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这样了结,算的皆大欢喜,福王出殡的日子定五月初八,这日皇帝缀朝,百官送别,福王这一生中最后的荣耀就此开始。
、81出丧
曼娘身上虽没有诰命,但因了新安郡主的关系,也要和众一起,送福王灵柩归葬皇陵。这一去来回就要十来天,好这种事情虽不是经常遇到,但各家有准备,再说曼娘是跟着郡主去的,服侍的只要带两个贴身的就行,旁的都有安排。
曼娘还是带了春雨冬雪两,又把衣服包好带上,回头见陈铭远一脸郁闷地站那里就笑着道:“出去这几日,也好生出去寻玩玩,免得那日朱五爷来时,听他笑话娶了媳妇就忘了别,都快变成女儿家,连门都不肯出。”
朱五爷娶的是秦婉宁,两成亲也有快两年了,秦婉宁头胎生的女儿都已经一岁。曼娘和秦婉宁交好,朱五爷也和陈铭远是知己,自然就是通家之好。此时陈铭远听的曼娘提起朱五爷就笑了:“那日朱兄还说,说现也娶了媳妇,等明年要能抱个大胖小子,就和他家做了亲家,舍不得走,不就是为了能早日抱个小子?”
曼娘扯一下他的耳朵:“还这样孩子气呢,还要再生一个出来?再说那日不是说,等忙完福王的事,也差不多秋凉了,到时们去三皇子的别庄赏桂花吃螃蟹,到那时真怀上了,还怎么去赏花吃蟹?”
怎么就忘了这茬?但陈铭远很快就道:“没事,别庄的花年年开,们明年去也好。明年桃花开,花落似锦。”想的真好,曼娘决定不打消他这个念头,要晓得如果真的有了,那时正是孩子刚刚出世时候,哪还能去别庄赏花?
见曼娘唇边有笑,陈铭远哎呀一声,的确是自己想错了,急忙道:“明年不成,还有后年,还有…”曼娘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晓得,不和说了,时候都差不多了,还要赶着去呢。家,可要好好的。”
旁边的丫鬟都笑了,陈铭远也笑了:“晓得,出门也要照顾好自己,虽说是暑日了,但早晚还有些冷,皇陵那边,更是比这边冷一些,到时可要记得增减衣衫。”曼娘笑着应了:“又不是孩子,哪会记不得这些。家也要这样才好。”
春雨已经笑出声:“奶奶,您啊,还是少说几句,不然这时候可就真晚了。”曼娘瞅她一眼:“连也来打趣。”春雨摇头:“不是打趣,只是再这样送来送去,叮嘱来叮嘱去,只怕又要像上回,”
见丫鬟们掩口而笑,曼娘狠狠瞪她们一眼,这才和陈铭远告别出门。陈铭远站门口看着妻子远去,就开始算起日子来。赵妈妈见了就笑:“三爷,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还没分开就开始相思?”
陈铭远被这样打趣,脸又红了,强撑着道:“妈妈这些日子,懂得了不少。”赵妈妈服侍陈铭远日子长,自然不会意,哈哈笑着道:“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老的,还不是有年轻时候。”
还没分开就开始相思,陈铭远品着这句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渐渐变了,等见到妻子又是十日之后了,这十日要做些什么,才能消掉?
下车时候曼娘不由摸一下自己的脸,不晓得红色褪掉没有?春雨已经笑着道:“小姐,红色是褪掉了,但是脸上的笑,可是怎么都遮不住。”曼娘回头啐了春雨一口,福王府这边的出来迎接听到,也笑道:“姑奶奶和姑爷恩爱甜蜜,这是前世修来的,还不晓得们县主是否也有姑奶奶这样的好运气呢。”
曼娘一张脸登时又红透了,又不好瞪福王府的,只有又白春雨一眼。春雨混不意,伺候着曼娘进去。
明日才是福王出殡的正日子,从门口到正厅,都是一片素白,群川流不息,官员、下、前来帮忙的各色等。曼娘径自进了灵堂,这里却和外面不一样,新安郡主独自跪灵前,身影有些萧索。曼娘看着突然感觉到一阵伤悲,脚步不由放缓,新安郡主已转头道:“来了。”
曼娘应是,也跪新安郡主身边,依例,外孙女为外祖父持服五个月,曼娘依足了规矩,衣服上罩了细麻布衣,腰上系了孝带。新安郡主不由道:“其实,虽是的继女,却没有抚养,亲外祖父母尚,无需这样的。”
曼娘晓得新安郡主这些日子虽然外面依旧,但其实内里已经伤心的不得了,福王的丧事,办的越隆重越盛大,其实就是告诉新安郡主,从此以后,她没有父亲了。偏偏,这些事又有些难以和自己的父亲开口,毕竟男子不同女,对这些不是那么了解。
曼娘轻声道:“继母如母,继母的亲眷自然也要一样相待。母亲,您要哭,就哭一场吧。”新安郡主的眼皮有些抖,接着泪就已经聚眼里,过了明日,再回来时,福王府将会按制进行清点,家具用品和库里的东西会被取出来由自己带走,剩下的大部分地方会被关锁起来,等待着它的下一个主。
虽然还有花园和部分楼阁做为以后林琉玫的住处,但对新安郡主来说,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熟悉的下也只有一部分能留下,别的统统会被带走,等着分配到别的府邸。之后就算能再次进来,也不会再是福王府,自己出生长大,守寡后又住回来,三十多年熟悉无比的福王府,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怎么会不伤心,可是当了别还不能说出来,毕竟今上给的恩惠已经足够多了。此时听到曼娘这一声,又感到曼娘的手抚到自己手上,泪已经不知不觉滴滴答答往下|流。曼娘的手半空中停了一下,这才轻轻地像平常徐老太太那样,把新安郡主拢了过来,慢慢地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新安郡主本来以为自己只需要哭一小会儿,可是曼娘这样做,让新安郡主越发伤心,长大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安慰了,即便是徐启,也更多地是安慰他而不是自己被安慰。没想到,竟继女这里,尝到了许久没有尝到的,被安慰的滋味。
新安郡主想说没事,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并没听到又有脚步声,灵堂里又进来了。曼娘抬头,看见进来的是陈珍兰。接着林琉玫也从另一边进来,两都没有说话,看见新安郡主曼娘肩头哭泣,林琉玫的泪忍不住也流出,陈珍兰把她拢过来,轻轻地拍着。
过了好久新安郡主才觉得把心里的郁闷都哭了个干净,这才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对曼娘说抬头就看见陈珍兰和林琉玫站那里,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忙起身要说话。
陈珍兰已经把不再哭的林琉玫扶好让她站那就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也不是铁打的,难道还不让哭一哭?再说,曼娘现唤一声母亲,若真把她当女儿,们母女,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新安郡主不由望曼娘一眼才对陈珍兰道:“多谢了。”陈珍兰啐新安郡主一口:“呸,和客气什么?要真和客气,当年怎么会嫁了姐夫?是知道这个的,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曼娘现既唤一声母亲,难道还死死守着规矩,为曼娘和亲近不喜?这样不是让姐夫和不和睦?”
新安郡主也不是那样不爽快的,不过是因父亲去世,又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才觉得心头郁闷非常,方才一场痛哭已经纾解不少,再听到陈珍兰这番话就道:“原先和说,别的不说,曼娘的好处是别想都想不到的,现知道了,这样的女儿,真是难得一见。”这灵堂前都是至亲,曼娘也不推辞,只握住林琉玫的手。
次日就是福王出殡的日子,方敲了五鼓,众就皆起身,虽是夏日此时天色还没明,从门前再到灵前,点了两行白灯笼。新安郡主带了林琉玫两灵前烧纸磕头,新安郡主着了全套斩衰,用的是未嫁女的服制,林琉玫着的孝服也是孙女为祖父着的。
既然旁边的礼部尚书也没有说话指出此处于礼不合,别的更是没有说话的资格。任由新安郡主带了林琉玫灵前烧纸磕头做完全套礼仪,才由以三皇子为首的皇家宗室子弟前来给福王磕头请灵,之后才是徐启行礼。
然后才是各大臣各诰命,按了品级高低分男女行礼磕头请灵,算着时辰已到,众退到门外,再次跪倒,恭请福王王驾起驾。杆子手抬了福王灵柩,身后侍卫护卫,送灵的白花花一片,塞满了两条街。
虽说福王丧礼不是国丧,路经商家还是门楣上挂起白布,以示同悲。至于那祭棚,从福王府门口一直搭到城门处,祭棚也一家赛一家的高,来往祭祀的都快跑断了腿。
太后、皇后、各公主王府、国公侯府,京城各府邸,祭棚依次而下,每到一祭棚就要停一次,曼娘坐车上,算着这些祭棚,等到陈府祭棚时候,说不定能看到丈夫,心里这样想。那祭祀的香火被风一吹,就吹进车里,曼娘平日也闻惯了,但今日不知怎么了,闻了这香味就有些想呕。
曼娘忙把帘子放下,问旁边的春雨:“这是什么香,怎地味道这么怪?”春雨奇怪地看向曼娘:“也就是和平日一样的香,哪有什么稀奇的?”说着春雨突然笑了:“哎,小姐,已经到咱们家的祭棚了,瞧瞧,能不能瞧见姑爷。”
春雨满脸笑嘻嘻,曼娘也很想看看丈夫,悄悄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瞧,但刚一掀起帘子,就又是一股香火味进来,入鼻让欲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守丧,是可以提高而不能降低,已嫁女如果愿意按照未嫁女的标准是可以的。但外孙女以孙女的标准来守丧,就要看这家反对不反对,福王这支已经绝嗣,那只要皇帝不反对,别人也没话说。
、82有喜
曼娘忙放下帘子用手捂住嘴,等到那股味道慢慢消去这才把手放下,觉得好受些才重新坐正。转头却见春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曼娘不由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春雨的眉没松开:“小姐,你那个,是不是?”什么这个那个的,曼娘的眉也皱起来,三月初还来过,然后就是福王去世,自己过来帮忙,整个四月都是在忙乱中度过的,还真忘了这事。按说,也该是这几天来啊。
难道说?曼娘的手不由轻轻按向自己的小腹,春雨已经哎呀一声:“准定是的,我听钱妈妈说了,要我们记得小姐您每个月的日子,可是这些日子太忙了。原本,是秋霜记着这些的。”秋霜虽然咋咋呼呼的,却很细心,曼娘的贴身事情都由她记得的。
曼娘听着春雨的话,心里一时忐忑一时平静,春雨说完才道:“哎呀,这可不成,我还是下车去把这件事告诉郡主,您还是先回去,不然这送殡路上可要走好几天,虽说有人照应,哪比得上在家里。”说着春雨掀起帘子就要往下跳,曼娘忙叫住她:“你这人,怎么变成秋霜了?先不说有没有,我听钱妈妈也提过,说劳累偶然迟了一两个月也是有的。”
春雨哪肯听曼娘的,已经跳下车去寻郡主。曼娘没叫住她,不由微微摇头也没说话,难道自己真的有了?如果这样算的话,最少有两个月了,想到有个小孩子在自己肚里两个月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想出来。
送殡的人群走的很慢,春雨跳下车后往前面寻郡主,恰好前面一个祭棚的祭拜方完,正在往下一个祭棚行去。春雨是曼娘的贴身丫鬟,又是从曼娘车上下来的,周围维持秩序的侍卫们并没拦她。春雨也很快就看见郡主的车,郡主身边的从人和春雨也很熟识,看见春雨就问:“可是小姐有什么事?”
见春雨点头,这些从人都吓了一跳,曼娘的脾气大家都晓得,除非是遇到什么大事,不然怎么会说出来,忙让春雨上车,雨顾不上称声谢就上车对新安郡主说了方才曼娘的事。
新安郡主是生育过的妇人,自然晓得只怕有七八分准了,好在今日有御医跟随,毕竟这送殡的人里还有几位别的王府的老太妃和年纪已经不小的命妇们,万一这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照护。
新安郡主忙命侍女去请御医去给曼娘诊脉,又让春雨先回去服侍曼娘。曼娘还没思索完就见春雨重新上车,并说御医也要来了。曼娘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欢喜,虽嗔春雨多事,但也在那静心等御医前来。
这是在路上,比不得在家里那么严谨,御医到来后在车辕处坐了,让曼娘把双手伸出来,在那细细诊了才道:“瞧这脉象,要恭喜奶奶了,三月没有,两月是足了。”果真有喜了,曼娘心里顿时无比欢喜,但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忐忑有重新漫上。
那御医还自顾自在那说话,曼娘却半个字都没听到,只是用手摸着自己小腹,来的这样突然又那么快,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把曼娘一把就搂在怀里,曼娘这才回神过来,刚想惊呼发现是自己丈夫,不由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还有,你也要跟我去送殡?”
陈铭远本该也一起去送殡的,但他一来没有官职,二来林家和新安郡主之间的对峙还牵涉了徐家,为免再引纷争,陈铭远也就没有前往送殡。此时听见妻子这样问,陈铭远不由捏一下妻子的鼻子:“你怎么也糊涂了,你已经有了身孕,哪还能去送殡,我这是带你回家。”
曼娘这才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出来这一路,各个祭棚来祭拜时候,总不免要附赠几声哭声,有时还有祭文,哪像现在安静的什么都听不见。
陈铭远把曼娘打算去掀帘子的手握到自己手心,笑嘻嘻地说:“我们早离开送殡的车队了,现在是在回家路上呢。你啊,这么不小心,也不怕被人拐了。”从知道自己真的有喜开始,曼娘就沉浸在一种从没有过的惊慌失措和喜悦中,平常的稳重都不晓得去了哪里?
此时听到丈夫笑嘻嘻的话,曼娘也笑了:“好,那你就把我们都拐了,要拐到哪里去?”陈铭远把妻子抱在怀里:“嗯,我想啊,就拐到我这里,一辈子不离开好不好?”尽说傻话,自己不是已经嫁给他很久了,还能到哪里去?
但曼娘没有说出来,只是偎依在丈夫怀里,手一直放在小腹那里没有动。陈铭远也看着妻子,妻子怀着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车到陈府,陈铭远跳下车,看见只有下人们迎出来就道:“快,快些去拿轿兜来,把三奶奶抬进去才好。”出来迎接的管家吓了一跳,不晓得曼娘是出了什么事,一叠声答应着就往里面去催轿兜,曼娘在车里听的着实无语,扶了春雨的手下车,对陈铭远道:“你着急什么,这才几个月,我又不是走不动路了,就要坐轿兜?”
陈铭远见妻子自顾自下来,忙阻拦道:“这可不成,御医说了,你还没到三个月,还是小心些。”曼娘更加无语了:“御医素来都小心,你放心吧,那些日子在福王府那么忙碌都没出事,更何况现在?”听了他们夫妻对话,管家明白曼娘有喜了,登时带了人就行礼下去:“恭喜三爷三奶奶。”
陈铭远笑的嘴都快裂开:“都起来都起来,晓得你们是要讨赏钱了。去,就去给账房说,说我说了,给你们支二十两银子。”管家忙谢赏,曼娘又在心里摇头叹气,这才刚怀上就是二十两,等以后呢,还不晓得是多少,要告诉丈夫,这银子钱是难赚的,该省的地方要省,不然这以后要拿什么养孩子?
这时轿兜已经被抬出来,陈铭远不顾曼娘的反对,小心翼翼地扶妻子上去,抬的人更是百般小心,前呼后拥地抬了曼娘进去。刚走到二门处,就见陈二奶奶带了人走出来,瞧见只有曼娘夫妻回来,倒微微一愣才问:“我听说回来了,还当是婆婆回来了,正要出来迎接婆婆。”
陈二奶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隆起,曼娘忙从轿兜上起身道:“婆婆那里还要祭拜,总还有些时候,不过是我先回来了。”陈铭远已经喜气洋洋地对陈二奶奶道:“二嫂,你妯娌也有身孕了,郡主才让你妯娌先回来。”
原来如此,方才陈二奶奶就已经猜了些,但没作准,此时作准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滋味,只有笑着恭喜,曼娘白了陈铭远一眼才对陈二奶奶道:“二嫂还请先行。”曼娘的礼仪没有可挑剔处,陈二奶奶也就携了人先行,走出几步吩咐身边丫鬟等会儿拿几样东西去贺。
丫鬟应是后又嘀咕一声:“其实三奶奶那里什么没有,奶奶您又何必?”陈二奶奶轻叹一声,接着就道:“这是人情往来,是不能小气的。今日小气了,以后就不好来往,再说我还盼着你二爷能被你三爷提携提携,日后也能有个官做。什么都不做,难道等分家以后就守着那几亩田地过苦日子?我是不怕,可你二爷不能,他从小没吃过苦,还和我抱怨,说嫡母刻薄,他那是没见过什么叫刻薄的嫡母。”
丫鬟忙应是:“那是,您现在过的日子,虽说比不上三奶奶,可什么都不缺,季季衣衫、月月月例,每年还有庄上分的那些东西。”陈大太太谈不上是那种对庶子视若己出的嫡母,可该有的也不会刻薄,就是认清了这点,陈二奶奶才要对婆婆越发恭敬,还要友爱妯娌,毕竟陈大太太手指缝里露出的东西,就够自己家吃喝一阵子。
丈夫的抱怨陈二奶奶从来不理,毕竟陈二爷又不是陈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生母还担了个毒杀嫡长子的罪名,陈大太太能做到这点已算很好。陈二奶奶摸摸自己的肚子,等生下儿子,教养好儿子、恭敬好婆婆,攒下私房才是正经事,至于别的,陈二奶奶冷笑一声,以为有了男人的宠爱就可以横行无忌的,那不过是无知妇人想的。
儿子、钱财,才是在后院立足的根本,男人的宠爱,不过是次之又次的东西。陈二奶奶瞧一眼身边的丫鬟就柔声道:“昨儿我见二爷似对你有意,你要也喜欢,今晚就去伺候爷去?”丫鬟的脸顿时红了:“奶奶,我…”
但见陈二奶奶笑的那么温和,丫鬟又想到陈二爷素日的温柔多情,脸已经红的不能瞧了,只是小声道:“能服侍爷,是小的福分。”陈二奶奶唇边笑容越发温和,丫鬟服侍的越发尽心,二奶奶人这么温和,跟了二爷,能生下一男半女,也是终身有靠。
轿兜一直进到台阶下面才停下,赵妈妈忙上前说恭喜,钱妈妈已伸手扶曼娘下来,嘴里还在抱怨秋霜:“因你心细,才让你记得这些事,谁晓得这么大的事,你竟不记得。”曼娘已经道:“这怪不得她,那些日子我在福王府呢,她又没近身服侍。你们啊,也别做的太草木皆兵了。”
秋霜吐一下舌就上前来扶曼娘,众人簇拥着曼娘进了屋,椅上放了软垫,曼娘刚一坐下就有人往脚边放了小杌子,手边的茶也是热的。
曼娘喝了一口就摇头:“你们啊,真是把我当豆腐做的,这都什么天了,还在给我坐软垫,收下去吧。以后该怎样就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所以生活智慧也不一样。
、83教诲
陈铭远在旁边猛摇头:“那可不行,我问过御医了,不可着凉,不可太热,不可…”见他还要继续不可下去,曼娘哑然失笑:“御医自然是顺着你的话说,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怀胎过的,你赶紧坐下,她们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杵在那里,指挥的别人团团转,尽添乱。”
赵钱两个妈妈领着丫鬟们出去,陈铭远这才搬个椅子坐到曼娘前面,双手托住下巴看着曼娘。曼娘点一下他的下巴:“傻乎乎的,等生下来孩子像你,我可不带。”陈铭远只觉得妻子的嗔怪直接让自己的心都柔成一滩水:“你不带,我带,到时我带他上朝去,别人问,我就说,我们是父子傻…”
曼娘已经笑出声:“去,还有你这样的。生个傻小子呢,好好教着也不怕娶不到媳妇。要生个闺女,像你一样傻乎乎的,可怎么办?”陈铭远急忙摇头:“谁说的,我闺女一定很聪明漂亮,到时换门槛都来不及,哪会嫁不出去。”
等见到曼娘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陈铭远就明白过来:“啊,你真坏,故意逗我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曼娘的咯吱窝,曼娘平日都怕痒,更何况这时,忙举起手道:“不许这样,不然,等孩子生出来,我可要和他告状。”
原来用孩子来进行这样话题竟是如此甜蜜,陈铭远的眼珠转了转就道:“好,那等孩子出来,我就说,你娘可坏了,说你傻乎乎的。”曼娘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传到外面,赵妈妈和钱妈妈相视一笑,等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听到传来婴孩啼哭了。
陈大太太老早就晓得曼娘有了身孕,等到祭拜一完就催着人赶紧回家。进的家里,见了来迎接的陈二奶奶,又交代她以后别再这样拘礼,毕竟她也大着肚子。见陈二奶奶应是,又吩咐身边的丫鬟,让再拿些东西去陈二奶奶房里让她好生保养着,就匆匆往曼娘房里去。
陈二奶奶看着婆婆远去身影,再羡慕也无法嫉妒,毕竟以后还要仰仗着陈铭远一家过日子,只有对拿东西过来的丫鬟又表谢意,也就自行回房。
陈大太太一走进院子,就见陈铭远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双手支着下巴不晓得在想什么,屋里传出雪琳的笑声,晓得女儿已经知道曼娘有喜,忙着过来贺喜,就笑眯眯叫一声远儿。
陈铭远听见娘叫自己,忙的急忙要跳起来迎接,可是跳的太猛,差点闪到腰,陈铭远不由哎哟叫了一声。陈大太太摇头:“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陈铭远扶着腰走过去:“就晓得娘您听说您媳妇有了孙子,就忘了你儿子了。”
陈大太太白儿子一眼:“说的就跟那不是你儿子一样?雪琳来了?正好我有句话对你说,你媳妇有了喜,你可不能惹她生气,要晓得,有喜的人和原来不一样,一受了气对孩子不好。还有,你们是年轻小夫妻,自然是难分难舍的,但…”
陈大太太看了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们又把这话咽下去:“横竖你给我记住了,你媳妇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你可要好好待她。”陈铭远连连点头:“娘,我晓得,曼娘是我好容易娶回来的,哪会不好好待她?”
看见儿子脸上笑容,陈大太太又把话咽下去,儿子虽然从小娇宠,却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此时曼娘的声音响起:“婆婆,您放心吧,他已去问过御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比那些丫鬟婆子都问的清楚呢。”
有了媳妇的力挺,陈铭远点头如捣蒜一样的,扶着曼娘的雪琳也笑嘻嘻开口:“娘,您啊,一听到嫂嫂有身孕,就赶紧过来,再这样,女儿都要吃醋。”
儿子儿媳恩爱甜蜜,女儿聪明伶俐,眼看就要抱孙,再过些时又要为四儿子娶媳妇,陈大太太只觉得人生如此,实在是圆满至极,笑着点雪琳额头一下:“你比我来的还早,还说你娘我,快进去吧,这里风虽凉快,也不能一直站着。”
雪琳自是又拉住陈大太太的胳膊撒了一气娇,这才各自说笑着进屋,陈大太太进屋后环视一下四周,当日成亲时的那些摆设已经撤了下去,换上了些家常用的。那桌上,却供了一枝新折的石榴花,花正开的红似火,衬着那绿油油的叶子,显得格外喜气洋洋。
曼娘正给陈大太太倒茶,顺了陈大太太眼望去,不由脸一红道:“就是他方才出去外面折的,说许久都没供花,荷花也没开,就折了枝石榴花来。”陈大太太笑眯眯地道:“这好,石榴多子,是好兆头。”
陈铭远并没进门,只是倚门靠着,听了这话就对曼娘笑嘻嘻地道:“你听见了吧,娘也这么说。”当了婆婆面,曼娘不好说丈夫,只是斜瞟了一眼,陈大太太笑吟吟地往儿子儿媳脸上瞧去,就对儿子说:“你啊,也出去逛逛去,我和你媳妇说说话。”
好嘛,妹妹来了,自己就被赶出屋子,等娘来了,连院子里都不能待了。陈铭远磨蹭着不肯走,但又见陈大太太定是有很多话要和曼娘说的样子,只得摸摸鼻子道:“娘,您可不能趁我不在时候说我的坏话。”陈大太太嗤一声笑出来:“去吧,去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