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怎么会不好?曼娘唇边露出笑容,但还是抵挡不过困意,眼一闭就又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感到身子被放进水里,曼娘睁开眼睛,看着陈铭远说:“你还真伺候我洗澡?”除了浴桶和陈铭远,这里再没外人,陈铭远手里拿着手巾笑嘻嘻地说:“伺候我娘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呢,看来我伺候的还不大好,你这么早就醒了。”
哪个女人此时此刻不觉得心里是满满的甜蜜?曼娘也不例外,趴在浴桶边感受着陈铭远给自己擦背。陈铭远的动作自然比不上近身服侍的丫鬟们的动作熟练轻柔,但心中的甜蜜是那些人比不上的。
两人不时交换个甜蜜的笑,直到水渐渐凉了陈铭远才伸手把妻子从浴桶里扶起来,曼娘懒洋洋地搭了陈铭远的手站起身,陈铭远拿过外衫给妻子披上就突然笑出来:“娘子你此时,倒有些侍儿扶起娇无力了。”
曼娘拿过屏风上搭着的手巾把头发擦一下,听到丈夫这样说就啐他一口:“呸,你少变着法说我这些日子胖了,怀着孩子呢。”陈铭远只觉得妻子这样又可爱又娇媚,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把她抱进怀里:“我这不是说你胖,是说,你这样更好看。”
这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地,说的曼娘心里甜蜜蜜的,门外已经响起赵妈妈的声音:“三爷,三奶奶醒了没有,太太那边快传晚饭了。”赵妈妈这一声才让曼娘醒过来,方才回来时候竟连去婆婆那里问安都忘了,这会儿都传晚饭了,也不晓得腻了多少时候。从丈夫怀里直起身对外面道:“我已醒了,你们进来伺候吧。”
接着才白陈铭远一眼:“都怪你。”陈铭远笑的满脸得意,伸手拍下妻子的肚子:“有孩子呢,怕什么。”哼,曼娘鼻子翘一下,听到外面丫鬟已经进来,也就重新穿了中衣走出去,中间当然少不了陈铭远借帮忙往曼娘身上摸几下的动作。不过好在没有方才那样拖沓。
两人走出屏风时,丫鬟们也很习以为常地等候在那里。伺候新婚夫妻,很多事情只能熟视无睹,新婚夫妻再不甜蜜,还要等什么时候?
曼娘到陈大太太上房时候,陈二奶奶已经在那了,见到婆婆面上笑容,曼娘不由面上有些微红,上前行礼后才嚅嗫地道:“方才从齐王府回来时候,媳妇因为路上有些发呕,这才没有先来给婆婆问安。”陈大太太一脸我明白我了解地笑容,笑着道:“这也是常事,怀孕的人总要娇贵些,你瞧你二嫂,这些日子身子越发重了,我还说让她别过来早晚问安,她不肯。既然她有孝心,我也只有让她尽孝。”
陈二奶奶现在身子有些重了,听到婆婆说话忙道:“媳妇听的妈妈们说,这怀了身子,常走动才能好生些,这走路,走去哪里都是走,倒不如过来婆婆这里陪着婆婆说笑说笑,也能免了些寂寞。”
这个庶子媳妇,陈大太太当初不过随意选的,嫁过来后,觉得她安分守己,不是那样随意挑唆的人,渐渐也多了几分喜欢,此时听到她这样说就笑着道:“你有心了。这八月里就娶你们四婶子了,到那时人就更多些,你们也没那么寂寞。”
陈四爷的亲定了很长时间,算来新娘子比曼娘还大一岁,今年十九了,但陈铭远没娶,自然也不好先让他媳妇过门,等曼娘和陈铭远婚期一定下,那边也急忙选了个日子过来问陈家意思。陈大太太又寻人算过,见这日子还是上好的,也就定下,就在八月二十一。
曼娘想到的却是另一层,过了八月节,祖母就要离开京城回家乡了,等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曼娘不由在心里叹了声,听到陈大太太问起今儿去齐王府时候的情形,忙笑着答了,又道:“世子夫人说,让媳妇问您的安,说那枣儿糕比他们府上做的还好,她就想吃这个。还说这些日子,她也不方便出门,只有等过些时日,再过来问您安。”
秦婉柔查出身孕比曼娘还要早些,可她怀这胎没有曼娘这么安稳,吃多少吐多少,怀孕四个多月,小脸生生瘦了一圈。皇家宗室更重嫡子,秦婉柔这又是头一胎,急得齐王世子在都没有法,不但御医常往那里伺候着,秦家也把一个伺候了十来年的厨子打发过去给秦婉柔做饭备点心。
只要是秦婉柔说声想吃的东西,别管是这世上再珍稀的,也要变了法寻来。平常来往的多的人家这时候自然也要送些各类吃食过去,以表示关心之意。陈大太太听了曼娘这话,点点头道:“那也不值什么,以后世子夫人想吃,打发人过来寻就是。”
曼娘应是又笑着道:“世子夫人除了吐的有些严重之外,别的都还好。还和媳妇说,等明年各自生了孩子,要带在一起玩耍。”两家走的很近,这小孩子从小在一起玩耍,男长女大,也不是没有配成姻缘的,再说双方门第足配得上。
陈大太太听了这话也就笑一笑,陈二奶奶也在旁边寻几句好听的话来说说,虽不是亲婆婆,但嫡婆婆能待自己这样,陈二奶奶晓得就已不错,毕竟又不是没听过嫡婆婆对庶子媳妇横眉竖眼,把对庶子的不满都发泄到媳妇身上。要晓得对嫡母的要求是不管是否所出都一视同仁,但婆婆管教媳妇,那却是天经地义,外人顶多只能说几句这家规矩太严苛的话。
时光是易过的,徐老太太和徐老太爷定了八月十八的日子启程回家,三老爷一家留在京城,三老爷已在京城谋得个职位,虽说是从七品的中书做起,但也是进身之阶。九爷也娶了妻,三太太要留在京城替丈夫应酬,十六小姐的婚事也快定下,这些都需要在京城。
曼娘在八月十六这日过去徐府送徐老太太,和徐老太太说了半日的话,又答应等徐老太太七十大寿时候,定会回家去给徐老太太贺寿,也就洒泪离别。
送走徐老太太夫妇,娶进陈四奶奶韩氏,韩氏是陈大老爷在户部同僚,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韩家原籍通州,曾祖中举后就搬进京城,此后一直在京中做官迁转,最高做到三品的通政司正堂。所生子女也多是和京城人家联姻,和曼娘比起来,韩氏算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身量也比曼娘略高一些,生的也很出色,讲一口京中女子特有的清脆的官话。
相处起来,韩氏不管说话做事都要比曼娘响快些,一张嘴惯会说笑话,逗的陈大太太常大笑。曼娘性格温柔内敛,凡事都不肯争先,和韩氏相处的也好。现在娶进门来的三个儿媳,一个老实本分,一个温柔识大体,事事想的周到妥帖,担得起主母之责,另一个讨人喜欢。陈大太太只觉得这三个媳妇选的都不错,等曼娘生下孩子,就把家务都交给她,自己可以含饴弄孙,过逍遥日子去了。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曼娘孕期已满,家里早早备下两个稳婆,还有伺候的婆子,连奶妈都找好两个,就等曼娘一朝发动,送进产房。
谁知过完了正月十五,还不见曼娘感到肚痛,稳婆都有些坐不住,算算日子,说差不多要到月底,索性回家等着,免得在这白白吃陈府的茶饭。陈大太太怎么肯放,毕竟好稳婆难寻,真放回去又被人寻去,到时曼娘一旦发动那可怎么办?不过就多破几两银子,又不是出不起?
正在那留稳婆时候,就见冬雪急匆匆跑来:“太太,我们小姐,突然肚子疼起来。”陈大太太不由把稳婆一推:“你瞧,这不就发动了?你也别家去了,快些去瞧瞧我媳妇吧。”稳婆此时庆幸发动的正是时候,不然这样人家,若发动了寻不到稳婆,到时出什么事,说不定会拿自己撒气,忙拉了另一个稳婆急急往曼娘院子里去。
此时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赵钱两位妈妈都是有经历的,不慌不忙地在那指挥,让厨房烧热水、烫剪刀、拿干净白布出来。又让人去备参汤,预备脱力时候好服用。
赵妈妈刚吩咐完见稳婆急忙走进来,当着面啐了一口:“呸,你们这两个老货,还不信我的,快些进去吧。”稳婆也不敢说什么,匆忙就钻进屋子里去。
屋里坐镇指挥的是钱妈妈,已经让人把曼娘的裙子和亵裤都脱了,在那拿着手巾给曼娘擦额上的汗:“小姐,别怕,女人都要过这个槛的。两位老娘婆,都是接生过上百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生孩子了,可我还自己还没怀过呢,哎。

 


、87得女

曼娘初次生产,也晓得女人生产无异于过鬼门关,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记得徐老太太叮嘱,刚开始先别喊叫,不然后面就无力了。此时虽然小腹处有什么东西要往下掉,但还是死死咬住唇,要积蓄力量等该用到时候才喊叫,听了钱妈妈的话努力点下头。
两个稳婆已经走进屋子,见里面井井有条也顾不得赞一声,拿热水洗了手就伸手往曼娘下面一摸,松口气道:“还有些时候呢,奶奶,您这会儿要能吃,就先让她们端几个红糖荷包蛋来,吃下了也有力气。”
曼娘这会儿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但想到之后还要花很多体力,点一点头,不一时就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来。钱妈妈接过碗,亲自喂给曼娘,曼娘在阵痛不时袭来的间隙吃了两个蛋,又喝了几口糖水,也就摇头不吃。
碗送出去,得到消息的陈铭远已经赶了回来,见到碗里还剩下那么多,眼一下直起来:“不行,要全吃掉,不然怎么有气力生孩子?”赵妈妈实在忍不住笑,忙安慰他:“三爷,这吃多了也不好,再说,总要生段时间,你等一会儿。”
陈铭远哪听得进去更坐不住,只是站在那伸长脖子往里面望,恨不得能透过帘子看到里面情形。赵妈妈面上不由有些尴尬,陈大太太倒十分淡然,对赵妈妈道:“由他去,横竖他也帮不了忙,也只有着急一下了。再说,哪个男人,不经过这么一遭,不晓得女人的辛苦。”
陈铭远只觉口干舌燥,打算回来喝杯茶听到自己娘的话就有些尴尬地叫声娘。陈大太太拍拍旁边的椅子:“你坐着罢,女人生孩子,那是极辛苦的。不然,也不会…”陈大太太的神色有些许变化,陈铭远已经接口:“娘,我晓得,以后,我会很孝敬你的。”
陈大太太听的十分安慰,不由拍拍儿子:“傻儿子,娘这话,不是这样意思。”陈铭远也需要和娘说说话来转移一下心里的焦急,用手托一下下巴:“人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儿子现在也要养儿了,当然会晓得父母恩。”
陈大太太舒心地笑了,这个儿子,能有现在这样,也不亏自己一场辛苦。生孩子是大事,厨房也不敢派人来问可要开晚饭了,只有赵妈妈吩咐厨房送来些点心,又常换着茶水,好让他们娘儿俩垫下肚子。
陈铭远是食不知味的,虽和自己的娘说着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说,可是那耳却往房里听,可房里很沉默,除了丫鬟们不时进出,什么都听不到。陈铭远的一颗心不由紧揪,恨不得冲进屋里看看,可也晓得没人肯放自己进屋的,只有守在这里。
猛地屋内传出一声尖叫,小丫鬟本来过来点灯,听了这叫声吓得手一抖,火折子都掉地下了。陈铭远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也全洒到地上,冲到门面前就焦急地问:“曼娘、曼娘,你怎么样?”
喊了好几声钱妈妈才掀起一小个角:“三爷您别着急,小姐这是正经发动了,您啊,就等着当爹吧。”曼娘那声尖叫把陈大太太都吓了一大跳,毕竟陈大太太是女人,女人生产时的凶险陈大太太是晓得的。
虽坐在那不动,耳朵却也是竖着在听,毕竟曼娘是自己亲儿媳妇,和陈二奶奶那样的庶子媳妇不一样。上个月陈二奶奶生下一个儿子,陈大太太不过例行去探望,又让人服侍好就是。
听到钱妈妈说曼娘没事,陈大太太这才放心下来,看见团团转的儿子,陈大太太的心不知怎么,竟叹了声。丫鬟已经重新吹开火折子点了灯,屋内亮起来,已经入夜了,算来,发动了总有三个多时辰了。陈大太太默默算着,这生一夜的都有,三个多时辰的不算什么。
陈铭远已经重新坐回到陈大太太身边,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娘:“娘,您说,曼娘她?”陈大太太把儿子的手拍一拍:“你啊,担心什么,娘前几日还去菩萨面前求过呢。再说,越担心,就越害怕。”
话刚说完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生了,陈铭远连是男是女都来不及问就又扑到门前:“曼娘、曼娘,你还好吗?你听到我说话吗?”
曼娘生孩子已经生的有些脱力,此时正被钱妈妈拿了帕子把额上的汗给擦了,又被喂进去几口参汤好补补元气,终于有空听到丈夫说话,唇边不由露出无奈笑容:“你出去跟三爷说,我好好地呢。”
稳婆已经抱着洗干净包裹好的孩子走过来,笑着道:“恭喜奶奶,添了个千金,生的可俊俏了。要小的说,走了这么多人家,就是府上这位爷最着急。”曼娘想接过襁褓抱抱,但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就着灯光,可以看到女儿一双眼已经睁开,眼睛很大鼻子很高,真是个俊俏可爱的孩子。
曼娘的心一下就软了,钱妈妈已经抱起襁褓:“奶奶,您先歇一会儿,小的先抱着孩子出去给太太瞧瞧。”外面可还有个心急如焚的爹在那等着,曼娘的眼十分不舍地往女儿身上瞧去,恨不得立即就搂进怀里,亲个没够。
但也晓得外面的人也等急了,只有看着钱妈妈把孩子抱出去,连稳婆们帮自己擦了下面的血水,给自己换了新的褥垫都不知道,眼里心里只有方才女儿的那张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唇。
曼娘也见过不少新生儿,可是曼娘现在觉得,没有一个孩子生的有自己的女儿好看。钱妈妈已经抱着孩子又进来了,脸上笑的都快看不见眼了:“三爷喜欢的不得了,怎么都不肯放,要不是说还要给姐儿喂头一口奶,三爷都不肯让小的把孩子抱进来。还说,姐儿一双眼生的这么美,小名就叫睐姐儿。”
大户人家,都会备奶娘,但总要让母亲先喂上几日再说。钱妈妈说着话,稳婆已经熟练地把曼娘的衣襟解开,把睐姐儿接过来放到曼娘胸前。吃奶是孩子天生就会的,曼娘只觉得小小的唇含上去,先还不熟练,但很快就用尽力气裹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胸前流下,曼娘只觉得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低头看着女儿,见她很努力地在吸,想摸摸女儿的脸,可见她皮肤晶莹的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只有轻声地道:“睐姐儿,娘的睐姐儿,你听到没有?”
刚落草的娃娃,哪个能听到,只有很努力地继续在吸,旁边的稳婆和钱妈妈她们都笑了:“奶奶,姐儿一定听到了,现在姐儿吃饱了,小的们先伺候奶奶歇息。”曼娘果然感觉到女儿已经不再吸了,见钱妈妈要来接自己手里的孩子,不由微微把胳膊一收,钱妈妈不由笑着说:“奶奶,小的们服侍姐儿在奶奶身边躺下。”
曼娘也觉得自己这动作有些过于紧张,脸微微一红也收拾躺下,这一夜本极累的,可曼娘并没睡着,强迫自己闭上眼了一会儿,接着就又睁开,看着旁边睡着的女儿的脸,听着她小小的呼吸,原来这就是做母亲的感觉。
陈铭远直到第二日才被获准进屋看曼娘,进来时候曼娘刚喂完奶,在那瞧着孩子。陈铭远只觉得人生从没有的满足,轻手轻脚上前,小心翼翼伸手去摸女儿的脸,婴儿肌肤柔滑,比最上等的缎子还要轻柔。
这么好的女儿,长大后一定很美。陈铭远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一滩水了,过了很久才压低了嗓子说:“我们,可要好好待她。”这是当然的,曼娘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对丈夫一笑。陈铭远伸手把妻子的肩揽在怀里,妻子现在身上多了股淡淡的奶香,这种味道,比最好的香还要好闻。
睐姐儿的满月酒办的很隆重,齐王府徐府汪府邱府等平日来往的多的府邸都送来礼物并亲自道贺。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一个月的曼娘也走出屋子,虽然舍不得,但在喂了睐姐儿十天后就让奶娘喂了。
一个月大的睐姐儿比初生时长大了许多,也更漂亮了。凡人来抱,她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人,越发让人爱不释手。秦婉柔比曼娘早四十天生下儿子,她和曼娘一向要好,今日也亲自来了,抱着睐姐儿就舍不得放手:“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我家那小子哪比得上?不如等她长大,给我做媳妇去。”
曼娘从秦婉柔手里接过孩子,瞅她一眼就道:“不成,才抱了一会儿,就要把我女儿要去做媳妇,也太便宜了。”韩氏已经在旁边开口凑趣:“三嫂说的是,表嫂要真想呢,就等再大些,托人来求亲,这样,才不叫便宜呢。”
贵妇人们有了孩子,之间彼此熟识的,常这样开玩笑,众人也笑着凑趣,正笑着呢,赵妈妈就进来说,外面的爷们也想瞧瞧孩子。今日来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一个应酬之客都没有,曼娘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跟了赵妈妈出去。
陈铭远初做父亲心里欢喜,拍着朱五爷的肩膀道:“不是我吹,我闺女比你长的可好看多了,我瞧着,等她长大,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稳稳落在她头上。”朱五爷一口酒喷出来:“从没见过你这样夸女儿的,要知,女子以贤德为要,相貌不过皮囊。”陈铭远捶他肩一下:“什么相貌本是皮囊,你还要不要阿弥陀佛?”
说着就见赵妈妈带了奶娘抱了孩子过来,陈铭远今日为炫耀女儿,连酒都不敢喝,忙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瞧瞧,我闺女,长的这么俊,你们谁家的女儿都比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古代正常人家,不会因为儿媳妇头一个生了女儿就给脸色什么的。

 

、88得名

陈铭远话里的得意洋洋,众人都听的清楚,朱五爷哼了一声:“谁说的,我闺女就长的很好,而且,已经会叫爹了。”陈铭远白他一眼:“去,你闺女比我女儿大了差不多两岁,会叫爹有什么稀奇?”
齐王世子已经从陈铭远手上接过孩子,见这孩子只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由笑道:“难怪阿远会这么得意。老朱啊,上回你女儿做满月酒,抱出来时候,别人一抱就哭,哪像这孩子,一抱在手里只会笑着瞧你,真可人疼。”
朱五爷凑过来望,陈铭远一把就把他的脸推过去:“去,去,你满口酒味,别熏了我闺女。”朱五爷不满地瞪他:“世子不也喝了酒?”齐王世子撮起下唇,吹出几声打算哄睐姐儿睡,听了就笑:“我只敢微沾沾唇,哪像你,见到酒好就不要命地喝。”
再说,齐王世子把孩子抱回到陈铭远那里,眉已经飞起:“我回家也要抱儿子,可不敢像你一样。”朱五爷的眼也瞪大:“去,别以为只有你有儿子抱,我媳妇,又有了,四个月,太医说是男胎,到时你们这做姨父姨母的,可要记得多备些礼物。”
陈铭远笑看这两连襟斗嘴,身后已经传来轻快的说话声:“哎,都在这,你们也真热闹。”听到这声音,众人除齐王世子外都起身行礼:“见过三皇子。”陈铭远忙把孩子放回到奶娘怀里就对旁边服侍的人道:“三皇子驾临,也没见你们进来通报一声。”
三皇子请众人重新归座才坐到齐王世子身边,原先坐着的朱五爷忙让开一个位子,三皇子已经摆手道:“晓得你今日开满月宴,我想着都许久没和你们在一起说笑了,特地让他们别通报的,你可不许罚他们。大家都还是和原来一样,该说笑就说笑。”
话虽然这么说,但现在虽没明发诏书,众人却也知道,三皇子这个太子只怕是板上钉钉了。况且两月前三皇子妃生下一子,天子亲临三皇子府,抱起孩子时,曾说了句,三代天子在此。
虽然后来就有人说不过是听错了,当时天子说的是,皇室有后,甚善。但众人都更相信那句三代天子的话。对待三皇子更恭敬,但没有昔日那样亲热。
三皇子再怎么说,也只有齐王世子和陈铭远坐到他旁边,依旧像平日一样。齐王世子算是三皇子长辈,而陈铭远是三皇子伴读,对三皇子更熟悉些。三皇子也明确感到自己来了之后,这人没有先前那样爱说笑,于是笑着对陈铭远道:“你喜得千金,也该给我瞧瞧。”
陈铭远忙抱过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三皇子,三皇子见陈铭远盯着自己的手就笑着说:“我比你当爹还早呢,柳妃生的女儿都七个月了,难道我还没抱过?”陈铭远虽呵呵一笑,却还是一副随时要接过孩子的模样。
三皇子细细打量了睐姐儿才道:“果真生的好,像极了你。我听说小名叫睐姐儿,起大名没?”陈铭远摇头,朱五爷也是个跳脱性子,憋了这半日憋不住了:“不如三皇子给侄女起一个?”这是个主意,三皇子的眉微微皱了皱就道:“女儿家要似兰,不如就叫兰萱吧。”
朱五爷既然刚才说的话没有被三皇子打断,现在就已经摇头:“这不好,兰是草、萱也是草,陈兄的千金,怎么也不能两样草。”这说的也对,三皇子手里抱着孩子,手在桌上轻敲一下:“有了,这孩子一双眼睛如明珠一般,不如就叫兰珠?”这名字不错,虽然俗了点,但大俗就是大雅,况且又是未来天子赐名,陈铭远自然应了,把孩子从三皇子手里接过来,就让奶娘抱到里面去,并把三皇子起名的缘由说了。
奶娘抱了睐姐儿进去,笑眯眯把方才的事一说,陈大太太头一个十分高兴,能得未来天子赐名,这孩子真是天大福气。来赴宴的人也在旁边赞这孩子刚满月就得皇子青目,日后定是十分有福气的。
说的陈大太太满面是喜,曼娘虽也欢喜,却不自觉想到一句,月满则亏的话,忙笑着道:“晓得你们都是好心,可是我当日听的人说,说孩子如十分赞誉了,将来…”曼娘的话还没说完,秦婉柔就拿起筷子打她手腕一下:“你啊,是生孩子糊涂了不成?晓得你心疼孩子,可是有大福气的人自然就能压得住。来,我先贺你生了个有大福气的女儿。”
既然秦婉柔都这么说了,曼娘也只有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此事也就揭过不提。有人欢喜就有人不高兴,还在欢喜时候就有丫鬟进来对陈二奶奶道:“奶奶,二爷喝多了,不小心绊倒了,请您过去呢。”
陈二奶奶晓得,自己丈夫心里是有些不欢喜的,毕竟自己儿子满月时候虽也摆了酒,可不过就是家里人热闹一下,比不得陈铭远的女儿满月,这来贺的人送的礼都无法相提并论。他心里不欢喜又不能说出,也只有借酒消愁,忙起身对陈大太太说了就要退出,陈大太太也遣个丫鬟跟陈二奶奶出去问问,又让陈二奶奶晚间不用再过来,也就继续应酬。
陈二奶奶出去后,听到屋里继续说笑,不由微微叹了声,为什么二爷就想不通这点,总是要因自己是兄长就要出头?或许是因为他总得了公公的疼吧,比不得自己总是女儿家,姨娘又不得宠,自然入不了爹的眼。况且六品京官又没多少俸禄,就了几位嫡出的姐妹都还不够,哪有多少轮到自己这个庶出女儿身上?
横竖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儿子,只要教好儿子,哄好婆婆,等分家时候多分些产业去过,至于他肯不肯听,那就由他去。
到了晚间送走客人,陈铭远脚步飘飘地回到房里,见曼娘守在摇篮跟前,一副若有所思样,不由轻手轻脚上去搭上妻子的肩:“你在想什么呢?”
曼娘没有回头,看着沉睡中的女儿小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心中疑惑说出。陈铭远不由呵呵一笑:“你啊,叫做关心则乱,我们的孩子,又是女孩家,哪会遇到什么困难?再说,有你这样一位好娘亲,当然也会教导的十分出色,怎会去闯祸?”丈夫说的也有道理,曼娘不由微微一笑,这笑容看在陈铭远眼里十分好看,鼻子不由在妻子脖颈中间嗅:“你已经满了月了,是不是,我们?”
这赖皮模样,曼娘不由啐他一口:“小心惊醒睐姐儿。”这好办,陈铭远放开妻子,掀起帘子就喊奶娘,奶娘趁空在厢房里歇会儿,听到叫声急忙走出来,陈铭远已经把睐姐儿抱起来:“你先带着姐儿玩一会儿,等我们喊你你再把孩子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