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让大脑清醒了下,顺道冷却掉脸皮上的温度才过去。
办公室就秦止一人在,正在忙,看到她推门进来时放下了手中握着的鼠标,隔着段不远的距离侧头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的眼神深沉,宁轻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脑子里的香¥艳画面又开始争先恐后地冒泡。
宁轻敛了敛心神,走了过去:“秦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止没说话,依然保持着侧头看她的姿势。
宁轻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秦董?”
秦止终于换了个姿势,却还是看着她。
“宁轻。”他叫她的名字,不紧不慢的,“你最近是不是做春¥梦了?”
宁轻差点被口水呛到,唇角却依然维持着礼貌的弧度:“秦董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你最近几天看我的眼神,像恨不得把我给剥光了。”秦止不紧不慢地道。
“……”宁轻脸皮又开始有些不受控起来。
秦止看了她一眼,从右侧的文件堆里抽出凌宇的项目,把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上来:“凌宇的项目还是没能谈下来?”
自从被萧萌梦缠上后,秦止干脆放开了凌宇这个项目,全权交给宁轻负责。
签合同原是十拿九稳的事,宁轻也本是有自信的,萧萌梦那边也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就要签字时萧萌梦收到消息又暂缓了。
萧萌梦昨天还很抱歉地告诉她,项目负责人换了,现在她也没办法做主。
换的是谁宁轻还不清楚,还没约见,只是看凌宇这态度,要签下来的可能性比先前估计要小一些。
秦止安静听宁轻汇报完,拿起笔在本子上一划:“萧家手上那9%的股份一分不要了。”
“……”宁轻有些意外看向他,秦止对这个项目比她还执着,怎么突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秦止抬头看她:“是放弃萧家9%的股份,不是放弃凌宇9%的股份。萧家一次次想狮子大开口,一次次反悔,我们没这个时间陪他们耗!”
抽出一份调查报告扔给她:“凌宇目前的控制权在萧家手中,但仅持有35%的股份。另有65%的股份分散在不同人的手中,这段时间你就负责从其他人手中收集和购回凌宇的股票,收购的股票至少要占到36%的份额。”
宁轻皱眉,秦止这是奔着凌宇的控制权去的。
宁轻知道他向来野心不小,但一直以来他对凌宇的态度都是参股即可,没想着要变为自己的,突然改变了策略,就不知道是和萧萌梦有关,还是和新换的负责人有关。
秦止没多加解释,宁轻也不好追问,点了点头,和秦止商讨了些细节后就先出去了。
宁轻刚走小陈就进来了,给秦止带来了一份宁轻的调查报告,包括她从小到大的履历以及这几年的病历档案。
秦止在那一堆的资料里看到了宁轻的产检报告,很详尽。
她在美国念的大学也在美国怀的孩子,孩子出生一天不到就因病抢救无效身亡,出院后宁轻和徐璟一块回国,三个月后宁轻宁沁同时遭遇车祸,宁轻重伤,脑部受重创,脱离生命危险后送回了美国继续治疗,在美国治疗了将近半年。
所有事件和时间上都对得上,宁轻确实生过孩子,而且那个孩子只比朵朵大了三个月。
宁轻脑部在车祸中受过重创,又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她记不起孩子的事,遗忘了部分关键记忆,一切都说得通,这份报告只是从侧面辅证了,宁轻就是宁轻,不是宁沁,更不是谁。
秦止有些颓然地将报告给甩在了桌上,长长地吁了口气,用力推开椅子,站起身,突然就没了工作的兴致,无论他怎么去怀疑,怎么去证明,宁沁就是已经死了,早在五年前的车祸里,走得干干净净。
胸口再次被无以名状地苍凉感紧紧攫住,整个空间都让他觉得窒息,他甚至一刻也待不下,弯腰拿起车钥匙,人就走了。
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一圈圈地绕,绕过以前和宁沁一起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景点,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就是那个牵着他的手说要一起走到未来的人,走着走着就没了。
胸口依然闷疼着难受,秦止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直到太阳快下山,才将车开到了朵朵的幼儿园前。
朵朵已经放学快半个小时了,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他的车出现时,小手开心地朝他挥动着,那张酷似宁沁的小脸蛋上熠熠生辉,连唇角划开的弧度都几乎和她的一模一样。
秦止敛下眼眸,强压下胸口的不适,将车停稳,下车来接人。
“爸爸。”朵朵朝他飞奔而来,拉着他的手,仰着小脸问他,“我们一会儿要去哪里吃饭?还要叫上阿姨一起吗?”
“改天吧。”秦止揉着她的头,“我们今晚回家吃饭。”
朵朵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回家。
秦止下厨给朵朵做饭,以前和宁沁在一起时也多半是秦止下厨,他负责做饭,她负责洗碗洗衣,很简单平淡的小生活,在生死面前,却也成了奢侈。
秦晓琪十点多才回来。
回来时朵朵已经睡下了,秦止坐在她的床前,手里捏着那个小吊坠,盯着上面的照片失神。
秦晓琪看着就忍不住摇头,知道劝他不住,也就软声道:“后天就是沁沁忌日了吧,真的放不下,就去看看吧。”
秦止有些怔,没想着一下子竟五年了,朵朵也满五岁了,一直刻意忽略着宁沁的忌日,连朵朵前些日子的生日也忘了给她庆祝了,这么多年来朵朵跟着刘婶估计也从没庆祝过生日。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再庆祝也有些晚了。
秦止想着还是该挑个日子给朵朵隆隆重重地庆祝个生日的,宁沁的忌日,秦止想了想,当天还是过去了。
这几年来秦止从没在宁沁忌日的时候来看过她,心里从不愿接受她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哪怕是现在,总还是有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但就像秦晓琪说的,他该来看看她了,也想问问她,她真的是宁沁吗?
秦止是下午才过去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暖的,空气干燥,只是这种初冬的天气,墓地这种地方总带着些萧瑟的苍凉。
秦止前些时候才来看过,除了光秃秃的枝头,墓地里什么也没变,宁沁的坟冢也依然安静地立在一座座墓碑间,只是她的墓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秦止脚步不自觉停下,看向墓碑前的男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他认得,是徐璟。
秦止是记得宁沁和家人不亲的,当年宁沁又常年在国外,徐璟也在国外,算起来,她和徐璟并不熟,只是一个不算熟的男人,却在她的忌日这一天,亲自来看她。
秦止不觉拧了拧眉,没去惊动徐璟,只是站在原处,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半蹲下%身,伸出手,有些爱怜地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一遍一遍地流连不去。...
☆、第027章 .
秦止对那样的动作和背影再熟悉不过,甚至连那背影中所透露着的伤痛都感同身受过。
就是因为太过感同身受,如今看到那样一个男人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女朋友的墓前,秦止眉心几乎拧成了结。
他掏出手机,本想不动声色地拍个照,只是从手机的反光里,秦止看到了背后拿着花一步步走来的男人。
还真是热闹。
秦止收回手机,缓缓转过身。
许昭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看向秦止,眼神复杂。
秦止也是淡眸看着他不说话。
许昭视线从他身上落向不远处宁沁的坟墓,看到墓前的徐璟时眸光闪了下,视线转回秦止身上。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许昭试着开口,许久没说话,嗓音有些干涩。
秦止没有说话,但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徐璟那边。
徐璟回过头来,而后缓缓站起身。
秦止也就干脆走了过去,往宁沁的墓碑看了眼,看向他:“你认识宁沁?”
徐璟轻轻点头,视线转望向远处:“我只是来看看她。”
“是吗?”秦止唇角扯了扯,“怎么认识的?我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你。”
徐璟沉默了会儿,抬头定定看向秦止:“她当年怀孕时在家里住,宁轻也在家。我经常去看宁轻,自然也就会认识宁沁。当初如果不是她,现在活下来的就不会是宁轻。”
秦止唇角动了下,有些讥讽。
徐璟默默地将视线转开,往许昭看了眼,陌生的脸让他的视线还是停顿了下。
许昭也在打量他,看他看过来,也就礼貌地点了点头。
徐璟也略略颔首,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墓园里一时间只剩下许昭和秦止两人。
许昭叹着气,弯腰将手中的花放在宁沁墓碑前,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失神。
秦止也只是盯着照片看,几乎面无表情。
“当年的事……”许昭终于开口,嗓音很低,“我很抱歉。”
秦止没理他,依然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看着看着时突然快步转身而去。
他下了山,上了车,沉着脸,一路上开着车狂飙,直接将车开到了宁轻家中,手指用力地按着门铃。
黎茉勤一个人在家,听着门铃急促,赶紧出来开门,看到秦止时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拉着门把下意识地就要关,被秦止给挡了下来。
他的手臂横在门把上,紧紧压着不让黎茉勤动,眼神深沉。
“宁轻在家吗?”他问,嗓音极沉。
“不在!”压着门板用力就要压下来。
秦止眸光一冷,手臂一用力,强行把门给推开了,人就闯了进去,在客厅里高声叫了“宁轻”几声,没人应,又往楼上一个个房间地推开找人。
黎茉勤在一边气急败坏,指着秦止骂,什么糟蹋了她一个女儿又想再来糟蹋她一个女儿的话都骂了出来。
秦止满屋子找不到宁轻,扭头看黎茉勤,眼神沉冷凶狠,黎茉勤不自觉就闭了嘴,手指着门口:“出去!”
秦止神色没动,沉着嗓子问她:“你口口声声说心疼您女儿,那好,你告诉我,您现在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个女儿?她到底是不是宁沁?”
最后一句秦止几乎是爆吼出声,压抑了一路甚至是几年的情绪瞬间飙到了一个临界点,爆发开来。
黎茉勤被吼得缩了下脖子,甚至不太敢正眼看秦止。
她对秦止不算熟,对他的印象就是他是宁沁的男朋友,还没结婚就让宁沁挺了个大肚子,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音信全无,直到宁沁不在了,才急哄哄地跑回来,四处找人。
宁沁最需要他的时候人影不见半个,人刚走再跑回来找她要人,黎茉勤是恨着秦止的,如果不是他,宁沁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想到当年的宁沁,黎茉勤胆气也上来了,手往门口一指:“出去!”
秦止有些失控,双掌冷不丁紧紧地扣压住了她的肩,执意索要一个答案:“你说啊,现在的宁轻到底是不是就是宁沁,你不是她们的亲生母亲吗?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一个你会不知道?还是说,你根本就帮着徐璟联手骗了她?”
黎茉勤双肩被他扣压得生疼,想开口,却在他沉冷的眼神下不自觉地缩着脖子,奋力挣扎着:“你到底在说什么,吃错药了跑我家来发什么疯,你再这么胡来我就报警了。”
“我没发疯。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活下来的是宁轻,你的好女婿会千里迢迢地专程跑去看宁沁?他如果真要去感谢宁沁舍命救了宁轻,该是带着宁轻亲自去祭拜她,而不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你就老实告诉我,当年活下来的就是宁沁对不对?”
黎茉勤被他晃得头有些晕,依然执着地不断摇着头,扯着嗓子撒了泼地喊救命,有人要杀人了。
宁轻这会儿刚好下班回到,远远就听到了黎茉勤尖锐的呼救声,惊得赶紧往家里跑,一进屋就看到了秦止正扣着黎茉勤的双肩在逼问着什么,神色沉冷狂乱,本能跑过去想将人拉开。
秦止也看到了宁轻,陡的一把松开了黎茉勤,一把捞起宁轻的手腕:“你跟我来!”
拖着她就要往外走。
黎茉勤惊得赶紧去拖住宁轻,疯了般的喊:“你疯了吗你,我女儿没招你惹你你就这么冲进来抢人你到底想怎样?”
尖着嗓子冲门外喊“救命”。
秦止扣着她的手掌将她推开:“不想让你女儿也丢脸就给我闭嘴,如果你真的为你女儿好,五年前就不会一声不吭把她不满两个月的孩子送走!”
黎茉勤抵不过秦止的力道,握着宁轻手腕的手被掰开,人也被推了开来。
宁轻想挣扎,挣不开,秦止拖着她上了车,车门一锁,将她困在了车里,人也跟着上了车。
宁轻又气又急,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秦止你疯了还是怎样,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秦止抿着唇角没有说话,脸绷得很紧,人一上车就倏地踩下了油门,车速几乎开到了最大,在马路上疯狂飞驰,车速又快又急,宁轻被颠得脑袋发疼,胃也在翻搅着疼。
但秦止不给她任何歇息的机会,车子刚在他家楼下停下,他已经绕过车头,将她从车上扯了下来,拖着她上了楼,拖进了他的房间,“碰”的一声就把门给狠狠甩上了,宁轻被他的手劲推得身子旋了半个圈,人还没缓过神来,秦止一只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肩,一只手扯着她的外套狠狠一用力,宁轻的外套被他扯了下来。
宁轻是真的被秦止吓到了,下意识想要去护住自己的身体,秦止拉开了她的手,手掌扣着她里面的白衬衫往外狠狠一用力,素色的蝴蝶纽扣四处飞溅,他撕下了她的上衣。
☆、第028章 .
衬衫被扯下来的瞬间,宁轻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胸口上,又羞又恼,反手就想一耳光朝秦止甩去。
甩出的手掌中途被秦止截了下来,他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黑眸看向她。
“你要打要骂我随你,但今天我必须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宁沁!”
手腕一用力,将她推倒在了床上,手掌扣住了她牛仔裤裤头,往下一用力,扯了下来。
宁轻奋力挣扎着,又惊又怕。
门外在这时响起了剧烈的捶门声,朵朵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爸爸,你开门,快开门。”
秦止刚才拖着宁轻上楼时两人都在客厅里,朵朵和秦晓琪都被秦止吓到了,赶着上来看是怎么个情况。
朵朵捶着门,秦晓琪试着去拧门锁,气急败坏:“秦止你疯了是不是,你要把宁轻怎么样?快给我开门。”
没想着房门就被她从外面给拧开了。
秦止下意识地扯过被单盖在了宁轻身上。
秦晓琪也动作极快地拉着朵朵转了个身,不让她往床上看。
秦止嗓音有些沉:“出去!”
朵朵用力挣扎着拼命想往回看,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嚷:“爸爸,你是不是欺负阿姨了,我不要你欺负阿姨。”
真的让她给挣了开来,急急地跑到床边。
宁轻已经坐起身,身上衣服有些乱,幸而被被子紧紧裹住,除了头发乱了点,人看着还好。
朵朵气鼓鼓地用力地推了秦止一下:“爸爸好讨厌。”
走向宁轻,鼓着眼睛看着宁轻,要哭不哭的,小模样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宁轻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软声道:“阿姨没事。爸爸只是和阿姨闹着玩儿的。”
朵朵小嘴撅了撅:“可是爸爸看着好凶。”
人就巴巴地爬上了床,还想着往被窝里钻,和宁轻统一战线。
宁轻衣衫不整的,捂紧了被子不敢让她钻进来。
秦晓琪也不知道屋里是怎么个情况,但看着满地狼藉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脸色有些沉:“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不是去看沁沁吗,怎么整成这样了。”
秦止唇角微微抿起:“妈,你先带朵朵出去,我有点事要和宁轻谈。”
“我不要出去!”朵朵气呼呼地高声答,隔着被子搂住了宁轻,“我要和阿姨一起。”
宁轻心里有些暖,从被窝里深处半根手臂,揉了揉她的头,看向秦止:“秦董,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
秦晓琪推着他:“出去。”
大门外在这时响起剧烈的捶门声,徐璟和黎茉勤的声音同时响起,又气又急地让他开门,外面乱糟糟的。
秦晓琪狠狠剐了他一眼:“看你做的好事。”
转身去开门。
朵朵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好奇地扭头看宁轻:“阿姨,谁在砸门啊?”
宁轻估摸着是黎茉勤打电话通知了徐璟,一家人上门来找人来了,想想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朵朵,把你爸爸撵出去。”
“好。”朵朵马上滑下床,“吧嗒吧嗒”地跑到秦止身旁,两只手掌抵着秦止的大腿,用力推着他,边推边嚷,“爸爸你出去啦。”
秦止垂眸看她:“朵朵,你还要不要妈妈了?”
“要!”朵朵答得斩钉截铁,继续推,“可是妈妈都要被你吓跑了。”
继续用力。
秦止挪了两步,抬头往宁轻看了眼,听着楼下急促的脚步声渐进,终是长长吁了口气,看向宁轻:“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连带着朵朵一起带出了房间。
徐璟和黎茉勤已经走了上来,徐璟脸色很沉,看房门紧闭着,下意识去推,秦止手掌紧紧扣住了门锁,不让他推。
“你……”徐璟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上前一步拎着秦止的衣领拳头就要狠狠揍下去,被秦止一个旋身反制在了墙壁上。
黎茉勤赶着上前拉架,秦晓琪担心朵朵看到了有心理阴影,赶紧上前来想要把朵朵抱走,没想到朵朵反而绕到了两人侧边,仰着小脸好奇地朝两人看了又看,还晃着两根白嫩的小手臂很兴奋地挥舞着:“爸爸加油!”
吓得秦晓琪赶紧把人拉开,生怕她因此被教坏了。
房门这时被从里面拉了开来,宁轻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上衣纽扣被扯坏,宁轻被迫找了件秦止的t恤套上,腰间打个结,再套上薄外套,虽是如此,徐璟还是一眼看出她穿的是秦止的衣服,又是从秦止的房间里出来的。
徐璟目眦欲裂:“你混蛋!”
扯住秦止的衣领就想开打,但体力上毕竟比不过秦止,人又被紧紧压制着,撼动不了秦止半分。
秦止脸色也极沉:“到底谁比谁更混账!她到底是宁沁还是宁轻,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黎茉勤急声喊,想上前来帮忙拉开秦止。
秦止手肘一挥就将黎茉勤给隔开了。
“他不心虚,那好,你给我解释一下,他今天一个人跑去宁沁的坟前伤悲什么?”
宁轻下意识看向徐璟。
徐璟也沉着嗓子:“宁沁因为救宁轻死了,宁轻对那件事有阴影,我代她在她的忌日去看她一下怎么了?”
宁轻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徐璟一眼。
朵朵好奇地扭头:“宁沁宁轻怎么都一样的啊,哪个才是我妈妈啊?”
黎茉勤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朵朵,那张与宁轻几近一模一样的脸蛋让她抓着秦止的衣领不觉缓缓地收了回来,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朵朵也注意到了黎茉勤的目光,那眼神看得她有些不习惯,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走了过去,仰着脸问她:“奶奶,你怎么了?”
黎茉勤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眼神却胶结在她身上不去。
朵朵被她的眼神盯得越发不自在,撅着小嘴揉了揉鼻子,看秦止就在眼前,转身就下意识地去抱住了秦止的大腿。
这一抱差点没把秦晓琪的魂给吓没。
秦止和徐璟还剑拔弩张的谁也不肯松开谁,她就担心两人一个不注意伤到了朵朵。
偏偏朵朵没有这种安全意识,抱住了秦止的大腿还抬头看徐璟,冲他吐舌头:“你看你都打不过我爸爸。”
徐璟原是满肚子气,被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一逗,再大的火气也莫名消了下来,看了秦止一眼,语气不太好:“放手!”
秦止松开了他,朵朵这会儿也被宁轻给拉开了。
徐璟整着衣领,没看秦止,扭头看宁轻:“回去了!”
伸手就去拉她。
秦止手臂横了过来:“你不能带她走。”
“我先回去了。”说话的是宁轻。
朵朵一听就下意识抱紧了她的大腿,瘪着嘴巴泫然欲泣的。
宁轻蹲下%身安慰她:“阿姨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朵朵不断地摇着头,嗓音已经带了哭腔:“不要。”
眼眶也红了,眼泪积在了眼眶中。
秦止神色微凛,嗓音也沉了沉:“秦朵朵!”
朵朵瘪着嘴不敢哭了,怯怯地松开了手,小模样儿看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黎茉勤突然有些不忍心:“她才多大,你凶她做什么,她要和宁轻玩就让她多玩玩。”
伸手去拉徐璟,劝他先一起走。
秦止神色没动,只是看着宁轻:“都说母女连心,看着她哭,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心疼的感觉?”
宁轻有些怔,她怎么可能不心疼,每次看着朵朵她胸口都疼得难受。
徐璟没给她多待的机会,上前拉过了她。
秦止这次没阻止,只是看着宁轻茫然地被徐璟带走。
他在逼她,又没敢真的下狠心去逼她,她到底是不是宁沁,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止完全没有答案。
朵朵还在哭,只是不敢像过去那样放开了嗓子哭,憋着在低声呜咽着。
秦止看着心疼,蹲下¥身,将她搂了过来,一边安慰她一边软着嗓子道歉。
朵朵只是抽噎着,边抽噎边问:“妈妈为什么还是不要我?”
问得秦止胸口遽疼,轻揉着她的脸蛋:“妈妈不是不要朵朵了,她可能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我们要慢慢帮妈妈想起来知道吗?”
朵朵哽咽着重重地点头。
第二天一放学就缠着秦晓琪带她去公司找爸爸。
秦止是默许过秦晓琪带朵朵去公司了的,看她缠得紧,也就带了她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朵朵这次是轻车熟路。
下了车人就背着小书包撒腿儿往大厦跑,经过前台时也不用问,直接奔电梯。
电梯按钮有些高,她垫着脚尖也够不着,又心急不愿等秦晓琪,不断地跳起来去按,随便按了个按钮,看电梯门开了人就走进去了。
等电梯门再开时她也就依着上次的记忆走了出来,入眼的都是陌生的办公室,而且都是关着门。
朵朵不太记得地方了,想了想,过去一间间地推开门来找,没想到第一间就推开了何兰的办公室,助理不在,朵朵直接走进去了。
何兰正在办公,办公室门冷不丁被人从外面推开,看过来时却只看到了个半大的小孩,人下意识一愣。
她认得朵朵,徐泾升七十大寿时秦止带回家过一次,还让不好人误以为是宁轻的女儿。
小丫头机灵可爱的,何兰对她印象不差,脸色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冲她招了招手。
朵朵也认出了何兰,不记得该怎么叫了,看年纪和秦晓琪差不多,也就一律叫“奶奶”了。
“奶奶,我想去找我妈妈,你能带我去吗?”朵朵背着书包走了过去,礼貌问道。
何兰一愣,倒是不知道朵朵的妈妈还在公司上班的,也就问她她妈妈在哪个办公室。
朵朵也说不上来,手比划着办公室的样子。
宁轻这会儿刚好上来,何兰十多分钟前让她上来一趟。
她敲门进来时朵朵先看到了她,小眼神一亮,俏生生地叫了声:“阿姨!”
宁轻愣了下:“朵朵?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啊。”朵朵喜滋滋地跑去拉宁轻的手。
何兰狐疑地看向两人,而后视线落在朵朵脸上:“这是你妈妈?”
朵朵连连点头,一边把书包褪了下来,边低头拉拉链边说:“阿姨,我给你带了好多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