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宿清云问。
君烜墨道:“此地聚集了全巫修界所有大能,境界至高者,不乏巫尊巫祖,他们虽非我的对手,但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于我无益。”
宿清云道:“那便不管邪光神帝了?”
他们只是巫修界的过客,离开巫修界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他手中有一法宝,可在各界来去自如,我们若得了他手中的法宝,便不必烦恼寻找出界之法。”君烜墨摸摸小下巴。
宿清云讶然。“师兄的意思是…还是要救了出来?”
君烜墨道:“不是现在。”
言下之意,便是改日再救。
“但是…要救他,我们或许要与整个巫修界为敌。”宿清云担忧地道。巫修界每隔百年,倾全界之力封印邪光神帝,可见他们对他极为忌惮,他和师兄若想动这座塔,无异于在向巫修界宣战。
“不过是一个小界,不足为惧。”君烜墨不甚在意地道。他又不是没有灭过一整个界?
“还需从长计议。”宿清云道。
“所以我让唐小子去了蛮族地界。”君烜墨呵呵一笑道。
宿清云醍醐灌顶。
“这邪光神帝与蛮族有关联?”
君烜墨道:“不止。他身为邪光神帝,一体两魂,一善一恶,而被封印在塔中的有可能是他的善魂,而恶魂,若我未猜错,在蛮族那方。”
宿清云听得有些糊涂了。“人的神魂如何分出两魂?”
君烜墨嘲弄地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即可分神,那家伙独树一帜,分出两个极端,结果两魂水火不容,自相矛盾,到最后无法相融,成了两个个体。”
宿清云一脸惊奇。居然还有这种事?分神不融合,神魂便不全了。
还想再问时,祭坛那边一阵骚动,宿清云急忙看了过去。
祭祀大典似乎要结束了,巫修大能们相继离开,留下众多巫王轮流祈福,镇住塔中的邪物。
宿清云眼尖,在众巫王间,看到了俟蔺封。他一身月白色法袍,眼系黑丝带,孤伶伶地站在一角,其他巫王与他相隔数米远,仿佛他是毒蛇猛兽般,不愿与他为伍。
俟蔺封微抑头,双手结印在胸前,嘴巴一张一合,正在唱着祈福之歌,一团团纯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飘飘荡荡地融入中央塔内。
第114章 回祈天城
“那是何物?”
宿清云指着那些自巫王身上散发出来的白色光芒团。
“祈愿之力。”君烜墨道。
“不是已经封印成功了么?为何还要融入祈愿之力?”宿清云问。
“邪光神帝被强制镇压封印后, 必会产生怨气, 而祈愿之力能令他休眠, 故此这些巫王方源源不断地给塔内融入祈愿之力。”君烜墨解释道。
宿清云抬头望着越来越蔚蓝的天空, 喃喃:“邪光神帝是何时来了巫修界,他的善魂和恶魂为何会被分开,又是如何被封印?持续了多长时间?”
君烜墨道:“绝不超过万载, 我被那家伙封印之前, 邪光还生龙活虎地到处征战。”
宿清云收回视线,疑惑地问:“昊天界即为诸界之首, 为何要到处征战?”
君烜墨轻哼一声,道:“诸界之中, 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傻子,不怕死地攻入昊天界, 威胁高位上的那家伙, 欲取而代之。那家伙要稳住诸界之神的威名,自然要派手下到处镇压。”
宿清云感慨。“我原以为修士修炼到最高境界, 皆会清心寡欲。”
君烜墨冷笑:“境界越高者, 眼界越高。一般修士所追求的修为、法宝、功法等等,已勾不起他们的兴致, 看得淡了, 自然显得清心寡欲。但是,若出现一个能引出他们欲望的东西, 他们必会执着得一无反顾, 甚至不惜毁天灭地。”
宿清云琢磨着他的话, 沉思。
这好比穷人还在为温饱苦苦挣扎的时候,富人已无需担忧一日三餐,风花雪月之余,追逐更高层次的名与利。
半晌,宿清云道:“祭祀大典即将结束,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邪光神帝被封印,那件可任意穿越各界的法宝暂时拿不到手,离开巫修界的方法尚未可知,接下来他们或许要很长一段时间耗在巫修界。
“对俟蔺封而言,我们是他的客人,由于出城救人,被挡在城门外,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等待城门重新开放。”君烜墨道。
宿清云机智聪颖,听出了君烜墨的弦外之音。
他们虽然悄然潜进祈天城,观看了巫修界的祭祀大典,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盯上了塔中的邪光神帝,但对于巫王而言,他们仅是外界来的修士,是无关紧要的过客,终有一日要离开巫修界。
所以,目前他们只需扮演好客人的角色即可。
既然能无声无息地进入祈天城,便能无声无息地出去。
宿清云带着君烜墨出了祭坛,按原路返回,来到河道口,破解阵法,迅速地钻了出去,未惊动任何巫修大能。
在河里游了许久,远离了祈天城,他在一块小树林里上岸,显现出身影,他将覆在身上的轻纱扯了下来,注入玄灵之气,恢复成法袍,迫不及待地穿回身上。
君烜墨悬浮在半空,双手抱臂地瞅他。
宿清云穿好法袍,一抬头便对上师兄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不禁问道:“怎么?”
君烜墨道:“下次师弟可试试红盖头。”
宿清云倏地满脸通红,磨牙道:“我倒觉得,师兄更适合红盖头。”
君烜墨似笑非笑。“若师弟愿与我共效于飞,同享鱼水之欢,盖一次红盖头又何妨?”
宿清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认识师兄到如今,他的厚颜无耻,简直变本加厉。顶着一张稚嫩的包子脸,若无其事地说着如此下流的话,令人哭笑不得。
整了整领口,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君烜墨追上去,要落在他的肩上,他手一拂,挡下。
“生气了?”君烜墨飘到他面前问。
“没有。”宿清云绷着脸道。
君烜墨挑眉。“还说没有?”
宿清云停下脚步,正色地对他道:“师兄每次坐我肩上时,总要揪一缕发丝,长此以往,我怕头顶会秃了一块。”
君烜墨一怔,紫眼微微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宿清云严肃地道:“所以,今后师兄还是自己飞吧。”
君烜墨微微张嘴,看着宿清云从他身前优雅地走过,他眨了眨眼睛,歪着小脑袋,盯着宿清云的背影。
感情他调戏了师弟,就被剥夺了坐他肩上的权力?
那还能钻进他的衣领里吗?
小魔尊觉察到问题严重了,身影一闪,飞至宿清云的身边,慎重地道:“师弟,师兄适才失言了,往后绝不再随意出口调戏,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愿谅师兄这一次。”
宿清云静静地望着他。
君烜墨飞近他,包子脸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宿清云被他蹭得发痒,心中暗叹,放松了神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下不为例。”他道。
“师弟放心。”君烜墨保证。
宿清云道:“坐吧。”
君烜墨眼睛一亮,这是允了?他立即落到宿清云的肩上,顺势爬进他的衣领内,宣示所有权。
宿清云一脸无语。
君烜墨见宿清云没有发火,未将他赶出衣领,小脸蛋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两人回到猎户小屋,决定等祈天城门开了后再回去,至于赫连丹,他对锦绣天阙图情有独钟,暂时没有出来的打算。宿清云便由着他在天宫里修炼了。
这一等,竟等了十日,祈天城的城门终于开放了。
宿清云把赫连丹从天宫里叫出来,带上小魔尊,一起返回祈天城。
当他们来到城门口时,看到了霍奇。
由于祭祀大典已经举行完毕了,各地界的巫修者陆续离开祈天城,城门前的广场上,再次热闹非凡,空中的飞行法器络绎不绝。而霍奇就站在人群中,东张西望,时不时被其他巫王的巫士喝叱。
霍奇不怕死地瞪了瞪那些巫士,怀里抱着剑,剑柄上是无定地界的图腾,那些巫士看到图腾,脸色一变,如避蛇蝎地躲开了。霍奇撇了撇嘴,鄙夷地瞟对方。
宿清云和赫连丹走了过去。
“霍奇?”他轻喊了一声。
霍奇猛地转头,看到宿清云和赫连丹后,松了口气,咧着嘴跑了过来。
“宿公子,赫连公子,终于等到你们了。”他道。
宿清云问:“你在此处等我们?”
霍奇点头。“对啊,那日你与…”
他倏地顿住,在宿清云周身瞧了瞧,未看到变大后的魔尊,一脸惊讶,于是他线视落到宿清云的身上,终于在他的领子里发现了小魔尊的小脑袋。
“咳,那日你们出城后,我们一时忘了提醒,祭祀大典举行后,祈天城会关闭城门十日,任何人不得进出。今日城门一开,我便等在这里了。”霍奇道。
宿清云微笑。“那天走得急,我也忘了问。寻到赫连后,我们立即返城,却发现城门紧闭,于是便在附近山林呆了几日。今天过来碰运气,不想城门竟开了。”
霍奇搔了搔头,一脸歉意。“巫王原本想邀请诸位参加祭祀大典,哪里知道竟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在过意不去。”
宿清云道:“既是意外,谁都无法预料。”
参加祭礼大典是假,有求于他们才是真吧?宿清云也不点破,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霍奇看看宿清云温和的笑容,再看看神情淡漠的赫连丹,道:“我们快回城吧,巫王还在府里等着诸位。”
宿清云跟在他的后面,询问:“巫王今日不回地界?”
霍奇转头道:“殿下还有事要办,所以要晚几日。”
宿清云点点头,随他一起进城。
到了巫王的府邸,他先回自己的小院,打理了一番,留下赫连丹,带着小魔尊一起去见巫王。
“宿公子回来了?”雷辛站在巫王的回廊下,看到宿清云,热情地道。
宿清云踩着台阶,走至房门口,门口垂着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巫王可在里面?”他轻声地问。
雷辛行礼,道:“殿下在祭祀大典上用了太多的巫气,身体虚弱,适才喝了药,躺下睡了。”
宿清云诧异。“是身上的死气又复发了么?”
雷辛长叹一声。“正是。”
“那我明日再来。”宿清云道。
“失礼了。”雷辛再次行礼。
“无妨。”宿清云温和地道。“巫王的身体重要,只是他身上的死气不清除,恐有隐患。”
雷辛皱眉。
宿清云不再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屋内突然传来俟蔺封清雅而气弱的声音。
“门外可是宿公子?快快请进。”
雷辛一惊,掀开门帘,率先跨了进去,几步走到卧室,看到靠在床上的巫王,他担忧地道:“殿下!你身体还虚着,怎么不好好休息?”
宿清云跟着他进来,站在卧室门口望向床铺,只见俟蔺封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即倒。他记得祭礼大典上的俟蔺封跳着绝美的祈福之舞,身上散发的白色光芒最为耀眼,压过了周围的其他巫王。然而几日不见,他竟病倒在床上,如此可怜。
“我没事,喝过药好多了。”俟蔺封有气无力地道,“你扶我靠高些。”
雷辛拿他没辄,走近床,给他垫了枕头,让他坐靠起来。
“你去端张椅子给宿公子坐。”俟蔺封道。
“是。”雷辛迅速地拿了张轻巧的椅子摆放在床边,恭敬地对站在门口的宿清云道,“宿公子请坐。”
宿清云站着没动,他温和地道:“我今日过来并无要紧之事,巫王还是以身体为重,多加休息。”
俟蔺封靠在柔软的枕上,眼睛未系黑丝带,微微闭着,仿佛睡着了般,听到宿清云的话,他抬了下头。“我身体无碍,只是巫气使用过多,有些虚,但还不至于弱不惊风。”
宿清云见他如此说,便不再推迟,走进去后坐了下来。
“雷辛,沏茶。”俟蔺封道。
雷辛犹豫。“殿下…”
“快去,莫失礼。”俟蔺封道。
“是。”雷辛出了卧室。
宿清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君烜墨从他领子里爬了出来,坐到他的肩上。
“巫王这模样,不像巫气使用过度而死气复发。”君烜墨的魔识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皱眉道,“有人动你的神魂?”
“什么?”宿清云讶然。
“啪——”茶杯摔地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雷辛一脸震惊。
第115章 说服巫王
宿清云闻声, 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雷辛手上空空,脚下满是碎片还有一滩水。
雷辛不顾地上的碎片,疾步走至床边, 单膝跪下, 握住俟蔺封的手, 焦急地问道:“殿下去见了巫帝?”
相比雷辛的紧张,俟蔺封的神情淡定许多, 他不紧不慢地道:“祭礼大典结束后, 我确实见了巫帝。”
“殿下明知巫帝对你有所图, 为何还执意要去见他?”雷辛沉声道。
俟蔺封拍拍他的手, 安抚。“并无大碍。”
雷辛转头看向坐在宿清云肩上的小魔尊,慎重地询问:“尊者觉得如何?”
君烜墨道:“他的神魂和身体被迫分离过,重新融合, 必有排斥。”
宿清云讶然。神魂未修炼到一定境界,无法脱离身体,即使达到可分神的境界,长时间神魂分离有损修为。俟蔺封只是巫王,他还未达到能魂体分离的境界。
“殿下!”雷辛既担忧,又痛心。
俟蔺封抬手抚额, 略为头痛。
宿清云望着床上虚弱的人, 不禁问道:“巫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信得过在下, 不妨说出来, 或许我和师兄能帮助一二。”
俟蔺封放下手, 睫毛轻颤。“不是甚么光彩之事,有些难以启齿。”
君烜墨道:“魂体若再分离一二次,你不但修为后退,还有性命之忧。”
雷辛咬了咬牙,劝道:“殿下莫要独自背负一切。”
俟蔺封轻叹一声。“罢了,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
宿清云道:“请。”
“我想与离伊争无定地界的界主之位,无坚固的后盾,毫无胜算,所以我找上了飞羽巫帝,只要飞羽巫帝同意,我便能成为名副其实的无定界主。”喘了口气,俟蔺封继续道,“飞羽…他答应助我成为界主,但我需付出代价。”
“是何代价?”宿清云虽然问着,心中已有答案。
“飞羽巫帝善于驱鬼神,功法修炼到一定阶段,必须拥有一个契约神魂供他驱使。我求他相助,正合他的意,他提出条件…竟要我的神魂。”俟蔺封轻轻地道,“那个时的我,形如枯槁,心如死灰。廖瑾死了,离伊欺骗我,除了戳瞎自己的眼睛外,我恨不得死去,每活一天都是煎熬。”
“殿下…”雷辛忧心忡忡。
宿清云摆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不觉握成拳头。用情至深,极易受伤。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飞羽巫帝的条件,只要报得大仇,放弃肉|身成为一个傀儡又何妨?”俟蔺封露出一抹洒脱的笑容。
“殿下难道不想想曾姨,不想想我们吗?”雷辛皱眉问。
俟蔺封道:“曾姨有梵天门护着,谁敢动她?而巫士们…只要解了契,便可放你们自由了。”
“殿下难道真要如此无情?”雷辛沉声道,“我等巫士誓死效忠殿下,若解了契,宁死不侍二主!”
俟蔺封道:“我不是个好主子,修为停滞不前,地界荒无贫瘠,跟着我,你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雷辛苦笑。“属下等心甘情愿地侍奉殿下,难道只为了得到好处?”
俟蔺封沉默不语。
宿清云不禁为他们的主仆情深所感动,他虽不知巫王与巫士之间有何契约,但在绿洲的时,面对蛮族来袭,巫王和巫士配合默契,威力强大,两者相辅相承,缺一不可。巫王若逝去,巫士将何去何从?
君烜墨见他们主仆情深,开口道:“若是廖瑾未死,你是否仍要履行与巫帝之间的约定?”
俟蔺封和雷辛猛地一震。
“尊者是何意?何为廖瑾未死?”俟蔺封挣扎着撑起身体,异常激动,苍白的脸上红润了几分。
雷辛紧紧地盯着宿清云肩上的小魔尊,不敢置信。
宿清云不懂师兄的用意,为何认为廖瑾未死,他们明明在绿洲时见过那金发的化胎蛮族,声势浩荡的出现,冷酷无情地攻击巫王,毫不念旧情。
君烜墨道:“你身上背负的一切仇恨皆基于廖瑾的死亡,被人排斥,受人诟病,成为众疾之地,甚至被人觊觎你的神魂,本尊从未见过如此无能的修士。”
被说无能,俟蔺封默然。
“本尊若是你,绝不会忍气吞声,便是修为不足亦要将整个巫修界搅得鸡犬不宁。”君烜墨冷冷地道。
宿清云轻咳一声。他绝对相信,师兄有那个破坏能力。
“我…势单力薄,蚍蜉撼树,谈何容易?”俟蔺封丧气地靠回枕头上,无力地道。
“明人不说暗话,你三番五次地在我和师弟面前吐露心声,一步步地将我们引入你的悲情故事之中,究竟有何目的?”君烜墨肃然地望着他。
俟蔺封怔了怔,须臾,他舒展眉目,敛去脸上的忧伤,彬彬有礼地道:“我并无甚么目的。”
“你若还要欲擒故纵,我和师弟却无那个耐心。”君烜墨直言。
雷辛倏地起身,一双虎目盯着宿清云和君烜墨,竟是流露出防备之色,随时这巫王拼命的架势。
俟蔺封抬了下手,道:“雷辛,退下。”
“属下不能。”雷辛坚定地道。
“他们身上没有杀气,绝不会伤害我,你退下。”俟蔺封命令。
雷辛低下头,收敛气息,站到床边。
俟蔺封通过神识看着一脸冷静的宿清云和一身傲气的小魔尊,心中有底了。他们早就识破了他的小伎俩,今日来,不过是想确认罢了。
俟蔺封一反刚才的虚弱,打起几分精神,庄重地道:“请两位见谅,我对你们绝无恶意。”
“你若有恶意,本尊哪有耐心听你废话?”君烜墨道。
宿清云伸指碰了碰肩上的小魔尊,小魔尊趁机抱住他的手指头,宿清云也不收手,看向巫王道:“我和师兄赶去锁魂山时,刚出城便被人追杀了,幸而他们不是师兄的对手,我们方平安无事地到达锁魂山。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巫王派出的杀手,但仔细一想,我们与巫王并无矛盾冲突,更无仇怨,巫王杀我们的理由。”
“是我将你们离城的消息透露给离伊。”俟蔺封不打自招。“赫连公子那边,亦有我安排的人手,他被追杀进锁魂山却是始料未及的事,但是我从未想过真正地伤害你们。”
“你的目的显而易见,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本尊会帮你?”君烜墨问。
俟蔺封苦笑。“是我一厢情愿了,对不住两位。”
雷辛看到巫王道歉,握紧腰间的刀柄,坚毅的脸上满是心疼。
“巫王如想与我和师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事,还是坦诚为好。”宿清云道。
俟蔺封一愣。“宿公子的意思?”
“你想扳倒离伊报仇雪恨,想脱离巫帝的掌控,想确认廖瑾究竟有没有死,本尊皆可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必须下定决心,与本尊一条战线,即使是与巫修界为敌。”君烜墨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床上的巫王。
“与…巫修界为敌…”俟蔺封颤抖着唇,手指揪着丝被。
“怎么?不敢?”君烜墨冷问。
俟蔺封低下头,发丝滑落,挡住了他半张脸,身体不住地打着颤,肩膀微微耸动,手指用力地揪着丝被,青筋都崩出来了。
宿清云抬了抬手,正欲开口,巫王猛地抬起头,神情略为扭曲,似哭又像在笑,更有些疯狂。
“我若有足够强的力量,如何不敢?如何不敢?”他沙哑地说着,有些歇斯底里。“尊者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别说与巫修界为敌,便是让我为仆为奴亦心甘情愿。”
雷辛震惊地道:“殿下岂能委屈自己为仆为奴!”
俟蔺封摇了摇头,叹息。“我与宿公子本是萍水相逢,宿公子的修为一眼看穿,但我并未小瞧宿公子,邀请同行,以礼相待。蛮族来袭后,宿公子和赫连公子的鼎力相助,令我心生感激之余,升起了一些希望,后来尊者的境界威压直接让蛮族不败而退,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你该考虑清楚,一旦做下决定,便无回头路了。”君烜墨道。
俟蔺封坚定地道:“无怨无悔。”
君烜墨手指结印,忽然对准俟蔺封的眉心打出一道印记,俟蔺封防不胜防,被打了个正着,雷辛慢了一拍,想冲上床护主时,为时已晚。
“尊者给殿下打的是何印记!”雷辛一脸铁青,却忌惮小魔尊的修为,只能压着火气。
俟蔺封摸了摸额头,并未感到奇异之处。“雷辛,莫急。”
君烜墨道:“此为我们合作的契约,违约者,神魂受万蚁啃食,不得善终。”
宿清云道:“师兄…此话重了些。”
定契约,是否过于严厉了?
“非我不信巫王,而是这世道便如此。此契约可维持到达成目的为止,并不会束缚你太久。”君烜墨落回宿清云的肩头,优雅地坐下。
俟蔺封感受着体内的契约之力,没有引起不适,便不在意地靠着枕头,神情疲倦。
“接下来尊者可有计划了?”他问。
君烜墨道:“你可知祭祀大典上,你们封印在塔内是何方神圣?”
俟蔺封吃惊。“尊者知道?”
君烜墨轻哼。“本尊神识范围极广,区区一个祈天城,不在话下。”
俟蔺封不禁敬佩。“如此说来,尊者看到了那日的祭祀大典?”
“显而易见。”君烜墨道。
“我不知道塔内是何物,长老们曾说过那里镇压着一只邪魔,每隔百年需加固一次封印。”俟蔺封道。
“呵呵,活该巫修界被蛮族侵吞了半数地界,你们镇压的那可不是什么邪魔,而是唯一一个能克制蛮族的神帝。”君烜墨眯眼道。
俟蔺封惊讶地差点从床上摔下去,雷辛手忙脚乱地扶起他。
“尊…尊者说什么?那…那塔内镇压着的…竟是神帝?”一个拥有克制蛮族力量的神帝?
第116章 得一助力
俟蔺封早已忘了巫修界从何时开始每百年举办一次祭祀大典。
所谓祭祀大典, 便是对祈天城祭坛高塔中的邪物进行封印。据传,忽有一日可怕的邪物从天而降, 造成巫修界生灵涂炭, 巫祖率领众巫修大能,齐心合力将邪物封印在高塔之中,保住了巫修界。
然而,曾被邪物肆虐过的地方,出现了蛮族, 他们恣睢无忌地到处横行,捕杀巫修者,攻占巫修地界, 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和损失, 巫修与蛮族不死不休,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如今, 有人告诉他,被巫修界封印着的“邪物”,乃蛮族克星,巫修者不但不知,竟还每隔百年加固一次封印!
稳住身体后, 俟蔺封搭着雷辛的手,冷静下来。
“尊者是如何判断出塔内镇压着神帝?”
君烜墨道:“本尊与那塔中的神帝相熟, 初入祈天城便隐约觉察到了他的气息, 后在丧魂谷发现他的本命武器, 便确定, 堂堂昊天界的邪光神帝,竟被封印在巫修界,可笑之极。”
双方定了契,已是合作关系,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为妙。
俟蔺封闻言,诧异地问:“尊者提到的昊天界是?”
君烜墨傲然地道:“自是诸界之巅。你应知界外有界,只要有本事,修士可破壁穿梭于各界之中。不过界与界之间亦有差异,于众修士而言,欲往昊天界,唯有飞升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