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指着边格里的一只镶嵌了整整一圈红宝石的镯子,继续说道:“这是来自缅甸摩谷的鸽血红,是红宝石中的的珍品。”
“这是产自印占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宝石,我把它镶嵌成一枚戒指。你仔细看它的颜色,像不像高原天空那样纯正,浓郁,又微微泛出紫色?这种颜色与矢车菊有相似之处,所以被称为矢车菊蓝宝石。美好的东西总是难得啊,这个矿藏在1879年被发现,不到十年时间,就宣布开采殆尽了。在现在的珠宝市场上,多数人根本就没听过印占克什米尔蓝宝石,即使是略有知晓者,也仅是只见其名,未见其物,因为它绝对不会出现在市场,只有高级珠宝商或者在国际拍卖场合,才偶尔有可能一见。你现在看到的这颗镶嵌在戒指上的,重达三十卡拉,是我十几年前在日内瓦的一个宝石拍卖会上拍得的。当时竞价非常激烈,但最终,还是被我收入囊中。”
大概是话说得有些过快,谢父一下有些气喘不过的样子,咳嗽了几声。吴润过去拍了几下他后背,说道:“爸,你先休息吧……”
谢父摆了摆手,眼睛炯炯发亮:“这些都是我一辈子的得意藏品。我今天高兴。趁着还能说话,都给你讲一遍。”
吴润无奈,只好坐了回去。她其实也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话了。谢父说的这些,她从前闻所未闻,现在望着匣子里的珠宝,有些发呆。
“这块是祖母绿。现在很多年轻人觉得这种宝石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佩戴,其实不过单纯是凭着名称而作的臆想。哥伦比亚出产世界上最好的祖母绿,这每个人都知道,但真正知道这种达碧兹粒状祖母绿的,就不多了,它才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你看,这块宝石的中心有一个六边形的核心,白天你把它拿到太阳下,可以放射出太阳光芒似的六道光线,像个星状的图案。出产这种宝石的当地人深信这是神的恩赐,每一道光线都代表了不同的祝福:健康、财富、爱情、幸运、智慧、快乐。因为宝石的特殊性质,所以只是均匀打磨成弧面,不作平面切割。现在还存于世的达碧兹很是珍贵,像这样大小的,属于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将它镶嵌成首饰,以前是想送给无声母亲的,但她不接受。现在留给你吧。你若有兴趣,可以让无声拿去镶嵌了。”
吴润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摇手:“不,不,这么贵重的宝石,就让它保持原样好了,而起,爸……,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能要……”
吴润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
说了这么多,谢父本来看起来已经有些疲了,靠在那里微微喘气。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下又睁开了,显得有些不高兴。
“好的宝石虽然一价难求,但比起人,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在西方的珠宝文化中,祖母绿一直被视为爱和生命的象征,它也是爱神维纳斯所喜爱的宝石,据说拥有祖母绿的女性,可以保有幸福的婚姻。你们现在结婚了,我没别的祝福,就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再生些小子丫头的。我能看见最好,就算看不见了,也会心满意足的。你明白吗?”
吴润涨红了脸,终于不再吭声了。
谢父看起来这才有些高兴起来,盖上了匣子锁上,让她放回了保险箱里,把两把钥匙都交到了她手上,这才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好了,我的心事终于了了。现在肚子饿了。”
***
晚上和谢无声离开医院,住进了宾馆房间,两人躺在床上,吴润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匣子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谢无声的手本来正捏在吴润的胸口,微微一顿,便又继续,翻身压了上去,低头寻找她的唇。
“你听到没?别老想着……”
吴润侧头避开了,用力敲了几下他的后脑勺。
谢无声终于又翻身下来了,躺那里半天不出声。
吴润检讨了下自己,刚才下手好像重了些,于是爬到他身边挨了过去,伸手戳了下他的胸膛:“生气了?刚才正跟你说正事呢。你爸要送给我,我觉得太贵重,说不要,他就不高兴。你说怎么办?”
谢无声看着她,抬头轻轻摸了下她脸:“那你就收下吧。”
“你……真不介意?但是晚上在医院里,你和你爸两人跟对斗鸡似的,我看着都难受。”
谢无声显得有些烦躁,猛地把她拉了过来,让她扑在自己胸膛上,一边用力吮吻着她的唇,一边脱去她衣服,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她也已经被他再次压在了身下,这才俯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不想的。但是一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吴润摸了下他头,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谢无声一僵,立刻狠狠进入了她,惹得她低呼一声,猛地睁大了眼睛。
“明天过去,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嗯?他真的已经老了。”
良久,当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吴润仍趴在他胸口,看着他说道。
谢无声沉默了片刻,把她额头按到了自己唇边,亲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留言。我会给这个文尽量一个好的收尾。
四十章
“臭小子,又回来干什么?”
第二天,昏睡中醒来的老头子看见谢无声坐在床前,默默看着自己的时候,张嘴又是一句。
“润润叫我陪着你。”
谢无声眼睛看着他,有些干巴巴地说道。
老头子眉头一皱,嘴巴张开,看起来仿佛想说什么,只是终于忍了下去。
刚巧到了门口的吴润看见这一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真的是一对前世冤家,哪里像对父子?进去站到了谢无声背后,伸手悄悄拧了下他后背上的肌肉,提醒他昨夜是怎么答应她来着的。
“你……要不要吃苹果,我买给你吃……”
谢无声憋了一会,终于冒出来这么一句。吴润有些意外,见老头子也是睁大了眼,定定看着他看了半晌,这才瓮声瓮气说道::“吃。”
吴润看不到谢无声的表情,却感觉到他明显像是松了口气,飞也似地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去。
“爸,无声心里还是有你的,你要早点好起来。”
吴润见老头子看着他离去的门口有些出神,出声说道。
老头子回过了神,唔了一声。
“你们年纪不小了,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我想抱。”
他又加了一句。
这下轮到吴润发窘了。
给谢无声生孩子……,听起来还不错。
老头子在医院里又住了几天,精神竟然好了不少,等到自己可以下地扶着拐杖慢慢走路的时候,就立刻嚷着要回家,连医生都极其意外。
温绢本来也一直陪着的,现在见他病情稳了下来,又有谢无声和吴润陪着,加上自己有事,这才先离开了去。
老头子被医生强令不许出院,闹了几天,一边是谢无声沉着脸,一边是吴润笑脸安慰,总算静了下来,勉强又住了半个多月,这才被允许出院。
“你爸真可爱,像个小孩子。”
出院的这一天,吴润看着他勉强压下心中欢喜,眉梢却是一跳一跳的样子,忍不住低声说道。
谢无声微微摇了下头,朝她苦笑了下。
***
谢无声开车,载着老头子和吴润离开了医院。阿姨已经早一天回去了,说预先收拾准备下。
车子驶出了城市,一直开了大半天的时间,这才终于靠近了他父亲现在居住的老家。吴润本来有些担心老人家乍出院,身体经不住这样长时间的坐车,回头问他,却见他笑了起来,慢悠悠说道:“第一次坐我儿子开的车,多长都没问题。”
吴润笑了起来,见谢无声握住驾驶盘的手微微一紧,唇边的笑纹仿佛也略微深了些。
车子渐渐靠近了山边,驶在盘旋在半山的公路上。山路两边,树多林密,风景十分优美,右侧是连绵不绝的山体,左侧护栏之外却是个山谷,一眼望下去,草木郁郁森森,山谷的底部,竟然还分布了几十幢房屋,仔细看去,原来还是这里传统的木楼,看起来随意布在谷底的一片平坡上,旁边小道纵横,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看起来像在画中游走。
老头子见吴润有些惊叹的表情,也很是得意,忍不住说道:“这里是寨子。我们现在是在山腰,所以可以俯瞰到这个寨子,不过还有其他几个,因为都分布在里面,无法看到。怎么样,从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吧?”
吴润点头:“真的没想到,原来这里这么美。”
她说的也全是实话,刚才的景象,村落房舍,栈桥小道,看似随意,却真的像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卷。
又开了大约半个小时,老头子指着前面的一个岔口说:“过了这个垭口下去,就到了。”
远远地,吴润看见前面通往寨子的路上铺了凹凸的石板,边上是一座栈桥和个老磨房。
谢无声在老头子的指挥下,在寨口停下了车。吴润搀扶了他,慢慢地踏上了往里的石板路。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路上不时遇到村里的人,上前和老头子热情地招呼,询问身体情况,到了最后问的一句话,却必定都是“这两个是谁?”
“我儿子和媳妇!”
老头子笑眯眯回答,声音不高,但中气十足。
拐了个弯,隐隐似乎听到了溪流淙淙的声音。
“到了。”老头子笑着指了指前面。
吴润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的坡脚下,坐落了一幢两层的小楼,因为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树木掩映,影影绰绰。一条青石台阶的石道,一路从自己的脚下慢慢延伸爬到了小楼的门口,石道两边,是几棵碗口粗细的虬枝青柏,茂密的枝叶肆无忌惮地伸展开来。等走到木楼的近前,才发现屋前屋后的缓坡上开辟了几片梯田,里面种了些丝瓜豆荚,一棵繁茂的南瓜秧苗更是占了大片的地,甚至蔓延到了门口的石阶上,枝叶里开满了毛茸茸的黄花,仔细一看,叶子下面已经掩藏了几个黄绿相见的小南瓜,看起来很是可爱。
“谢先生,回家啦?”门口出现了神情欢喜的阿姨,急忙上前帮着扶老头子进去,“晚饭都做好了,等下就可以吃。”
吴润进去,见客厅是传统的中式布局,中间一张梨木长案桌,摆了长文椅,案桌上有套青竹制的茶具,客厅里还摆了张海棠红地座屏风,上面雕刻了一副山居图。
吴润被阿姨带着到了给她和谢无声准备好的房间,略微收拾了下,就听她在楼下喊吃饭了。
比起客厅,餐厅就小了很多,估计是老头子一人居住,饮食偏于清淡,再加上个照顾起居的阿姨,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四个人围着方桌而坐,桌子上放了几盘菜,中间一只大盅,阿姨掀开盖子,吴润一看,盅里是只滚得软烂的整鸭。
阿姨笑眯眯道:“小谢先生,吴小姐,这是当地的大补虫草鸭。这里面的虫草,我可是亲自从寨里的老猎人手里买到的,他说是采自沟里的高山顶上,一根根从雪里找出时,就像刀鞘,还泛着紫色。谢先生年纪大了,不适合大补,你们年轻,可要多吃点,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啊,保准健健康康满地乱跑。”
吴润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被噎住了,坐在对面的谢无声却是笑了起来,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吴润脸上微微发热,望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老头子,他老人家倒好似充耳未闻,只是自己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白粥,偶尔夹一块木耳。
整顿饭就在阿姨的不停关照和对面谢无声越来越浓的笑容中结束了。
老头子虽然身体恢复了些,只是毕竟精神有限,吃过了饭,略微坐了下,就回房间去休息了。谢无声就和吴润来到屋后。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刚来的时候,吴润就听到了有泉水淙淙的声音,只是一路没见到水,现在站在这里,借着后门有些昏暗的灯光,见后山上一股一米来宽的溪流顺势而下,人站在下面,迎面飘来一股水汽。
两人临溪而坐,耳听着溪水叮咚,间或传来几声虫鸣,就连满天繁星,也离人咫尺,仿佛伸手就可摘星。
吴润长长叹了一声,把头靠在了一旁的谢无声身上。
“真是太美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
谢无声笑了起来:“你喜欢,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时候,我父亲应该更高兴。”
吴润嗯了一声。
“回去房间了……”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口唔了下,却坐着不动。于是他一只揽着自己腰的手就慢慢动了起来,弄得她有些痒,刚扭了□子,他已经抬起了她脸,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刚才吃饭时,阿姨不是说了吗,那个虫草鸭,对生孩子特别好。我们要是不趁这个机会努力下,不是浪费了那么好的东西吗”
吴润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躲避了开来,真煞风景。
谢无声呵呵笑起来,一双手已经追了过来。她又赶紧闪避,两个人竟然像孩子似的低声笑个不停。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忙住了嘴。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吵了,吵到你父亲和阿姨?”吴润回头看了下后面。
他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那你还不听话!快跟我回房间……”
四十一章 …
一个月后,老头子的身体已经渐渐起色,不用人扶,自己也能屋前屋后地拄着拐杖溜达几圈了。这天一大早的,三个人在吃早饭,喝了碗粥,咳嗽了一声说道:“润润,我早上刚和你爸通了个电话。虽然你们俩已经领证了,只是这个婚礼还是不能少的。你爸体谅我这糟老头子,同意就让你们俩在这办喜酒,你家的亲戚到时候都一起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热闹下,日子也都已经挑好了,就下个月初八。你们看怎么样?”
吴润微微有些惊讶,和谢无声对望一眼,见他笑着没吭声,正要开口,听见老头子又说:“你不会嫌这地方乡下,不乐意吧?”
吴润急忙摇头:“不是。这地方好,我很喜欢,真想都住着不走了。爸就随你们了,我和无声没意见。”
老头子嗯了一声:“你们两个倒不用住这不走,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时常能回来看下,我就知足了。”说完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慢腾腾出去了。
吴润见谢无声笑得欢,自己也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只是心里总有点犯嘀咕。两人也没刻意避孕什么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半点动静。哪天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
既然已经定了日子,两人回去还有些事情,所以第二天就一起回了H市。
老街如今已经在整顿街面了。吴爸早关门歇业,整天和些老伙计在河边杀棋喝茶,日子过得倒也惬意。听说谢无声的父亲身体确实已经好了许多,也是放心了不少,说到时候老街的一些老邻居和吴润姨妈一家大小都会过去。
他们现在已经一起住进了他的那套房子里,想起什么,就去买过来添置进去,前天为了买一张合意的摇椅,甚至开车跑遍大大小小的几个家具市场。只不过看着这个家一天天变得饱实起来,吴润心里就觉得甜蜜蜜地。
毛爱爱的腿上已经痊愈了,只是真的如她自己起先所想的那样,那个她盯了大半年的位置被别人抢走了,一时心灰意冷,干脆继续请了个大假,整天粘着吴润不放,拉她逛街,一连四五天,甚至这天知道她和谢无声在外面吃午饭,也厚着脸皮要跟过去。
“润润,我现在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再休息个够。实在不行就辞职,照以前商量过的,咱俩开个全城最高档的蛋糕店,我当老板娘,你当伙计。拼了那么多年,我那最美好的青春啊,都献给了失败的事业,以后从你身上压榨回来吧。哎润润,你说你怎么就要抛下我嫁男人了?咱俩以前不是说好陪伴到老的吗?”
吴润见对面谢无声一脸郁闷的样子,伸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下他,急忙把自己面前的那碟烧烤推到了她面前,哄着她:“乖,你最喜欢的,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好去找你看中的男人,然后你也赶紧嫁掉!”
毛爱爱一把搂住了吴润的肩,朝着谢无声哈哈笑了起来:“谢帅哥,我家润润的下半辈子都被你圈走了,我就现在多粘她几天,你都不乐意啊?忒小气了。得了,我也不打扰你两个二人世界了,米家小妹约我逛街,我去了。你们俩慢慢吃,吃完了慢慢亲热……”
毛爱爱拎起了包,朝吴润招了招手,踩着高跟鞋走了。
毛爱爱一走,吴润立刻就朝谢无声瞪眼睛:“你怎么搞的,这么没风度!爱爱是工作不顺,心里难过才这样的,不就是白天占了点我的时间吗,晚上我还不是陪你睡!”
她说话声音有点大,引得边上的人看了过来。
谢无声苦着脸,赶紧拉了她的手离开,到了外面,见她真的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好,都是我小气,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以后我乖乖跟在你后面,眼睁睁看你们亲热,我一句话不说,这样你总满意了吧?不过说真的,要是只能在我和她中间选一个,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就把我一脚踢飞?”
吴润忍不住,嗤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打了下他:“说得太对了。你真是了解我!”
谢无声哼了一声,拉了她手就往车上走:“陪我去修车厂吧,有辆车子送过来要改装,我要赚钱,免得以后哪天你真被毛爱爱弄过去当伙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会受不了的!”
***
修车厂的阿三和另个伙计正在忙,见他们两个过来了,上前拍吴润的马屁:“嫂子,什么时候再做饭给老大吃,好让我们两个光棍也蹭下饭?”
最近她经常陪谢无声在修车厂,嫌边上那几家饭摊的饭菜不好吃,自己干脆买了套炊具过来,做了几顿饭。这两人吃出了味道,见她今天过来,又开口讨饭吃了。
吴润瞟了眼谢无声,笑了起来:“行啊,你们忙吧,我晚点去菜场买点菜过来,晚上烧饭给你们吃。”
两小子欢呼一声,吹了个口哨:“老大,天天把嫂子弄过来吧,我们也沾光。”
谢无声嗯了一声,又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干活!”
吴润看着他们倒腾了半个下午的车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开了谢无声的车到附近菜场买了些菜回来,在临时改装出来的小厨房里乒乒乓乓地一阵忙活,几个菜就烧好了,叫了他们吃晚饭。没一会功夫,几个碗盘就被扫得一干二净,那俩小子正心满意足地等着吴润正在榨的果汁,就被谢无声压低了声赶走了。
“老大,活还没干完,要加班。”
“不用你们干。我自己来。你们现在就滚蛋!”
阿三两个对望一眼,挠头听话地滚了。
吴润端了果汁出来,不见人了,有点奇怪:“他们人呢?”
“走了。”
“果汁还没喝呢。”
“我喝。”
谢无声说完,端起她托盘里的三杯果汁,咕咚咕咚全都给喝了下去,打了个饱嗝。
吴润惊讶地看着他,张大了嘴。
四十二章 …
谢无声朝她笑了下:“我干活去了!”到走廊上拍了下墙上的开关,铁皮棚上的大灯啪地亮了,把个偌大的场子照得雪亮一片。
吴润收拾完了厨具,关了两扇大铁门,也踱到了他身后,看着他忙碌不停,偶尔给他递送一下工具。
他的手宽厚有力,十根手指修长而灵巧,现在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在检测引擎里的电路。
吴润的目光从他的手渐渐上移到他的脸上。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挺直的鼻,线条硬朗的下巴,就算天天看,她到现在也仍觉得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人。这样的一幕,忽然让她想起了那个热得让她浑身仿佛吱吱冒油的夏日午后,她第一次到了这里,冷不丁被他从车身下伸出的一双长腿吓了一跳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一副冷淡又不耐烦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们,可能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和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要共渡一生的爱人吧?
“我长得很好看吗?”
她又想起了在车上的时候,他发现她在偷看他,这样拧着眉头质问她时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
“扳钳……”
他仍低着头,嘴里说了一句,朝她伸出了手。
吴润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他抬头,看见她的笑容,愣下了。
“笑什么?”
她摇了摇,到了他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后背。
“我在笑……你长得真好看。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差点被你迷住了呢。”
他又是一愣,突然把手上的检测仪丢掉,转过了身,一下就抱起了她。
吴润的手刚才动过工具,现在手心还沾着机油。
“你干什么呢,快放开,我手脏……”
“我的手也脏……咱俩正好,谁也别嫌谁……”
他低声笑了起来,迈开一双长腿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咣一声踢开进去,将她压在了墙壁之上,低头一边吻住她的唇,一边脱掉了衣服。
房间里没开灯,有些空隙的窗帘里映透进外面的灯光,照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他裸-露的带了滚烫热度的皮肤上仿佛也有这种味道。但她并不觉得难闻,心底里仿佛起了一阵缓缓的暖流,冲刷着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她很快就兴奋了起来,用力抓住他的背回吻着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几抹灰黑色机油的印痕。
“润润……想要我吗?”
他突然停了下来,只是用他的唇轻轻刷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用略带了些喑哑的声音低声诱惑着她。她有些不满地睁开了眼,用力将他推倒在了边上的那张破旧的长沙发上,几下就脱掉了衣物,压跪在他的大腿之上,注视着他。
“润润,你要当女王吗?好吧,我只是你的奴隶,任由你差遣,绝对不会反抗……”
他低声呵呵笑了起来,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露出的形状美好的丰桃,用力抓揉,她的胸口立刻也抹上了几道油污。
吴润低头,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在她身上作画,将他的两只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上方,一个扭身就跨坐到了他的下腹,俯身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她的唇触到了他的脸,伸出柔软的舌尖,亲昵地舔弄着他的下巴,挑逗他滚动的喉结,他想要攫取得更多,却总是被她灵巧地避开。她的丰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随了她身体的移动在抚摸着他,他的身体里仿佛燃起了火,下腹处早已经昂然抬头,渴望让她紧紧包裹住自己,她却只是亲密地压坐着它,慢慢地揉蹭,偏偏就是躲避着不让它进去。
“润润……,我想要你,乖点让我进去……”
几次失败的顶撞之后,他的喘息越发低沉,终于在她耳边轻声求她。
她轻笑了起来,终于停止了对他的挑逗和折磨,伏在他身上微微地抬起了身子,寻到了他早已火热的源头,压坐了下去,两人都是低声发出了一声呻吟。
她松开了他的手腕,改成撑在他的胸膛,扭动如柳枝般柔韧的腰身在他的身上肆意上下。她低声娇啼,不知什么时候散了的长发在肩背间飞舞跳动,后背已经沁出了潮热的汗意,发梢垂落到他的胸膛之上。
“我……好了……”
她终于从自己的高峰处跌落了下来,软软地趴在他身上,湿热的脸庞贴着他的胸膛,微微地喘着气。
“我还没开始……”
他低低说了句,抱住了她的身体,翻身就将她反压在了沙发上,身体一耸,响起了暧昧而隐秘的水声。
身体中那片刻前的欢愉还未歇尽,一阵新的酥麻快感陡然再次窜起。她闭上眼睛,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茫然地抓握住了他正紧匝的臂膀。
“润润……接受我……”
半跪着的谢无声微微弓起膝盖,双手钳住她的腰,舒缓的一进一出间,全是绵绵的情意,但是很快,他开始了狠命的撞击。
“唔唔……,太快了……“
头和半个肩膀被他顶得后仰在了沙发的边缘之上,她的满头黑发无力地垂落到了地面之上,随着他的操控不断摆动。她想努力抬起身子躺回沙发之上,但是身体的快感一阵阵袭来,软得没有一点腰劲,连话都说不全了……
谢无声将她拉了回来,手微微抬高她的臀,继续他的冲刺。他的全身崩得紧紧,咬著牙齿极力抵住来自于她的火热的挤压。
“我爱你,谢无声……”
她终于伸出双手搂住了他汗湿的脖颈,绵绵的细吻碎碎地落在他的脸庞上。他实在坚持不住了,汗湿的身子陡然一松,酥麻战栗的快感沿著椎骨急速窜至全身,他发出了一声极度畅快的呻吟……
他抱着她进了边上的淋浴房,看见她汗湿的胸口和大腿上到处沾着黑色的机油,他的身上也是,两个人对望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四十三章 …
半个月后,谢无声和吴润的婚礼在寨子里如期举行。
婚礼非常热闹,顾言夫妻,谢无声的朋友,吴润的亲戚,还有几乎整个寨子的乡邻都来吃酒,欢声笑语一片。
毛爱爱和米依自然也来了,连米南也接受邀请,欣然随同前往。他们几个是提早一天一道的。吴润和谢无声忙着明天的婚礼,他们几个就自己结伴到附近游玩。
婚礼当日,毛爱爱义不容辞地当了伴娘,为吴润挡酒。乡邻和亲戚们都不过是随意一下就过去了,唯独谢无声的朋友那几桌,个个都起哄得要翻了天,见谢无声对新娘呵护周到,纷纷转而攻击毛爱爱这个美女伴娘。毛爱爱酒量虽好,挡不住这样潮水般的攻势,又喝了些寨子里乡民自己酿的土酒,味道甜津津的,后劲却不小,一圈下来,脸已经绯红,心口也突突地跳了起来。吴润无意回头,见她仿佛有些醉了,急忙叫了米依过来扶住送她到房间里去休息。
米依应得很是干脆,扶住她胳膊走了几步,等看见米南正望过来,朝他招了下手。米南刚过来,米依一个松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往毛爱爱身上撞了一下。毛爱爱本就有些站立不稳,被她这么一撞,整个人往后仰去,身后已是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毛爱爱回头看去,见是米南。
“还好吧?”
他问道,脸上带了关切。
“哥,交给你了!我还要去看他们逗新娘!”
米依嘻嘻一笑,挥了下手,扭头就走。
毛爱爱被扶着到了她和米依一起住的房间,突然一阵胃里翻滚,忍不住吐了出来,溅在了他的西装外套上。等她有些狼狈地被安顿好靠坐在床上,见他脱去外套,打扫了地上的脏东西,又卷了袖管拧湿毛巾给她擦脸,低声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弄脏了你衣服。”
“没关系。”他笑了下,起来推开了窗户,让房间里的酒气散掉些,“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今天润润结婚,我心里高兴。”毛爱爱头还有些晕,话仿佛也不受控制地多了起来,“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连地也会拖,有点意外。”
米南呵呵笑了下,回来到她身边坐下:“我以前在国外一个人住的时候,什么都是自己动手。我要是告诉你我还会做菜,你信不信?”
毛爱爱惊讶地看着他。
“不信是吧?哪天做给你吃吃看。”
他的话说起来那么自然,仿佛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毛爱爱突然想起昨天一道游山的时候,每逢要过沟坎,他必定会牵握住她和米依的手,当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自己仿佛竟然对他的这种关切有些习以为常起来。
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怕他觉察,微微躺下了去些,低声说道:“谢谢你……我想睡了……”
“好。你睡吧。外面人我都不认识。我在这里陪着,等米依回来我再走。”
毛爱爱无奈,只好和衣躺了下去。
她的头还是有些晕,但是闭了眼睛许久,仍然睡不着。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他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我睡不着。”毛爱爱终于憋不住吐了口气,又坐了起来。
“好,我陪你聊天。”
米南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上,看着她笑道。
“聊什么?”
“随便。比如,你对我感觉?”
毛爱爱心微微一跳。
“你……还可以吧……”
毛爱爱觉得自己平时的伶牙俐齿现在仿佛都消失了,连舌头也有些大了起来,含含糊糊应道。
“还可以就行。那么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毛爱爱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见他还是那样看着自己在笑,目光坦然,仿佛他刚才问的不过是“你刚才吃了什么菜”。
一阵错愕,气氛一下有些尴尬起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想了下,冲她又笑了起来:“我年纪不小了,看见谢无声结婚,忽然也想成个家,而且……米依很喜欢你,一直对我说,希望你能当她嫂子……”
毛爱爱有些透不出气。
男人她见多了,以前也遇到过向她示好的,求婚却是第一次。问题是,有这样的求婚方法吗?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吧……其实是我喜欢你。你刚才不是说觉得我也还可以吗,那我们交往一段时间,等你也觉得喜欢上我了,我们再结婚……”
他抓了下头,对她说道。
他平时一定是习惯了发号施令,所以现在对她也这样。
毛爱爱惊讶万分。她觉得她应该立刻说不,你在开玩笑。但是她却偏偏说不出来,只是直直地瞪着他。
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是米依,毛爱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扑地被推开,米依果然站在门口,正笑得前仰后合。
“哥,你太神了。怪不得从前一直交不到女朋友,你每次都这样追女生的吗?”
毛爱爱直觉想晕,干脆躺了下去,扯了被子蒙住头。
米南冲着米依握了下拳,米依吐了吐舌,到了毛爱爱身边一把扯下被子,抱住了她不住扭着:“爱爱姐,你看我哥多可怜,人闷就算了,还笨得要死。爱爱姐你这么聪明活泼,以后一定能调-教好他的。爱爱姐你就算看不上他不肯当我嫂子,好歹也帮我把他教得聪明些学会泡妞,我想要个嫂子疼我。爱爱姐你就帮帮忙……”
毛爱爱终于崩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斜斜看了眼一边的米南,见他脸色有些发红,却也并没有阻止米依。
***
转眼就是第二年的夏。
吴润婚礼结束后,毛爱爱就从投行辞职,跑回来真的撺掇吴润一起开了家名为“红槭森林”的糕点坊。半年过去,两人共同努力之下,现在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
午后的阳光从百叶窗中斜斜射入,静谧的屋子里充满了咖啡和奶油的芬芳。
“红茶戚风、舒芙蕾、巴黎车轮饼、莓果挞、蒙布朗……”
毛爱爱站在明亮的玻璃橱柜前,一边仔细数点着里面的一橱橱的糕点,一边念念有声。听见身后门口响起清脆的风铃声,回头看去,见是谢无声推开玻璃门,牵着已经大腹便便的吴润走了进来。
“谢帅哥,今天怎么舍得放你老婆儿子过来?”
谢无声笑而不答。
“爱爱,你今天不是有个朋友生日聚会吗,早点去吧,还要打扮下的,无声在这陪我。”
“好。有客人预订的蛋糕,我在下面都压了纸条。辛苦你了。”
毛爱爱脱□上的围兜,离开前还不忘摸摸吴润的肚子。
午夜,毛爱爱踩着高跟鞋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摸出钥匙对准锁孔,正要插进去,门却从里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连刚才那微微的醺意都消散了。
“要死,这样大半夜的会出人命,知道不!你不是明天才回的吗,这样突然跑回来捉奸?”
毛爱爱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推开了米南,甩掉高跟鞋,径自朝里走去。
米南关了门跟她到卧室,上下打量她一眼,有些不悦道:“又喝酒了?这么晚才回来。连手机也不通,我刚才很担心。”
毛爱爱摸出手机看了下,随手丢在床上:“没电了。”
米南手一拢,已经把正要往浴室去的她抱住。
“爱爱,你什么时候才会多在意我一点?我出去一个星期,别说电话,连个短信都没先发给我。我晚上六点多就回来了,你手机一直不通。到你妈那里你不在,问吴润才知道你去个派对,她也不知道在哪。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现在……”
毛爱爱嗤一下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很在意你啊。知道你忙,一个月有二十天在外面,我怕会打扰你工作,这才没主动骚扰。你要喜欢,我明天开始,一小时一个电话。再说你本来跟我说是明天回的。”
米南看她片刻,突然摇了下头:“你没说实话。你在怪我很少陪你。”
见她沉默,他终于叹了口气:“我提早回来,不是想捉奸,而是因为……今天是我生日。”
毛爱爱这才惊讶地抬起眼看着他,略微有些尴尬:“呃,我不知道……,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我准备了,你送给我就行。”
“是你过生日……”
“都一样。”
他的眼睛有点亮闪闪,仿佛有光在跳动。
毛爱爱笑了起来:“好吧。你准备的是什么?”
“爱爱你先闭上眼。”
他突然好像有些紧张。
毛爱爱嗯了一声,听话地闭上了眼。等她睁开,看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束玫瑰,正中的一朵花蕊之上,正放着一大一小两枚对戒。
“你这是……”
她有些惊讶,略微后退了一步。
“爱爱,我想向你求婚。今天是我生日,你要是愿意让我把这枚戒指戴到你手指上,你也帮我戴上,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大礼物。”
他的声音低沉,话说完了,见她微微低头,眼睛盯着那两枚戒指一直默默无语,微微有些紧张起来:“爱爱相信我,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接下来就会空起来,我会天天去你的蛋糕店吃蛋糕,直到你看见我就厌烦……”
“米南,你爱我吗?”
她突然抬头望着他。
他一怔,点头:“爱。”
“你爱我什么?”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遇到了个难题,想了下,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扶着我妹妹从酒吧里出来,我因为误会了你,你就故意占我便宜,那时候我就对你印象深刻。我妹妹总说我性子古板,你对着我大概很是没趣,但是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你身上的那种活力所吸引,甚至听你用俏皮话挖苦我,我也觉得很有乐趣,完全不同于我在工作中得到的那种乐趣……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毛爱爱的嘴略微抿了起来,头却微微地翘了起来:“求婚不是要下跪才有诚意的吗?”
米南一怔,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单腿下跪:“爱爱,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好。”
毛爱爱唔了一声,手刚碰到那两枚戒指,脚一空,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住大腿,高高地抱了起来压到床上。她尖叫一声,用力捶了下他肩:“戒指滚到床底了。”
“等下我爬进去找……先亲下你,这么多天没见,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