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宿清云道,“我和师兄已吃了回魔丹。”
“这…”唐玉泽知道回魔丹管饱,但如今他们在此处做客,岂能怠慢?
“你用过膳了么?”宿清云问他。
“用过了。”唐玉泽天不亮就起来了,大清早让厨房为他准备了一桌美食,敞开了肚皮,吃得津津有味。
“若无事,随我一道在城里逛逛,如何?”宿清云征求他的意见。
唐玉泽双眼一亮。“求之不得,在下对晋江城熟得很,宿尊主放心,定带二位玩个痛快。”
君烜墨道:“玩倒不必,你只需带足魔石即可。”
唐玉泽一愣,一拍自己的储物袋。“魔石在下有的事,不够还可向秦重借。”
宿清云轻碰了下君烜墨的小脑袋,对唐玉泽道:“我有魔石,买些绸缎和针线足够了。”
“咦?”唐玉泽一脸困惑。绸缎和针线?宿尊主这是要去买东西?
宿清云也不解释,让唐玉泽带路,往外走。出了大门,君烜墨便自然地钻进他的衣领里,伸出小脑袋,搭在领扣上,看一路的风景。外人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一个领扣的装饰品。
唐玉泽不愧是晋江城的常客,走了小巷后,拐了一条街,抄近路便到了繁华的东市。东市的道两旁有许多为魔修服务的大商铺,唐玉泽挑了一家最豪华的绸缎铺子。
当两个衣着寒酸的人跨进门槛后,正在打算盘的掌柜抬头瞅了一眼,朝旁边的蓝衣伙计使个眼色,低下头,继续算帐。
蓝衣伙计上下打量宿清云和唐玉泽的衣着,冷淡地道:“二位怕是走错了,绫绣阁在对面的胡同里,本店是绫云阁。”
宿清云一进商铺,便环视商铺中的货品,听到伙计的话,他转头看向他,微微蹙眉。
唐玉泽上前一步,抬头挺胸,高大的身材站到蓝衣伙计面前,气势不凡。“没走错,进的就是绫云阁,不是绫绣阁。”
绫云阁是为魔修服务的绸缎铺,铺中商品皆带魔气,不是凡品,那绫绣阁卖的是普通丝质品,为魔人服务,岂能混为一谈?
蓝衣伙计被他的气势所惊,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本店卖的绫罗绸缎皆用于裁制法袍,质量上品,价格昂贵,非中品以上魔石不卖。”
言下之意,便是店大欺客,看不起他们。
唐玉泽混际各宗地界多年,什么的人不曾见过?他轻哼一声,傲慢地道:“你们有何高级的货,全给我摆出来,大爷有的是魔石,便是买下整个绫云阁都绰绰有余。”
蓝衣伙计被他的大话说得脸色一青。
宿清云神色淡然,看向那站在柜台后雷打不动的掌柜,再看眼前这位眼神不善的蓝衣伙计,心生不悦。
无论在何处,皆有狗眼看人低之辈。
第35章 购买绸缎
“阿泽, 除此间外,整个晋江城再无他它绸缎铺了么?”宿清云问唐玉泽。
为躲避断情宗姬枫涯的追踪, 他们从地下洞穴的水道里出来后, 进入江河,乘坐宝船一路到了晋江城,为不引起他人注意,他们特地做了伪装, 混进了晋江城。
今日他穿的仍是灰蓝色的天羽真鳞法袍, 朴素文雅, 清秀俊逸。唐玉泽换了一身褐色短褂, 刘海遮了半张脸, 除却身材高大的优势外,完全看不出他有何身份地位。
唐玉泽听到“阿泽”两字时, 还未反应过来, 半晌,他方知道宿尊主正在唤他。唤他阿泽, 可能不想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毕竟, 唐玉泽三字在魔修界赫赫有名。
转了下眼珠子, 唐玉泽如忠实的奴仆般,对宿清云恭敬地道:“主子, 小的打听过了,这绫云阁是晋江城最好的绸缎铺子, 各大宗门皆有来此进货, 用于炼制法袍。故尔, 小的才带主子来此处看看。”
话毕,他冲宿清云眨了眨眼。
宿清云会意。既然唐玉泽认可这家商铺的品质和名声,质量必定不错,只是掌柜和伙计的冷淡态度,明显有赶客之意。
他们宿家富甲一方,名下商铺数百,遍布大江南北,生意做得红火,负责的掌柜和伙计向来笑脸迎人,不管顾客衣着打扮如何,来者是客,岂能拒之门外?
而眼前这位一脸不耐烦的蓝衣伙计和那位波澜不惊的掌柜,看来并不在意客源的流失。
“你自己也说了,我们绫云阁的绸缎供应各大宗门,如你们这样的散魔,还是去别处看看。”蓝衣伙计扬声道。
唐玉泽双臂抱胸,不客气地问道:“看来绫云阁不过是沽名钓誉,唬弄唬弄大宗门的罢了,不敢将绸缎卖给其他顾客,怕是你们这些绸缎搬不上台面吧?”
蓝衣伙计瞪眼。“你这样大放厥词的人,我见过不少,一进门便嚷着要上品的绸缎,待付魔石时,又讨价还价,斤斤计较。次数一多,管事的便发话了,但凡衣着寒碜者,不必招特,我们绫云阁卖的皆是上品绸缎,与下品截然不同,若被纠缠着掉了价,绫云阁要成整个晋江城的笑话了。”
“嘿,你这小伙计倒口齿伶俐,说得说去,你是怕我砍价?”唐玉泽撇了下嘴,往腰间的储物袋一摸,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被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呐,此袋中有十万上品魔石,够不够买你们绫云阁的一匹布?”
蓝衣伙计愣了愣,瞧瞧其貌不扬的灰衣人,再瞅瞅他身旁的清俊男子,有些不可思议。莫非今日自己真看走眼了?
正在犹豫之时,掌柜的笑声忽然响起。
“哎哟哟,两位贵客见谅,我们这伙计刚来没几日,不曾见过世面,有眼无珠,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掌柜从柜台边走出来边朝宿清云作揖。“在下适才忙于算帐,未能及时招待,还请见谅。绫云阁中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贵客想要甚么品质,尽管开口。”
蓝衣伙计见掌柜态度热情地过来,三言两语化解僵硬的气氛,便弯腰做了个长揖,低头站在掌柜身后,不再啃声。
宿清云望着笑面虎般的掌柜,倒也没有与他一般见识。
唐玉泽是个聪明的人,他看宿清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意向要在此处买东西,那便是中意此家的商品。他道:“主子想要什么绸缎,让掌柜的取来看看?”
掌柜顺水推舟,笑眯眯地问:“我们绫云阁的绸缎在整个修魔界数一数二,分店遍布各宗地界,晋江城的绫云阁乃是总店,库存充盈,贵客想要什么样的绸缎,皆可为你取来。”
宿清云抬起手,在自己的领口摸了下,把探出头的君烜墨往里按了按。君烜墨被按进衣领里,伸出小爪子抓了抓宿清云的指腹。
唐玉泽瞄到他的小动作,轻咳一声。
宿清云收回手指,拇指在食指上搓了下,对掌柜道:“适合刺绣符文阵法的上品绫罗绸缎各来几款,若有随意伸缩的更好。”
掌柜道:“贵客稍等,我这便叫人去取,一会儿随贵客挑选。小林,看茶。”
蓝衣伙计一反刚才的势利,恭敬地邀请宿清云和唐玉泽在红木椅上坐下,行动迅速地上了茶。掌柜进后面的屏风吆喝几声,不一会,两个伙计扛着两个木箱到了厅里。
唐玉泽端起茶杯,牛饮般地喝了一半,啧了一声。“主子难道不生气么?”
“生气?”宿清云端着茶杯,斯文地啄了一口,放回桌上。“以你我这身衣服,换了另一处,亦会遭人奚落,既然如此,去哪家都一样。”
唐玉泽想了想,点头。魔修以强者为尊,强者身上的法袍向来精致华美,佩金带紫,气质不凡,进入商铺,素来出手阔绰,久而久之,这些掌柜和伙计便凭衣着给顾客划分等级。
他和宿尊主今日穿着朴素,又无彰显身份的饰物,被伙计划为贫穷的散魔,无可厚非,便是换一家,亦是如此。
宿尊主宽仁大度,难能可贵。
两个伙计放下木箱,掌柜一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魔气扑面而来,他取出一匹玉红色的软缎,摆到展示的长桌上,对宿清云道:“贵客请看。”
宿清云起身,走至长桌边,伸手细细地摸着缎面,又观其色泽,略为满意。
掌柜从箱子里再取出几匹布,一一摆在长桌上。宿清云看过后,选了几匹质感柔软,颜色明亮的缎子,再挑了几匹色泽鲜丽的丝绸。
掌柜看宿清云挑选得如此迅速,显然是个懂行的,他原本混了几匹材质一般的在里面,这位贵客居然手一摸,便区分出好次了。
唐玉泽凑过来,好奇地看宿清云挑选,在他看来,这些料子都差不多,只是颜色不同罢了,为何宿尊主摸一摸便能判断出好坏?
“这些都要了。”宿清云指着小山般的绸缎,淡定地道。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拿起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不一会,算出了总价。“一共三十万七千八百上品魔石。”
宿清云看了眼唐玉泽,唐玉泽立即会意,爽快从储物袋中掏出魔石来,几个乾坤袋一丢,扔给掌柜。“你自己数数,一分不差,不过一会得把乾坤袋还给我。”
乾坤袋是专门用于装魔石的储物袋,再多的魔石装进去后,也只是一小袋,携带极为方便。
掌柜接过袋子,笑容可掬地道:“贵客请稍等。”
他拿着乾坤袋到柜台,魔识一扫,数清数量后,把魔石倒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封进设有阵法的箱子内。
宿清云手指一动,如小山般的绸缎尽数收进了储物戒中。
“主子还有甚么要买的?”唐玉泽问。刚才那三十余万的上品魔石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还需针线和剪刀。”宿清云道。缝制法袍有特制的针线和剪刀,无需灌注玄灵之气,便可轻巧灵活地裁剪和缝纫,做起法袍来,事半功倍。
掌柜把韩坤袋递还给唐玉泽,听到宿清云的话,他道:“本店中便有上品的针线及剪刀,贵客稍等。”
他亲自去展柜里取出一个方形的锦盒,摆到桌子上,打开锦盒盖,里面的物品赫然入目。一排泛着金光的魔针,各种颜色的丝线,以及一把看似普通却寒光乍放的剪刀。
“此为金灵针,乃极地玄金铁所制,任何品质的绸缎布料皆可缝纫,此乃万年寒冰天蚕丝线,纤细坚韧,不可多得,再有这把剪刀,是炼器大师韩兵以特殊材质炼制,市面上仅有十把,此为其一。”掌柜介绍道。
宿清云心中一动,他拿起一团线卷,拉出线头,在指腹尖磨了磨。
唐玉泽拥有一双能鉴宝的眼睛,掌柜一打开盒子,他立即把视线投进盒子里,看清其中之物后,眼睛一亮。
“掌柜,开个价。”他道。
掌柜望着灰衣人,知道他才是那个给钱的大爷,恭敬地道:“一百万上品魔石,不二价。”
“一百万上品魔石?”唐玉泽摸着下巴。
宿清云放下丝线团,对唐玉泽道:“劳烦阿泽了。”
一百万上品魔石,竟比刚才那堆小山般的绸缎还贵,然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做出精致的法袍,一套好的针线剪刀必不可少。
唐玉泽眼睛眨都不眨,从储物袋里掏出乾坤袋,给掌柜扔了一百万上品魔石。
掌柜笑得合不容嘴。他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两位贵客衣着朴素,全身透着寒酸,实际却财大气粗,挥金如土。
宿清云把方盒收进储物戒中,准备先行离开,师兄在他的衣领里扭来扭去,极为不耐烦。
“主子现在就回去么?”唐玉泽问。
“嗯,先回去。”宿清云点头。他急于回去为自己做几条亵裤,以备不时之需。
掌柜眼见两位贵客要走,一脸不舍,如此慷慨的贵客不多见,岂能那么快就放走他们?
“贵客慢走,本店新到了几匹特殊的绸缎,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掌柜高呼。
快走至门口的宿清云和唐玉泽停下脚步,回身问道:“有何特殊之处?”
掌柜搓了搓手,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贵客应知,凡法袍有任意变化大小的特性,但一般法袍的伸缩范围有限,这是因为制袍的绸缎品质决定了其特性。本店新进的几匹特绸缎伸缩范围极大,贵客若有兴趣,不妨买一匹试试?”
宿清云闻言,侧首一思,询问:“能否将成人的法袍,缩小成这么大?”
他翘起拇指,比了比。
掌柜一愣。“这…要缩至如此之小?”
“正是。”宿清云点头。若这几匹绸缎拥有如此独特的性质,他便全买下来,为师兄缝制衣袍,如此将来师兄若由小变大,也不会撑破小衣袍,而赤身果体了。
“这恐怕…”掌柜有些不确定。生意人以诚为本,他虽略为势利,但欺瞒顾客这种事从来不曾做过。他可以确定这几匹绸缎制成的法袍可缩小成小孩的体形,但如果缩小成像拇指般大小的,这就无法确定了。
“到底行不行?”唐玉泽问。听宿尊主的意思,似乎是想给小魔尊做小法袍,但一般材质的绸缎足够用了,为何要这几匹特殊的绸缎?难不成小魔尊还能变大?
“我需问问管事,此事马虎不得。”掌柜道。
“那就劳烦掌柜的了。”宿清云坐回红椅,好整以暇地等待。
掌柜立即去请示管事了,留蓝衣伙计在厅堂里招待顾客。
唐玉泽斜靠在椅子上,端着茶杯连喝几大口,宿清云对他道:“今日要让阿泽你破费了。”
唐玉泽笑嘻嘻道:“为主子分担解忧乃是在下的本份,不过这么一点魔石,不足挂齿。“
这才多少?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再则,真正要消费的地方,可是拍卖会。
宿清云见他一脸轻松,便知今日的魔石消耗,于他而言毫不在意。藏在他衣领里的君烜墨用小掌拍了拍他的锁|骨,宿清云怔了怔,端起茶杯,举到脖子处,君烜墨从他领子里探出头,扒住茶杯,凑进去,连喝几口茶水。
在这店里耗了如此之久,他们两人坐着喝了数杯茶,他却一直闷在衣领内,热得口干舌燥。从来不知师弟买起东西来,如此墨迹,光是挑选绸缎便便耗了一个多时辰。
一口气喝了半杯茶,他打了个小嗝,趴回宿清云的衣领内。
宿清云适时地放下茶杯,观看了整个过程的唐玉泽,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而那位本来站在一旁侍候的蓝衣伙计,见两位衣袍华丽的公子哥走进店铺,热情地迎了上去。
那华袍公子一进店,便扬声道:“你们掌柜呢?”
“掌柜去请示管事的了,杨公子若有需要,跟小的说也是一样的。”蓝衣伙计陪笑道。
华袍公子斜眼瞟他,嗤了一声,转头看到坐在红木椅上喝茶的宿清云和唐玉泽,瞥过他们身上的衣服,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绫云阁真是堕落了,竟连阿猫阿狗都招待。”他阴阳怪气地道。
第36章 混淆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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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你未曾见过, 我亦未曾见过。”宿清云挑眉道。
君烜墨用小手泼了下茶杯里的水,宿清云轻轻躲开,水珠落到桌面上, 斑斑点点, 像开了几朵小梅花。
“既有了针线, 便快给我做套小衣裳。”君烜墨鼓着包子脸道。
宿清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墨绿色的法衣, 问:“这件如何?”
君烜墨一看那颜色,连连摇头。“太丑。”
宿清云把法衣放回储物戒,取了一件翠绿色的。“这件呢?”
“太丑。”君烜墨挥手。
宿清云轻蹙了下眉, 再拿一件黄绿色的, 还未开口询问,君烜墨扬声道:“为何皆是绿色?”
宿清云看了看手中的法衣, 手指触摸储物戒,半晌, 他无奈地道:“此戒的原主,喜绿色,存放于其中的大部份为绿衣裳。”
“难道无一件红色?”君烜墨不悦。
“…没有。”宿清云把黄绿色的法衣放回戒中。“倒有一件紫棠色。”
“紫棠色?拿出来看看。”君烜墨道。
宿清云取出紫棠色的法袍,摆在桌面上, 捏起一角, 递给君烜墨。
君烜墨双手摸着法袍的质感, 道:“勉强。”
宿清云道:“那便这件了。”
君烜墨道:“可有成套的内衫?”
“有。”宿清云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件象牙色的内衫,其质感更细腻柔软, 比他们宿家绸缎铺里的任何一匹布都要好。
“以你的手艺, 做一套小衣, 无需半个时辰吧?”君烜墨问。他在茶杯里泡得久了,想出去了。
宿清云道:“越小,越难。”
他比量了下浸泡在茶杯里的小魔尊,三寸短的身材,做里外三件套,怕要两个时辰。单是线角便要缝得紧密精细,若再绣几朵花色,需更多的时间。
“我等便是。”君烜墨道。
宿清云提议:“不如先出来?”
在水中泡久了,皮肤怕要泡皱了。
“不必。我能等。”光着身子出去,成何体统?
宿清云瞥到他颊上浮出两团可疑的红云,没有勉强,拿起象牙色的内衫,正要开始制作小衣,突然想起什么。
他忘了向凤儿姑娘要剪刀了,没有剪刀,如何裁剪?
“怎么?”君烜墨正等着他大显身手,却见他忽然起身,欲往外走。
“我向凤儿姑娘借把剪刀。”宿清云道。
“慢着,别去。”君烜墨唤他住。“普通剪刀无法剪开法衣。”
宿清云一怔,回到原位,奇问:“无法剪开,如何裁衣?”
“你不是有把匕首么?那匕首非凡物,拿出来试上一试。”君烜墨道。
“匕首?”宿清云弯腰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匕首小巧泛着寒光,正是榕树林中,从某具尸体身上拿的。
他比划着衣衫,略为难。
剪刀可精准地裁剪需要的尺寸,匕首使用起来却十分不便,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工具,只能免为其难地用它了。
拿起匕首,正准备制作小衣时,他忽然问:“既然普通的剪刀无法剪开法衣,那普通的针,又如何缝制?”
君烜墨手指一点,道:“若往针中注入你的玄灵之气,便可缝制。”
宿清云问:“如何给针注入玄灵之气?”
君烜墨朝了朝手,宿清云疑惑地低头凑近他,他从水里起身,湿湿的小手掌按了按宿清云的额头。
宿清云感到脑中多了些符号,抬起头后,摸了摸额上的湿手印。
君烜墨已传授他法诀了。
他胸有成竹,将油灯调亮了几分,开始制作小衣。
将内衫平铺在桌面上,用匕首先割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得到一小块布料后,再做精细地调整,一点点地磨出几块衣片,有了衣片后,他取出最细最小的针,找到相似颜色的丝线。
拿着丝线,以指腹磨了磨线头,但见线头分出八根丝线,他思索了下,将其一分为二,四头丝线轻松地穿进了小细针里,他手执细针,注入自己的玄灵之气,稍一使劲,针便刺进布料里,慢慢地把应相的衣片缝起来。
君烜墨靠在茶杯里,专注地望着缝纫中的宿清云。
当他拿起针线时,气质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屏气凝神,心无旁骛,雅静如兰,沉稳如松,手执银针,不但不显女气,还有一股潇洒的风流之韵,缝衣的动作行云流水,炉火纯青。
一件小内衫,在宿清云灵巧的双手下,慢慢成形,当他收了尾针后,样式简洁大方的内衫赫然呈现在君烜墨面前,看得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师兄看这件如何?”宿清云抬起一双清亮的黑眸,轻声问。
“妙极!”君烜墨毫不吝啬地夸奖。“师弟心灵手巧,手艺高妙,实乃天下无双也。”
宿清云摇头。“师兄谬赞了,天下无双可不敢当。我不过是学了绣娘的几分手艺罢了。”
“便是这几分手艺,却也空前绝后了。”君烜墨笑眯眯地道。
宿清云眼里闪过一丝羞涩。
身为男子,却会缝针刺绣,在他们那里多被人不耻,即使他的一幅刺绣价值千金,却也抵不住背后的风言风语。可那又如何?身为刺绣坊的掌权者,若对此一窍不通,如何做大生意,打出名气,令达官闲贵对他们坊中的精品绣争先恐后?
宿清云低下头,用匕首继续割着衣片,不过这次的衣片明显比之前的要小很多,看得君烜墨有些困惑。
“这件何用?为何布料仅一小片?”他问。
宿清云认真地割着,将一些多余的边角去掉。“小裤。”
“嗯?”君烜墨一时未听清楚。“何物?”
“…小裤。”宿清云轻咳一声。“师兄莫非想风漏进袍子里…”
君烜墨瞪大眼睛,鼓了鼓包子脸,转过身,整个人浸进了水中,头顶冒着热气。
宿清云见状,失笑。
小裤子比内衫要小很多,做起来更费精力,他憋着一口气,缝出一排细细密密的针脚,毕竟是贴身之物,不可过于粗糙。
许久,终于缝好了,他的额角都布满了一头汗,眼睛发疼。
君烜墨不知何时从水里冒出来,露出半张脸,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宿清云。
把小裤裤放到内衫的旁边,宿清云继续做长款的中衣,取得也是内衫的料子,不过他在领边和袖口上,绣上精美的云雷纹,使整件衣服多了些色彩。
待他做完这件中衣后,君烜墨靠在茶杯里,有些昏昏欲睡了。
桌上灯里的油燃了一半,宿清云揉了下眼睛,挑起灯芯,使其亮了几分。
“可以了。”君烜墨突然开口道。
“嗯?”宿清云正在桌上铺开紫棠色的外袍。
“夜深了,先睡,有内衫和中衣足矣。”他从茶杯里往外爬,带出一片水渍。
“既然做了,便做全套,师兄若困了,不如先睡。”宿清云拿着匕首,在袍子上比划着,准备裁剪衣片。
外袍相比内衫和中衣要做得更精美,既要显示出衣服的质感,还需衬托出穿衣人的气质,宿清云胸有成竹,利落地割出几块衣片。
君烜墨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抓过一把头发,使劲地拧干水份,拿起一块宿清云之前的废料当布巾,擦拭身体,擦干后,扔到一边,几步走到新做好的小衣前,拿起内衫穿到身上,竟然大小正合适,至于那条羞人的小裤,更是柔软贴身,他略为别扭地抓起长款中衣,披到身上,系上衣带。
如此,终于不再衣不蔽体了。
宿清云停下动作,抬眼望去,但见穿着象牙色衣袍的君烜墨如精致的娃娃,美得令人窒息。
君烜墨走到他手边,拍了拍他的手指,仰起小脸,严肃地道:“已过子时,该睡了。”
宿清云柔和了眼睛,放下针,道:“好。”
将魔气注入针中缝制小衣,极为消耗精力,确实有些困了。
君烜墨道:“你带我去床上,我都有万年不曾睡床了。”
宿清云嘴角微扬,摸上他,触到湿润的发丝,他道:“师兄的头发还未干,先擦擦。”
“不必理它,一会儿自然干了。”君烜墨不在意地道。
“湿发睡觉,于身体无益。”宿清云拿过一块边角料,捉住君烜墨长及腰下的发丝,轻手轻脚地擦着。擦到头顶的时候,碰到小揪揪里的那柄细如针的小剑。“师兄这剑…”
他不由自主地触了下小剑,不想竟轻而易举地把它从君烜墨的头发里拔了出来,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君烜墨费尽心机想拔出的剑,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抽了出来?
原本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君烜墨突然感到头上一轻,体内的魔气骤然暴涨,他惊愕,转头看到宿清云手上的那把细剑,同时身体瞬间膨胀了。
“砰——”
“啊?”
“啪嗒——”
“嘶——”
“叮当——”
宿清云整个人仰躺着,后脑勺撞到坚硬的地面,痛得他大皱眉头,呻|吟出声,然而让他感到窒息的是,压在身上像石头般重的男人。
从三寸大小恢复成正常体形的君烜墨整个人趴在宿清云的身上,一头黑发零乱的垂落,宽厚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令他不由自地瑟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