,守玉把手抽出来:“往年在娘家的时候,常听大伯母说这段时候就该去江南收丝了,那时就想着江南该是怎样的美景。”
守玉说话的时候面色温柔,眼带向往,顾澄心里一动就道:“等明年我就去和爹爹讨那个去江南收丝的差事,到时带着你一起去,丝也收了,景也赏了。”他的话真好,守玉眼里的憧憬越来越深,瞧着她眼里的憧憬,顾澄的手悄悄握上她的手,这双手十指纤细,握在手心只觉得恰和自己的手,以前怎么也没想到,会舍不得放开这双手。
小月见状抿唇一笑就退出去,照这样子再过些时候三爷就可以留在屋里,最好奶奶一举得男,这样就更加稳了,那时太太瞧在哥儿身上,自然也不会太难为奶奶。
小月盘算的好,已经听到月梅的声音:“小月,三爷回来了吗?”小月的臆想被打断,白一眼月梅:“三爷是回来了,再和奶奶说话,难道你还要打扰不成?”若不是顾澄现在对月梅还没有什么心,月梅恨不得一巴掌就打到小月脸上,她是什么人也敢管自己的事。
心里虽嫉恨,月梅脸上还是笑着的:“小月,我不过是备了份夜宵,想问问三爷吃不吃,三爷回来的这么晚,也该垫一垫。”小月嘴巴一翘:“哦,你还是忠心?”月梅口齿也不差:“自然忠心,服侍主人哪有不忠心的?”
她们在这说话,声音难免就要大些,里面的守玉已经听见,把手从顾澄手里抽出来,坐直身子道:“瞧,外面还有个呢,喜梅瞧着倒还老实,只有这位,实在有些不好说。”顾澄被打扰恨不得把月梅抓进来打几个耳巴子才好,听了守玉这揶揄的话眉头一皱就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个丫鬟。”
守玉笑容里带有几分俏皮:“方才是谁说愿我少些委屈?”她笑里难得的调皮让顾澄看的有些呆了,伸手摸她脸一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才撩衣站起,他的手他的话都是暖的,守玉等他出去后用手摸一下脸,那个地方似乎还有他残存的温暖,他的话能相信吗?这颗心还能再活回来吗?
旁边传来小月的笑声,守玉抬头白她一眼:“尽取笑我,快些收拾睡觉吧,天也不早了。”小月把床铺放好才道:“方才那个月梅那样,我真是没好气,跟着三爷就跟哈巴狗样的。但瞧着奶奶这样,我就又高兴了,她啊,就算再摇尾巴三爷也不会多瞧她一眼。”说着小月就听见有关门声,侧耳细听了听,就对守玉笑着道:“瞧,她再费尽心机,三爷还不是不让夜里服侍,说起来,还不如小香呢。”
守玉已经闭上眼:“这些人没什么好想的,不过是玩意儿。”小月放下帐子就笑了:“说的是,只要三爷的心在奶奶这,凭是谁都不怕。”他的心吗?守玉只淡淡一笑就沉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两口子慢慢齐心,于是就可以挣钱钱了。
48、弟兄
次日顾澄起来,又是月梅抢着上前服侍,穿衣着鞋伺候梳洗,她伸手给顾澄梳头的时候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味,顾澄眉头一皱,再看向她身上的穿着打扮,那描的长长的眉,唇用胭脂点的很红。
顾澄的眉头皱的更紧,恰好此时头已梳好,小五端着热水进来,月梅放下梳子把布巾放进水里请顾澄洗脸,顾澄接过热手巾瞧向月梅道:“以后都别这样浓妆艳抹的,才十四五的女孩子,这样打扮像什么样?”小五在旁听见不由抿嘴一笑,月梅的脸红一下,心里有几分恼,再看见小五脸上的笑更加恼了,但顾澄吩咐不得不听,只得轻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帘子掀起,这次是喜梅提着食盒进来,小五上前帮着喜梅把里面的早饭拿出来,顾澄接过粥几口就喝完,又夹了几筷子小菜咽下就放下筷子。月梅已端上热水由他洗手,顾澄边洗手边问:“奶奶起了没有?白日渐渐长了,叫奶奶起叫早些,贪睡难免积了食。”喜梅急忙答应,月梅给顾澄递上帕子,顾澄擦了一把就走人,看都没看月梅一眼。
月梅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上前兵兵乓乓收拾着东西,见小五用手拿起一块鸭脯,月梅伸手就去打她:“没点眼色的东西,害了馋痨了?只会伸爪子吃。”小五被打也不敢顶嘴,只有速度把肉放下,喜梅眉一皱就把这碟鸭脯端起放到小五手上:“快些吃,吃完了再收拾。”
早上过粥的小菜也没几块,小五抓起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碟鸭脯吃的干干净净。月梅恨得牙咬:“果然什么人教出什么丫头,这样害了馋痨似的,在太太房里从没见过。”喜梅给小五倒杯茶让她顺一顺才对月梅道:“吃剩下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大错,当日在太太房里不也见过,太太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半个字,你今儿倒是怎么了?”
喜梅越和风细雨样说话,月梅心里的怒火越盛,再瞧见小五躲在喜梅身后探头探脑,想起方才顾澄的话这丫头全都听到,气得一把把她采过来就往她身上掐:“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我教训你也没人能说半个字,别以为有了靠山就把我不放在眼里。”
月梅这突然的发火让喜梅皱眉,正待再劝,帘子掀起进来的是小香,见她们这样小香只皱一皱眉就道:“奶奶已经起来了,这里收拾好了就上前服侍,小五,还不快些和小云再抬些热水来。”小香放话,月梅也不敢再继续收拾小五,手一松小五就跳出去用手揉一下耳朵就钻了出去。
小香瞧一眼月梅身上的打扮,方才在外面也听到几句,心里欢喜不已,真以为打扮的花红柳绿三爷就会对你上心,真是做梦。月梅的相貌虽然也能称得上好,却没有当日怡人那么出挑,怡人都被三爷扔了,更何况这么个小丫头。
小香唇不由一撇,自然不会去说破,巴不得月梅再去撞几个钉子,到时好拿到守玉跟前讨好。月梅见小香唇边有嘲讽笑容,牙一咬唇,最少三爷还对自己穿什么衣衫说了,不像对别人一样不闻不问。
这些丫鬟的勾心斗角顾澄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想起昨夜和守玉说的话,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铺子里的事更加上手。虽然这些日子顾澄能察觉兄长们对自己的排斥,但顾澄毕竟聪明,铺子里的事已经知道不少,若再能接触到收丝这些事情,也不用一年两年,就能试着独挡一面,到那时在父亲面前更有了说话的分量。
顾澄心里筹划着,兴冲冲进了铺子,掌柜正带着人在那里下门板收拾着准备开铺子,见他进来忙问声好。顾澄笑着回答了,匆匆往后面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说话声,大哥二哥来的历来都早。
顾澄脚步一转就到他们门前想去打声招呼,,刚要推开门就听到个褚字,那脚步又缩了回来想细听听。
顾大爷正在安抚弟弟:“你也不用那么恼怒,虽说爹这样吩咐了,可是褚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褚太太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在江南的人脉也不比我们差。”顾二爷已经有些气急:“大哥,我懂你的意思,可是爹他执意如此那不是拿着银子在糟蹋?今年算起来是个大年,丝比往年便宜不说还要更好些,爹反而要抬高价钱让褚家人无丝可收,这不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我瞧着,爹近年是越发糊涂,昏招频出,你我弟兄该想些别的法子,不然这辛苦挣下来的被花个干净不说,只怕还要再贴些进去,再说爹这些日子对老三赞不绝口。大哥,这可是你我弟兄十来年的心血。”
见二弟牢骚越来越多,顾大爷忙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虽是大清早的,万一被人听见传到爹耳里可怎么是好?”顾二爷哼了一声:“这后面有谁会来?就算是掌柜的也没有私自往后来的道理,若是老三听见,我倒更想和他讲下道理,在家里仗了娘的宠爱不把我们当兄长也算了,现在说一句浪子回头就要把手伸到铺子里来,瞧爹的意思,若是老三真是改过自新,就要把这铺子交给他,你我兄弟,在爹娘心里到底是怎样的?”
顾澄在外面听的数次想推开门进去解释,可是听到二哥这几句话,顾澄也不由反省起来,自己被排挤,还真怪不得做兄长的,试想两个哥哥在这辛苦十来年,自己来了才几个月就被爹爹各种赞扬,他们心里怎么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