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丫对着秀儿拼命点头,秀儿见状捏捏她的鼻子:“你啊,比我还大一岁呢,偏和我妹妹一样的。”
张婶子听到了,斜眼看着秀儿:“啧啧,刚才小莲花骂那两句,秀儿,你可和我说说,你和绿丫,是不是真的是怜香伴?”秀儿的脸腾地全红起来,连旁边在揉着身上疼处的小莲花也忘了身上疼,竖着耳朵去听,
榛子什么都不晓得,只是在那去扯绿丫的袖子:“绿丫姐姐,这怜香伴是什么意思?”绿丫的脸不由一红,伸手去捂榛子的嘴:“这不是什么好话,别听。”
张婶子不由嗤了一声:“绿丫,你也太小心了,还当榛子是原先在家时候,她啊,现在落到这样人家,再大些就是卖出去灶上使唤的,听几句村话算什么,到时只怕…”
这话勾起榛子的伤心事,但又不敢哭,只是默默低头,秀儿赶紧道:“婶子,你也别说了,什么怜香伴不怜香伴,不过是我瞧绿丫总被人欺负。”
张婶子本就只随口一说,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随手一挥:“好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小莲花,以后啊,可要记得管住你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厨房里面,吵架真是日常啊。


、噩耗

小莲花的嘴一撇,给秀儿丢了个白眼,张婶子晓得小莲花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到心上,只是叹气:“小莲花,你就这样罢,等以后,吃了亏就晓得了。”
吃亏?小莲花在心里骂着张婶子,哄好了爷,又和相公娘多说几句话,等到时候有人相看,也是去好的主家,到时和在这家里一样,怎么会吃亏,自己啊,定会称心如意的。
张婶子见众人都沉默了,也就让大家继续做事,当端起一个装满了油炸肉的盆时,张婶子觉得手上的力气不够,那眉不由皱起,自己终究是老了,要换以前,端这样一盆,不过就是一弯腰的事。感觉到有人往自己这边瞧,张婶子一使劲就把盆端起来,招呼绿牙和小莲花把这盆肉接了,好继续卤。
绿丫做活从来都是舍得力气的,急忙过来,小莲花却想趁这个时候,把盆打翻,到时让绿丫吃骂。心里想着,小莲花的手就故意一软,眼看那盆就要往一边斜,秀儿在旁瞧见,急忙一伸手把盆托住,嘴里就在抱怨张婶子:“婶子你今儿怎么了,明明晓得小莲花和绿丫不对付,你还让她们一起做活,这盆肉打翻了,到底算谁的?”
小莲花诡计没有得逞,又被秀儿说出来,气的把腰一叉:“秀儿你好好地在那炸果子,管这些闲做什么,难道真是舍不得你的心头肉。”见战火又起,张婶子把勺在铁锅那里敲了几敲:“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跟没了王的蜜蜂似的,要轻狂,也等我死了再说。”
张婶子这回是真动了气,众人都不敢再说,小莲花的嘴一撇,脚重重地踩在绿丫脚上,榛子在心里叹气,这样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屈三娘子这会儿也在和屈三爷说厨房的事呢,自从有了儿子,屈三娘子也不大管屈三爷的事,屈三爷此时心得意满,想起昨儿小莲花对自己说的话,嘴不由一咂,没想到小莲花年纪不大,那味儿却足,要不干脆不卖她了,到时就让她帮着张婶子,自己也能和她多取乐几时。
屈三娘子见屈三爷面上神情鼻子里面就一哼:“又在想哪块臭肉了?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张姐姐现在精力不济了,我想着,你干脆送她几十两银子,让她回去罢。”
屈三爷嗯了一声,接着就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这些灶上,不全亏她调|教,换一个,你有人换吗?若原先兰花还在,那可以让兰花,现在兰花不在了,谁能顶得住?”
屈三娘子斜眼瞅着:“我瞧绿丫不错,不如把她给了你,让张姐姐好生调|教,过个三四年,也不用把绿丫卖了,就让她接了厨房的事,这样张姐姐也好回家去享福,你呢,也遂了心,可好?”
一想到绿丫的相貌,屈三爷就忍不住咽下口水,对屈三娘子搓着手道:“好是好,可你之前不是说要留着绿丫的女儿身,还说…”喜哥儿在旁睡醒,哭了两声,屈三娘子把他抱起来在怀里哄着,那眼依旧乜着:“可你这每日馋样瞧着也不像,再说那日我路过厨房,见厨房里乱糟糟的,竟然在那打架,你想,早个两三年,哪有这样事,现在这样,岂不就是张姐姐管的不好。思来想去,索性舍下绿丫给你,也好解了两边的难。”
这真是从天边飞来的喜事,屈三爷乐的抱住屈三娘子就在她腮上连连亲了几下:“我这亲亲的娘,果然你才是疼我的,既这样,今晚,我就让绿丫进来伺候。”见屈三爷这两眼放光,屈三娘子咳嗽一声:“吴妹妹虽则走了,可我想着,她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们现在也不是那样穷人家,不能不讲规矩了。你平日偷鸡摸狗的,我也不去管你。可绿丫呢,既要接了厨房里的事,就要给她个体面,等三个月后,是上好的吉日,那日我给你摆几桌酒,请请邻居们,你也正式纳了她为妾,可好?”
还要等三个月啊,屈三爷不由皱眉:“三个月,那么久?一个月好不好。”屈三娘子啐他一口:“你也不是没有经过人事的,还这样馋?说的是摆酒,其实呢,是我们这一家子的大事,等到了那天,就把这妻妾嫡庶都分出来,绿丫给我磕了头,和你拜了堂,到时也别让他们叫我相公娘了,你既是爷,我自然就是奶奶,喜哥儿也给他买个小丫鬟伺候着,还有秀儿,她好歹也是你的骨血,也别在厨房混了,从厨房里出来,给她间屋子安置着,过个两三年,寻门合适的亲,好让她出嫁。”
屈三娘子说一句,屈三爷点一次头,等听到最后,已经把屈三娘子搂在怀里百般揉捏:“我这亲亲的娘,和你识得二十来年,今儿你这话最中听,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到时这新姨奶奶进门了,她若不听话,你要打要骂就是。”
屈三娘子见喜哥儿已经睡着,把他放在一边,捏着屈三爷的耳朵:“我也不要打骂别人,我啊,只要你待我好就成。”屈三爷听了这话,手就伸进屈三娘子衣襟里面去,揉捏着那胸前的丰盈:“我的亲娘,你要儿子做什么,儿子现在竭力做就是。”说着屈三爷就把屈三娘子推倒在床上,骑身上去。
屈三娘子任由他动作,不时耸动腰肢,唇边却露出一丝狠毒的笑,既然要正经过日子,那就先随了他的意,去了张婶子这个眼中钉,绿丫不过是任由自己揉搓罢了,到时自己也能过过做奶奶的瘾。屈三娘子心里想着,手已经抱紧屈三爷,屈三爷还当自己使的力气极大,让屈三娘子十分舒服,越发用起劲来,枕上一双夫妻,却是两样心肠。
“不好了,绿丫姐姐,原来…”榛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拉住绿丫的手刚要说话,老王已经走进来,面上皮笑肉不笑:“榛子,你不是那样大富人家出身的,怎么规矩都不懂,绿丫可是要做姨奶奶的人了,你们以后,个个都要立起规矩来。”
训完榛子,老王这才上前对绿丫道个万福:“绿丫啊,你造化来了,相公娘说了,这家里没个体统怎么称家,决定选个好日子,摆几桌酒,请邻居过来坐坐,到时给你开脸上头,给爷做小,之后也不能称相公娘了,要称奶奶,还有秀儿,你以后也要往上面去,不在这厨房待着,相公娘已经选好给你的屋子了,说再等两三年,就让你嫁出去,免得喜哥儿以后,连个走动的亲戚都没有。”
老王这话拿腔作势,足足说了好一会儿,绿丫如被雷击一样,小莲花在旁,恨的牙咬,为什么偏偏不是自己,而是绿丫?秀儿已经反映过来,上前扯住老王就问:“你说,要纳绿丫做妾?”
老王这会儿不敢对秀儿如何,只是斜着眼睛:“是啊,这是相公娘的意思,凡事都要立个体统出来,还有,秀儿,以后你可不能叫绿丫,她可是你的庶母。”
不,绿丫的唇张大,自己绝不能做什么妾,特别是屈三爷那样的人,秀儿已经推老王一把:“放屁,是不是你在旁边撺掇的,我宁愿被卖掉也不愿做这样的事。”老王故意叫起来:“什么我在旁边撺掇的,我没那么大的面子,秀儿啊,你…”
不等老王说完,秀儿已经冲出厨房,老王在后面叫了两声没叫住,对厨房里别的人笑着说:“横竖我是来带话的,话已经带到了,这喜日子就在半个月后,绿丫,你跟我上去,去给相公娘磕头,到时还要给你重新料理,还要给你做新衣服,打新首饰呢。”
老王去拉绿丫的手,绿丫动都不动:“不,我不上去,我不要做妾,求你,现在就把我卖了吧。”老王咦了一声:“怎的,这做姨奶奶被人伺候不肯,非要去伺候别人,我和你说,绿丫,你不想,多的是人想去。”
小莲花早已含了一腔酸味,听了这话急忙道:“就是,绿丫,你别米箩不待跳糠箩。”绿丫只觉得头大如斗,索性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老王见绿丫这样,劝了两句也就调转去给屈三娘子报信。
屈三娘子此时正和秀儿对峙,秀儿冲进来时,差点把奶妈吓的怀里的孩子都掉了,屈三娘子让奶妈下去才道:“怎么了,高兴的快疯了吧?也是,那样贱|人生的,以后吃好穿好,还能嫁个好人家,换我,也早欢喜疯了。”
秀儿顾不得她的冷言冷语:“我不许你把绿丫给出去。”
“你不许,好大的口气,秀儿,是不是我从没打过你,你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屈三娘子用帕子捂住嘴笑了笑,这才把帕子撤掉,瞧着秀儿冷冷地说。
“你就不会做什么好事,我才不信你是真好心,绿丫和我是姐妹一样,她怎么可以去做我爹的妾。”秀儿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瞪着屈三娘子,虽然艰难,也把那个爹字给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阳光总在风雨后。


、祸事

屈三娘子瞧着秀儿这样,笑的直弯腰,等笑起来才把脸一板:“去,别在我面前装大小姐,还爹呢,你有资格叫吗?我今儿就告诉你,要说乖巧,这家里多的是比绿丫乖巧的丫头。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绿丫吗?”
说着屈三娘子站起身来,走到秀儿跟前点着她的额头:“你用你的笨脑壳想一想,要不是绿丫和你这么好,我凭什么给她这么大的体面?她在我们屈家待一辈子,永远都走不脱,你出嫁了,才会待这个家好,你明不明白?”
说完屈三娘子重重地一点秀儿的额头,秀儿差点被推倒,眼里的泪顿时涌出,手握成拳去打屈三娘子:“原来绿丫都是因为我,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早死了算了?”屈三娘子的手一扯,秀儿就差点被她扯到地上,然后屈三娘子才施施然地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的没有法子,诅咒要灵的话,我早死了几千几万回了,可是那些咒我的,她们早就躺在坟里化成土了,只有我,还过着轻松自在的日子。”
说完屈三娘子就喊:“老王,把秀儿给我关到厢房里去,也不许她再回厨房去了,以后你见了她,可得要唤大小姐了。”老王在旁边瞧了半日,听到屈三娘子喊,急忙上前去扯秀儿,嘴里还在念叨着,相公娘就是心善的话。
秀儿此时心如刀割,原来自己对绿丫的所有庇护所有的好,全成了杀她的刀,如果没有自己待绿丫的好,绿丫也就不会被屈三娘子看中。秀儿在那痛哭流涕,老王这一扯,倒是恰好把她扯走,等到快被扯出屋子的时候,秀儿才如从梦中惊醒,挣脱老王冲到屈三娘子面前磕头:“求求你,把绿丫给卖了吧,寻个好主家,我会好好地待喜哥儿。”
屈三娘子见秀儿这样,只觉夏日里喝了一大盆酸梅汤也没这么舒爽,斜眼瞧着秀儿:“这会儿晓得来求我,晚了。秀儿,我可不是那样没手段的人,我定下的事,谁也改不了。而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待喜哥儿好?”
说完屈三娘子喝老王:“还不快些把秀儿扯下去,这哭哭闹闹的,也不像个样子。”老王连声应是,把秀儿一把抓起,扯着她的膀子就把她扯到厢房里,关门落锁,连窗户都关上了。
秀儿扑到门上要她们把门打开,可屈三娘子巴不得秀儿死了算了,哪会开门,只和老王在那谈笑风生,说着要摆多少桌酒,还有这喜哥儿只是小名,也要给他起个大名,以后好读书。
秀儿在这屋里肛肠寸断,绿丫在厨房也不好过,老王走了之后,张婶子叹一口气,招呼不情不愿的小莲花把绿丫拉起,送她回房,毕竟这时绿丫的身份已经不同,绿丫本在浑浑噩噩之中,被小莲花过来使劲扯住胳膊,胳膊一疼就反应过来,扑到灶前拼命干起活来,炸鱼切肉,一点也不懈怠。
张婶子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拍拍她的手:“绿丫,你也别这样,做女人,横竖都要经过这么一遭,狗儿他虽然长的丑些,可好歹也…”
绿丫转身扑通就跪在张婶子面前:“婶子,求求你,求你去给爷求情,把我给卖了吧,我不愿意,不愿意。”说着绿丫就连连磕头。张婶子叹气:“绿丫,你起来吧,这主意,只怕不是狗儿出的,是那块臭肉的意思,你也别求我了,我觉着,她是因了你和秀儿关系好,所以才必定要你。要晓得,你就是秀儿在这家里的牵挂。”
是这样吗?绿丫眼里的泪再止不住,难道说这世上,有人连别人待自己好都看不过去,必要从中拆开,这是什么世道?张婶子见绿丫不说话只是哭,让小莲花把绿丫送回房去,自己在那叹气,这世上,偏就有人因自己过的不好,必要别人过的更糟才心满意足。
秀儿在房里哭了足足一夜,第二日连嗓子都哑了,老王来送饭进来时在那啧啧道:“那个绿丫,和你是不是真有点那什么事?昨儿她也是哭了一夜,今儿还睡着没起来呢。要真这样,爷他还是娶了自己儿媳妇。”说完老王大笑一声,把饭放在秀儿旁边就扬长而去。
绿丫看着放在自己枕头边的饭菜,什么都不想吃,听说人不吃饭,过上几日就能饿死,死了也好,免得还要受那无穷无尽的苦。这是头一次,绿丫萌生了死的念头。
一只手握住绿丫的手,榛子怯生生的声音在绿丫耳边响起:“绿丫姐姐,你别不吃饭,你死了,我怎么办?”绿丫瞧着榛子,努力笑一笑:“榛子,对不住,我不能过你说过的那种好日子了。”
榛子爬到绿丫身边,把她的手握紧一些:“绿丫姐姐,你常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时从了爷也没什么,等到以后,总会有法子的。”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绿丫那呆滞的眼神灵活了些,榛子瞧着她的脸,把绿丫抱住:“绿丫姐姐,如果在这家里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绿丫轻轻地拍了拍榛子的背,想起张谆,那死志又开始慢慢消失,死了,就再见不到谆哥哥了,可是还没告诉过谆哥哥自己的心意呢。绿丫坐起身,端了那碗汤慢慢喝起来。
在窗外的张婶子瞧见绿丫终于肯喝汤,忍不住又叹气,这傻丫头,难道不晓得,别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吗?除了秀儿。
张婶子叹了一声准备往厨房去,突然看见小 莲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接着小莲花扑过去拉住张婶子的手:“婶子,不好了,有衙役闯进来了,说我们家犯了什么王法,要把人统统抓去。”
犯了王法?张婶子不由一愣,平日间,那块臭肉不是把这些衙役都照顾的好好的,银子女人哪样不给,怎么这会儿就来这么一手?不等张婶子想到,衙役就冲进了后院,领头的张婶子还见过,瞧见他张婶子定一定心,上前招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闹的鸡飞狗跳的?”
那领头的急忙给张婶子使眼色,这一使眼色张婶子明白了,这是肯定犯事了,急忙大喊道:“我只是这家雇来的,并不是这家子的人,我屋子里的东西,你们也别乱翻。”
张婶子说话时候,又走来一个官员,那领头的急忙上前对那官员行礼,又对官员道:“这家里,除了私下蓄的奴仆,还有不少雇工人等,他们的东西,按理不该被抄没的。”
官员哦了一声,再说方才张婶子的话也听见了,想了想道:“那就把这些雇工人等都分开,到时按了户籍,是这家子私蓄的奴仆就带走,无关人等就让他们收拾东西赶走。”
张婶子听了这话,一颗心这才落下,那领头的急忙吩咐衙役:“老爷的吩咐你们都听见了,还不快各自分开。”张婶子忙溜进自己屋里,把平常攒的私房银子全数装在身上,刚一装好,那衙役就进来,瞧见张婶子在装东西就呵呵一笑:“你倒眼快,不过这事,大发了,你啊,再快一些。”
张婶子又把几件好衣衫急急套在身上,对衙役道:“多谢你了,到底谁在外告的妆?”张婶子虽则年已过四十,也爱擦个粉什么的,那衙役忍不住手往张婶子衣衫里面摸去:“我先搜检搜检你身上。”说着就在张婶子乳上捏了一把,张婶子把他的手打一下:“这时就别取笑了,你告诉我,我也好做准备。”
衙役又掐一把,这才对外头的人道:“这屋里我都搜过了,连雇工的身上都搜检了,没有别的东西。”这话让外头的衙役哄堂大笑。这衙役这才道:“是上头压下来的,我们也不晓得。横竖你的东西不少就好,快些出去吧,不然老爷知道了,又是麻烦。”
张婶子四处一瞧,自己的私房也差不多全拿了,剩下那些不过是些铺盖鞋袜,也就跟了衙役出去。那老爷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让他们把人从各屋里赶出来。
榛子和绿丫挤在一堆,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瑟瑟发抖。前面传来吵闹声,接着屈三娘子被推了进来,她口里兀自在那叫道:“我家好好做事,哪里惹了活端,要杀要打,也要给个真章。”
那官员只是摸了摸胡须,问旁边的衙役:“这就是那胡氏?”衙役忙道:“老爷,这就是胡氏。”官员哼了一声:“你私自蓄奴,卖良为娼等等恶迹,真是有几颗头都不够砍的,你这会儿还叫,有什么好叫的。”
屈三娘子见来的衙役里面有几个自家的相好,还想求他们,谁知这官员开口就不许自己说话,愣在那里,官员已经又道:“这人都齐了吧,人若齐了,就把那些雇工人等赶出,其余的,都带回衙门,封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这个文写的是高|潮迭起啊,哈哈哈哈。

 

、第31章主意

衙役们齐声应是,上前挨个点数,此时秀儿早已经过来,见绿丫和榛子都在发抖,一手牵了一个,让她们不要害怕。绿丫定定心,那种恐惧渐渐消失,真犯了事,多半就是会被判当官发卖,被卖的结局早已注定,又有什么好怕?
既然不怕,绿丫就握住榛子的另一只手,小声安慰,榛子眼里本有泪,见绿丫和秀儿都平静下来,也急忙把眼里的泪擦掉,跟着她们一起走出。
来到外头,屈三爷已经被上了枷,见那官儿出来就忙道:“老爷,我老老实实开酒楼,哪里出事了?”这官儿正眼都不瞧他,正要让人带走,就听到传来孩子啼哭声,奶妈抱着喜哥儿被推搡出来,瞧见官儿就急忙大喊:“我不过是他家雇来奶孩子,又没卖给他家,为何抓我?”
这官儿问了衙役两句,想了想才点头道:“这孩子还没满周岁,这么小的孩子,律上也不收监的,你就把孩子抱回去养着吧。”衙役们听的这一句,忙把奶妈放开,奶妈忙把手里孩子放下,嘴一撇:“我可没这么多银子养这孩子。”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屈三爷气的在那里大骂,可谁听他骂,衙役早已经推着他往前面走,那孩子哭的越发响了,也没个人上去哄哄,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张婶子这才上前抱起孩子,见孩子哭的眼泪鼻涕糊满脸,用袖子把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衙役过来贴封条,见张婶子抱着孩子,嘻嘻一笑:“这孩子,我们说没人养,还想抱去善堂,你竟把他抱了来,总不会还念着那几晚的恩爱?”
张婶子白衙役们一眼:“谁还念着那几晚的恩爱,我想着,他总有亲妈,等我抱去养几日,再让他亲妈把他抱去养就是,总是一条命呢。”衙役们嘻嘻哈哈笑一番,也就把封条贴好,张婶子瞧着他们,有心想打听一番,可又觉得打听出来也没什么可帮助的,叹几声气,抱着孩子先去寻个住处才是正经,别的,等以后再说。
屈家酒楼既被贴了封条,有人上前来念几声,也就往别处去,昔日热热闹闹的酒楼门前,顿时黄叶满地,无限凄凉。
到了衙门,屈三爷和屈三娘子被收了监,奇怪的是绿丫她们这些灶上却没有被收监,而是放到后衙一个厅内关起来。看守的也换了人,不再是衙役,而是几个婆子丫鬟。
这厅内四处窗已经被关上,屋内放了稻草铺盖,虽然简陋也还干净。绿丫等人是不晓得官府的规矩,只当本就如此,也就坐在铺上歇息。
小莲花见有人推门进来,提进一桶热水,忙上前拉住人问:“我们家主人到底犯了什么事,怎的会突然…”提热水进来的平日是伺候太太奶奶们的,心里也很奇怪,为何这些人不关进监里,而是送到这里?但早得了自家主母的吩咐,只许密密看好,不许多说一个字,况且小莲花这样做粗使的,这丫头怎么能看得上,嘴一撇就斜眼瞧着小莲花的手:“真是没规矩,哪有这样问话的?”
小莲花忙把手收了,满脸赔笑:“还请姐姐告诉我。”那丫头把热水桶放下,白小莲花一眼:“我们家老爷想着你们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被卖到这样人家,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况且有一个进监的名声也不好听,这才把你们安排在这里,你们一个个可要安分守己,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案结出来,你们自有你们的结果。至于你们家犯的事,不归你们打听。”
说完这丫头扭身就走,小莲花满脸的笑容在丫头把门关上后就消失,往门边吐口吐沫:“不过就是伺候人的,牛什么牛。”说完小莲花坐到铺上,脸上带上憧憬:“要不是突然犯了事,我们以后也是被卖到官家做事的,那时…”小莲花在那自言自语,秀儿绿丫和榛子等人并不理她。
绿丫见既然有热水,也就从袖子里掏出手帕,用热水蘸了,给秀儿和榛子擦着脸,榛子努力一笑,可想到莫名其妙犯了事,只怕自己就再寻不到舅舅了。
秀儿见她伤心,把她的肩搂过来:“怕什么,横竖又不是头一遭被卖,到时要是主家好,也可以悄悄去寻,总好过在那样豺狼窝里。”豺狼窝,小莲花听到这三个字,嘴就撇起来,那全是她们不会讨好人,才过成这样。
别的灶上并没说话,一个个想着自己的心事,厅内沉默下来,门又被推开,这回是进来送饭的,一桶糙米饭,几块腌萝卜,还有一锅飘了点油花的汤,就是她们的饭食。
做灶上的,别的能亏,这嘴头子是从没亏过的,瞧见这样的饭菜,有几人的眉就皱起,但也不敢多说,只得拿了粗瓷大碗各自吃起来。
那官儿吩咐把人各自安排后,刚进了后衙,和太太说了几句就听到管家来报:“老爷,那廖老爷来了。”官儿的眉不由一皱:“一个商家,也好意思称老爷。”话虽这样说,可官儿还是急匆匆出去见廖老爷。
这廖老爷三十刚出头,生的面白如玉,一双狭长凤眼,瞧见官儿出来就急忙起身作揖:“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官儿虽然对管家这样说,但当了廖老爷的面,笑的如沐春风:“廖兄请坐,不过是些些小事,效劳罢了,哪算得上打扰。”
两人寒暄几句坐下,那官儿这才把灶上都被关在自己后衙说了:“想着只怕令亲在里面,到时有个进过监的名声不好听,这才放在我后衙里。”廖老爷拱一拱手:“如此周到,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