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寻份闲情,也给这等无聊人仕给破坏了。
俩人算是休养气度极好之人,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转身,看向那人来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样的主子,才会养出这样没教养的家仆,苏心禾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
两个男侍颇显不屑地瞥了他们俩人一眼,算是从头扫到了脚,滑过他们的样貌时,有些惊讶,但再扫过俩人所着的衣衫时,嘴巴便是高高地翘了起来。
苏心禾与影飞相视一眼,却是暗笑心头,今天,为了方便,他们只着了平常的布衫出门,也莫怪这些侍从人高眼低了,势利眼不是遍地都是吗。
两个侍从显然将他们排开在外,一人一侧守住了进入石道的入口,而在他们身后,一蓝衣公子撑着油伞款款而来。
温润古朴的蔚蓝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本应是多了份爽朗与优雅,但因他家仆的态度,他的形象分在苏心禾心中瞬间便被倒扣了去。
他有着一双细致的眉眼,流转之间暗藏精光,五官生得温润,倒不像是那种张扬跋扈之徒,但怎生会养出这样的家仆,苏心禾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那蓝衣公子走过他们俩人身边时,竟然屈尊降贵地扫了一眼,眼中满是惋惜,这一点,又让苏心禾暗笑心头,感情是同情他们一介贫苦布衣吗?呵呵…
“你家公子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可以过了吧?”
苏心禾牵着影飞的手就要步上石道,毕竟,这凉亭又不是谁家开的,何故为了这些人破坏他们本来的雅兴。
侍从反射性的出手阻拦,却被一声温润细致的声音打断,“放他们进来吧!”
凉亭中的蓝衣公子已经翩翩落坐于石桌旁,抬眼看向走进凉亭的一对男女。
男人俊,女人俏,气质不凡,但怎生得布衣人家,挑剔的眼光从头又扫向了脚下,这点,倒跟他的侍从很像。
当他的视线落在他们脚下的锦丝云履之时,微微一震,随即不可置信地抬眼,这样一对朴素的夫妻,如何穿得起锦丝云履?
难道,他错估了他们?
苏心禾倒没有理会蓝衣男子稍微的错愕,径直拉着影飞的手越过了他,向着凉亭边走去,她就想感受一下,那古时的文人骚客们,在面对着这如诗如画的烟雨美景之时,心中是否就真的能生出万多感慨,挥毫洒墨之间,留下千古名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影飞却是抿唇笑了笑,苏心禾不显不露,但光这一份气势也是不容小觑的,看那蓝衣公子的打扮,也不像普通人家。
能抛头露面,于宜州城上下走动,见了生人不羞不回不避,倒不像是养在深闺的公子,颇有点经常行走于人前所练就的架式。
他的身份,会是谁呢?
商场卷 第【48】章 少君
季少君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想他十五岁从商,如今也有五个年头了,见过的风浪也不少,他自认阅人无数,却看不破眼前之人。
男人挺拔俊逸,体格健壮,行走之间步履沉稳,气息绵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右手总是习惯性地抚向腰际,或许那里曾经挂着他的佩剑。
只是如今嫁作人夫,眉宇间少了戾气,倒多了丝柔情,那曾经保命的佩剑便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他年幼时也曾学过功夫,但不精深,毕竟他是男子出来行走,练就一些自保之术也是很必要的。
而那名女子便更惹人注意了,对她来说,美丽的容貌倒算是其次了,那内敛的光华与韵致才是吸引他目光的缘由。
白底碎花做的衣衫,本应极致朴实,但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具大家风范,丝毫不输于那些驰骋于官商的女人们,甚至更胜之。
俩人虽然衣着朴实,但那一双锦丝云履却又是出自宜州锦云庄,那里的鞋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一双鞋子的价格可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所以,这俩人肯定不简单。
可在宜州,他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对气度、样貌俱佳的年轻夫妻?
当然,季少君不认识苏心禾也在情理之中。
当日苏心禾成婚时,季家也在受邀之列,但季少君却跑了一趟远门,没有来参加婚礼,所以,也不得见苏心禾与影飞。
季少君少年英才,季家本已渐渐走向没落,在他手中才力挽狂澜,跻身在了宜州商界的前列,多番练就下来,他的心性便更是刚强,半点不输于那些从商的女辈。
季少君本就眼高于顶,在这世间,让他能够折服的人还没几个。
而眼前的这对夫妻,恰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颇想结识他们。
在这世上,能疼男人的女人本就不多,而那名女子眼中时时闪现对那男子的关爱,动作体贴,言语轻柔,他不禁微微羡慕起那名男子来。
但仅仅只是羡慕,他是季少君,他的命运从来不由女人做主,这辈子,没有哪个女人能左右他的命运。
可这时的季少君哪里知道,就是这个让他没一眼相中的女人,今后的日子里会在他的生命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她的出现,犹如在他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荡漾起阵阵涟漪,他的心,再也平静不了了。
“这位小姐和公子,可否赏脸,与季某一同品茗赏雨?”
季少君双掌轻拍,像变戏法似的,刚刚还立在石道之上的侍从已从不远处走来,而他手中的托盘上赫然是一壶香茶。
苏心禾微微诧异,视线一扫,原来刚才烟雨朦胧,又有绿树遮挡,在视线的死角之处,她没注意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想这蓝衣公子是专挑这天气来这凉亭品茗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人相邀,再怎么也不能当众拂了别人的面子。
苏心禾与影飞对视一眼,俩人点了点头后,苏心禾道:“那我们就不推辞了,谢谢公子。”
侍从放下茶具后,退出凉亭时还颇有不解地扫了他们一眼,他恐怕没有想明白,自家公子怎么会请这两个布衣喝这贵重的雪山银尖。
苏心禾与影飞没有客套与造作,更没有假意的寒暄,倒是自然地落坐在了季少君的对面。
“两位,不知道如何称呼?”
季少君淡淡起身,将已经泡好的茶水轻轻斟满紫沙茶杯。
“我姓苏,这位是我夫君。”
苏心禾微微起身接过紫沙茶杯,礼貌地向季少君点了点头,却是将这第一杯茶递至了影飞的身前。
季少君愣了愣,他的观察没有错,这苏姓女子对待她的夫君确实极好,在外人面前也不避讳,想来,面前这个少言也冷然的男人是真正的幸福吧。
“季公子真是好雅兴,闲听细雨,逍遥自在…”
苏心禾这话说得不热络,倒颇显客观,她确实是就事论事。
但听在季少君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感触,他也想逍遥自在,可这日子却不多啊。
曾经,他也多想做个不识愁滋味的深闺公子,但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当他将命运实在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时,他便走得更坚实了。
“两位亦然…”
季少君笑了笑,抿唇喝了一口香茶。
都说女子喜新厌旧,自己的样貌不俗,可对面的女子也没多看他几眼,只在与他对话时眼睛才礼貌地与他对视。
她,是一个修养极好的女子,季少君又一次在心中肯定。
“季公子气度自然是好,但你这家仆可就…”
苏心禾笑着摇了摇头,季少君的人自然是不算差的,但养出这样势利眼的家仆,可就让主人的身份生生地掉了一格。
不过,苏心禾也没有忘记季少君第一眼看到他们时的高高在上,后来,恐怕是兴致好了些,才会让侍从也放他们进入凉亭吧。
再后来,他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足下,一切才有了改观,这一切,苏心禾怎么会不明了。
有什么样的家仆,就会有什么样的主子。
即使季少君对他们略有改观,但那骨子里的劣根性却还是存在着的,不过,像他这样的男子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样貌不俗,衣着讲究,连所饮之茶皆是上品,更不用说这紫沙玉壶。
苏心禾得出的综合结论是:此男子出生上流社会,家财雄厚,心难免高,气难免傲,待人看似有礼,却有着疏远的距离,自身的优越感显而易见。
一句话点评:一个骄傲而又自负的孩子!
而她也没这功夫与这孩子心性的人掺和,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商场卷 第【49】章 共享
苏心禾的话语一出,季少君微微愣了愣,脸色一变,却是尴尬地立在了当场,他当然知道苏心禾指的是什么,他当然也听到了侍从赶人时不甚客气的话语,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曾经用那样轻视的目光打量过他们。
“不打扰了,谢谢季公子的茶,告辞!”
本是不想说出的,季家的家仆怎么样,与她何干,看来这心直口快的毛病还是得改改。
苏心禾起身,淡淡一揖,还没等季少君反应过来,便与影飞相携着离开了凉亭,留下一脸木然的季少君。
“砰”地一声,紫沙茶杯被人重重拍在石桌之上,茶水四溢,水渍溅在石桌之上,形成清润的点滴,慢慢晕了开来。
季少君冷哼一声,好个狂傲的女人,他自视高人一等,初时略有慢待,尔后他已经放低姿态,邀他们同坐,可那女人竟然还明目地指出种种,那话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他会听不出来吗?
他季少君何曾受过如此待遇,那个女人,不要让他再见到她!
“心禾,你刚才可气到人了。”
看着抿嘴偷笑的苏心禾,再想起他们转身时季少君铁青的面孔,影飞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影飞这一说,苏心禾回头瞥了一眼凉亭中的情景,茶壶飞舞,侍从奔跑,看来热闹了,她暗自吐了吐舌,笑得更开怀了。
说苏心禾沉稳,她却也有俏皮的时候,捉弄人的本事有一套,总是将别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却在一边偷着乐,影飞算是了解了她的几分恶趣味。
就连那么老道的焰冰,也几次在她手上吃过亏,更何况是这不了解她脾性的季公子呢?
说起焰冰,自从他们新婚之后,他也是隔三差五地跑来苏家窜门,只是那架子倒也不大了,苏心禾忙于公事在外,他便拉着他聊聊家常。
起初,影飞也颇不习惯,他算是江湖的下岗人员,焰冰又是一阁阁主,说起家事来,他们俩人谁也不擅长,但他没办法,为了苏心禾,不会也得跟着会。
不过,焰冰就不同了,他完全没必要熟悉这一套吧。
尔后几次,俩人混了个面熟,他才总算了解了真相,原来焰冰是拐着弯想入苏家的门。
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虽然苏心禾与焰冰还是偶有来往,但她没说,影飞便也没问,只道她自己心中有数,却没想到俩人之事竟然还没一个准定。
关于这事,作为男子的焰冰当然不好自己与苏心禾启口,但从他口中所说,苏心禾与他倒算是两心相许了,想起焰冰曾经付出的种种,影飞也是感怀于心,遂答应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向苏心禾提提。
今天这个时机还不错,苏心禾心情正大好呢。
“心禾,和你说个正事。”
影飞斟酌地开口,拉了拉苏心禾的手,这时正值雨收云散,天空微微放晴,他便一把收了油伞,停下了脚步。
“好啊,你说。”
苏心禾转身,对着影飞粲然一笑,想起那个高雅的公子隐而不发的别扭表情,她心情就好了起来,呵呵。
“关于焰冰的事,你想怎么办?”
影飞一手牵着苏心禾,一手拿着油伞,话语低沉,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是她的夫郎,要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焰冰于他有恩,更对苏心禾舍命相救,他只是晚他一步认识苏心禾,他没有权利去剥夺他的幸福。
更何况,苏心禾对焰冰也是有情的,他更不会作那霸占妻主的恶夫。
“焰冰?”
苏心禾愣了愣,略有些意外地看向影飞,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焰冰与影飞的关系好似融洽了许多,不过,已经到时候了吗?
对焰冰,苏心禾已经慢慢卸下了心防,她答应过他,会陪在他的身边,这不是随口说说的话语,话已出口,那便是一个承诺,一种誓言。
只是,她没有想过要多娶夫,怕影飞接受不了,又怕委屈了焰冰…毕竟,他们都是两个优秀的男人,共侍一妻?每每想起,她心里也不免恶寒了一把,需要适应,需要适应,不仅是心理上,还有生理上。
原以为,与焰冰保持着这样的淡淡交往也不错,但从影飞的话语中,她又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能等,焰冰不能等,今年冬天,焰冰就满二十了,过了二十岁的男子还未出嫁,在这个国家来说,算是高龄男子了。
焰冰因置身江湖,对这种事情本不太在意,又加之一直未遇到合适的伴侣,便想长留于千机阁,不作嫁人的打算。
而今,苏心禾出现了,他找到了自己真心所爱的女人,眼看年纪又大了,他虽然表现淡然,可那心里却真是急了。
他也想与影飞一样,真正地常伴在苏心禾左右,不只是看着她,陪着她,更要与她执手,与她同眠。
这一切,才是他想要的。
而这些,经过影飞的提点,苏心禾才恍然顿悟。
“影飞,你当真不介意吗?”
在苏心禾心中,影飞便是她最爱的男子,任何时候,她都会以他的喜好为出发点,让他不开心的事,她绝不会做。
“我介意…”
影飞轻叹一声,长臂一揽,将苏心禾轻轻搂入怀中,“我介意的是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好到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怨你、责怪你…也没有理由去阻止焰冰的幸福…”
“心禾,焰冰是个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也如我一般地爱着你…”
油伞被影飞轻轻一抛,已经稳稳地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另一手也环住了苏心禾,感受着怀中的馨香与柔软,影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爱,的确不是独占,而是共享!
商场卷 第【50】章 双喜
苏家又要办喜事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苏飞雪,她的夙愿总算要达成了,苏家与千机阁联姻,那千机阁不相当于是焰冰的嫁妆吗?
一想到这里,她便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苏家的产业,果然会在苏心禾手上发扬光大啊!
而这个家里,唯一不为这件事情感到喜悦的便是萧子如父女了,苏心海憋屈地看着萧子如,没想到她爹的权力那么快被架空,就连她也只分到几间没什么油水的丝绸铺,长久下去,他们可怎么办?
苏心禾如今已经连娶两房了,她呢?虽然定下一门亲事,却是苏心禾的二手货,又有谁关心过她娶不娶?
一想到沐清尘,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家里的下人也是见风使舵,都向着二房一门,就连她那未过门的夫郎,心里住的都是苏心禾,这一切,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心海,稍安勿躁!”
萧子如双目凝神,眼珠子不时地咕噜转动,像是又在思量些什么。
“爹爹,都什么时候了,我能不急吗?”
苏心海跺了跺脚,却还是没办法安静下来。
苏心禾又要娶亲了,娶的还是那红衣美人焰冰,附带整个千机阁,以后,她的势力不就越来越大了吗?她还怎么赢得过她?怎么能将苏家的产业重新抢回自己手中?
“这喜事办得好!”
萧子如手上一拍,挺身站了起来,笑道:“我们就来个双喜临门。”
这一段时日,他卸下了手中的权力,在苏飞雪眼中,他当然要休身养气,收敛脾性,他可不想被那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只要有苏心海在的一天,他都要为她争得那应有的东西。
苏心禾虽然夺了他的权,可打不灭他的心,有机会,他一定会反扑的,对苏家的产业,他决不放弃!
“双喜临门?有什么好喜的?爹,你是不是糊涂了?”
苏心海斜瞅了萧子如一眼,颇有些怨气,如今,谁也帮不了他,就连她依靠的爹爹都没了权力,被苏心禾骑到了头上,他们大房一门,还有什么可喜的。
“我糊涂?”
萧子如轻哼一声,一指点向苏心海的额头,“你糊涂你爹也不会糊涂!”
“这喜的确是双喜,你不记得了吗?你的亲事不也没办吗?”
萧子如轻笑了一声,趁着他这段时间表现良好,还能在苏飞雪面前说上几句话,这么喜庆的日子,他去求求,想来苏飞雪也会答应将苏心海的亲事给一并办了。
如今,苏心禾有了强大的羽翼和靠山,他不能不为苏心海谋出路,早一点落实苏心海的亲事,将宜州城官员的势力抓在自己手中,那才有和苏心禾抗争的力量啊。
不然,等到他们这一房都失势了,那宜州知府又怎么会将她的宝贝公子嫁给他们家苏心海?
打铁趁热,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把苏心海的婚事给一并办了。
“你是说沐清尘…?”
苏心海微微诧异,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她爹脑袋转得快,她怎么没想到呢?虽然沐清尘没有风情,生得倒也算俊秀,再说他是知府的公子,娶了他,她不吃亏,更不会输给苏心禾。
想那焰冰不过是江湖男子,成天抛头露面,早就没有了男子该有的德行,除了那一张俏颜,那付身段还过得去,又哪里能和出生官宦人家,从小知书达礼的沐清尘比呢?
就算沐清尘的心在苏心禾身上又怎么样?娶了他,他的人便是她的,心是谁的,她懒得管。更何况还能够得到知府一方的支持,她何乐而不为呢?
“好,爹爹,我都听你的。”
苏心海与萧子如对视一笑,幽黑的眸子暗藏计量,在暗夜里勾勒出诡异的光芒。
婚姻,对苏心禾来说,缘于真情,缘于交心;而对眼前的俩人,无疑于是增加自己实力的筹码。
而正直可怜的人,便是那等待着别人决定命运的沐清尘。
…
多少天了,他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去过苏家了,他不知道。
那一弯月亮,是否亘古皆同?缺了又圆,圆了又缺,那正说明人生的际遇,圆了的是什么,那缺了的又是什么?
沐清尘颀长的身影立于楠木雕花窗前,窗户打开,夏日的凉风入了去,不寒,却也不见清爽,只是那随风飞舞的发丝,却勾起了他的心伤。
她…又要娶夫了…
为什么,她娶的人不是自己呢?
上一次,她娶了影飞,他暗自心伤了好久,足不出户,躲在闺室里暗自疗伤,这些,她又可曾知道,可曾在意?
不,她不会的,她甚至连一次专注的眼神都没有投到过他身上。
过往的一切,都随风而逝了,她再也不会记得孩童时代,她曾经牵着他的小手说,将来一定娶他!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苍天的捉弄?
是怎么样一双无情的手篡改了他幸福的篇章?
曾经有几次,他都想枉顾伦常,厚颜地要求娘亲去将亲事给悔了,因为他想嫁的,从始至终,只有苏心禾一人啊…
就算,就算不能嫁给苏心禾,他也再不愿意嫁给苏心海…
做她的妹夫,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
这样,让他情何以堪,他,一定会心痛而死的…
他不想要这样的命运!
如果老天真的收回了他的幸福,那么,这一生,他便不再有任何的盼望了。
苏心禾,他会将她隽刻在心底,成为他对幸福最虔诚的信仰。
然而,天不从人愿,即使爱子如苏知府,又怎么会轻易悔婚?
更何况,在沐清尘前去寺院祈福的七日里,苏家的聘礼已经堆了满屋。
吉日已然选定,苏心禾与苏心海将在同一天迎娶千机阁的阁主焰冰,与知府大人的公子沐清尘。
命运总有它既定的轨迹,当沐清尘归来的那一日,便是他披着喜衣嫁作人夫的那一时。
一切已成定数,再不容更改。
商场卷 第【51】章 初夜
终于等到了披上红盖头嫁于苏心禾的一天,焰冰自然是欣喜的。
案头红红的喜字被烛火熨烫着,就像他此刻的心,胸怀里炽热奔*流的是一腔深情,指间化不开的缠绕是那心头的牵念。
门外闹腾的声音越走越远,而苏心禾的脚步却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尖。
饶是焰冰这样身经千重浪,行遍万里路之人,在面对着自己的新婚之夜,那一颗心也像是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这一个夜晚,他想了多久,盼了多久。
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他又付出了多少情,倾尽了多少心,这一切,苏心禾都知道吗?
“焰冰…”
苏心禾柔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酒后的喑哑,轻轻坐在了床榻之上。
想起今天在礼堂之时,有风吹过,撩起了新郎的红盖头,那一身火红色喜服之下的焰冰,妖魅得不似凡人,一颗勾魂痣让他媚眼含春,意态无限,竟然让观礼的某些女人喷了鼻血,足见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当时,苏心禾只是轻轻地拾起那一方红色喜帕,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复又为他盖了上来。
看向一旁早已经目瞪口呆的苏心海,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为沐清尘惋惜着。
对沐清尘,她说不上怨恨,但也谈不上亲近。
当时,他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更不可能决定她的命运,他也只是个听从父母之命的小孩罢了。
可惜了,他所托非人。
苏心禾甚至到现在还记得沐清尘的脸色,原本应是喜气的面容,却挂上几行湿湿的泪痕,特别是那眼神,早已经失去了神采,木然地仿若他的灵魂已经离体了一般,只是在视线与她相撞时,他的身子几不可闻地颤抖着。
眼见着苏心海还没有从对焰冰的惊艳中清醒过来,她也一并将地上的红盖头拾起,盖在了沐清尘的头上。
对于和苏心海同时举行婚礼,苏心禾倒没什么意见,好事成双,老人们也乐见。
只是,对沐清尘,她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一双失神的双眼,似乎透着绝望,透着哀伤…沐清尘难道真的不想嫁于苏心海?
还来不及细想,他们便被一群人推攘着向洞房走去,好不容易打发了其他人,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
“心禾…揭喜帕吧,我想看看你…”
焰冰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是在紧张,又怀着莫名的期待。
喜帕吹走之时,他见到了她惊鸿一瞥的倩影,只是,这一身喜红却是为他而穿。
这一天,他等到了,他似乎听见了心的欢鸣,那愉悦的旋律在心中轻轻唱响。
苏心禾的手缓缓抬起,慢慢地揭开了那火红色的盖头,那刀削似的薄唇,挺俏的鼻梁在她眼前展现,紧接着是那一双迷*惑人的桃花眼,那一瞥,真是将人的魂都给勾了去,苏心禾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芙蓉面,桃花眼,在烛光的摇曳中或明或暗,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一直知道焰冰生得媚,却不知道今天的他却美得这样的撩拨人心,苏心禾的心跳不由地快了几分,眼下紧张的人倒换作是她了。
“怎么了?”
焰冰勾唇一笑,一手搭上了苏心禾的肩膀。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了,面对这样的他,苏心禾还能忍得住,她的定力确实是高人一等啊,若是换作别的女人,怕是早一把给扑了上来。
“没…喝交杯酒吧…”
喉头一动,苏心禾咽下了一口唾沫,妖孽啊…
焰冰柔顺地点了点头,酒喝罢,去了凤冠霞帔,俩人仅着了中衣对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我们…歇息吧…”
焰冰出嫁之前可是研究了好几晚的“婚前教育书”,对这方面,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可理论知识他很充足。
他也和影飞不一样,影飞是被动型,他向来可是主动出击型的。
羞怯的情绪只是那一刹那,杯酒下肚,一切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身形一闪,一把将苏心禾置于身下,曲指一弹,纱帐应声而落,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
相对于苏心禾与焰冰这一室的温馨,在北苑里的苏心海与沐清尘的新房就稍显得落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