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琳一双大眼眨了眨,对娘点一下头,但看她眼神,明显没有听进去,不由叹气:“都和你说过,要和你嫂嫂多学学,你怎么就是不听?”雪琳伸出胳膊搂住自己的娘:“我晓得,可是娘您放心,我是绝不会和二嫂一样的,既然如此,您有什么不好放心的?”
雪琳是陈大太太爱女,嫁的人家自然也是精挑细选的,陈大太太没料到女儿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当初那桩公案,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又有陈铭远这样出色的儿子,但陈大太太终究意难平。毕竟那是自己的头生子,浑身滚烫死在自己怀里时候,陈大太太都快懵掉,那时陈铭远还没有出生,耳边是长女的哭叫,把死去的长子放下,陈大太太想都没有想,就冲进妾住的屋子,看见妾抱住陈二爷在那哄的时候,陈大太太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事,从妾怀里夺过陈二爷,然后就伸手往妾脸上狠狠打去。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甚至耳边传来丈夫愤怒的声音:“知道你很伤心,可这事和雨浓没关系。”雨浓?陈大太太那时才放下被自己打的双颊红肿的妾,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说没关系,我这就回去查,查个天翻地覆,查个水落石出,看看你心爱的妾,到底有没有动手害人。”
妾吓的立即扑倒在陈大老爷脚下:“老爷,冤枉啊。”毕竟,陈大太太放出这么一句话,那就是没有冤情也要被做出冤情来,更何况妾并不是完全清白,虽然本意只是想让那个孩子经点风受点雨,以后身体越来越坏,无法在丈夫面前得到宠爱,这样自己儿子的机会才会更多。
压根就没想过要弄死人,毕竟嫡长子代表了什么,妾是明白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家里的下人们自然都是陈大太太的人,有人很快出来举证,说看见妾那日偷偷地掀开了孩子的被子,还有人说,那日妾让自己去拿些东西,等回来时候看见孩子的脸有些发红,还以为是蚊虫咬了。
到此时妾明白就算喊冤也没用处,晓得再辩解也没有,陈大太太抓了自己出了这口气,或许不会对儿子怎样。如果苦苦哀求老爷,或者可以留的一条命,但以后母子的日子就难了。
妾沉默不语,陈大老爷倒想护住妾呢,但想想那是自己的嫡长子,而且她起了这样心思,也就留不住了,也只有不说话任由陈大太太处置。现在雪琳提起,陈大太太不由轻声道:“你是在怪做娘的不该那样无视你二哥二嫂?”
雪琳忙摇头,陈大太太伸出手来:“你瞧,十根手指有长短,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会疼你们。只是你二哥,毕竟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当初他娘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法也不能再对他做慈母样。”这件事雪琳只是略有听闻,并没有听过详细的,此时听到陈大太太提起这件事时话里的伤悲,急忙道:“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时觉得,二哥二嫂难免有些可怜。”说到最后两个字时,雪琳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大太太明白,可是这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我自然是晓得的,可是琳儿,我没办法骗自己,你大哥是在我怀里咽气的。我虽然知道当时你二哥的娘,也未必是真要了你大哥的命,可其心可诛。琳儿,你平日和你二哥说话我也不会拦着你,毕竟你们是一个爹生的孩子。可我,只能做到这样了。琳儿,这家里,除了你二哥别的都是一母同出,你不晓得别家嫡庶都是什么样。娘只要记住,等你出了阁后,妾室们生的孩子,只能认你为母但你不能真把他们当做你自己的孩子而忘了别的。”
说着陈大太太缓缓地道:“当然,若夫婿没有妾更好,可是有时候,这事,求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古人纳妾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子,就算是好色也不能说为了自己好色,而是都要打为生子的名头。所以,什么避子汤什么的,基本都是现代人的yy,而且,古代有避孕方法,但是非常伤身,良家妇女是不会做的。
、84慈爱
陈大太太的话语里的悲伤更甚,雪琳紧紧依偎在娘怀里:“娘,我晓得,女儿不会…”说到一半雪琳就停住,能让男人不纳妾吗?若夫妻之间恩爱情重,男人也不喜欢,自然可以举案齐眉,恩爱一世。但若男人真的看上外头的女子,难道就横加阻拦吗?
雪琳不由重重叹了声,曼娘虽然知道现在自己该出言安慰,但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不由也叹了声。陈大太太听到女儿和儿媳的叹息才擦掉眼角的泪道:“你们两个,何必陪我伤心。曼娘,你虽是我儿媳,可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虽不能做到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可也不会为难亏待你。”
曼娘急忙道:“婆婆待我,不是媳妇说别的,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婆婆了。”陈大太太拍拍曼娘的手:“这句话,别人说我不信,但你说,我信。我这辈子也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不会做个报仇的婆婆,把气都撒在媳妇身上。只是我的琳儿,你嫁的人家,可是两层婆婆。”
陈家这样人家给备受宠爱的女儿寻亲事,自然是家世样貌品格样样都细挑了。可是家世好的,又有几家是人口简单的,不都是人多口杂的?雪琳抿唇一笑:“娘,您也太把我看的小了,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过不少。再说,我嫁的,也是受疼爱的儿子,就算有那样报仇的婆婆,难道她好意思不给您面子?”
女儿说的活泼,陈大太太还是把唇抿一下,雪琳拉住娘的手撒娇:“娘,我明白你说的意思的,你女儿我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再说,我还有你们撑腰。”都是有规矩的人家,自然也不会像那样暴发户人家一样宠妾灭妻,由着下人胡闹。陈大太太当然晓得这个道理,但女儿出了阁,就不再是自己家的人了,除非出了大事,不然娘家人也不好出面的。
雪琳见自己的娘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说:“娘,我们本是来瞧瞧嫂嫂的,她刚诊出有了身孕,你就在说旧事,那她怎不忧心?”曼娘轻声道:“我晓得婆婆也是为了我好,怎会忧心呢?”
见曼娘又把手放到小腹上,陈大太太也不由伸手过去,在半空中就停下,对曼娘道:“你也知道我们这样人家,是不会让怀着身子的人忧思的。也不会像那些暴发户人家一样,趁主母怀孕丫鬟有别的心思,只是你房里的那几个丫鬟,我不知是不是…”
陈大太太没有说完,曼娘却已知道,主母带来的丫鬟,多有被姑爷收用的。陈大太太问的,自然是自己带来那些丫鬟的处置,不由笑着道:“婆婆您还不晓得您儿子?是个不爱在这些事上留意的,我也不是那样自惭形秽要用这种手段拉拢丈夫的人。这几个丫鬟,大的呢已经说过,等再过一年,就从您儿子的小厮里面挑了配了,再不然就外面聘去,至于那几个小的,还小呢,总要等再过些年,才各自配婚。”
陈大太太也晓得,女人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有儿女的为儿女争,没儿女的,也要巴望生个儿女为靠。养上几个美貌的丫鬟,拉拢丈夫在房里的主母陈大太太又不是没有听过。
难得曼娘说的这么坦然,此时再往她面上看去,陈大太太只觉媳妇原本平凡的五官,此刻看来竟越发顺眼,唇边不由露出笑容:“我们这样人家,求个绝色还不容易?难得的是你这份心。远儿他,是个有福气的。”曼娘被说的面微微一红:“媳妇,也是有福气的。”
说完曼娘觉得羞涩无比,面更是刷一声红了,陈大太太正想再说话,就听到陈铭远的声音:“娘,你们说完话没有,我都去花园转了两圈了,荷叶才绿,也只有石榴花可以看,可是看久了还是觉得不好看。”曼娘看着丈夫,那方才的话他也听见了,不由双手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陈铭远只觉得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也只笑嘻嘻地往妻子面上看去。
陈大太太携了雪琳起身,看着儿子道:“瞧瞧,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才说了多一会儿?”陈铭远对着陈大太太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娘,您这话就说错了,我可从没有这样想。”雪琳看着哥哥嫂嫂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十分羡慕,虽说要嫁的人也是认识的,可是不知道有没有哥哥嫂嫂这样,一看就别人插|不进去的浓情蜜意?
曼娘等她们走了才把手放下,看着丈夫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偷听我们说话。”陈铭远把妻子抱过来,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腰还可以握住,曼娘的手放在他手上:“你说啊。”陈铭远笑嘻嘻地说:“我可没有偷听,是光明正大地听,再说,你说的那么大声,我不想听都不行。”
曼娘的两根手指捏起,把他手掌上的肉扯起来:“真的?”陈铭远也不嫌疼,再说妻子力气小,只跟挠痒痒差不多,点头:“当然是真的。”说完陈铭远凑到妻子耳边:“我也想说,娶了你,格外有福气。”
曼娘唇边笑容越发深了,桌上的石榴花似乎开的更浓,火一般能让人的心融化。
此后数日,都是各家听到曼娘有喜的消息过来道贺走动的,徐家派来的人自然更多,徐老太太亲自来了一趟,叮嘱曼娘许多注意的事情。等再瞧见曼娘房里的丫鬟都还是姑娘装扮,就更明白了,觉得陈铭远这孙女婿选的不错。
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就算对着祖母,曼娘也不好多说,只让祖母万事放心就是。徐老太太和孙女说了一会儿话,也就道:“方才我遇到你二嫂,见她身边带着的丫鬟已经做了妇人装扮,还当陈家有这样习俗,想了半日该怎么说呢,等进来见到你丫鬟装扮如旧,这才放心。”
陈二奶奶前几日就带了那丫鬟去给陈大太太磕头,说这丫鬟陈二爷喜欢,已经做主先让丫鬟服侍陈二爷了。夫妻房内事,陈大太太从不管也不好管,既然陈二奶奶愿意做这样事,陈大太太也不反对,毕竟等以后分了家,生出儿女也是他们养不是自己养。
叫过那丫鬟问了几句,赏了两件首饰,又让账房的记住,以后这丫鬟的月例涨到二两银子,改了称呼也就罢了。
大伯子纳宠,小婶子也不关心,曼娘只晓得有这么一回事,倒没在意,此时听到徐老太太提起就笑道:“那是二嫂要为二哥置办的,我也没问,只安心养胎呢。祖母,您放心,我婆婆说了,她既没受过婆婆的气,自然也不做个报仇的婆婆。”
什么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的眉皱起,曼娘笑着把话说了:“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媳妇受了婆婆的气,等自己做了婆婆,难免也要摆摆架子,所以我婆婆说,她不做这个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笑了:“这倒新鲜。这世间,那种报仇的婆婆多是愚钝不知礼的,都是大家子出来的人,从小读书识字,知书达理,哪会去做这些?”
曼娘点头:“那祖母当初定没有受曾祖母的气,不然啊,今儿也就是个报仇的婆婆。”徐老太太瞅孙女一眼:“都当娘的人了还来打趣你祖母我。你曾祖母呢,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以为她是个不好的婆婆,后来才晓得,那时是我年纪太轻,不明白,结果呢,错还不是要我自己担着。”
曼娘晓得祖母是想起徐大老爷了,他在那庄子上有人陪着,倒老实了许多,不由安慰地道:“谁没年轻过呢,难道祖母是一生出来就什么都晓得了?”徐老太太捏一下孙女的脸:“哎,原先你可没这么爱说话,等嫁了人,倒还变得俏皮了,这门亲,依我看,结的好。”曼娘的脸不由红了:“人家只是替祖母解闷罢了,哪经得起祖母这样夸。”
徐老太太拍拍曼娘的肩:“我这说的是实话,女人呢,这辈子不就娘家好,等嫁了人,婆家好,这两样都好了,那就当得十全了。我们这样人家,自然是好的娘家,你嫁人后这婆家,就是好婆家,你现在又有了身孕,我瞧以后,福气更好。”
曼娘不由吐一下舌:“祖母这样夸孙女,孙女还怕被夸的太多,福气折了呢。”徐老太太摇头:“不会,我的孙女,当然是有福气的。”说着两人都笑了,徐老太太又和曼娘说,已经定下过了八月节就离开京城。
曼娘虽然舍不得祖母离开,可也晓得那毕竟是家乡,徐老太爷要回家乡养老是平常事,说来家乡的确比京城更适合居住,起码没那么拘束,只是想到以后就难得见到祖母,曼娘又觉得伤心。徐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再过三年,我就满七十了,难道我七十大寿你也不回来祝寿?到那时你可还要带了你的孩子回来探我。”
既然祖母这样说,曼娘也只有收了伤悲,计算着徐老太太什么时候回乡,还有那些送去的礼物。
徐启夫妻送葬回来已经是一月之后,虽说早就知道了女儿有喜,也遣人送来了东西,但徐启还是让人来传话,说让曼娘得空回家一趟。曼娘晓得父亲是碍于丧期不好登门,也就寻了一日回家。
徐启接进曼娘,见曼娘一切都好,徐启也就去考校陈铭远的功课。新安郡主带着曼娘进了曼娘昔日在娘家住的屋子,这屋子还是和曼娘没嫁之前一样,甚至连曼娘上回回来时候看的书,都还放在那里,见曼娘在那环顾四周,新安郡主笑着道:“你先坐下吧,你爹他嘴里不说,心里疼你疼的慌,你日子过的好,你爹就放心了。”
、85甜蜜
曼娘已经三个月了,腰肢不复以前的窈窕,肚子似乎也开始紧起来,却还是新安郡主倒杯茶才笑着问:“还没见林妹妹呢,她去哪里了?”新安郡主坐在曼娘日常坐的椅子上,笑着说:“她去她的县主府了,这孩子,比我爹过世前,稳重很多。”
曼娘感觉新安郡主说到林琉玫的时候,语气比原先欣慰很多,笑着坐到旁边椅子上:“林妹妹本就很好,原先只是年轻没有经过事,现在这样也是常情。”新安郡主点头:“也多亏你啊,要不是有你这么个榜样在前面,她哪能如此?前儿我们送葬回来进宫谢恩,陛下说,等明年过了年,就给你林妹妹寻个夫婿,等她嫁了,你阿弟成了亲,我啊,也就等着抱孙子了。”
虽然说的很平常,可是曼娘还是有些不自觉地去看了下新安郡主的小腹,毕竟新安郡主和徐启虽都是二婚,可四十岁的妇人生子也是平常事。新安郡主察觉到了,笑着说:“你也不必瞧我,我爹娘子嗣就少,我怀玫儿时候也很惊险,御医当时就说我以后若想再有孕,只怕有些难,玫儿小时候我都没再有过,现在想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就更难了。”
这是实话,福王身为亲王,从王妃到夫人,光有过名分的女人就有十来个,更别提那些没有过名分的宠姬,可也只有新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现在连御医都这样说,只怕新安郡主在子嗣上的确有点难。想通了这一点,曼娘心里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这样不好,忙安慰新安郡主道:“这种事,就算是御医说了,也是难保的。”
新安郡主笑了:“你爹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多一个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没多在意的。当初因了这件事,我也想过给玫儿的爹寻房好生养的妾,谁知事情还没做呢,他就这么走了。”这是曼娘头一次听到新安郡主提起林琉玫的生父,听她话里,还是有些怀念,当初他们也是少年夫妻。
这样的话新安郡主都能对自己说出,可想新安郡主对自己的信任,曼娘想到这不由道:“母亲,您也何必这样自苦,再说,这没有亲生,再立个嗣子也一样的。”这些日子,林家倒在议要为林琉玫的父亲立一个嗣子,还把林琉玫也请去了,按说这种事轮不到来问林琉玫这个小女孩,只怕也是看在林琉玫那个封号上面。
果然新安郡主已经笑道:“林家现在不就商量着要给玫儿的爹立嗣呢,我晓得他们的主意是什么。我也让玫儿帮我带话过去了,嗣子要立就立,林家要分他一分产业,我也绝不说半个不字,但当初既这样,也别按了规矩说是福王府的外孙,我可不依。横竖我玫儿既不要他们林家的嫁妆,也不要他们林家撑腰。”
说着新安郡主添上一句:“真以为当日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是那样容易被欺负?欺负了,还想再回来踩我们的脸。”按理,立了嗣子,那人就是林琉玫生父正经儿子,连林琉玫都要退一箭之地,那一房的产业都该尽着嗣子,然后才是女儿的嫁妆。自然女儿们也该认弟兄,可林家现在闹了那么一出,新安郡主让林琉玫带过去那么一句话,就是告诉林家,别指望林家那个嗣子来分自己的产业,毕竟嗣子真论起来,对嗣母的嫁妆也要分的。
至于林琉玫认不认这个弟兄,那是林琉玫的事情,况且新安郡主不要林家一厘银子为林琉玫做嫁妆,那以后林琉玫的嫁妆这些,自然是新安郡主这边出,即便她把嫁妆倾囊而出全给了林琉玫,徐家也不会说一个字。
也只有新安郡主这样的,才能把这些事情解开,但曼娘耳中回荡着的,却是新安郡主那句,当年寡母孤儿被欺负,堂堂郡主也会受气?新安郡主正叫丫鬟进来吩咐事情,瞧见曼娘若有所思的样就道:“在林家那头瞧来,不叫欺负,毕竟不过就是要求我守节并恭敬侍奉婆婆,再就是老太太要亲自教养玫儿。”
曼娘听着这话就想得出来,从小娇宠惯了的新安郡主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条件,难怪当初新安郡主守寡后不到一年就回转福王府,打的旗号也光明正大,福王仅此一女,自然要回来侍奉。
林家的规矩再大,也拗不过皇权,新安郡主想起往事眉头微微皱起:“其实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变现在这样。”说着新安郡主不由叹一声,和人相处,自然也要互让一步,彼此忍让才能长远,而不是你坚持你的规矩,我要求我的道理,徒增怨恨。
门外已经传来难哥儿的笑声,接着门帘掀起,难哥儿就跑进来,他已满了六岁,生得粉团儿一般,相貌更是比爹娘都出色,众人都说,等十来年后,京城最俊美的男子就该是难哥儿而不是陈铭远。
听了这句话后,陈铭远回家后拿了镜子左照右照,又问了曼娘许久,自己和难哥儿之间,谁更生的出色?那时曼娘才晓得,原来男子也不是不在意容貌的,还取笑了陈铭远好大一会儿。陈铭远顺势就说,那要自己生个俊美的儿子出来,让难哥儿退了一箭之地。
难哥儿张开双手就要往曼娘怀里扑,慌得身后跟着的奶娘急忙拦住他:“哥儿,姑奶奶有孕了,您可不要扑过去。”难哥儿已经停下脚步睁着圆鼓鼓的眼去看曼娘,接着眉头皱起来:“三嫂也有喜了,可她那肚子怎么那么大,姐姐,他们不会是骗我的吧?”
徐家这些年就没断了婚丧嫁娶,生儿育女,添丁进口。三奶奶也是在京城娶的,难哥儿不时过去二房那边,自然看见三奶奶。曼娘怀着身子,不好像平日一样去抱弟弟,只是摸摸他的头:“三嫂都七个月了,我才三个月,自然肚子不会有那么大了。”
难哥儿哦了一声,曼娘捏下他鼻子:“前儿我听见你都有了排行,下人们都唤你二十一爷了,你还这么毛躁,像个孩子?”难哥儿咦了一声:“姐姐,难道我不是孩子?”难哥儿的童言让新安郡主笑了,新安郡主把难哥儿拉过来,握住他的手:“你已开了蒙,又入了排行,再过些日子等你姐姐给你生下小外甥,你就是小舅舅了,做舅舅的人,难道还要孩子气吗?”这说的很对,难哥儿托住下巴仔细想起来,接着对新安郡主点头:“嗯,母亲,等小外甥出来,我一定好好待他,谁敢欺负他,我就去帮忙打。”
这下新安郡主笑的更欢,拉着难哥儿的手晃了晃:“就你现在这样小身板,哪打得过谁?”难哥儿圆溜溜的眼更圆了:“那,我赶紧去练武,母亲,我去了。”走了几步又回来,蹭到曼娘身边:“可我舍不得姐姐。”说着难哥儿小大人样叹口气:“姐姐自从出阁后,很久都没回来过了。”
曼娘把难哥儿搂到怀里:“等你再大些,就去姐姐那边住几日,那时你外甥也出世了,你这个小舅舅就带着外甥玩,好不好?”难哥儿当然点头,此时丫鬟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匣子,新安郡主接过就递给曼娘:“上个月是你十八岁生辰,我之前给你预备的,只是一直忙也没给你,今日你来就带回去吧。”
曼娘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副金头面,做工精致入手沉重,也不好推辞只有收了。新安郡主轻叹道:“原先父亲在日,每年我的生辰,都要记得给我一样礼物,等后来添了玫儿也是这样,我收了他三十七年的礼物,就再收不到第三十八份了。”
说着新安郡主看着曼娘:“你没推辞,我很欢喜,我只愿我能给你一直送到五六十岁,之后,也就看天了。”曼娘被说的也有些酸楚,忙笑着以掩饰眼里的酸楚道:“等送到女儿五六十岁,那就是让女儿为女儿的孙女攒嫁妆了。”
新安郡主不由笑出来:“若能如此,那就更好了。”说着看向曼娘的小腹:“哎,一想到再过数月就要做外祖母,我竟还有些不敢相信。”曼娘也笑了,说笑一会儿用完晚饭,曼娘也就和陈铭远夫妻归家。
日子就这样缓慢流过,中间陈太妃在陈铭远带曼娘去问安时候,曾经想给两个侍女,被陈铭远以自己平常得了太妃太多疼爱,现在要再带走太妃身边侍女,未免太过不孝回绝了。回家路上曼娘笑着问陈铭远:“那两个侍女,我瞧着样貌什么都比我强,拒绝了可后悔?”陈铭远的手搭在曼娘肩上:“你饱读诗书,难道不晓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道理?真要了别的水,只怕你这一瓢水就变成醋了。”
这样说话真甜,接着陈铭远的唇凑到曼娘耳边:“而且,今儿我问过太医了,他说,你的胎相稳固,我们可以…”说着陈铭远的手就悄悄往曼娘身上摸去,怀孕之后,曼娘觉得身子也变的极其敏|感,陈铭远的手碰的不过是平常地方,但曼娘竟起了一串鸡皮疙瘩,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从脚底板窜到头顶,曼娘竟觉得控制不住,紧握住丈夫的手,有些颤抖地说:“这是在车上,等…”
陈铭远不过是想沾些甜头,等听到妻子这话就喜悦地问:“嗯,我会很小心的。”曼娘的脸登时通红,这人,到底想什么呢?但心里竟还多了些期待,毕竟不是当初刚嫁过来时的少女,而是已经经过人事的妇人了,只任由丈夫在下车后就拉着自己往屋里去,连依例要去给婆婆先问安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甜了太甜了,怎么可以这么甜。其实古人对怀孕时候的OOXX也是有分寸的,并不是完全禁绝的。
、86发动
七月的天有些闷热,更别提两个人窝在窄小的床上,但再热,也比不上曼娘和陈铭远的身上热。虽只是浅尝辄止,陈铭远却十分心满意足,毕竟算起来,已有三个来月没近过妻子的身。此时得到释放,也不肯就此放手,还是紧紧抱住曼娘。
曼娘怀孕这些日子,本就爱发懒,更何况现在又折腾了那么一下,闭着眼懒洋洋地道:“你放手,现在都热死了,让我一个人睡会儿。”陈铭远的手虽然离开曼娘的身子,但还是卷着曼娘的发在那无意识地扯。
曼娘的发比起陈铭远的发要软一些,此时沾了些汗,有些微湿,恰好能在陈铭远地手指上缠紧。曼娘睁开一只眼,无奈地说:“你就是闹我,快些出去提水进来,我好擦擦身子。”妻子的娇嗔让陈铭远十分受用,放开手上缠着的曼娘的发就披了衣衫下床:“好,你先歇一会儿,我这就提水进来。再伺候你洗澡,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