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长老再次露出笑容。
“孺子可教。”他对刑德道,“你送他们二人去无常峰,我带这几个孩子去大衍峰。”
“是,长老。”刑德恭敬地道。他对于覃明和凤琰的深明大义,非常满意。
覃明经过林凛,拍了拍他的肩后,与凤琰一道,随刑德出了蟠龙殿,再次坐上莲花宝船。
琼仙宗拥有大小山峰两千四百九十座,大衍峰为中等峰,位于主峰南侧,无常峰属于小峰,位于主峰之北,接近边缘。灵气与主峰亲远而有浅薄之分,无常峰属于边缘小峰,灵气自然不算充足。
莲花宝船在无常峰的平台上降落,晚风习习,覃明往凤琰身边靠了靠,望着昏暗的山峰。与主峰的金碧辉煌不同,此处的建筑,说朴素都算抬举了,老旧的房屋,让覃明感到如进了老宅般,令他毛骨悚然。
整个建筑群规模虽然也不小,但看着总觉寒碜。
覃明不禁为自己和凤琰的前途担忧,条件如此苛刻,真能修成正果,鱼跃龙门,成为内门弟子?
此时已是夜间,四处静悄悄,刑德带他们是从小门进的,到了一处宅子,看到灯亮,他便敲了敲门。
“凌师叔,弟子刑德,奉无间长老之命,带新弟子前来报道。”
须臾,房门开了,一名披头散发的青衣男子慵懒地打着呵欠,倚在门边,斜眼看人。
“何以又有新弟子?”他道。
“原是岑昱领的任务,前去泽梦国挑选灵根苗子,偏他突然进入金丹期闭关了,萧飒便代他去了,回程时,中途出了些意外,如此这般,便晚来了。”刑德将过程简略一提。
青衣人闻言,上下打量覃明与凤琰,神识一扫,惊道:“这矮个小孩资质一般便罢了,为何将这少年也带来无常峰?看其资质,实属上品。”
“这…”刑德犹豫了下道,“这位叫凤琰的少年,乃超灵之体,日灵与月灵同体。”
“原来如此。”青衣人似是而非地笑了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这灵体,倒与千年前的那位大能如出一辙…”
“凌师叔。”刑德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阻止他再说下去。
青衣人勾了勾嘴角,对刑德挥挥手。“好了,我知晓了。人既已带到,便归我管了。”
刑德叹了一声,向青衣人拜了个晚辈礼,再看一眼覃明与凤琰,转身离去了。
覃明回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位叫刑德,人不错。
青衣人对他们二人道:“将你们的引路牌给我。”
二人手一番,引路牌现于手掌,递向青衣人。青衣人抬了抬手指,两块引路牌飞到了他手中,他神识一扫,对二人道:“你唤覃明,你唤凤琰?”
“是。”
“此处为无常峰,我是峰主凌万青,你们唤我凌峰主即可。”青衣人道。
“是,凌峰主。”二人向青衣人行礼。
凌万青满意地点头。“既入了无常峰,便是我无常峰的人,虽为外门弟子,只需刻苦修炼,筑基后,可参加内门考核,过了考核,便能成为内门弟子,一切看你们个人造化。”
“此处外门弟子有五百三十人,加你们二人便是五百三十二人,半个月前新入门的弟子有一百二十人,你们便与他们一道,居于西北区。”凌万青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几套灰色的衣服。“这是低阶弟子服,拿着,不可再穿你们凡间的衣物,可知?”
覃明望着那灰不溜秋的衣服,有些无奈地接了过来。果然是低阶弟子,这衣服的布料,普普通通,他转头看向一身华丽的皇子服凤琰,心情略为复杂。
凤琰波澜不惊地接过衣服,谢过凌万青。“多谢峰主。”
凌万青打上打量他,笑道:“入了琼仙宗,便忘却过往身份,不管是皇子还是贵人,在琼仙宗皆为一般弟子。”
“是。”凤琰应声道。
凌万青略为欣赏,又拿出两块牌子,交给二人。“此牌乃你们在琼仙宗的身份证明,切不可丢弃。”
覃明接过了牌子,如同引路牌一般,默念几句咒语,那牌子便隐入他的手中。
“每日卯时到中堂殿上早课,午时休,未时继续上课至酉时,缺席三次者,即逐出无常峰,降为记名弟子,可是记住了?”
“弟子记住了。”二人应道。
覃明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怎么听这位凌峰主的话,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需要上课?像上学一样,每天早上五六点上课,中午休两小时,下午又上课到五六点后放学。他们是来修真的,不是来上学的呀。
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凌万青又打了个呵欠,对他们道:“我让人带你们去西北区,已是丑时,你们还可休息几个时辰。”
他朝空气中打了道信符出去,不一会儿,一名汉子飞奔而来。
“凌师叔,可有要事?”汉子满头大汗地询问。
凌万青一指站在旁边的两个孩子道:“他们二人为新入门的弟子,你带他们去西北区的住处。”
汉子铜铃般大的眼睛瞪向覃明和凤琰,诧异。“为何还有新入门的弟子?”
“稍后说与你听,先带他们过去。”凌万青有些不耐烦地挥手。
“是,凌师叔。”汉子忙道。他见凌万青面露不耐,便不敢再打扰,带着二人出了院子。
覃明和凤琰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了约有五分钟,汉子回头对二人道:“你二人叫什么?”
“我是覃明,他是凤琰。”覃明道。
汉子瞥了眼身着华丽的凤琰,道:“资质这东西,并不会因为凡间的身份尊贵而所有不同,来了琼仙宗,便是普通弟子,一视同仁。”
看似寻常的话,却带有警告之意。只因他见过太多因凡间身份不俗而不知分寸,资质平凡者,仍然桀骜不驯,最后吃了苦头。
凤琰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师叔提点。”
这汉子为筑基修为,他们这些连炼气都不是的弟子,自然需唤他一声师叔。
“我叫严志承,平日教你们武道,唤我严师父即可。”汉子道。
两人又称是。
来了琼仙宗,他们说得最多的便是“是”字。
西北区的住宿离得较远,三人走了足有两刻钟,方到达西北区。
望着那一排简陋的房屋,覃明心中唉声叹气。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严志承带他们两人到一间排在末尾小房间,打开房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覃明快要绝望了,他拉着凤琰的手,紧了紧。
我XXXXX,他真的好想哭——
亏得有凤琰陪他一起来了无常峰,这若是他一个人来,他一定会哭晕在厕所。
堂堂琼仙宗,修真之地,竟然有如此埋汰简陋的小屋。确定能住人?
“严师父…这屋子…”覃明欲言又止。
严志承道:“外门弟子众多,住宿紧张,其他人住得是十人一间大通铺,你二人能住这小屋,已是优待。”
“哦…”又破又旧又脏的小屋,是优待?真是棒棒哒!
不过,比起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二人小屋也不错,至少有隐私,不是吗?
覃明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第42章 起床
“有些脏乱,你们自行收拾一下,院里有水井,屋内应有水桶和盆子,我去为你们拿被褥。”严志承交待过后,便走了。
覃明和凤琰站在小屋的门口,发呆。
“忱慕啊…”
“嗯。”凤琰应了一声。
“对不住。”覃明道。
“嗯?”
覃明拉了拉领口,露出玉石。“若不是我拿了你的玉石,你本可以成为内门弟子,我却拖了你的后腿,太对不住你了。你曾言,挡道者,杀无赦。那个…我算不算挡了你的道?”
他问得小心翼翼,怕凤琰恼了,一巴掌拍死他。这个身份成迷的家伙,或许真有这个实力。
凤琰修长的手指,拉紧了覃明的领口。“不算。”
“哦?”不算?都被他拖后腿成为外门弟子了,还不算挡道者?
“不必胡想。”凤琰踏进小屋。“收拾一番,快寅时了,不想睡?”
覃明搔了搔头。既然人家不在意,那他也不必这么介怀。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有熟人相陪,那真是太好了。
他挽起袖子,认命地收拾小屋。
小屋里有水桶,覃明正想拿,被凤琰提了起来,去院里的水井里打水,覃明便拿了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
打开窗户,透透气,蜘蛛网扫掉,灰尘擦掉,桌子、椅子、床上、窗户,里里外外洗清一遍,亏得覃明身上穿了仙衣,没有脏,但是凤琰身上的衣服却变灰了。他干脆脱了繁琐的外衣,干起活来,一点都不生手。
覃明对他简直刮目相看。
他们十人小队一起时,凤琰一般不怎么动手,其他人也从未怨言,只道他是皇子,不会干活,今日一见,原来人家打扫起来,有模有样,还很讲究。覃明擦过一遍的桌子,凤琰用手摸一下,皱眉,拿过抹布,自己再来回擦了数遍,整张桌子光亮了,他方满意。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这吹毛求疵的毛病?
屋子其实很小,比他们帮会领地的屋子还小一点,两人的工作下,半个时辰不到,便擦洗得一尘不染。严志承好像算准了时间,等他们一打扫完,便出现了。
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套被褥,放到床上,丢下一块照明用的石头,再交待几句,便走了。
覃明把照明石头摆在桌上,整个房间亮了起来,他在水盆里,洗手洗脸,吁了口气,一转头,便看到凤琰衣服脱得半果了。
“呃,忱慕,你这是?”
“换衣服。”凤琰冷静地拿凌万青给的衣服,里衣外衣共有两套,看似灰扑扑,其实质地比凡品要好许多,还有细微的防御功能,简单的说,这属于法衣中的一种,只是品阶非常非常低。
从今以后,他们便要穿上这身外门弟子的制服了。
覃明看他把里衣穿上,外衣叠好,摆到床边的椅子上,又给床铺好被褥,莫名地有种感动。
从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在少年怀里醒来,初时生疏提防,到如今相处自然,自己竟然习惯了身边多了个人。
“上来。”凤琰铺好被褥,便催覃明。
“哦。”
覃明赶紧脱了衣服,换上了外门弟子制服的内衣,爬上床,自觉地躺到凤琰的里面。忙了一天一夜,着实累得够呛,一放松下来,困意便袭卷而来。
毕竟只有十岁的身体,几乎一沾枕,便秒睡了。
凤琰:“…”
低头看着覃明睡得香甜,他伸指点点他的眉心。覃明睡得深沉,砸吧下嘴巴,蹭到凤琰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凤琰躺下,抱着覃明小小的身子,半眯起眼睛。
桌上的照明石还有些亮,他伸出右手,观看手背,那里隐隐有个图腾在闪烁,正是剑三的大侠标志。须臾,他用力一握手指,大侠标志淡了下去。他将覃明的小身子轻轻推开,起身,拿了一块布,把桌上的照明石一覆盖,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半掩的窗口,射进一缕银色的月光。
他躺回床上,平躺着睡,覃明伸出手,摸啊摸,摸到他的胸膛,确认身边的人后,便放心地依偎着,被子里的腿,自然地跨到人家身上。
凤琰皱了下眉,却没有动,任他抱着,伸手抚了下他的后脑勺,闭眼睡觉。
卯时刚到,凤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还有昏暗,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了。
覃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睫毛浓密而微翘,小脸红扑扑的,嘴唇粉嫩,柔软得像个娃娃。凤琰将他从身上挪开,覃明不舒服地皱了下眉,抱着被子,卷到一边,凤琰身上的被子尽数被他卷走了。
凤琰坐起身,抚着额头,长及腰的青丝披泻在背后,数缕垂挂在额前,他垂眼看向睡得像小猪般的覃明,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鼻子被捏住,呼吸不畅,覃明习惯性地张开嘴巴。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睡梦中被捏住鼻子,习以为常了。凤琰放开他的鼻子,他自动地闭上嘴巴,继续用鼻子呼吸。
凤琰盯着他看了数秒,下床,穿上放在床边椅子上的灰色外衣。外门弟子低阶的制服,穿在他的身上,修身且俊朗,长若流水的发丝挽成髻,由一根缠着玉石的发带一扎,穿戴完毕。
他提了水桶,打开房门,出了屋,院子里已有人在活动了。
院中有三口井,几十人正在排队打水,当有人看到尾屋里有人出来,不禁好奇地打量。那屋子一直空着,且布满灰尘,昨日之前还锁着,今早怎么有人出来了?
院子里的人,皆是十多岁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六,最小的只有十来岁,他们是新入门的弟子,来无常峰已有半月余,彼此之间都有些相熟,但是从那尾屋里出来的俊美少年,竟无一人识得。
凤琰提着水桶,等在一处排队,他前面的少年好奇地不停回头,看了几回,对上凤琰墨黑的丹凤眼,他赦然地笑笑。
“你何是来的无常峰?我之前为何不曾见过你?”那少年不是个怕生的,既然不认识,便开口问了。
“昨日。”凤琰回了两字。
少年诧异地问:“昨日来的?你也是新弟子?”
“嗯。”
少年见凤琰不怎么说话,便不再问话了。轮到他打水,他费力地打了一桶,提起时,突然歪了身子,凤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一怔,抬头望向凤琰。
“多谢。”
凤琰点点头,没有说话。
少年提着水桶站到一旁,看凤琰在水井旁,利落地打上水,倒进自己的水桶里,丝毫没有停顿,提起水桶,便要往屋里走去。
少年不禁喊道:“喂,我叫巫弦,你唤何名?”
许多人都盯着他看,叫巫弦的少年朝他们挥挥手,有些人发出善意地笑声。
凤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巫弦,见他咧嘴笑,便道:“凤琰。”
说完名字,他便继续往屋里走去。
“凤琰?”巫弦重复着他的名字。
他旁边的人问他:“你为何对他如此好奇?”
巫弦扬眉道:“他昨日才来,有些古怪,虽穿了一身灰色的外门弟子服,气质却不凡,他的手,修长而晰白,显然不是经常干粗活的人,但打水的动作又非常利落,着实奇怪。”
“呵,莫不是你看上他了?”那人嘲弄。
“此言差矣。”巫弦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对手强。”
那人脸色一凝,提着水桶走了。
凤琰进了屋,把水桶摆在脸盆旁,漱口洗脸,将自己打理妥当。偏头看窗外的天色,有了一丝霞光,他把脸盆里的水倒进屋角的漏水槽,从水桶里又倒了清水进脸盆,取了架子上另一条干净的布巾,打湿,捏干,来到床边。
床上的覃明睡得昏天暗地,嘴角挂着口水。
凤琰拿着湿布巾,捉过覃明的手,擦了擦。许是布巾冰凉,覃明的手指动了动,但由于被凤琰捉住了手腕,他躲不开。左手被擦了后,换成右手,等右手也差完了,覃明还没有醒的迹象。
凤琰回到脸盆前,搓了搓布巾,再次返回床边,这次,他毫不留情地将冰凉的布巾,覆在了覃明的脸上。
覃明睡得正香,梦里似乎回到了现代,玩上了新买的万花号,正在游戏里打副本,哪知突然一阵冰冷,令他打了个寒颤。
“好冰——”他咕哝。
凤琰用冰布巾,擦了擦他的眼睛,又蹭了蹭他的脖子,覃明倏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瞪向前方。
凤琰若无其事地收了冰布巾,对他道:“起床。”
覃明眨了眨眼,他望着一身灰色外门制服的凤琰,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当听到少年清悦的声音说“起床”二字,他忽儿整个人都清醒了。
“啊…卯时了吗?”他痛苦地呻吟一声,从柔软温暖的被子里拱了拱,跪坐起来,撅着屁股,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想起床,还想睡。为何不能赖床?凌晨根本未睡多久,居然就得起床了。
凤琰见他仍然不肯起床,皱了下眉,手指在他的背上,按了一下穴位,覃明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痛死我了。”他哭丧着脸。“我清醒了,清醒了。”
覃明看一眼穿戴整齐的凤琰,他揉了下脸,认命地从被窝里出来,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及肩的头发,他随便抓了抓,大半的头发掉落,越急越挽不起来。
“忱慕,帮个忙。”覃明向凤琰求救。
凤琰接过他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梳了梳,乱七八糟的头发在他手中乖顺成一束,没一会儿,便挽成髻,用与他头上一样的发带给紧紧系上。
覃明摸了摸头发,松了口气。
“谢啦。”他冲凤琰一笑,便去漱口洗脸,清洗完毕,终于完全清醒了。
窗外的朝霞已经红了半边天,他问凤琰:“还未过卯时吧?现在就去中殿堂?没有早饭吗?”
他摸了摸肚子,从昨天便没有进食,肚子快饿扁了。
“先过去。”凤琰拉了他的手,出了房门。
此时院子里有许多穿灰色制服的少年,见尾屋里出来两人,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地往外走去。
覃明四处张望,看到院子里全是半大的孩子,便知这些人都是刚进门派的新弟子,而且都属于外门弟子。
“跟着他们走,便可以到中殿堂了。”覃明晃了下凤琰的手。
“嗯。”
两人随人流,一起往院外走去。
陆陆续续,路上的人多起来了。夜里来无常峰,看不清规模,如今天亮了,便看得清楚了。无常峰的建筑,并不是那么不堪入目,只是年代看着久远,有些地方比较老旧,却也有新奇的地方,比如远处有悬浮的阁楼,在朝阳的照耀下,金光灿灿。
许些浮岛围绕在四周,银练倾泻而下,又有薄雾般的轻烟,缭绕四周,偶有飞鸟掠过,带起一阵轻风。
覃明站在广场上,抬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肺中的浊气仿佛都清出去了,五感敏锐了起来,仿佛气流之中有什么元素,令他非常的亲切。
“是灵气。”凤琰道。
覃明抬头望他。“呃,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啥?”
“注意言辞。”凤琰拉着他跟在人群后面。
“…知了。”覃明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快速地走在广场上,广场非常大,过了广场后,便到了一座殿堂,庄严而肃穆,原本交谈中的少年,全都安静了下来,分成两排,分别从殿堂的两侧小门进入。
覃明好奇地与凤琰一起,跟着众人跨进小门,步入殿堂。


第43章 扫文盲练武术
殿堂宽敞,可容纳几百人,此时,里面整齐地摆了上百张条案,那些外门弟子安静地寻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在条案前。
覃明和凤琰是新弟子,第一天来殿堂,自然没有位置,他们便等在一旁,待所有人都坐下了,发现角落里有两张空的条案。覃明便拉着凤琰过去,两人刚在蒲团上坐下,便有一男人走了进来,几个闪身,已到了首席。
覃明好奇地抬头望去。
二十七八岁,一身若竹色的袍子,相貌堂堂,神情冷然,狭长的眼睛一扫,所有人都挺直了脊背。
覃明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瞟。
那男子的神识一掠而过,将整个殿堂的人都“看”了一遍。
“一百二十二人,无缺席者。”男人道。
有弟子疑惑,原是一百二十人,如何又多了两人?
覃明松了口气。和大学里上课点名一样,这位男子应该便是新弟子的老师。修真者点名,都不用叫名字,看一眼便能将人记清楚了。果然有神通。
“今日,多了两位新弟子,如今,无常峰新收的外门弟子为一百二十二人。”男人似乎朝覃明和凤琰这边看了一眼。
其他弟子虽然好奇,却没有人敢转头看。
男人道:“吾姓纪,名景辰,乃琼仙宗内门第三百五十代弟子,你们可唤我纪师叔。”
凤琰起身,向男子拜了个晚辈礼。
“弟子凤琰。”
覃明忙跟着起身,学着凤琰。
“弟…弟子覃明。”
纪景辰点头道:“不必多礼,坐下吧。”
凤琰又拜了礼,方坐下,覃明有样学样,乖乖坐好。
纪景辰道:“你们二人迟了半月余,落下的课程便向你们师兄弟请教。今日的课,仍是练字。”
他的话一落,其他弟子皆拿起早摆在条案上的毛笔,铺开白纸,开始练字。
覃明有点傻眼。怎么回事?修真为何需要练字?练字便能吸灵气,进入炼气期不成?
他四处张望了下,见其他人规规矩矩地坐着,认认真真地写起了字,他不禁转头询问凤琰,还未开口,便看到凤琰正握着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漂亮的毛笔字,可是那几个字,覃明一个不认识。
“为何不动笔?”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覃明的身边响起。
覃明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到纪景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纪…纪师叔…”覃明想起身行礼,纪景辰抬手让他不必多礼。
“可是不会?”纪景辰问。
覃明硬着头皮道:“是。弟子出身乡野,不曾识字。”
纪景辰道:“修真界的字与凡间的字不同,新弟子皆需从头开始学。你只需写下字,便能识字。”
“原来如此,弟子明白了。”
覃明取过放在条案上的一个本子,上面有许许多多的字,他铺开白纸,磨了磨墨,拿起毛笔,学着书本上的第一个字,照样画葫芦。
他上小学时,学校里有书法兴趣课,妈妈给他报了名,到了初中去的是外面的书法课外班,直到高中方停了书法,大学时还能写一手好字,因此,毛笔字他并不陌生,提起笔便能写。
然而,书本上的字,却绝非他从前学过的汉字,那字复杂得犹如——网络上曾盛行一时的火星文。
火星文又称脑残体,是在原有的汉字上,画蛇舔足地多了许多笔画,仔细辨认,方能看出原来的字意。此处的修真文,较之火星文更复杂一些,每个字,都有五六十笔画以上,单是第一个字,覃明便盯着拆解了许久,方写下第一笔画。
由于纪景辰站在旁边,覃明不敢松懈,憋着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划出每一个笔画,足足五分钟,终于写完第一个字。
当落下最后一笔时,突然脑中有感应般,他竟知晓了此字的意思与发音。
“思?”
覃明一脸诧异。
纪景辰看到白纸上勉强算端正的字,赞道:“不错。”
覃明松了一口气。
纪景辰又道:“你们二人刚入无常峰,较其他弟子晚了半个月,落下的功课,自行补上。”
“是。”
纪景辰听到二人应声,便走开回到首席。
覃明转头望向凤琰,想问话,却不敢问。凤琰看他一眼,微微地点点了桌面,覃明会意,不再分心,沾了沾墨,继续写字。
他算是明白了,他们这些从凡间来的苗子,刚进修真界,全是文盲,宗门教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引气入体,而是扫盲啊。
叹了口气,覃明开始写第二字。
果然如凤琰所言,务必要摈弃原本世界,努力融入此界,他原本看的修真小说,终究是小说,与现实有极大的差距。
当精神投入后,覃明便聚精会神了。他的学习态度一向好,否则也不会在高中时,边玩游戏边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第两百三十个字。
“当——”
刺耳的铃声响起,覃明方如梦初醒,从学习的状态中脱离而出。
“已到午时,可去用膳。”纪景辰对众人道。
所有弟子放下毛笔,整理好条案上的书与纸,起身向首席的纪景辰行过晚辈礼后,安静地退出殿堂。
覃明收拾完条案,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凤琰已站在他身边,他忙起身,朝纪景辰行过礼后,和凤琰一起随大伙往殿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