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第三个跳上来,东看看西摸摸,像个好奇宝宝。他知道飞行法器千奇百状,但还真没见过这种像大饼似的圆盘,连放巫石的地方都没有,如何启动?
俟蔺封在雷辛的掺扶下,踏了上来,其他巫士随后,不一会儿,整个圆盘上站了十五人,十二匹马,略显拥挤。
“宿公子,请。”俟蔺封礼貌地道,示意他可以启动飞行圆满了。
宿清云道:“待圆盘飞起来后,请巫王指明方向。”
“自然。”俟蔺封应道。
宿清云双手结印,一道玄灵之气打进圆盘表面的纹路中,复杂的纹路倏地亮了起来,一道光射向半空,在众人惊讶地注视下,圆盘上空出现了一个亮丽的阵法,圆盘渐渐浮空,离地面越来越远。
“哈,真飞起来了。”霍奇到处溜达,走至边缘往下看。
雷辛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往后拖去。“小心掉下去。”
“没事,稳着呢。”霍奇不在意地挥手,然而,他话刚落,整个圆盘突然震动起来,微微倾斜。
“哇啊——”霍奇转身抱住雷辛的腰,雷辛迅速地护住巫王,其他巫士也是东倒西歪,马受惊地嘶叫。
赫连丹扇子一展,一道魔气绕在整个圆盘上,将倾斜的圆盘扶正了。
宿清云满头大汗,不断地灌注玄灵之气,却发现后继无力。
“我来!”君烜墨从他肩上跳下来,踩着圆盘的阵法中心,纯厚的魔气替代了玄灵之气,圆盘上空的阵法发生了变化,一只金乌凭空出现,光影般的翅膀一掠,圆盘似鸟儿般,在云层间滑翔而过。
霍奇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了看上面的幻影金乌,再低头看向那小不点大的魔尊,一脸崇敬。
宿清云松了口气,向赫连丹道过谢后,半蹲下身体,对君烜墨道:“适才不知为何,灵气提不上来,险出差错。”
君烜墨稳定住阵法,顺着他手臂,回到他的肩上。“你即将入魂,自然灵气不稳。”
宿清云起身,蹙眉道:“不知何时方能稳定。”
“师弟还需勤加修炼。”君烜墨轻扯他的发丝道。
“是。”宿清云郑重地点头。
俟蔺封从雷辛怀里出来,稳步地走了过来,开口道:“一路向东飞行即可。”
君烜墨不疑有他,朝半空的阵法轻轻弹指,金乌光翅一振,整个飞行圆盘猛地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嗖地一下,朝东方掠去。如此大的动静,圆盘上的人竟丝毫感觉不到颠簸,连马匹都安静地待在巫士身边,情绪稳定。
宿清云道:“果然还是师兄厉害。”
君烜墨道:“待你入魂后,亦可随心所欲。”
“嗯,只是不知何时方能成功晋升。”宿清云叹息。锦绣天阙图进不去,无法吸收玄灵之气,修为停滞不前,偏丹田内的玄灵之气抽出一半滋养神魂了。
“宿公子可是境界不稳?”俟蔺封突然询问。
宿清云微怔,道:“确实不稳。”
俟蔺封缓缓地点头。“宿公子若不嫌弃,我或可帮你查看一二。”
“这…”宿清云犹豫。
俟蔺封道:“我的医术虽未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但医治普通的小病,绰绰有余。当然,宿公子若是不信我,不必免强。”
宿清云感到发丝被君烜墨拉了下,他伸出右手,露出手腕,摆到俟蔺封面前。“巫王的医术,在下自然信得过。”
赫连丹握紧手中的扇子,立在宿清云的身后,锐利的眼睛扫过圆盘上的巫士。
霍奇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巫王出手,包治百病,他们居然敢质疑巫王的本事?
俟蔺封伸出皙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宿清云的手脉上,凝聚一丝巫气,一点点地渗入,宿清云只感到一股温柔的气礼貌地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他僵硬了半分,望着俟蔺封绑着黑丝带的眼部,慢慢地撤下了防备。
俟蔺封的巫气畅通无阻地游走了一圈后,迅速地退了出来,放开宿清云的手腕。
“宿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丹田严重缺乏灵气。”俟蔺封歪了下头,道,“外界来的修士,因无法吸收巫气,而前空尽弃者,比比皆是。”
“正如巫王所言,我的确无法吸收巫气。”宿清云说着不禁转头看向赫连丹。“赫连公子乃魔修,亦无法吸收巫气。”
俟蔺封沉吟。“宿公子并非魔修。”
他说的是肯定句,宿清云没有否认:“不错。”
“既然宿公子能将魔气转换成所需的灵气,为何无法以同等的方式转换巫气呢?”俟蔺封不解地问。
宿清云一震。他一直不曾明确地说自己从哪一界进入巫修界,但他身边有两个魔修,俟蔺封为人聪明,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了他们的来历。
师兄传授的功法,自带了魔气转换成玄灵之气的特性,故尔,他在魔修界修炼得随心所欲。何况,他手中还有锦绣天阙图,里面玄灵之气充足纯厚,在其中修炼,事倍功半,不费吹灰之力。
“师兄可有法子将巫气转换成魔气?”宿清云问他肩上的君烜墨。
“若有法子,岂会不传授与你?”君烜墨鼓着包子脸道。
宿清云看向俟蔺封,道:“巫王有何高见?”
他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一定有解决之道。如果能自由转换巫气为玄灵之气,他便可顺利晋升入魂境界,打开锦绣天阙图,让唐玉泽等人出来。
毕竟很多时候,人多好办事。
俟蔺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简,递给宿清云。“这是我偶然间得的灵气转换功法,或许可助宿公子一臂之力。”
望着递来的玉简,宿清云一愣。“这…如何使得?”
俟蔺封道:“此功法的口诀我早已熟记在心,为感谢宿公子送我们去祈天城,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霍奇摸了摸下巴,看向雷辛,雷辛朝他轻轻摇首,霍奇隐隐一叹。
宿清云还未开口,君烜墨手指一动,那玉简便飞了过来,落到他怀里,一双小手辛苦地抱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从玉简后头露出半张脸,对俟蔺封道:“我代师弟谢过巫王了。”
宿清云一脸无奈,伸手把他从肩上抓下来,放在掌心,轻唤一声:“师兄——”
君烜墨松开怀里的玉简,搁到一旁,甩了甩袖子,慢条斯理地道:“既是巫王的一片心意,师弟便不必推迟了。”
宿清云看向俟蔺封,感激地道:“多谢巫王。”
俟蔺封颔首。“举手之劳。”
霍奇嘀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对外人如此之好。”
雷辛一拳头砸他头上。“多嘴。”
霍奇哎哟一声,跳到雷辛肩上,不甘示弱地捶他,两人闹得欢,引得其他巫士哄笑,俟蔺封轻斥一声。
“莫闹。”
霍奇委屈地从雷辛背上跳下来,乖乖地站到巫王身后。
宿清云对赫连丹道:“此功法若成功,你亦可受用。”
赫连丹道:“是。”
飞行圆盘如闪电般地在空中划过,一般飞行法器十天的日程,它竟只飞了三日,便到达天祈城了。
宿清云站在圆盘的前头,肩上坐着君烜墨,眺望不远处庞大的城池。
气势恢弘,固若金汤。
俟蔺封异常的沉默,他的眼睛虽然绑着黑丝带,神识却能看到很远。
霍奇探出头,望着那既熟息又有些陌生的城池,感叹。“快八十年没有来了…”
宿清云微微侧首,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越接近天祈城,空中遇到的飞行法器越多,祭祀大典即将开始,全界有身份地位的巫修者,蜂拥赶来天祈城,将城外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君烜墨挑了个空隙,霸道地挤掉一艘宝船,抢到了降落点。
宿清云扫过那艘宝船的标志,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听到霍奇啧了一声。
飞行圆盘下降在广场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只因从圆盘上下来的巫修者法衣上的图腾,竟属于无定地界。
不,最叫人惊讶的是,与他们同行的,居然还有外界之人!
无数的神识带着恶意涌了过来,宿清云微微蹙眉,君烜墨冷笑一声,将所有神识挡了回去,不只巫王,竟连巫帝巫神亦未讨到好处。
宿清云收起飞行圆盘,刚塞进阴阳珠坠里,便有一行人来到他们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
“哟,我道何人如此大胆,带外界人来天祈城,原来竟是无定地界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巫王。”身着淡紫法袍,头带紫晶额饰的灰发男子一脸讽刺地道,“俟蔺封,你抛下最亲密的朋友和整座城池,独自逃生,更凭肮脏的手段成为巫王,良心可安?你这一双瞎眼,可是天罚?”
第96章 巫王别院
“离伊, 你莫要含血喷人!”霍奇第一个不满地跳出来, 咬牙切齿地骂了回去。“你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当初若不是你——”
“霍奇!”俟蔺封沉喝。“怎能对巫王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霍奇气得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眼灰发男子,缩到雷辛背后。其他巫士不约而同的手在把腰间的刀上,如铜墙铁壁般地守住俟蔺封, 气势惊人。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被唤为离伊的灰发男子冷笑道, “俟蔺封,除了装可怜, 装柔弱,你还真是毫无长进。不知廖瑾当初看上你什么,对你掏心掏肺, 最后死无全尸, 沦为蛮族的魑魅魍魉。”
听到“廖瑾”二字, 宿清云不由自主地看向俟蔺封,而俟蔺封却一脸平静,面对离伊的挑衅,无动于衷。
“往事随风,一切成空, 纵有许多情, 徒曾忧伤罢了, 不如放下。”俟蔺封淡然地道。
离伊讽刺地道:“你放得倒挺快, 莫非是有新欢了?”
如毒蛇般犀利的眼神扫向两个外界之人,他不屑地在宿清云身上逗留了片刻,扫向一身蓝衣的赫连丹。
赫连丹浑身魔气护体,面无表情地直视他,与巫王相匹敌的魔王境界,令对方心生忌惮。
宿清云抬起手,似有若无地在肩上摸了一把,顺势把君烜墨塞进了自己的衣领里。
君烜墨在他的领口挣扎了两下,悄然地探出头。
“这两位是我邀请的贵客,欲引见巫祖,还请离伊殿下让个道。”俟蔺封好脾气地解释。
离伊嗤笑。“巫祖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巫王想见便能见的?你啊,还是那么的天真。再则,祈天城不欢迎外界之人!”
俟蔺封淡笑道:“我自有法子见到巫祖,无需殿下担忧。”
“我担忧?你在说笑话么?”离伊冷哼。
俟蔺封上前几步,走至离伊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令离伊身体一震,诧异又难堪地怒视他。
“放手——”
“祭祀大典虽不允许外界之人出现,但祈天城却从未禁止外界人居住。”俟蔺封贴在他耳边柔声说,声音似有魅惑般,令离伊面露迷茫之色。
离伊身后的巫士怒目瞪视,欲拔剑时,俟蔺封松开他的肩膀,回到雷辛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优雅地骑上马,往祈天城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纷纷上马,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巫王后面。
直到他们走出去十余米,离伊方回过神,抬手摸着肩膀,脸色铁青。
“殿下——”他身边的巫士轻唤了一声。
离伊横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巫士的脸颊瞬间破了一道口子,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恭恭敬敬地站着。
离伊放下手臂,袖袍一甩,扬起下巴,嘲弄地道:“不过是排在最末的巫王,守着一块贫瘠的地界罢了,有何能奈?”
“殿下说得极是。”巫士恭维。
宿清云第一次受到如此多的注目礼,去往祈天城城门的路上,遇到的巫修者无不投以不善的目光。这不禁令他产生怀疑,和巫王一道来此处,是否正确?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适才俟蔺封和那位灰发巫王的寥寥数语,透露出些许信息,比如,廖瑾竟本是巫修者,不知何故陨落了,如今成了蛮族。
那座封尘了八十载的万西城,藏着何种秘密,俟蔺封为何不远千里的赶去祭灵和祈福?
带着疑问,他们徐徐地走进城门,守城的侍卫居然没有上前多加询问,更没有拦下“外界人”。看来俟蔺封所言不虚,祈天城并不禁止外界人居住。
骑着马,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宿清云新奇地欣赏道两侧的风景。
巫修界的城池,与魔修界大同小异,只是风格上更显细致柔和,色彩鲜艳明亮,道路和布局井井有条,无不透着轻巧和典雅。
作为七星地界的中央大城池,祈天城可容上千万人,各地界的巫王在城中皆有别院,俟蔺城身为无定地界的巫王,亦无例外,只是他的别院座落在较偏僻的分区。
骑着马在城中走了约半个时辰,七拐八弯地在一条小巷的尽头,找到了别院大门。
“啧,上面的那些老家伙简直是欺人太甚,分这么一座破败的小院给我们?”霍奇大皱眉头。
雷辛轻敲他的脑袋,从马上跳下来,走至大门前,对着门上的图腾输入巫气。不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妪探出头,先是挑衅的目光扫了下雷辛,再看向从马上下来的巫王,老眼一亮,跨出门槛。
“哎哟哟,我的小乖乖,你可来了。”老妪看似驼背,行动却迅速,她来到俟蔺封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道,“小乖乖,你如何狠心,让老生守着这宅子,却一直不来看望老生?”
俟蔺封没有挣扎,反而温和地道:“曾姨,我这不回来了么?”
老妪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眼睛上的黑丝带,眼内浮现泪水。“小乖乖,这眼睛是怎么了?”
“受了点伤,过段时间会好,曾姨莫担心。”俟蔺封道,“我带了贵客,快请他们进屋吧。”
老妪放开俟蔺封,锐利的眼睛投向宿清云和赫连丹。
宿清云彬彬有礼地对她作揖。“在下宿清云,承蒙巫王邀请,来此做客。这位是赫连丹,是我的…下属。”
至于藏在他领子里的君烜墨,他不肯出来,自己也不方便介绍。
老妪见这两位客人还算顺眼,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引众人进院了。
院外大门斑驳古旧,院内却水榭楼阁,花团锦簇,风景如画,看来这位老妪每日皆有打理,保持院落的整洁和美观。
院中除了老妪外,还有十来位妙龄少女丫环,她们整齐地恭候在前院,等主人来了后,便安排众人的住处。
宿清云被安排到一个种满竹子的小院,赫连丹住在他隔壁,两个房间并排着,房前方有一条相通的小廊,小廊下面是一个清澈的水潭,红色的锦鲤悠闲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环境如此幽静,宿清云非常满意。
关上门,他从领子里捉出君烜墨。
“师兄,可是睡着了?”在城外的广场上,他把师兄塞进领子里后,师兄便特别安静,直到进入房间里,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从他领子里跳出来活动。
君烜墨被他提着衣领,抬起包子脸,严肃地道:“此城有蹊跷。”
“哦?师兄可是有所发现?”宿清云将他轻轻放在矮几上,跪坐在软垫上。他知道师兄的魔识范围极广,千里之内的事物皆逃不过他的法眼,莫非进入祈天城后,他觉察到了什么?
君烜墨盘腿坐在矮几上,小细眉微微一蹙,道:“虽不清楚是何物,却有些似曾相识。”
“是否对我们不利?”宿清云问。
君烜墨道:“这祈天城的祭祀大典,有点意思。”
宿清云沉吟。“师兄…想混进去?恐怕不妥。”
巫修者的祭祀大典,不允许外界之人参与,到时候祭坛附近定然重兵把守,他们若想混进去,难如登天。
君烜墨晃了晃小手指,道:“天羽真鳞袍。”
宿清云一怔,看看身上的法袍,失笑。“我竟一时忘了师兄的法袍乃天级法宝。”
只要披上天羽真鳞法袍,既能隐身,又可隔绝气息,要混进祭祀大典,轻而易举。不过…
“不知师兄这法袍,可否阻挡巫尊巫祖神识的探查?”宿清云问。
“这便要看师弟的修为了。”君烜墨道,“境界越高者,启动法衣阵法的等级越高,故尔,师弟不如拔出我头上的冰魄惊天剑。”
宿清云垂眼盯着一本正经的小魔尊,沉思了片刻,道:“到时再议。”
君烜墨托着腮,懒洋洋地道:“师弟在怕什么?”
宿清云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
“当真?”
“当真。”
“呵——”
在君烜墨的笑声中,宿清云起身,绕过卧室,进入盥洗室。
君烜墨飞了起来,追至盥洗室,只见他正在宽衣解带,不禁问道:“师弟要洗浴么?”
外袍脱了一半的宿清云侧首望他。“请师兄先出去。”
君烜墨飞近他,盯着正在放水的浴桶,双眼一亮,道:“虽说你已非凡体,无需清洗,但泡个热水澡去去乏亦是不错,不如师兄陪你一起泡,如何?”
宿清云一把捉住他的衣领,皱眉。
与他一起泡澡?呵呵——
“师弟这是害羞了么?”君烜墨老神在在地问,紫色的眼眸里精光闪烁。
“师兄且在外面等着。”宿清云轻柔地道,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一把将他丢出盥洗室,砰地关上门。
君烜墨在空中翻转了数下,望着紧闭的门,邪气一笑。
师弟莫非以为一扇门,便可挡住他的魔识?真是天真得可爱。
不过,偷窥非君子所为,君烜墨收起魔识,飞到客厅里,坐在敞开的窗户上,望着外面的竹子。
宿清云脱了衣服,坐进浴涌里,浸在温热的水中,舒畅地叹息。虽然他的身体经过洗筋伐髓后,不再是凡体,但二十年来的习惯,却是一时改不掉。在外面赶了这么些日子,若不在水里泡泡,浑身不对劲。
至于师兄…如果是以前,他并不介意与他共浴,但自从表明心迹,又有冰晶白莲上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淡定地与他裸|裎相见。
沐浴过后,他重新穿上天羽真鳞法袍,按着腰带上的小珠玉,换了个样式。雪青色的法袍,收腰窄袖,轻便大方,淡雅得体,走动时,袍摆飘逸,翻飞如云。
他拿起梳子,玄灵之气附在其上,慢慢地梳着湿发,不一会儿,头发干了,柔顺贴服在身后,他放下梳子,掬着发丝,灵巧的手指将长发一挽,玉簪一插,固定住,后半截发丝自然垂落,洒脱的发型衬着雪青色法袍,清隽俊逸,淡定优雅。
他出了盥洗室里出,来到客厅,看到君烜墨正盘腿坐在矮几上打坐,纯厚的魔气形成一团红雾,围绕在他周身。
宿清云没有打扰他,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他收功。
君烜墨手中结印,没多久便收功了,他睁开眼睛,看向宿清云,眼睛不由一亮,笑道:“师弟真乃美人也。”
宿清云轻咳一声,道:“师兄谬赞了。”
君烜墨道:“师弟这是害羞了?”
宿清云瞪他一眼。“师兄可要沐浴?”
君烜墨见好就收,他道:“泡一泡也无妨,不过需请师弟帮个忙了。”
宿清云会意,拿起一只茶杯,倒上温水,摆在矮几上。君烜墨可无他的矜持,脱了法袍,舒适地靠在茶杯里,眼睛眯成一条线,包子脸被热水熏得红通通。
宿清云从阴阳珠坠里取出俟蔺封赠送他的玉简,其中有转换灵气的功法,他神识微微探入,许多字符便在脑海中闪现,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
“如何?”君烜墨趴在茶杯边缘,问他。
宿清云摇了摇头。“此乃巫修界的文字,我一个不识。”
君烜墨眨了眨眼睛,哈哈一笑。
“师兄!”宿清云无奈地唤他。
君烜墨挥了挥小手,道:“待俟蔺封有空时,去问问他。”
“也只能如此了。”宿清云轻叹。
正说着,门被人礼貌地敲响了,宿清云走过去,开了门,只见一妙龄少女落落大方的立在门口。
“公子,巫王有请。”
宿清云不禁抬头看了下天色,夕阳西下,正是傍晚时分。“姑娘可知巫王请在下过去,有何要事?”
少女抿嘴一笑,道:“公子虽说是修炼之人,但这琼浆玉液,美味佳肴便一口不吃了么?”
原来竟是请他过去吃晚宴?
宿清云淡笑道:“多谢姑娘,在下一会便过去。”
他回到屋里,君烜墨早已从茶杯里出来,穿戴整齐,悬浮跳至他的肩头,揪一缕他的发丝。
“师兄好快的动作。”宿清云讶然道。
“主人宴请,做客人的,自然要赴宴。”君烜墨正色道。
宿清云失笑,从屋里出来时,赫连丹已经一身清爽地立于屋前的小廊上,那妙龄少女远远地站在一角,似乎怕极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
看到宿清云出来了,少女匆匆迎了上来,眉开颜笑道:“两位贵客请随奴家来。”
“有劳姑娘了。”宿清云温和地道。
两人跟着少女,过了几个庭院,来到了一个水榭,水榭的四周挂满了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轻纱,三张长形矮几上,摆满了美食和美酒,一身霜色法袍的俟蔺封慵懒地靠着水榭的柱子,手里抓着一把鱼食,悠闲地给鱼儿投喂,听到动静,他转头,柔声道。
“两位请坐。”
第97章 宴请贵客
宿清云在两张矮几上扫了一眼, 挑了其中一张,端正地坐下。君烜墨顺着他的手臂, 从肩上滑了下来, 落到桌面上, 那桌面上竟还摆了一张小小的长形几,正适合他。
“巫王有心了。”宿清云道。
“应该的。”俟蔺封说着,将手里的鱼食全部丢进水里, 引得水里的锦鱼一阵激动,甚至有肥硕的金鳞鱼跃出水面, 带出一串水珠。
君烜墨取出他的小餐具, 一一摆在小桌子上, 满意地坐在小椅子上, 等待开饭。
赫连丹虽是下属,但宿清云对他敬重有加,一直唤他赫连公子, 昏迷之时,亦不曾丢下他,故尔, 俟蔺封同样对他以礼相待。
“宿公子随我奔波了数日,一直未曾好好招待, 今日在此, 备下薄酒一杯, 淡菜一席, 接风洗尘, 还请笑纳。”俟蔺封提起酒壶,倒了杯酒,客气地道。
宿清云怔了怔,面对主人的好客,他隐隐一叹,拿起酒壶,为自己和君烜墨倒上酒。
君烜墨似笑非笑地歪着头,看他慢吞吞地端起酒杯。
“承蒙巫王不弃,冒着风险,招我等外界之人进城,这酒,该是我敬你才是。”他双手执杯,神情真挚,对俟蔺封行了个酒礼,先一饮而尽了。
温润如清泉的酒入喉,令宿清云双眼一亮。这酒的味道比那劳什子青梅酒好太多,也不易醉。
俟蔺封嘴角不禁上扬,道:“宿公子不善饮酒,却如此豪爽,令人敬佩。”
他饮尽杯中的酒,再倒一杯,转而对赫连丹道:“那晚蛮族来袭,幸而有赫连公子为我们争得一线生机,这杯酒敬公子,感谢你的鼎力相助。”
赫连丹执起酒杯,道:“巫王过奖了。”
喝完第二杯酒,俟蔺封又倒一杯,恭敬地望向君烜墨。
“第三杯酒,敬尊者。有尊者在,蛮族方不敢再袭,在下方能顺利的为荒野之地祈福。”
君烜墨拿起小桌子上的小玉杯,慢条斯理地道:“蛮族不足为俱,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污合之众。倒是巫王身上,似乎颇有故事,本尊略感兴趣。”
俟蔺封一愣,看着小魔尊干净利落地喝完酒,他犹豫了下,捏着酒杯,灌进口中,三杯酒下肚,他抚了下额。
宿清云见状,忙道:“我师兄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巫王见谅。”
俟蔺封挥了下手,不在意地道:“无妨。”
顿了顿,他又道:“我因身体缘故,不便多饮酒水,诸位请自便。桌上的菜皆是曾姨自己种的灵植和自己养的灵兽,口感极佳,营养丰富,为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