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摸摸扁扁的肚子,饿得不行。出了殿堂,那种肃穆的气氛也冲淡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忱慕,这里不包饭吗?我们没有灵石,如何吃饭?”
凤琰一指广场的西北方。“那处是膳堂。”
“咦?”覃明顺着他指方向,定晴一看,那里果然有个“膳”字的匾额,此时有许多新弟子往那走去。
“善哉,我们快过去。”覃明拉着凤琰的手,往膳堂走去。
他本来以为没有饭可吃,不想此处有食堂。这和他以前上大学似的,中午一放学,全校学生就去挤学校的食堂,若去得迟了,可能就没有饭了。
覃明便是担心这个,所以拖着凤琰,快步走进膳堂。
外门弟子,修为大部份停留在筑基以下,还未辟谷,曾听凌峰主言,共有五百三十多位外门弟子,这五百多人皆未辟谷,一到用膳时间,便全聚在膳堂了。
覃明还未进门,却被里面的人给吓着了。
那么多人,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地方却只有一点大,只够两百来人坐,他们来得算晚了,打饭那边的窗口,早就排起了长队。
真是比他大学那会儿还恐怖。大学至少有好几个餐馆,再不济也能出去吃,但这里,整个无常峰,唯有这一个膳堂,绝无吃外食的可能。
凤琰望了一眼,带着覃明,来到人少的队伍,规规矩矩地排起队来。
覃明辛苦地仰头,看那些人高马大的师兄们。并不是所有人都穿灰色的制服,有些穿漂深松绿色,有些穿藏蓝色,个别穿银朱色。
从衣服的材质,精致度,繁琐度,可分辨出不同颜色制服代表不同的修为。覃明有些奇怪,琼仙宗应是一个有些历史的老宗门,为何外门弟子不过五百多人,想必内门弟子更少了。膳堂中,灰色制服的有一百多人,其它颜色制服,以银朱色为尊,数来数去,竟只有十来位。
“别乱看。”凤琰低头对他道。
覃明收回好奇地视线,乖乖地站好。
排了许久队,终于轮到他们了,覃明心中还有些紧张。他们没有灵石,能吃上饭吗?
当看到凤琰将凌峰主的令牌拿出,给打饭的人看一眼,打饭的便给他一份饭菜。轮到覃明时,覃明也将令牌自掌心浮出,打饭的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份比凤琰少的饭。
覃明盯着那只有巴掌大的碗,用无辜的大眼望着打饭的。
“这位师兄,可否再添些饭?”他舔了舔唇。别看他个子小,饭量可不小呀。
那打饭的师兄并未刁难,又给了他一小碗。
“谢谢师兄。”覃明眉开眼笑,跟在凤琰后面,左顾右盼地找空位。
膳堂坐满了人,无处可坐,他有些烦恼。
突然,有人呼唤。
“凤琰,可来此处。”
“咦?”覃明望向那人,也是一身灰色制服,相貌清俊,在大约十三四岁。
凤琰顿了顿,带着覃明过去。
那少年桌上还有另二人,见他们来了,便往旁挪了挪。凤琰将盘子搁于桌上,接过覃明的盘子,摆在旁边。
“凤琰兄,可还记得我?”少年笑问。
“巫弦。”凤琰坐下,道。
“正是,正是。”这叫巫弦的少年道,“这位小师弟同你一道昨日来的?”
“嗯。”凤琰淡淡地应了一声。
覃明见凤琰这态度,便笑道:“我叫覃明,与凤琰正是一道来的无常峰。”
“我是巫弦,早上在井边打水时,与凤琰认识的。那会儿怎未见到你?”巫弦好奇地问。
覃明尴尬一笑。“昨夜来得晚,我睡得深沉,早上还是忱慕叫我起床的。”
“忱慕?”忽听覃明说了这二字,同桌的人都惊奇地叫道。
覃明轻啊一声,道:“忱慕是凤琰的字,我平日叫习惯了。”
“字?”
那三人面面相觑,又在覃明与凤琰两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当触到凤琰的眼神时,巫弦怔了一下。
“怎么?”覃明有些莫名其妙。“他叫忱慕很奇怪?”
无间长老和刑德以及眼前这三人,听到“忱慕”二字,表情为何都如此怪异。
巫弦轻咳一声。“原来是字,哈哈哈。这字取得妙啊!”
“不错,确实妙。”同桌的人点头。
“怎么个妙法?”覃明问。
“此字太占人便宜,哈哈。想必覃明与凤琰关系很亲密吧?”巫弦问。
巫弦来无常峰已有半月余,他又是个好交友的性子,与几位在无常峰呆了十多年的师兄交好,知晓了许多修真界的东西。
忱慕二字,轻易不能唤出。
那可是道侣之间的爱称啊。
“哦,我俩相处较久,亲密是必然的。”覃明道。
“你们二人还住一处?”巫弦问。
“是啊。”覃明道,“我们来晚了,严师父说,住宿紧张,唯有那小屋空着,昨夜可收拾了许久,方歇下。”
“原来如此。”
接下来,覃明又与巫弦聊了一些话,终于知道,新弟子其实还可以去义堂领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能到书尚堂领一些笔墨纸砚等。巫弦还道,半个月后有一次考核,考得便是修真界的文字。
覃明一听,便紧张了。
居然还要考试?还能不能好了?
他们迟来了半个月,很多字不认识,如何在半个月内,掌握更多的字。
覃明正烦恼着,忽听旁边的凤琰问道:“不饿?”
“呃?”覃明一看自己的饭菜,光顾着聊天,基本未动。
巫弦忙道:“覃明师弟,你先用膳吧。”
覃明点头,虽然饿得恨不得吞了所有饭菜,但多日被凤琰教导餐桌礼仪后,再饿,也得动作优雅。
巫弦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的小孩和少年,这两人用餐的姿式,几乎一模一样。果然关系非常亲密。
用完餐后,巫弦热情地带他们去义堂和书尚堂,覃明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路上,覃明拉着凤琰的手走,巫弦看了,并未说什么,只道他们二人关系好。
在义堂,覃明领到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些普通的换洗衣物,洗涤用品,茶壶杯子等等,东西挺多,还附赠一个储物袋,能装一立方米的东西。覃明喜形于色,想不到宗门如此大方,竟赠送了一个储物袋,难怪他看到其他新弟子腰间,都绑了一个储物袋。
从义堂出来后,他们又去了书尚堂,领了笔墨纸砚。由于刚开始学修真界的字,需要勤加练习,每日都要用许多纸墨,书尚堂有规定,可隔三日领一次。
将东西都装进储物袋中,三人行走在广场上。
“巫弦师兄,多谢你的帮忙。”覃明一脸感激地对巫弦道。
巫弦搔了一头,笑道:“都是同门,自然该相互帮助。”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覃明向他行了个同辈礼。
巫弦回礼。“指教不敢当,往后互相关照下即可。”
“那是。”覃明豪气地道:“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想不到覃明师弟性子如此直率。”巫弦道。
“我一向如此,但性子直了,容易得罪人,这点忱慕提点过。”覃明道。
巫弦望向一脸冷静的凤琰,再看看笑眯眯的覃明,直觉两人性格南辕北辙,站一起,却又如此和谐,真是好生奇怪。
一阵忙活,午时将过,未时即到,在巫弦的带领下,三人匆匆赶到风雷院。
此时风雷院站满了人,排起了整齐的列队,在巫弦地提点下,覃明和凤琰寻了个队,排在后面,巫弦自己则去了原本固定的位置。
一百二十二人,笔直地站着,屏息等待。
覃明完全不懂此时在做什么,这么多新弟子站在风雷院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像极了当初军训时,学生在操场上,被教官操练。
未时一到,严志承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首位的高台之上。
“今日如往日般,继续锻炼筋骨,今日有新弟子,我便将天行君子术再演示一遍。”
话刚落,他便使出一套武术,招式行云流水,刚劲有力,演示到一半,融入灵气,便似气吞山河般,势如破竹。
覃明看呆了,微微张嘴。
凤琰目不转睛,如晶石般剔透的眼睛里,映着严志承矫健的身影。
一套天行君子术打完,严志承儒雅地收招。
“可都看清了?”严志承问。
“看清了。”众弟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有看清!
覃明内流满面。
让他一个现代人,看一遍武术,便要学会,天方夜谭啊。
他现在只盼着凤琰能秒学,然后回头教教他。
半个月后便有一场考核,不但文考,还要武考。
新弟子开始自行练习这套天行君子术,其他人都学得有模有样,唯有覃明,只免强记得前面几招,反反复复,一直接不下去。
他看向凤琰,只见他竟也只练到一半,便不再打下去了。
“忱慕,回去教我。”覃明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凤琰轻应了一声。
覃明暗笑。这家伙明明学会全套,却故意只打半套,扮拙呢。
一下午,他们便在练武中度过,酉时一到,所有人去膳堂,用晚饭。
覃明拖着一身的酸痛,被凤琰拉着走,与巫弦一道,去膳堂,吃完饭,回到住宿,已是戌时。天色完全暗了,所有新弟子,在井里打水,洗洗便回房去睡了。
小屋的门一关,落了栓,窗户也锁上,覃明抓住凤琰的手,急切地道:“亲爱的忱慕,我们回帮会领地吧!”
“嗯?”
第44章 不是抹煞本质
“回帮会领地,昨天与林凛他们分开前,我做了个手势,他们应该都知道。”覃明道。
昨日在蟠龙殿测完灵根灵体后,林凛他们八人成为内门弟子,去了大衍峰,而他和凤琰来了无常峰。十人小团队被分开了,长时间将无法联系,修真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能打电话通视频,这里非常原始,未学会神通前,他们只是一介凡人。然而,他们既然曾经立过誓言,便是无法分割的小团体,若要联系,还有一个小外挂,那便是帮会领地。只要回到帮会领地,他们便能见面,互相联系了。
覃明做的手势,便是往日的暗号。虽未定时间,何时回帮会领地,也不知他们的住宿条件如何,有没有机会回帮会领地,但总要进去留张字条。他与凤琰住的是两人小屋,比起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好太多了,行动比较自由。
“稍后。”凤琰道。
“咦?为何要稍后?”覃明疑惑。
“可要练字?”凤琰问他。
覃明一怔。对啊,他还得努力用功才行。但现在已是戌时,再赤半个时辰便到亥时了,按现代时间算,便是晚上八点左右了,明日五六点又要起床,练习写字到晚上十点睡眠便严重不足。
没有时间练习,那该如何是好?
覃明侧首一思,突然灵光一闪。
去帮会领地啊。
帮会领地的时间与现实时间不一样,乃二比一,也就是说,在帮会领地里过两天,现实才过一天。只要呆在帮会领地,他便多出一倍时间,练习写字了。
覃明搓了搓手,他将法子与凤琰一提,凤琰望他一眼,点了点头。
“呐,你也觉得不错吧?”覃明笑弯了眼。
“嗯,既然如此,你便先洗漱,上床睡。”凤琰道。
“啊?为何?”覃明不懂。“都要去帮会领地了,为何还要上床睡?”
凤琰却不解释,将水桶里的水倒进盆里,开始洗漱。覃明坐在床上,看他忙来忙去,脱了灰色的制服,叠好摆在床边的椅子上。
见覃明一脸懵懂,凤琰道:“去洗漱。”
“那么麻烦做啥,直接去不就好了?”覃明问。
“要我帮你?”凤琰问。
覃明接收到他危险的眼神,跳了起来。“不必不必。”
带着一肚子疑惑,他去水糟那里,洗脸漱口,新领的洗涤物品,正好用上了,洗干净了,他也脱了外衣,叠好放在椅子上,爬上床,躺好。
凤琰将桌上的照明石用布遮住,照明石暗了下去,他回到床上。
覃明躺在他身边,满是困惑。
“忱慕…”
“嘘——”凤琰转过身,将覃明拉入怀中,让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拉上被子,两人的睡姿异常亲密。
覃明想挣扎,却被抱得紧。
“闭眼,调整呼吸。”凤琰贴在他耳边道,气喷在他耳里,弄得他痒痒的。
覃明乖乖地不动,他感到凤琰此番动作,必有用意,便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式,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笼罩了覃明,但他又提醒着自己不能真正睡着,在困与醒之间挣扎,凤琰的手摸到他的背上,抚了两下。
覃明便呼吸绵长了。
过了许久,覃明真的睡着了,小小的窝在凤琰的怀里,乖得不行。
凤琰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覃明睡得那么香,着实不忍心唤他起来,然而…
凤琰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覃明自动张嘴,凤琰便在他背上抚了抚,覃明却发出舒服的声音,凤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在覃明的颈间按了按,覃明痛苦地从睡梦中醒来。
“唔…困…忱慕…”他伸手去摸。
凤琰握住他的手,低语:“醒来。”
覃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有个人坐在他床边,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啊——”还没叫出声,嘴巴便被捂住了。“呜——”
“噤声。”凤琰的声音在黑暗中小声的响起。
覃明终于清醒过来了,他猛点头,凤琰方松开了他的嘴巴。他吐了口气,拉了下领口大开的内衣,奇怪地问:“忱慕,现在何时了?”
“亥时。”凤琰道。
覃明打了个呵欠。“还未到卯时啊,这才躺下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不去帮会领地?”凤琰问他。
“呃。”覃明一震。对哦,他本来要去帮会领地,却被凤琰逼着在床上装睡,结果受不住周公的诱惑,便真睡过去了。如今凤琰又将他唤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之前要装睡?”覃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夜巡。”凤琰道。
“夜巡?”覃明一过脑子,便懂了。“你是说…夜里会有查巡?看看谁没有睡?或是不在屋子里?”
“嗯。”凤琰应道。
“…”覃明一脸无语。这搞得跟高中住校时一样,到了就寝时间,值班老师每个宿舍都去查过,看谁不在,或还没有睡,非常严格。
“他们如何查?”覃明问。
“神识。”凤琰道。
覃明恍然大悟。神识相当于修真者的另一双眼睛,神识所过之处,一清二楚,无常峰在峰主凌万青的掌控之下,他只需神识一开,便清楚地知道无常峰上所有的事情。这个比监控还可怕。
“那…我现在去帮会领地,若再遇上夜巡,如何是好?”覃明略为担心。
“不会。”凤琰道。
“不会?”黑暗之中,覃明伸手摸了摸凤琰的肩。“说真的,忱慕,你其实是重生的吧?”
“重生?”
“你如何知道有夜巡一事?白天的时候,我一直向巫弦打听消息,套了不少信息,但是他并未提到夜巡一事,想来他并不知道。但是,你却知晓。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却对此处的规矩知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重生的,还是什么?”覃明问。
“…你要问到天亮?”
“切,又转移话题。”覃明嘀咕一声。“走,先回帮会领地。”
咒语一起,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换了个地方。
从琼仙宗宿舍的床上,换到了帮会领地的床上。
覃明:“…”
总觉得没有区别。
此时,帮会领地天边有夕阳,即将天黑。覃明换算了下时间,外面亥时,便是晚上九点左右,帮会领地便是下午六点左右。他明早需要卯时起床,那么,他可以帮会领地呆十八个小时。
搓了搓脸,他从床上跳下来,来了个一键换装,瞬间,他穿上了万花的定国套,打开房门,到了大厅,外面空无一人,林凛他们的房间更没有人来过的迹象。看样子,他们八人并未回帮会领地。
覃明叹了口气。想也是,他们是内门弟子,管理上肯定比外门还要严格,又是第一天,想必忙的事很多。他出了茅草屋,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伸了伸懒腰。
“呼——”
帮会领地的空气一片清新,气温舒适,他伸展了下四肢,对着木桩,便是一记【厥阳指】。
凤琰换了一身云间金月,站在茅草屋的门口,看覃明对着木桩,不停地放技能。
半晌,他道:“不是说要练字么?”
刚放完一个【阳明指】的覃明一顿,收了招。
“对,对,我们是来练字的。”他一进帮会领地,便手痒地想练技能。
回到茅草屋的小房间里,点上油灯,清理好桌子,找了两张椅子,笔墨纸砚摆好。
他对凤琰道:“我上午只记了二百多个字,你记了多少?”
“三千七百八十一个。”凤琰淡淡地道。
覃明握着毛笔,一脸惊讶。“哥,我真想喊你哥,你牛!”
“嗯?”凤琰剑眉一挑。
覃明肩膀一缩,正襟危坐,不敢再说话了。
凤琰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沉默了一会儿道:“往后,某种情况下,可以唤我哥。”
“啊?”
看覃明一脸困惑,凤琰也不解释,他拿起毛笔,沾了墨,在白纸上,快速地写字。
覃明立即被他行云流水般地毛笔字给吸引了,当凤琰写了五十个字后,将纸放到覃明面前。
“照着写。”
“好。”覃明不敢再分心,现在是学习时间,什么杂念都要驱逐。当静下心来,他便专心致志了。
一开始,覃明写得很慢。凤琰写十几个字,只需半分钟,他却要十分钟。那些复杂的字,鬼画符般,完全摸不清规律,覃明并未把它当字写,而是当画在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无旁骛,似乎摸到了窍门,啊,原来这些字,也分部首,边旁的,有些字很类似,发音也相同。
好像一下子开了窍,他写起字来,越来越顺手,越来越快。
元神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境界,寂然无声,心情平静,笔下的字活了般,在他的脑中跳跃着,一个接一个,连成一串,旋扭成一条链子,旋转着归入他的忆记深处。
当覃明从那个境界清醒过来时,天色已渐亮,朝阳从窗户射进来。
“呼——”覃明震惊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叠的纸。
“忱…忱慕…这些都是我写的?”
“嗯。”凤琰勾完最后一笔,搁下毛笔。
覃明数了数,足足有上百张。“这里有多少字?”
“你自己不知?”凤琰反问。
覃明捏了捏眉心,不可思议地道:“我就是自己知道,所以才不敢确定。五千…我竟然写了五千字…”
看天色,应该是早上四五点,他从昨晚的下午六点,写字写到了凌晨四五点,竟然写了五千多字。想他在中堂殿一早上,只写了两百多字,来了帮会领地,居然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字。
这简直是质的飞跃。
“字境。”凤琰道。
“字境?”覃明问。
“静心,凝神炼气,资质上品者,即可进入字境。”凤琰解释。“修真界的文字,有灵性。性相吸者,便会亲近,从而带进字境,事半功倍。”
“不敢置信。”覃明用毛笔杆,蹭了蹭头。“我能进入字境,那我的资质,也是不错的吧。”
凤琰轻点了下头。
覃明搁下毛笔,活动了下右手和右肩。坐了一宿,浑身僵硬酸痛,人也困乏了。
“忱慕,我想睡觉了。”他道。
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到帮会领地,又写了一夜的字,他觉得四肢的血液都不畅了。
凤琰道:“可要沐浴?”
“沐浴?洗澡?”覃明双眼一亮。“要,要!洗个热水澡,便能去疲乏了。不过热水需要现烧,还得找找看,有没有浴桶。”
凤琰起身。“我去烧水。”
覃明道:“那我去找浴桶。若没有,便让九天逍遥给我们整一个。”
以往洗澡,他们都是去山脚下的溪里洗冷水澡,到了琼仙宗,住进无常峰,两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得紧呢。
心动不如行动。
凤琰去了厨房,覃明在茅草屋里寻找浴桶。
厨房水缸里有满满的水,柴房里有柴,凤琰没费什么事,点上火,便开始在大锅里烧水。覃明却遇到点小困难,他没有找到大浴桶。
站在厨房里,他揉了揉眼睛。小孩的身体很容易疲劳,站着都想睡,但为了洗热水澡,他死命地撑着。
他在心里问九天逍遥,能不能给个浴桶,大的、可坐可躺的那种。
九天逍遥的反应是…
“灵气?又要灵气。”覃明伸手戳戳凤琰。“忱慕,能借点灵气吗?”
凤琰烧灶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覃明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九天逍遥说,有灵气,就能给我们整个大浴桶,咱们这不是还未开始修真吗?”
“嗯。”凤琰放下柴,手一揽,将覃明提了起来。
“唔——”
一触即分,覃明得了灵气,九天逍遥拥有了力量,没一会儿,他便在自己的香囊里看到了一个浴桶。他把浴桶从香囊里放了出来,,厨房里立即出现了一个可坐两个成年人的浴桶。
“哈哈,太好了。”覃明高兴得道。
凤琰看了一眼浴桶,继续烧热水。
半个时辰后,浴桶里倒上了热水,整个厨房雾气腾腾,暖烘烘的。覃明从水缸里提了冷水,掺进浴桶里,调好水温,完工,可以泡澡了。
“忱慕,快快,我们一起洗。”覃明一键换装,换回了制服内衣,从外面大厅里,搬了两张椅子,一张放脱下来的衣服,一张放洗涤物品。
毫无顾忌地脱光光,“嘶嘶嘶”地踩进热水里,拨些水在身上,瑟瑟缩缩地进入热水。
“呼呼呼——”当整个人被热水包围了,他舒服得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孔都开了,真是太舒服了。
适应了水的温度后,他睁开眼睛,看到凤琰仍穿着云间金月,站在浴桶旁。
“忱慕,进来啊,浴桶很大,趁水热,快泡泡。”
凤琰:“…”
“不是吧?难道你想洗我洗过的水?那样多脏。”覃明往旁边一靠,露出一大片空间。“快进来,都是男的,扭扭捏捏的干嘛?又不是没见过果体?”
以前在小溪里洗澡时,男孩们都没有顾忌,脱了衣服,便泡水里了,没人矜持。怎么换了浴桶,便害羞上了?
凤琰沉默片刻,一键换装换回了原来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脱下,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放下一头及腰的青丝,精壮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覃明无意间瞟到某处,他用水洗了下脸,低头看看水里自己的。
一脸自卑。
这个身体,什么时候能长大?
浴桶里的水浪了一下,他抬头,看到凤琰跨进了热水里,一下子,浴桶便有些拥挤了。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有些接触。
平时躺一起睡习惯了,覃明也没觉得别扭,他朝凤琰泼了些水,惹得对方瞪视。
“胡闹。”
覃明哈哈一笑。“哎,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泡澡。以前去北方的大澡堂,你猜怎么样?全是大老爷们,白赤赤的,什么身材都有,啤酒肚最多。”
覃明比了比肚子。“还有些老爷爷,身上的皮肤都皱了。当然也有强壮的,那肌肉,一块一块的,胸部大得比得上女人了…”
凤琰墨黑的丹凤眼冷冷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