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盯着他睡着的。见他呼吸渐渐平稳悠长,才稍微放下点心来。
十点半的时候,高正铭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她赶紧问。
他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低声地说:“好。”
陆晚云抽出手,去厨房倒了水回到房间里,喂他喝了,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叫外卖?”
“不饿。”他忽然睁开眼睛,“你是不是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吃晚饭?”
“我还好。不饿。”
“你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好歹垫一垫。”
陆晚云想了想,便听话地去了。
他的冰箱里哪里有什么吃的,她找到一包混合坚果,胡乱吃了一点儿,又随便冲了个澡就回去了。
回到房间里时,高正铭已经又闭起了眼睛。
她以为他睡了,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贴在床的一侧。
“晚云。”他忽然叫她。
“嗯?”
“你爱我吗?”他睁眼看着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蒋哥哥:什么?我下线了?为什么身为男一还会下线??(下线是为了更好地上线)
☆、6-陆晚云-2
陆晚云愣住了。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和高正铭有过这么多年的牵肠挂肚,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可她却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对着高正铭,她从来没有田澄说的那种“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的感觉。或许是她生性比较冷淡吧,也从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而她和高正铭的感情就像一条抛物线,早已经过了最高点,一切就只能往下走了,不是吗?
那个最高点,又是什么时候达到的呢?
或许就是两年前田澄借着酒劲问他“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却被他支吾过去的时候吧。又或许就是他半夜接到那个“投资人学姐”的电话,说是忽然对平台设置有想法,匆匆从她家出去的时候吧。
但是现在让她说“不爱”,她却也说不出口。
“嗯。”她轻声说。
高正铭没有纠缠,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陆晚云不到七点就被高正铭叫醒。
“晚云,醒醒。”他半跪在她床头,已经换好了衣服。
“嗯?”陆晚云揉揉眼睛。
“起来帮我打下领带。”他轻声说,“我一只手搞不定。”
“几点了?”
“六点五十。”
“这么早?”
“嗯。”他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帮我打好领带你再接着睡。”
陆晚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领带,绕在他衬衫领子上。
“胳膊还疼吗?”
“还好。”他低头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下周末我们去看房子吧。”
“看什么房子?”她没睡醒,手上的动作也只是条件反射,脑子还完全迷糊中。
“我想换一套房子。”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啊?”
“最近房市还不错,我股市也赚了点,想把这套房子卖了,买套大一点的。”
“哦。”
“买个大平层吧。”
“随便你。”
“楼层高一点的,可以看到江景的。”高正铭继续说。
他晨起的声音特别温柔,带着哄孩子一般软软的口气。
“随便你啊。”
说话间,陆晚云已经帮他打好了领带。
他站起身来,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走了,你多睡一会儿。”
陆晚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没有接话。
她模模糊糊中听见高正铭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不对。她忽然有点清醒过来。他刚才说什么?
陆晚云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脚追出房间。
“你刚才说什么?”她在玄关追上了高正铭,“什么买房子?”
他正低着头,试图系上左手袖口的扣子,可打的石膏太厚了,一直没有成功。
“我说想把这套房子卖了买一套新的啊。”他微皱着眉头说。
“为什么?”
他还在挣扎着系扣子,“这房子我一个人住还行,要是两个人住的话,就有点小了啊。”
“为什么要两个人住?”陆晚云走近了一步。
高正铭抬头看看她,笑开了:“难道你不打算跟我住一起啊?那我回头半夜饿了找谁给我做宵夜啊?”
陆晚云最讨厌他这样嬉皮笑脸地岔开话题,“我为什么要不明不白地跟你住一起?”
高正铭还是笑,把左手伸到她面前,“帮我扣子扣一下。”
陆晚云皱着眉头说:“石膏那么厚,扣不起来的。别藏了。让人家知道你骨折又怎么了?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高台长的形象就那么重要?”
高正铭装听不懂,凑过来亲了亲她脸颊:“还下床气了。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快去睡吧。我走了。”
说着,他就扭头穿鞋开门走了,一气呵成,留下陆晚云一个人站在门口生闷气。
她气他老是这样,含含糊糊地给她一点甜头,又从来不说清楚,好像生怕担上了责任就摆脱不掉一样。可是她更气自己,被轻轻一戳就变成一个阴阳怪气的怨妇,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赶紧嫁给他一样。
她躺回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她想起了当年刚认识高正铭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当上他们频道的总监,算是青年得意,而她则是一个刚工作的实习生,一头扎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被每日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头昏脑胀。
作为办公室食物链底端的小杂鱼,她每天中午吃食堂,晚饭吃自己带的便当,一直要待到十二点钟的最后一档直播节目结束才回家。
高正铭就是在某天她一个人准备吃晚饭时闯进了茶水间,想找泡面吃。
她那天带的正好是自己捏的紫菜三文鱼饭团,就战战兢兢地分了一个给他。
一边吃,他一边以一个领导、老师和前辈的身份给她讲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达成的默契,她总是晚饭多带一点东西,而他开始给她讲很多很多古典音乐的知识,譬如巴赫的变奏是通过哪几种形式展现的,卡拉扬对柏林爱乐乐团的贡献,帕格尼尼如何把吉他的技巧用到小提琴上……还有各种八卦,舒曼、克拉拉和勃拉姆斯的感情故事,李斯特和肖邦的关系……
其实他说的这些都可以在网上查到,但是他讲起故事来逻辑分明,有条不紊,加上声音圆润动听,似乎更容易让人记住。
就这么讲了很久,他慢慢升到了副台长,而她,也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一档节目。
如今的高正铭已经是整个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经手的项目都无比成功,几乎从上到下提起他都是一致的赞不绝口的语气,包括最难取悦的广告商。
而这样的他,着实有点陌生。
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待人和气,做事又雷厉风行,效率极高,外人几乎挑不出毛病。
可她却觉得他好像时刻在一个打满了聚光灯的舞台上,每一个瞬间最关注的,都是自己“高总”的皮囊。
只有昨晚那句“你爱我吗”,才仿佛卸下了几秒钟的舞台妆。
陆晚云忽然意识到,对于高正铭来说,她这个“人”,绝大多数时候应该也只是一个“项目”吧。从他一步一步的接近,顺理成章地跟她在一起,到如今十分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都是他极有效率的见证。她不过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下属”,一路被他牵着鼻子走,什么时候有过自己的想法?
高正铭被投资人重金挖走,要去开创一个全新的融媒体平台的消息,在他受伤的第二天开始在办公室里扩散开来。
陆晚云明知道这是真的,还要在跟同事吃饭时假装兴趣满满地八卦。
田澄说,在她被招进去之前,很多准备工作就都已经完成了。事实上,她进去以后已经开始出采访,做一些时效性不是很强的选题了,等新平台一旦上线,就会有大量的内容对外发表了。他们这个平台走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文字、图片、视频融合路线,在选题架构方面又野心勃勃,新闻、文化、社会、财经、评论领域力求全面开花,所有人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高正铭在这个时候受伤算是不巧极了,他每天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好好养伤了。陆晚云根本拿他没辙,起初还去他家当了几天田螺姑娘,给他做了饭放在冰箱里,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吃过,都是直接放到变质,就只能彻底放弃了。
一个月后,高正铭和他的“华丽转身”项目开始被各个媒体大肆报道,配合着各种访谈一起出现的,是一张他无比斯文帅气的正装照。
高正铭这三个字,似乎那么熠熠生辉,高不可攀。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男主的女主章节就是如此短暂,下一章就会换POV了
☆、7-蒋一清-1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蒋一清并不想弹钢琴。
她从小见到的亲朋好友大多是各自领域颇有建树的音乐家,但她早就知道,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拿起了任何一样乐器都像是穿上了受诅咒的红舞鞋,不跳到脚尖流血绝对停不下来。
而音乐是毫无止境的,不要说古典乐曲的数量浩如星辰,哪怕一辈子只弹一首曲子,也永远没人敢说自己弹到了无可挑剔,完美无缺的地步。这个行业不进则退,人在其中就只能埋头向前,毫无放松的余地。
可是蒋一清知道她别无选择。
命运是在她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改变了的。
那天他们全家在斐济度假,她还不太会游泳,又一直要赖在海里玩,她哥哥就只能陪她在水里泡着,保护她。
当天晚上回去,他就发起了高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蒋一清就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一连病了很多天,在斐济的医院里越治越严重。直到他们回到了美国的家里,去过所有能去的医院以后,她才比哥哥本人还要惊恐万分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听不见了。
在那之前,她的哥哥蒋一澈是毋庸置疑的小提琴天才,是那种天生就有绝对音感,敲一下玻杯都能听出音高的天才。当年他六岁开独奏音乐会,十岁跟交响乐团合作大型协奏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几乎是卯足了全家的力气要把他培养成世界一流的小提琴家。人人只把蒋一清当做一个年纪幼小的洋娃娃那样宠着,学琴的时候,听她弹琴的人还没有给她拍照的人积极,她落得一个开心自在。
但那以后,一切就变了。
并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决定要好好学钢琴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资质远远比不上哥哥,一辈子都达不到他可能达到的高度,但是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成为一个音乐家,为了蒋家一向的传统,也为了他。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是从哥哥那里偷来的,永远也还不清。
所以当蒋一澈被她说服决定要考虑来中国发展的时候,她高兴之余其实万分忐忑,觉得他万一不成功,都是她的错。而蒋一澈回美国时,她居然又有些如释重负。
回到那个他比较熟悉的环境里,可能对他会更好吧,虽然她一个人有点寂寞。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缘故,最近蒋一清老是忍不住想找陆晚云。
蒋一清觉得陆晚云是个很妙的人。
比如她本来是邀请陆晚云周六来家里参加一个派对的,陆晚云一开始有点犹豫,但是她一说“会来很多人,我怕一个人招呼不周,想麻烦你来陪陪我”,陆晚云就立刻答应了。
陆晚云下午到时候,还带了很多吃的:一只烤鸡,封在冰盒里的金枪鱼,自己做的一大块提拉米苏,还有一箱马□□葡萄。
她一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见蒋一清正在做sangria,就过来帮她切水果。
“哎呀你快别动了。”蒋一清赶紧拦住她,“哪有让客人带那么多吃的,还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陆晚云笑笑:“我闲着也是无聊,不如陪陪你。”
“我会做的也就是各种酒了,剩下的菜都要等着王阿姨做,你让我发挥一下吧。”
陆晚云还是不为所动,蒋一清只好抢她手里的苹果:“被我哥哥知道了他又要说我没礼貌了。”
陆晚云于是不再坚持,洗了洗手问:“今天为什么忽然要开派对?有什么喜事?”
蒋一清笑,“也没什么,就是快开学了,大家决定最后疯狂一把。正好我家有地方,就来我家了。”
陆晚云也笑笑,“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嗯。”
“你才当了一年客座教授,就跟大家混得这么熟,好羡慕。”
蒋一清嘿嘿一乐,“是大家看我年纪小,照顾我。”
不一会儿就有客人到了,陆晚云把蒋一清推出去,“你快去招待客人,这儿我来弄。”
蒋一清不再跟她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去客厅里跟来的同事聊天了。
几分钟以后,陆晚云就捧着超大玻璃碗装的sangria来客厅了,“刚做好,大家先喝着,我再去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又要回厨房。
蒋一清怎么好意思让她在厨房里忙活,赶紧立刻抓住她:“别走。这位是我同事李老师的女朋友Kelly,她听说你今天来了,一直想认识你。”
“认识我?”陆晚云一脸莫名的惊讶。
“是啊。”那个叫Kelly的女孩子主动转过身来向陆晚云伸出一只手,“百闻不如一见啊晚云,你的声音比广播里还好听。”
陆晚云抓住她手握了握,“过奖了。”
蒋一清给大家都倒了酒说:“Kelly听说你在这里可高兴了呢。”
“是吗?”陆晚云莞尔一笑,“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Kelly也笑,“怎么敢说效劳。我是蝴蝶音乐的,你知道我们的APP吧?”
“当然。音乐届的谁不知道你们呀,做得这么好。”
“我们现在正在推一批驻站主播,所以一听到你在这里我就激动了,如果能把你请到我们平台上做古典音乐的专题栏目可就太好了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赏脸?”
陆晚云还是有礼地笑着,“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一个节目做了那么久了,怕赶不上你们的思路呢。”
Kelly说,“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云上的古典’在都市频道多受欢迎啊。我们这里只会更加简单,都是录播的节目,虽然有编导团队,但是在古典这个领域,肯定是你的话语权比较大。”
“你们那边肯定都是专业人才,我怎么好班门弄斧。”
蒋一清见陆晚云一直在谦虚地绕弯子,不禁有点着急,插话说,“Kelly他们那边挺靠谱的,我们学校都有老师去开专栏呢。订阅的听众超级多,推广得超级好呢。”
陆晚云还是只是淡淡笑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打算要真的答应的样子。
Kelly也顺势说:“是呀晚云,别的不敢保证,至少签约的费用是相当可观的,栏目的付费订阅现在也做得非常好,分成比例绝对合适,你不用担心这个。”
陆晚云思考了一下,终于说:“其实我不是觉得你们这个邀请不好,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是我现在的单位你们知道的,员工在外面是严禁有任何私人项目的。我暂时也不想辞职。电台比较稳定,我是个不敢冒险的人。”
说着,她给了大家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
蒋一清看看Kelly,她一脸失望的样子,好像都不会接话了。
蒋一清只好打哈哈圆场说:“哎,快别聊正事了,今天不是说好来Happy的吗?喝酒喝酒。”
陆晚云伸出酒杯,“真是抱歉了Kelly。如果我们单位有新的政策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说得温柔又诚恳,婉转的语调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心底一酥。
Kelly果然被她安抚好,三个人笑着碰了杯。
开席落座以后,场面热闹极了。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讨论学校和乐团里的八卦,是蒋一清记忆中最熟悉的家的模样。
“你们知道吗?交响乐团的大提琴首席,跟他们指挥曹又聪搞在一起了。”席上有人说。
“什么?曹又聪不是跟老婆复婚很久了吗?怎么还在外面撩妹子?”
“说的就是呢!”
蒋一清看看左手边的陆晚云,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聚精会神地看着说八卦的人,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红酒杯看。
“想什么呢?是不是我们太吵,你觉得不自在了?”蒋一清凑过去问。
“怎么会呢。都是平时想见都没机会见的大牛。”她笑笑。
“那想什么呢?”蒋一清看看她的神色,忽然恍然大悟,“是不是在想刚才Kelly说的那件事情?”
陆晚云有些惊讶地看看她,犹豫了一秒才点点头。
“要我说,你们单位也太老古董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蒋一清压低了声音替她抱怨道。
陆晚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我们单位本身也有新媒体的APP,怎么能让自己人去给别人打工。”
“那大不了辞职好了。我听Kelly说他们给的签约费真的很高。”蒋一清挑挑眉说。
陆晚云喝了一口酒,“哪有那么容易啊。”
“有什么不容易的?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你现在的工资很高吗?”蒋一清不解。
陆晚云不说话。
“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男朋友是你同事,所以你舍不得辞职吧?”
蒋一清只是随口乱说,没想到陆晚云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蒋一清一怔,本来想继续八卦一下的,但看她的表情,就觉得这事她不太方便掺和,于是只是拍拍她肩,故作深沉地说:“别被一个不值得的东西框死了。”
陆晚云似乎被她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点,又再度陷入了沉思。
渐渐入夜,酒越喝越多以后,厅里就开始越来越混乱,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吉他,开始边弹边唱,只不过也没什么人听,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蒋一清自己也有点喝多了,所以当派对的规则忽然变成了大家轮流唱首歌的时候,她着实有些惊讶。
音乐学院的老师也不是各个都擅长唱歌的,也有各种跑调,被人笑得下不来台的。
轮到陆晚云时,大家都起哄地疯狂鼓掌。
陆晚云被搞得脸都红了,站起身,拉了拉衣角,想要把下摆上的褶皱抹平。
她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蒋一清递了只勺子给她做话筒,她笑着接过去,深呼吸了一下,就开始唱了。
她唱的是一首蒋一清没有听过的歌。
陆晚云唱起歌来的声音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虽然还是那么清亮温柔,但是又多了些慵懒的调调,十分迷人。
“这是什么歌啊?”蒋一清小声问身边的同事。
“漂洋过海来看你。老歌了,你这么年轻,肯定没听过。”
漂洋过海……
蒋一清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悄悄地拍下了她唱后面半首歌的过程。
陆晚云赢得满堂喝彩之后就轮到蒋一清了,她刚哈哈一笑站起来要继续,就听见门铃响了。
“等我回来啊。”她丢下一句话飞奔去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蒋一清:我上线当然是为了暴露哥哥的小秘密兼助攻的。
☆、7-蒋一清-2
已经快半夜了,蒋一清完全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她的男朋友方任。
方任好像也有点喝多了,在院门口见到她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蒋一清有些莫名奇妙地问。
方任看了看她身后灯火通明的客厅,反问道:“你家里有人?”
“是啊,同事们来开party。”
方任想了想,没说话,只是抓着她手把她往屋里带,路过客厅时,草草地对一桌子人笑了一下。
“你干嘛呀?有什么事就说啊。”蒋一清被他拖着上了楼,“我手都被你弄疼了啦。”
方任没有理她,依旧是死死地钳住她的手,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才松开。
蒋一清不满地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抱怨:“你搞什么啊。”
方任先是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接着皱眉问蒋一清:“一清,你能借我点钱吗?”
“啊?”蒋一清在床边坐下来,“借钱?为什么?”
方任蹲在她脚边,又是急急地抓住她的手:“我的健身房你知道的,今天下午我的合伙人跑路了!走的时候把我们账户里所有的钱都提走了!连收银机里的现金都拿走了!”
“什么?”蒋一清也跟着皱眉了,“这人怎么这样?那怎么办?报警了吗?”
“报警有什么用!”方任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本来就要交房租了,再不交上房东就要断水断电了!我刚凑齐了钱,结果这小子居然跑了!”
说着,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地。
方任原来是拳击运动员,他这一拳,搞得床都微微震动起来。
关于借钱蒋一清是有点犹豫的,所以她只是拧紧眉头看着方任,脑子里飞快地在想怎么办。
“一清。”方任盯住她,“你先借我二十万周转一下,我一周之内肯定还给你。”
“你一周之内上哪再筹这么多钱?”
“你放心,一个星期时间足够我把那小子揪出来了。”他狠狠地说,“他能去的地方不就那么几个。”
“你可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啊。”蒋一清有点紧张。
“不会的,我只是要把我的钱拿出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的钱也泡汤了不是。”
蒋一清有点不放心地看着他。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是一副红红的样子,像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一肚子的恼火无处发泄。
见她还在犹豫,方任又说:“宝宝,不到最后关头我是肯定不会来找你的,我给你写借条,给你算利息。你就帮我一次吧。”
他一直死死握住蒋一清的手腕,仿佛把她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蒋一清思考了很久,终于点点头说:“那行吧。你先写借条好了,我用手机给你转账。”
方任激动地一跃而起,使劲吻了吻她的脸颊,冲到她书桌边,随便翻了张乐谱,在背后写了一张欠条。
二十万对蒋一清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从小参加各种比赛和演出的奖金都在自己名下的户头里,上个学期开始做客座教授的讲课费也都在她手上,虽然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但是好歹也存下来不少钱。
方任写完欠条,低头查了查手机银行的入账,激动地把蒋一清扑倒在床上用力吻了半天。
“我先回去了,得去找那小子的下落。搞定了来找你。”方任又弹起来,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蒋一清一个人在床上又呆坐了一会儿。
她知道借钱给方任不算是一件好事,他很有可能会还不上,但是忍不住又想,如果二十万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就当是自己交了笔昂贵点的学费好了。
想通以后,她整理好衣服下楼。
意外的是,刚才还在客厅里唱歌喝酒的一帮人都消失了。
只有陆晚云还在厨房忙活,看她下来就大声说:“他们看你有事就先走了。”
蒋一清走过去,“你放着吧,我来收拾。”
陆晚云笑笑,“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有一些剩菜我放到冰箱里了。碗都放到洗碗机里就好了。”
蒋一清接过她手上的酒杯说:“我来吧。”
没想到陆晚云忽然变了脸色。
“你的手怎么回事?”她非常惊讶地指着蒋一清的手腕问。
蒋一清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一圈被勒红的印记,衬在雪白的皮肤上,甚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