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坚持拍他,看他的戏的那个“蔷薇草”则不知去向,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个ID了。
林晓琪有一次跟雪容不经意地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跟陈洛钧居然从来没有被曝光过,实在是奇迹。
“他哪有那么红。才上了两部电影而已。”雪容笑道。
“别急。早晚的事。”林晓琪说,“不过最近听说他拒了好多电影,为什么啊?”
雪容谨慎地兜圈子:“他工作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那他最近在忙什么?没跟你说过?”
“没有啊。我们也不是经常见面。”虽然骗人不是她的本意,但雪容还是留了个心眼。
“哦。那总之你们小心点啦,人言可畏。”
“嗯。我知道了。谢谢。”她被林晓琪的好意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在电脑这边暗自低下了头。
关了电脑,雪容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又一次打开读了一遍。
爸爸在信里还是那几句话,说他自己很好,让她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她叹叹气,把信纸小心地折好塞回信封里,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她一个人闷闷地发了会儿呆,拨通了陈洛钧的号码。
他很快接起来,叫了一声容容。
“阿洛。”她笑笑说,“你在干吗?”
“在家里呢。准备睡觉了。”
“哦。”
“怎么了?”
“没怎么。天热了,想吃冰激凌。”
他失笑:“这么晚了,明天再吃吧。”
“那……好吧。你这两天忙不忙?”
他想了一下才答道:“有一点。前期的准备工作差不多结束了,要正式开始排练了。”
“哦——”她拉长了声音,“难怪好多天都没看到你了。”
他像是不知该怎么接话似的沉默了。
“没什么啦,就是跟你说一下,这个周末我们单位要组织出去玩,要星期天下午才回来呢。”
“玩得开心点。”他说。
“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其实是可以带家属的。我们好多同事都是一家子一块儿去呢。”
他又沉默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怪无聊的,明知道他不可能跟她一起去,还非要拿这种问题为难他。
“好啦,我睡觉去了哦。”她笑笑,自己把话题结束了。
“嗯。空调温度不要开得太低,当心着凉。”他叮嘱道。
“知道了。阿洛晚安。”
“晚安。”
雪容挂了电话,走到客厅里,看了一眼自己新买的沙发。她知道陈洛钧因为旧伤的关系不能整夜吹空调,天一热就肯定不能睡在她的房间里,自己原来那个沙发又太小太窄,所以特地买了个长宽都跟单人床差不多的换上,这样他如果要在她这里过夜的话,至少会睡得舒服一点。
只是从新沙发买来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她连显摆自己体贴的机会都没有。
周末去郊外团队活动时,雪容被无数的同事领导盘问怎么没有把男朋友带来。
“他刚好单位出差了。”雪容对所有人都这么解释。
“哦。他做什么的呀,周末都要出差?”有人追问。
“就是普通公司的普通职员。老板剥削得厉害。”她信口胡诌。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全家出动,所以房间安排到最后,雪容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人独占一间大套房。
度假村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好几度,夜半的凉风拂过小桥流水,气氛幽静而惬意。
要是她也能带家属就好了。雪容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风景闷闷地想。
“江雪容!”楼下的花园里忽然有人叫她,吓得她心跳一下子飞快。
她探头出去张望,以为是哪个同事捉弄她,没想到却看到了孟良程,远远地冲她笑。
见她看到了自己,孟良程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
雪容摇了摇头。
他走近了一步,加大了招手的幅度,像是非要让她下去不可。
雪容想了想,怕他再待下去被同事看到,只好匆匆下了楼。
“你怎么在这儿?”她一看见孟良程就问。
“我们单位供应商大会啊。你没看见牌子?”
雪容想了想,刚才是看到一楼大堂里的迎宾牌,当时还觉得那个公司名字挺熟的,都忘了是孟良程就在那儿工作了。
“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了,你正好从大巴上下来。”
“是吗?”雪容尴尬地笑笑。
“睡觉时间还早吧,不去走走吗?”他笑着问。
“不了,我挺累的。”雪容拒绝。
“来都来了,这里风景这么好,不逛逛多浪费。”孟良程似乎喝了点酒,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就走。
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过来解围,雪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默默地抽出手,跟在他后面。
“你们公司来搞活动的?”他停下来等了她两步。
“嗯。”
“哎,比我幸福多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干,就在陪供应商喝酒。”
“工作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雪容表示理解。
“你最近忙吗?”
“挺忙的。公司又在搞几个新项目。”
两个人边走边闲聊,走了没多久,孟良程在一座石桥上停了下来。
雪容也在离他两步的地方站住了。
“这儿有鱼!”他指指桥下的流水说,“快过来看。”
雪容没有动。
孟良程抬起头来,见她一副防备的样子,没忍住笑起来:“你怕我吃了你啊?”
她没说话。
他转过身来,靠在桥栏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啊,我知道了,你是怕陈洛钧知道你跟我说过话会生气?”
她还是没说话。
半夜跟喝了酒的前男友在度假村里邂逅,这样的场面处处透着别扭和危险。
“也是。我要是他,肯定恨不得揍我自己一顿。那次他居然忍住了,想想都不可思议。”他还是笑,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醉话。
“哪一次?”雪容皱眉问。
“你不知道?”孟良程的笑容僵了僵,“就是你当时去C城的前一晚。”
雪容从来没有听陈洛钧提过他见过孟良程的事:“你去找他了?说什么了?”
他的眼光漂移了一下:“当时我有点喝高了,应该说了挺多不好听的,添油加醋地说我们俩过得多好,说我们在英国早就同居了,让他趁早死心,离你远一点。”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孟良程回忆道。
雪容的脸色渐渐变了。
陈洛钧居然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他一向心思重,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把孟良程说的这些话发酵成了什么样。
“雪容。”孟良程往她这儿走了一步,“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当时我真的是钻牛角尖了,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所以不择手段……”
“别说了。”雪容打断他,“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跟陈洛钧挺好的,你跟晓琪也挺好的,不就行了吗?”
孟良程看看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转头往回走:“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你生气了?”孟良程追在她身后。
她当然生气了。她本来还以为孟良程至少是个谦谦君子,跟林晓琪在一起这种事情也是因为被她逼急了气疯了才做出来的,却打死也没有想到他会去找陈洛钧泄愤。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算了。”她加快了脚步。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她没有接话,直到走回酒店的大堂里才转身说:“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孟良程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跟她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雪容回到房间里,跌坐在大床上,呆呆地看着梳妆台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难怪陈洛钧说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难怪他对过去的事情表现得轻描淡写,却在生病的时候如江河决堤,崩溃得一塌糊涂。
她倒在床上,心疼自责得久久无法入睡,恨不得立刻飞回他的身边。
她抱着手臂蜷成一团,无意间碰到了自己肩膀上那道疤,忽然一个激灵地想起陈洛钧有好几次都在碰到她这道伤疤时忽然泄了气,像被冷水浇头似的,一下子对她失去了热情。
他心里到底憋着多少对她的误会?她僵在床上,脱力般地动弹不得。
第二天他们公司安排了爬山的活动,雪容推说不舒服没有去,生怕再在什么地方碰见孟良程,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到了下午回城的时候。
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他,哪怕连打个招呼都不愿意。
回A城的高速公路上出了事故,雪容公司的大巴一直堵到晚上才终于开回了市区。
她晚饭都没有吃,拖着行李直接奔去了陈洛钧家。
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先试探着敲了敲门。
“来了。”门很快就开了,陈洛钧看见是她,大吃了一惊。
他家里似乎有很多人,整个厅里烟雾缭绕,高谈阔论的说话声夹着大笑声扑面而来。
他迅速走出来一步,在身后虚掩上了门:“你怎么来了?”
雪容心虚看了看他:“我……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他下意识地转了下身,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我……我先回去了。”她低下头,“改天等你有空再找我。”
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了想,一句话也没说,推开门便拖着她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人见他牵了个女孩子回去,一下子都安静了。
雪容怯怯地隔着满屋子的烟环顾了一下盯着她看的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哎呀洛钧你早点说今天佳人有约嘛,我们也不至于来打搅你。”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笑着掐灭了手里的烟站起来,左右看看说,“别愣着了,咱们撤吧。”
“今天不好意思,改天咱们再聊。”陈洛钧挡在雪容面前,坦荡荡地对满屋子的人笑笑说。
大家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往门口走,还有人跟雪容友好地笑着说“小妹妹拜拜”,她只好贴在陈洛钧的身边,弱弱地笑着。
平时在娱乐新闻上见过的人当面跟她说话,还是让她不太适应。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陈洛钧转回身来面对着她。
她避开他的眼神,小声说:“对……对不……”
“晚饭吃了吗?”他打断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们刚叫了外卖,还没送到。”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柔和清澈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疼了一下。
他松开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匆匆走到窗前,打开了所有的窗户透气,又从厨房拿出垃圾桶,收拾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和茶杯。
他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洗杯子时,她走到他身后问:“你们刚才在谈事情?”
“没有。就是瞎聊。”
“哦。”
“放心吧,他们不会把看见你的事情四处说的。”
“哦……”
“你今天怎么来了?”他不经意地问。
“我……”她答不上来,“我想你了。”
他肩膀松了松,像是笑了起来。
“我去洗个澡,一身的烟味。”他洗完杯子走到她面前说,“外卖要是来了你开下门。钱包在鞋柜上。”
“哦。”她乖乖地点点头。
他往洗手间走,她便下意识地跟着,站在门外听着水声响起来。
陈洛钧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她还站在门口,低头拧着自己的衣角,不禁有些奇怪。
“容容?”他低头拍拍她的脸颊,“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他正一手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脸上残留的水汽显得眉目格外清朗,而穿着格子睡衣的样子又特别温暖。她看着看着,就心头一热,重重地扑进了他怀里。
“好了好了,怪我最近太忙了,没怎么去找你……”他笑着说到一半,忽然全身一僵。
她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正从他的背后沿着腰际往前绕。
他心神一荡,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险些脚软地由她去了,却终于还是及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雪容抬起头来,不解而迷惑地看着他。
“容容,你……”他喉头发紧,说不下去,只是硬把她的手抽了出来。
“阿洛,你不想要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的耳朵嗡嗡的,只觉得血涌上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碰我?哪怕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她又贴近了一步。
他已经被她逼得呼吸困难,不要说回答她如此直白的问题,连思考也已经不能够了。
“你担心什么?还是怕我……”她终于停下来斟酌了一下用词,“怕我让你失望,怕我已经跟孟良程……”
“你瞎说什么?”他断然喝住了她。
她挣脱了一直被他紧紧捏住的手,搂住他的脖子,眼中满是水汽地看着他,极其缓慢而温柔地说:“阿洛,你知道我一直是你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对不对?”
说着,她闭起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等一个吻。
她的唇就在眼前,柔软、红润、潮湿,他知道自己一旦碰上去就绝对无法控制自己,调动了全部心神才忍住了没有一口把它吃下去。
雪容等了半天,终于失落地低下了头。
“容容。”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对上她的眼神,清黑的双眸隐约泛起一股忧伤,却微微一笑说:“我怕你最后嫁的不是我。”
“什么?”雪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洛钧缓缓松开手,没有打算重复刚才说过一遍的话。
她的手臂从他的脖子上滑下来,怔忡地退后一步。
她知道自己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他俩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的事业,他的圈子,他们的差距,还有他的家人。她如此渺小,全身上下似乎都没有任何一个闪光点足以让自己配得上他。
只是她一直以为这是她脆弱的,没有安全感的胡思乱想,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如此坚定、如此执着、从来不肯说放弃的阿洛,都对他们的命运充满了绝望,要她还怎么相信未来?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陈洛钧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去了。
他拎着外卖回来,发现她仍旧站在原地。
“饿不饿?来吃点东西。”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温和。
她忽然想抓住他使劲摇晃,问他到底在不在乎自己,怎么能在说完那样的话以后还如此淡定。
“我不饿。”她声音飘忽地答。
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站在客厅里远远地看着她。
家里的烟味已经散尽,室外闷热的空气倒灌进来,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整理摊满了茶几的剧本书籍和各种资料,借此来分散自己的心神。
雪容沿着墙边走到了自己的行李那儿,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是先回去了。”
他放下手上正在收拾的两本书,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
“你早点休息。”她一边说,一边弯腰拎起自己的东西。
他挡在她前方,不让她走。
“我留在这儿你又只能睡沙发,腿都伸不直。”她对他虚弱一笑,“我心疼。”
他愣了愣。她从他身旁绕过去,径直自己去开了门。
“那我送你。”他一手拿过她手里提着的小行李袋,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默默地乘电梯下楼,走到小区门口打车。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她只觉得心力交瘁,到了自己家门口,连开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抱了抱她。
“晚安。”他说。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晚安。”
她关上门以后,他在黑暗里站了许久,才精疲力竭地在身边的台阶上瘫坐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会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那是他最黑暗最害怕的梦魇——他怕她终于有一天会发现,他带给她的不光是温暖和爱,还会有各种复杂和混乱,怕她终于有一天会不再需要他,不再依赖他。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令他觉得无比懦弱而荒唐。
雪容第二天早上接到陈洛钧的电话时正在开会,本来想先挂掉的,但转念一想,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工作时间给她打过电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悄悄从会议室里溜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空洞,上来就问:“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了?”她一头雾水。
他语速很慢:“昨晚,有人拍到我们了。”
“什么?怎么会?”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的墙壁,“那怎么办?”
“没有拍到你的脸。应该不会影响你。”他镇定地解释道,“我不要紧。”
她沉默了。
“容容。你跟我在一起,早晚会面对这些的。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温和而冷静地说,“我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只要你愿意。”
她依旧沉默着,一句话也接不下去。
“你要不要想一想?”他问。
“我在开会。待会儿让我先看一下新闻再说。”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好。”他答应了。
雪容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里,发现满屋子人都在等她。
见她回来了,Peter说:“我们刚才说到这次公开课项目的媒体宣传。这次算是我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项目,涉及到十几所英国高校和几十位教授,是进一步拓展我们影响力的绝佳机会。Sherry你会后把手头的媒体资源整理一下,我们一起看一看怎么开始做宣传计划好吗?一次新闻发布会是肯定不够的。”
“好。”雪容点点头。
Peter对她笑了笑。从香港回来以后,这个大老板就对她格外优待,似乎非常看好她。
会议结束以后,雪容来不及吃饭,就开始按Peter的要求整理媒体清单。
等着Excel打开时,她上网看了一眼娱乐新闻。
那张陈洛钧和她的照片是昨晚在小区门口打车时拍的,他搂着她的肩膀,拎着她的行李,她则半靠在他身上,刚好用他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脸。新闻里把她叫做“神秘女子”,说她在陈洛钧家“春宵一度后离开”,两人“恋恋不舍”。
她关掉网页,闭起眼睛深呼吸。
MSN上有林晓琪的留言,问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出了名的八卦杂志拍到。
她没心思回她,只是一边工作,一边飞快地在想该怎么办。
下班前她整理好了资料交给Peter,从他办公室出来时,Peter忽然叫住她说:“Sherry,Maggie推荐你做这次的宣传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她愣了愣。
“你不用担心,我和她都会帮你一起做的。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我们。”他笑眯眯地说。
“谢谢。”雪容点头笑了笑,“我很荣幸。”
“那加油吧!”Peter鼓励地对她点了点头。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周围的同事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才拿出手机,对着“阿洛”的名字发了一会儿呆,才拨了出去。
他的铃声响了很久,接起来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喂?”
雪容一下子蒙了,半天都没说话。
“你找谁?”那个女人问,“你是哪位?”
雪容仓皇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陈洛钧把电话打了回来。
“刚才是我的经纪人。她是来……”他似乎笑了笑,“是来教训我的。”
雪容没笑出来,只是有些陌生地叫了一声:“阿洛。”
“嗯?”
“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公司有一个大项目。”她深呼吸一次,攒了点力气,“我实在是不能分心,而且我整天要跟那些媒体打交道,万一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了,肯定会问这个问那个,耽误正事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他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把自己搞上娱乐版面,但听见他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她还是无法自持地心软了。
“阿洛。”
“嗯?”
“我不是不愿意,也不是害怕,只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她安慰道。
“我知道。”他又是一笑,“以前那么多次都没拍到,偏偏昨天……”
“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嗯。”
“我先下班了……”她犹豫了一下,“你……自己当心点。”
“好。”
她准备挂电话时,他忽然叫住她:“容容。”
“嗯?”
他沉默片刻,郑重地说:“对不起。”
她心酸地笑了笑:“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挂了电话以后,陈洛钧重重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洛钧,不是我说你。”田云见他挂了电话,便立刻走近两步,“哪有你这样的?刚被人拍了一张照片,就送到枪口上要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你这么一来,大家刚被吊起来的兴趣可一下子就全没了。”
他苦笑一下,抬头对田云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下你满意了?”
“太好了。”田云松了口气在茶几上坐下,面对着他,“《逐鹿》还有几个月就要上映了,到时候话题越多越好啊,回头这事儿肯定有人要关心……”
他微皱了眉站起来:“拜托你们不要拿我做话题好不好?”
“那不可能。”田云正色说,“你在这个圈子里还想洁身自好啊?你要是想把你那个小女朋友藏好点,不想她被当成话题,就得处处小心,别没事两个人就黏糊在一块儿。”
他没有答,只是走到窗边,对着夜色发了会儿呆。
“我走了。”田云叫他,“你可别再给我犯傻,老是想着要自己坦白啊,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家门关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沉沉地看着窗外。
他忽然想起好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天的夜晚,他刚结束一个城市的巡演回到家,也是这样站在这个窗口,听见雪容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阿洛,上次跟你说的,我们学校去英国交流生的名额,我……被选上了。”
当时他听出她的语气有点沮丧,却只以为她是因为要离开自己远行而忐忑,根本没有想到她是因为看到了他跟苏雅的绯闻,正憋着一肚子的委屈。
“那很好啊。什么时候去?”他转身问。
她嘴唇抖了抖:“十月初。”
他走过去,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那还有好几个月呢。干吗这么早就开始不开心?”
她死死地抱住他:“你放心让人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他当然不放心。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那么远,想到她要一个人住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做饭,他头都大了。上一次听她说有可能要去英国,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跟她一块儿去的办法。
“不放心也没办法啊。”他笑着弯下腰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小容容长大了,本事了嘛。”
她恨恨地咬他的肩膀,气得半天都没搭理他。
他当时只想等一切都定下来以后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有料到,有太多的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