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浑闹,不然早起来了,新婚第一日就晚起也不晓得婆家会怎样说,婉潞的脸又羞红,推一把他,接着啐了一口就打算下床。刚掀开一个被角,想起不对回头望时,见赵思贤一双眼只看着自己,婉潞这才想起身上一丝没挂。
伸手想去拿衣服,可是势必要起来,她不由在被子里踢了赵思贤一脚:“转过去。”赵思贤见她贝齿咬着下唇,一张脸红的像火烧一样,收起继续逗她的心,依言转身。
婉潞还有些不放心,仔细瞧了瞧,见他果然老老实实转身面对着墙,抿嘴一笑掀起被子下床,拿起放在凳子上的中衣胡乱套上,这才对外喊道:“进来吧。”两个媳妇模样的人应声而入,一个手里提着壶,另一个还拿着盆。怎么赵家清早起来洗脸水是提进来现倒好?
婉潞还在迟疑,赵思贤的声音已经响起:“放下东西出去,等叫你们再进来。”两个媳妇走进屏风后面,有雾腾腾的热气冒出来,婉潞这才惊觉这水是干什么的,哎,怎么左思右想就忘了这?
媳妇们已经退了出去,还把打开一点点的门重新关好,一个热乎乎的身体靠上婉潞的后背:“娘子,你是自己洗呢,还是我帮你。”这人怎么昨夜看起来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过了一夜就成这样?婉潞提起脚往他脚上重重踩去,这才转进屏风后,临进之前还瞪了他一眼,不许进来。
赵思贤发出闷笑,婉潞也不管他,屏风后除了水盆,凳子上还放好了新的中衣,胰子这些也都有。婉潞脱下衣衫,拿起盆里的手巾擦一擦身,这时独处才发觉身子着实疼的厉害,难怪吴妈妈说这事初时是又疼又欢喜的。
捞起手巾擦着身子,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陌生感觉,婉潞的牙齿又下意识地咬住了唇。屏风外有人在低声说话,打断了婉潞的遐思,今日是新婚第一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擦干身体,婉潞着好中衣走出去。
赵思贤已穿好衣服,脚下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手里拿着梳子在梳头,看见婉潞出来,他笑着说:“娘子,你来瞧瞧我这头发怎么总梳不好?”明知他是在撒娇,可看到他浓浓眉毛下眼里的企盼,婉潞还是接过梳子,一梳一梳替他梳起头来。
男子的发式并不复杂,把头发梳通,挽成发髻,用发带系好,最后别上玉簪就可以了。婉潞梳头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镜中人影,赵思贤悄声地道:“闺房之中,有甚于画眉者。”
就着梳子,婉潞在他头上打了一下,身后已经传来脚步声,一个婆子带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婉潞忙直起身子,转身对着她们。领头的婆子已行礼问安。
见她衣着不似普通下人,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是半旧的,但领口袖缘的刺绣都是上好的,一双手伸出来也是雪白细长,指甲泛着粉红色,这人并不是普通下人。婉潞身子已经微微弯下:“董妈妈不必多礼,六爷麻烦你照顾这么多年,辛苦了。”
在婉潞身后本想出声介绍的赵思贤的眉毛微微一挑,婉潞已经直起身子,看着赵思贤的神色有一丝调皮和得意,怎样,昨夜你说的话我全都记得吧。
董妈妈倒坦然地受了回礼,她是赵思贤的奶妈,婉潞没嫁进来之前,这小院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手包办的,赵思贤对她尊重有加,她见婉潞谦卑有礼,说出的话也极有主见,心里对婉潞的好感又多了一层,但她是在赵家待了一辈子的人精了,语气依然不冷不热道:“六奶奶,这几个是太太吩咐送过来给六奶奶使的,六奶奶要不满意,就再换几个人来。”
身后那几个丫鬟这才上前行礼,一共四个,一色新裁就的衣衫,红粉蓝紫,除了背心不一样,别的衣服式样都是一样的。
婉潞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故意带着迟疑问董妈妈:“怎么,这院里原本没丫鬟?”董妈妈还是那样恭敬:“是,赵府规矩,没成亲的爷们,房里只有十岁以下的小丫鬟和三十以上的媳妇伺候,等奶奶们进门了,再由着奶奶们裁夺添人。”
婉潞嗯了一声:“嫂子们房里,一共有几个丫鬟?”董妈妈没想到婉潞先问这个,不过还是很快回答:“赵府的规矩,每位少奶奶房里,都是十个丫鬟的月钱。”还好人手带的多,婉潞已经笑了:“我进门时候,带了八个丫鬟,昨夜也听说,这院里原本就有两个做粗使的小丫鬟,加上这八个恰好够了,还望妈妈回去禀告婆婆,就说我不敢越过嫂子们去。”
董妈妈虽然知道婉潞会拒绝,但拒绝的这么漂亮还是怔了怔,对其中一个穿红的丫鬟微一点头,这四个丫鬟又行一礼这才退出去。
一直候在外面的春燕她们这才进房来服侍,各人手上也都拿着东西,那两个媳妇也进来把屏风后的水盆端走,转身又进来收拾床帐,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的婉潞的面又有些发烧,接着就安慰自己,她们有什么没见过呢?
赵思贤的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打,婉潞伸手悄悄掐他一下,董妈妈已带着小丫鬟把早饭送上来。新婚头一天,要吃花生核桃糖做的汤圆,取的是团圆甜蜜生子的彩头,汤圆还必要两双。
四个甜腻的汤圆吃完,让素来不爱吃甜食的婉潞只觉得腻的慌,这家还算陌生,婉潞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接了春燕递过的茶喝了两口,门外就又来了丫鬟,老太爷和老太君都已等着了,请爷奶奶过去。
在屋里收拾了一上午,等的就是这句,婉潞站起身,习惯地挺直脊背,侧过头看见赵思贤眼里的笑意,这是去拜见长辈,又不是去上战场,婉潞低头,站到赵思贤身后半步,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赵思贤眼里的笑容更浓,迈步走了出去,他的衣衫背后好像有褶皱,婉潞上前半步帮他拉一拉衣衫背后,手还没收回去,赵思贤已握住她的手,不容她拒绝一样使力。
婉潞心中腾起一股骄傲感,脚步反而变的轻快起来。门外是浓浓的春意,春日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十分温暖,而最暖人心的,就是那只握住自己的手。
赵家府邸很大,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七拐八绕,差不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婉潞留心记着路,赵思贤对她笑着说:“平日去给母亲和祖母问安,都是在她们的上房,和这路不一样。”说着指向前面:“母亲的上房在这个方向,祖母的上房就在母亲住所的前面。”
他的话语很淡,婉潞的心里更觉温暖,两人这时已拐上一道游廊,游廊尽头是一道月洞门,穿过月洞门,走上另一条廊道,从这里绕过去,就是一个极大院子,两边墙下植满花木,对着照壁的,是七间正屋。
婉潞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七间正屋,知道这就是侯府的正屋,上面悬着三个大字匾额,慎思堂。旁边没有题款人的名字,只镌着小小的一方印。这是当初太宗皇帝赐的,当日靖安侯府的主屋上,也挂着这样一面匾额,不过改慎为凝罢了。
婉潞不由平息静气起来,到了这里,赵思贤也放开握着她的手,面上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有些严肃。慎思堂的大门虽然开着,不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宫里下旨和王侯来访,这间屋子从不招待别人。
慎思堂的左边开着门,里面能看到人影晃动,赵思贤带她走进的就是这间。里面已经按照顺序坐满了人,上面高居正位的,就是侯府当家人老侯爷和太君月氏了。老太爷的左边是侯爷夫妇,右边是二老爷夫妇,剩下的依次按了年龄排列。
在老太爷的旁边,还有两把空椅子,婉潞当然知道这椅子不是给自己预备的,而是预备等会给侯爷夫妇行礼的。
见他们进来,年纪比赵思贤小的都依次站起,七爷虽然站起,他身边的年轻女子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郡主之尊,连老太爷见了也要客气三分,自然不用起身迎接哥嫂。
婉潞扫了一眼,此时还不是分辨这些的时候,婆子已在老太爷跟前放好拜垫,婉潞和赵思贤双双跪好,把手里的茶盘举高。老侯爷痛快喝了茶,月太君却先拿起茶盘上放着的一双鞋子看了起来,看完了还交给侯爷夫人楚氏:“大太太,我眼睛有些昏花了,你替我瞧瞧,你这媳妇的针脚做的是不是密?”
婉潞规矩跪在那里,周围本来就安静,月太君说完这话之后就更安静了三分,楚夫人接过鞋子,都不用细看就能看出针脚细密,做工精致。新媳妇给太婆婆,婆婆做的鞋,自然是下了百倍的工夫。
只是自己婆婆本来就不喜这门婚事,之前已经变着法要退亲,今儿这样,是要给新媳妇一个下马威,到底要不要为媳妇说句话?老侯爷已经开口了:“针脚细不细密又怎么了?横竖你又不穿。”老侯爷的话给楚夫人解了围,她把鞋子放回茶盘上,笑着对月太君道:“婆婆息怒,儿媳妇这几年精力实在欠了,眼神也没原先那么好,这摸着,针脚也还算细。”
月太君哼了一声,把茶拿起沾沾唇,意思意思喝过,接着把一对荷包放在茶盘上。这关总算过了,婉潞站起身,瞟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的月太君,记得以前她和自己祖母虽然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也不至于现在连面子情都没有?
后面的见礼也还顺利,侯爷不管内务,楚夫人年将五旬,生在官家,嫁在侯府,上有婆婆,下有儿媳,无数双眼睛盯着。不会像月太君一样天真烂漫,照例接了茶,拿了鞋袜,教导几句也就过了。
二老爷夫妇也是这样,三老爷是侯府异数,二十多年前就和侯府决裂,投军去了。四老爷现在在户部任员外郎,四太太一双眼十分精明,往婉潞身上扫了无数眼也就过了。
大爷生来是个富贵闲人,大奶奶潘氏平日要帮着婆婆管理家务,自己院里孩子还小,瞧起来倒比大爷还要老那么几岁。二爷是三老爷的庶出子,去年点的翰林。据说三老爷就是为了他的生母才和侯府决裂,那是侯府不能说的事,自然婉潞也没打听出内里底细,只觉得这位二伯温文尔雅,听说他是二太太带大的,果然二太太是个善人。
三爷倒没什么出奇,只有三奶奶秦氏一张脸笑的像花一样,四爷是二太太的长子,行动之间和二爷有些相似,果然是一个娘带出来的。四奶奶水氏端庄坐着,脸上的笑容不多不少,五爷和四爷同母所出,笑容也差不多。婉潞不由多瞧了眼五奶奶,周氏出身将门,还当她是那种英气勃勃的女子,谁知看起来有些娇弱,偶尔还咳一两声。
到七爷跟前,郡主总算站了起来,礼数也还周到。剩下那几位都是弟弟妹妹,依次见过礼,婉潞只觉得脸都快笑皱,府上有体面的管家们又来给新任六奶奶磕头,发过赏钱银子,总算可以坐下听上面两位老上辈再来教训几句。
茶还含在口里,就听到月太君透着慈爱地对赵思贤道:“贤哥儿,你现在娶了媳妇,院子里的人手想来不够,你那奶妈妈我瞧着也是个不着三四的,你媳妇初来,我让老李家的去帮忙。”
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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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的那口茶不晓得是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位老李家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刚到第一天,这月太君的下马威是一个接一个,也不知是当年谁无意中得罪了她,现在拿着自己做伐。婉潞把茶咽下,看一眼赵思贤,他脸上也带有一抹诧异,婉潞刚想说话,已经听到秦氏笑了:“六婶婶,你可真的人疼,我们大家进门,老太君都没给我们房里派个得力的,你刚进门第一天,老太君就把身边最得力的李妈妈派了过去,这情意,让我们都忍不住喝醋了。”
这话说的月太君笑了,她白秦氏一眼:“就你嘴巧。”这做派让婉潞心中不由一惊,按说月太君会瞧不上秦氏,怎么现在又这样融洽?
秦氏早站了起来,走上前手握成拳往月太君肩上缓缓地捶了两下:“老太君您偏疼六叔叔难道还不许我们说一声?”楚夫人也笑着道:“婆婆,李妈妈是您身边得力的,您给了贤哥儿,到时您身边有个什么不好招呼。”
月太君轻轻吹着茶,那茶上来的时候冷热是恰好的,吹只是做个样子。果然月太君就放下茶杯,斜瞅着楚夫人:“怎么,许你心疼我,就不许我心疼孙媳妇?”楚夫人忙站起来,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古怪神色,看秦氏一眼,那笑更恭敬了:“婆婆,瞧您说的,您心疼孙媳妇,我这做媳妇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怪您,只是李妈妈在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您是离不开的,猛然给了贤哥儿,身边少了这么个知冷知热的,那不是我们的罪过?”
秦氏的捶肩没有停顿,月太君的手轻轻拍一拍秦是的手,也不理楚夫人,只对着赵思贤道:“贤哥儿,做祖母的这样心疼你,你要听你娘的不肯收,那我可就不高兴了。”说着故意把脸一沉。
话说到这份上,婉潞已然全都明白,和赵思贤双眼一对,他眼里也写着不赞成,可照了月太君的脾气,还不如索性就收下,到时好好会会这位李妈妈。主意一定,婉潞拉一把赵思贤,对他使个眼色。赵思贤起身跪下:“祖母心疼孙子孙媳妇,我们做小的心里是明白的,娘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既这样,就请李妈妈到我们院里指点指点,祖母您有什么差遣,照样差遣她就是。“
说完婉潞也上前跪下,恭敬地道:“孙媳妇谢过老太君。”月太君眼里闪过一丝得色,挥手示意道:“好了,这么点小事你们两就又跪又拜的,倒让人说我老婆子太拿乔。”赵思贤和婉潞这才站起,双双回到座位上。
有一丝带有探究的眼神往婉潞这边望来,婉潞抬头望去,碰上的是苏氏的眼神,她眼里带有几分欲说还休,看来这个李妈妈,平日一定仗着老太君的宠爱,在这府里没人敢惹。
又说了几句套话,老侯爷才道:“都散去吧,今日贤哥儿媳妇进了门,女人家最忌在背后嚼舌根,说是非。你们女娘儿们在家把家当好了,男子们在外面才好打拼。”这话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安荣郡主也站起来恭敬应是。
男子们都散去,月太君打个哈欠:“大媳妇,你带着你媳妇去别人家走走,认认门,这总是赵家的人了。”楚夫人起身应是,大奶奶潘氏已经笑道:“老太君,婆婆还有旁的事要忙,不如我带六婶婶去。”月太君嗯了一声,婉潞已经站起,陈氏走到婉潞跟前:“六婶婶,我们走吧。”
婉潞对上面坐着的月太君福□去:“是,孙媳妇知道了。”接着又对楚夫人道:“婆婆,那媳妇就走了。”说话时候又是团团一福,这才和潘氏携手出去。
出了这门却没往前面去,而是依旧从后面走,绕过一段巷道,就看见一道垂花门。潘氏指着这门笑着说:“这里出去也是条小巷,绕过去才到大街,没有大事,女人们出门都是走这里的,我先带你去二老太爷家里。”
二老太爷就是婉潞姑祖母的丈夫,如果这个早逝的姑祖母还活着,或许今天的月太君对自己也不会太过刁难了吧?垂花门外已停好一辆车子,潘氏和婉潞上了车,上车之后吴氏才笑着说:“我倒忘了,二老太爷还是你的姑丈公,算起来平赵两家也是老亲,六婶婶你也不必害羞,有什么和我说就是。”
婉潞低声应是,潘氏脸上的笑容浅浅的,婉潞记得她是延平侯的曾孙女,月太君的伯母荣华郡主就是延平侯的姐姐,和月太君也算有亲。只是潘月两家,虽称亲眷,背地里已疏离很久。况且月府十五年前已经败落,陈家受了牵连,也被从侯降为伯,据说当时赵潘两家的婚事都险些告吹。
看着潘氏脸上的笑容,想起这些纠葛,还有今日月太君的表现,婉潞不由伸手握一握她的手,潘氏好像在想什么,被婉潞这一拉就笑着道:“二叔公二叔婆都是极和气的人,不似…”没说完潘氏就顿住,婉潞了然,只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
当年婉潞的姑祖母难产而死,生下的一位女儿不过活了三天也就随她而去,二老太爷从喜悦的高峰坠落到低谷,整整十年没人敢提让他续弦的话。
还是后来他在扬州同知的任上,见到一个盐商家的丫鬟,十年没曾动心的二老太爷点名就要这个丫鬟,盐商本想把丫鬟送过去,谁知道二老太爷竟要明媒正娶,盐商乐的攀这门亲,认了这个丫鬟做干女儿,大张旗鼓地嫁了过去。
这事传到京城,侯府当时的当家人气得半死,想写信斥责,又知道自己儿子难得动心,真要把这丫鬟休了,只怕这儿子就绝了后,只得咬牙认了这门亲事。这事已是三十年前的了,丫鬟过门和二老太爷琴瑟和鸣不说,还连生三子两女,二老太爷连妾都没有一个,说起来人人都艳羡不止。
车已经停下,潘氏拉着婉潞的手下车,这进的是二老太爷家的二门,已有人在那里迎接,潘氏见了忙笑道:“不过是我们小辈们过来,哪敢劳动五婶婶过来迎接?”
五太太就是后面这位二老太太的儿媳妇,婉潞已行礼下去,五太太忙拉住她,嘴里赞了几句,就对潘氏笑道:“今儿一早公公就在念叨,说当年和平老侯爷极为相得,他的孙女来了,是一定要见见的,刚吃过早饭就让人催我过来瞧瞧。”
说话时候已经走进这里的正堂,堂上坐着两位老人,二老太爷年纪比老侯爷小几岁,今年不过六十刚出头,五年前刚从四川布政使致仕,二老太太就更年轻,离五十还差了那么一两岁。她虽是丫鬟出身,在这家里也待了三十来年,生儿育女主中馈,一副富贵气派。
丫鬟已摆好拜垫,婉潞上前跪下行礼,二老太爷的眼看着婉潞,那眉头微微皱了皱,在婉潞脸上搜寻着什么,婉潞心里明白,还是跪着一动不动。果然二老太爷叹气道:“自从平兄仙去,不觉已十多年,当初曾在我脚边玩耍的孩子,现在都已亭亭玉立,我怎么不老呢?”
老人家的眼泪又容易落,二老太爷那话刚说完,泪就往下掉了几点。二老太太白他一眼,一口官话里面带有软糯的江南风味:“孩子还跪在这里呢,你就想起往事,难道是特意过来罚跪不成?”这话说的里面的人都笑了,二老太爷这才擦泪,哦哦了两声让婉潞起来。
二老太太已拉着婉潞的手赞了又赞,有的没得的话说了一大车,婉潞又依次去拜见了五老爷,六老爷和七老爷,三位姑母都已出嫁,倒省了拜见。
二老太太又强拉着要在这里吃饭,辞了许多次总算可以走出这家上车,进门迎接的是五太太一个,出门时候送的是一大群,婉潞应付的头晕眼花。刚上了车,有个小厮就跑到车前行礼:“大奶奶,这是方才老太爷吩咐给六奶奶的。”
表礼不是送过了吗,怎么又送?婉潞打开,里面是一副小画,上下款非常熟悉,婉潞用指头摸着上下款,这是当年祖父亲手画了送给姑祖母的新婚贺礼,今日又重新回到平家人手里。
潘氏也不由一怔,微微叹气:“二叔公可真是长情。”出了二老太爷家里,别的人家都是离的远的族人,都住在赵府后面一条街上,那条街除了住的有这些离的远的族人之外,还住了几家有头有脸的管家,潘氏不过带着婉潞去了三四家就回去了。
回到侯府,已经开过了午饭,婉潞是新妇,也没人找她立规矩,潘氏吩咐摆上桌午饭来妯娌两对坐吃完,吃完说了两句话就各自回房。
等又回到新房时候,婉潞只觉得乏累无比,这虽才去了半日,比平日四五日还累。房里静悄悄的,赵思贤还在外面陪客,今日的酒席还有一天,早上是家里人,下午还有女客要来,到时又要换了衣衫去见人。
明日是回门酒,后日还要再摆酒答谢家里人。婉潞用手揉着两太阳,这大家族里面,事情可比当日在平家要多很多。
春燕和夏妍小心伺候她换下衣衫,秋烟端上茶,冬艳拿过美人拳过来给她捶着腿,婉潞闭眼歇息,刚觉得好受些就听到董妈妈的声音响起:“六奶奶,老太君派来的李妈妈在这里侯着了。”
对,等酒席完了,就要正儿八经做人家媳妇,做媳妇的,这事比起做女儿就要多很多了。婉潞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示意春燕帮自己梳梳头发,这才开口道:“请李妈妈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很多人说我写的太复杂了,可是这些勋贵们的确是联络有亲,没有人会娶个没背景的人当儿媳妇。于是就这样写多了。
但我一定保证,尽量少写别人家的事,就写这家的事。还有,作者有话说里面有重要内容,麻烦大家观看一下,谢谢。
再顺便提一句,那个姑婆的老公究竟叫什么,很多地方都不统一,而且叫的很古怪,于是我采用了丈公,这是广东那边的称呼,因为这个称呼听起来最正常。
今天开V第一天,于是发一段福利,其实就是洞房里的故事,虽然很短,但我起了个名字的。
还有,这样的福利以后不定期发放,大家可以在下面跟评论点名要个小番外啥的,千字以内,我视情节安排,然后发表在作者有话说里面。然后大家都悄悄地知道就行了,啥都别说。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爱你们。
问名
男子的眉微微皱起,声音依旧那么好听:“怎么,娘子觉得为夫长的太丑?”丑吗?婉潞仔细瞧了瞧,除了唇有些厚,总的来说,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但婉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牙齿咬住下唇看着他。男子的脸被她瞧的有些发热,手不由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他的手虽然白皙修长,但手上的肉有些厚实,婉潞噗嗤笑了出来:“没想到孩童时候的一双肉手,到现在还这么肉。”
手上的触感温滑细腻,男子的手不由从她眼里滑下,滑过脸颊往肩上移去,终于握住她的肩把她拥到怀里,一双眼有些灼灼地看着她:“小媳妇,现在说这话,岂不太晚了?”他们定亲时候婉潞三岁,男子那时已经六岁,年纪还小,也不需回避什么,常有人逗男子叫婉潞小媳妇。
这样的称呼让婉潞仿佛又回到童年,被他抱住的身子有些微微发烫,婉潞的双手放在男子的腰间,终于大胆地抱着他的腰,抬头有些赌气地道:“那时是小媳妇,现在已经不是了。”哦?感觉到她只着中衣的身子软绵绵的,这种滋味从没尝过,男子的呼吸变的有些热。
他的呼吸喷在婉潞脸上,婉潞的脸也被染红,想起吴妈妈在自己出嫁前教过的那些,婉潞又集起勇气,刚想抬头已经被男子整个压倒在床上,他的声音还带着些气喘:“不小了?那我要看看。”手从衣衫下摆伸进婉潞的衣服里,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婉潞觉得皮上起了一层疙瘩,身子缩了缩,感觉到她的瑟缩,男子的手撤了出去。
婉潞长出一口气,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男子像得到鼓励,手又伸进去继续往下,婉潞的眉头微微皱起,脚不自觉地绷紧,男子突然笑了出来,这笑声让婉潞睁开眼睛,有些羞恼地看着他。男子的手重新到了她脸上:“婉姐儿,你的教养妈妈也告诉过你,不要害怕。”听到自己的小名儿,婉潞觉得有些放松,但还是把眼睛睁大看着他:“我只知道你叫贤哥儿,你究竟叫什么?”赵思贤笑了:“赵家这辈,都是思字辈,我叫思贤。”
赵思贤,婉潞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赵思贤的脸又凑过来,这次的声音更小一些:“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含糊,记得吴妈妈曾说过,男子压的时间太长不好,用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写道:“婉潞,我叫婉潞,婉姐儿也是我的小名。”
一心只注意在写名字上的婉潞没察觉到自己的中衣已经被褪去,身上有温热的身体覆上,趁着婉潞在写名字的时候,赵思贤低低地答应了声好,接着婉潞就觉得双腿间传来一阵疼痛,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疼痛真正袭来的时候婉潞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赵思贤的手,控制不住的喊声从她嘴里发出,第二声已经带着哭音:“很疼,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