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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雨本与长安一同呆在马车内,此刻见她对着一张信笺发呆,自然便问了出来。
“秦二奶奶给的。”
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缓缓打开信笺,自她走出秦府大门的那一刻,秦家的一切就与她没有关系了,如今看看也无妨,只要她不放在心上,任何事情也扰不了她。
信笺上的字迹很是娟秀,但这都不是重点,看完信笺上短短的一行字,长安立时怔住了,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秦二奶奶这是什么意思?给她通风报信,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怎么了小姐?”
眼见着信笺从长安指间滑落,紫雨二话没说便拾了起来,瞄过信笺上的字,她也是呆住了,随即心中不由生起一丝激愤之情。
“小姐,这不可能吧?”
紫雨重重地握了拳头,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向长安,却只见她浮出一丝苦笑,轻叹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秦二奶奶也犯不着拿这样的事情寻她开心。
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她们沈家姐妹之间的事情,若是闹了出去,外人只有看笑话的份,秦二奶奶提醒她也许是出于好意,也许是其他,此刻她也不想计较了。
只是沈玉环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跑到岷玉关去,难不成还真是为了秦暮离?
正文 第【98】章 大乌龙
秦二奶奶给长安的信笺里只有很简单的七个字:令姐已至岷玉关。舒榒駑襻
能称得上是长安姐姐的人也不过就是沈明珠与沈玉环俩人,沈明珠子女双全,在婆家也算是有地位的,相夫教子都忙不过来,她犯得着大老远地跑到西北苦寒之地吗?
而长安的二姐沈玉环就不同了,和离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莫不是她从哪里听到什么动静,这才巴巴地赶往岷玉关?会不会与那一次秦二夫人的秘密到访有关系?
长安想了很多,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沈玉环到岷玉关绝对不会是为了散心赏景的,而这消息却是从秦家二奶奶口中传出,那其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暗示,若是细细想想,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从前也未听说过二小姐有什么闺中蜜友是在岷玉关的,怎的如今她巴巴地跑了过去?”
紫雨也是沉着一张脸,谁知道这个消息怕是都开心不起来,即使她家小姐与秦暮离成不了事了,但也轮不到沈玉环去插上一脚,难不成有些女人就是专门喜欢破坏别人的姻缘,一桩不够,还要再起?
“岷玉关的总督柳大人,与大伯父曾是同窗。”
长安淡淡地说着,目光却微微垂下,让人看不清神色。
当秦暮离调任岷玉关时,倒不知是有意无意她便对那个地方做了些小小的了解,自然便知道了岷玉关的总督柳大人,而这柳大人与她的大伯父沈凡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沈玉环虽然去得有些贸然,但若是怀有别样的目的,也就不令人奇怪了。
“但是二小姐这般做为也太…”
紫雨瘪了瘪嘴,倒是没说出那难听的字眼。
若是不了解其中内幕原由的,怕是对沈玉环的举动不会有过多的猜测,但紫雨就陪在长安身边,也是知道沈玉环从前是怎么与陈玉涛纠缠在一起的,如今见着自己妹妹又有了登对的,保不准那不平衡心态作祟,又要来插一脚了。
“罢了,我也没这心思去管她。”
长安摇了摇头,将那张信笺捏在手中,她去北川还有重要的事呢,眼下实在没有闲情分心他顾。
这次去北川,她起初并没有让人知会那边,就是想来个出奇不意,或许从侧面先打探一下两座庄子的情况,以免那些人真见着她这个东家来了只做做面子,等到她一走又全变了样,她要的可不是这种结果。
“秦大人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
紫雨握了握拳头,像是在自我肯定,又像是在对长安保证什么。
沈玉环的确很美艳,但秦暮离却也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晕头转向的人,不然她家小姐当前,秦大人为何还能谨守礼仪风度,明明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却还能发乎情止乎礼,足以证明他是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绝对不会是见色起意的伪小人。
“好了,别再说起他了。”
长安淡淡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显然是不想再谈起这个话题。
这个即使压抑在心底,却始终让她心烦意乱的影子,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摆脱呢?
看着静静倚在车角的那方九霄环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带着它,难道当真是想睹物思人吗?
若是这方古琴不名贵,怕她都想亲手毁了它,不见则不烦!
紫雨应了一声,却是在心底轻轻一叹,怎么明明看着秦大人与自家小姐之间有了转机,但仅仅是来汴阳走了一遭,竟然就生出这样的波澜。
这该怪谁呢?是命运,还是那半路出现的女人,或是如今已经被小姐养在名下的小少爷沈墨呢?
*
汴阳与北川离着不远,坐着马车不过两三天的车程,若是长安愿意也是可以把沈墨带在身边的,只北川的情况她自己都还不太了解,不能掌握这里的动向,那么一切便都充满了变数,她可不愿意拉着儿子一同来冒险。
若是在北川庄子里住着好,且也适合孩子生活,她到时候再让紫雨去将紫云他们一同接来也不迟。
还未进北川县城便能见着连绵起伏的青山,连空气里都少了几分闷热,多了一丝清爽,这处地方确实是个宜山宜水的好地方,至少长安就知道很多汴阳的富户能会在北川县城买田置地,就算不为经营,一年四季也可以为家中输送不少新鲜的果粮,若是闲来无事再来庄子上休养静住一段日子,那自然是更好了。
北川县城分成两个部分,南北面多为住宅商铺,而东西面却是清一色的田庄,一条河水隔断两面,桥分两头便是不同的风景。
那一溜烟的田庄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背后靠着座座大山,长安也听说,有些人家财大气粗连山也一并给买了下来,这样田庄的范围便不是一般的大。
毛晋驾着马车刚过了桥,便停在入庄的口子上,估摸着应该走哪里进去,或是先着人打听一番,毕竟这庄子那么多,究竟哪两座是属于长安名下的,眼下他们还摸不着北呢。
“怎么不走了?”
紫雨撩了帘子向外望去,只见毛晋正在踌躇着,闻言不禁向后看来,沉声道:“小姐预备着怎么走?”
长安是没有告诉过毛晋她的打算,此刻也只是微微一忖,便道:“先在庄子里逛上一圈,了解了解这里的情况再说。”
“是!”
既然长安发话了,毛晋便照办,紫雨遂也不多话,直接放了帘子又窝进了车里,嘴里不由嘀咕道:“这愣呆子,小姐带他来可是失算了,早知道就让老爷挑个精明些的…”
长安笑了笑也没说话,紫雨这声嘀咕虽然不大,但料想毛晋还是听得到的,此刻那帘外赶车的声响不是都大了几分吗?
想了想,她便笑道:“其实毛大哥也挺好的,为人忠厚老实,心胸大度,就算你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人家不也没有同你计较吗?”
“有些人的好,或许只有错过了失去了,你才知道后悔!”
长安说完这话,不知怎的,萧惊戎的身影却蓦然在脑海中蹦了出来,她自己也是错愕地一惊,怎么偏偏就想到他了?
也不知道如今“天网一梦”到底怎么样了,收拾了青城以及好几个阁中元老,萧惊戎势必要下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够恢复元气。
只是那如妖孽一般的美少年青城,长安心里对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虽然离开之前萧惊戎曾淡淡一提,青城已是被废去了武功,关在一处地方单独幽禁了起来,可这少年当真就会这般罢手了吗?
长安知道,只是想到十年后青城曾有的那副狰狞的模样,午夜梦回之时她都会止不住地打个激零。
马车猛然停住了,长安正在出神之间,毫无防备之下身形一晃,若不是紫雨挡在面前,恐怕她的头便要撞上车板了。
“怎么回事?”
紫雨一把撩开车帘跳下马车来,毛晋也很无奈地耸了耸肩,伸手指向前面那挡路的妇人,又低声问道:“小姐可是无碍?”
“你若多来几次,怕是不止小姐,我这条小命也要交待到这里了。”
紫雨瞪了毛晋一眼,口中自然没有好话,毛晋只是苦笑一番,遂也闭嘴不言,等着紫雨处理眼前的状况。
“哎哟,总算是见着你们了,在庄子里逛了好大一圈,怕是迷路了吧?”
那拦路的妇人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长裙,年龄在四十左右,圆脸胖胖的看着倒是讨喜,人也非常自来熟,笑着便凑了过来,目光还不住地望车里瞟去,“你家娘子可还好啊?”
紫雨狐疑地瞪了这妇人一眼,敢情他们来这北川县城提前有人知会过了,不然如今怎么会有人出来迎接?
“既然都已经到了,就别耽搁时辰了,快快随我来吧!”
妇人说着这话也不管其他,径直坐在了车辕上,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毛晋肩头,笑道:“大兄弟,前面右拐,最里面那个庄子便到了。”
毛晋自然不会听这妇人所言,却是转头探询地唤了一声,“小姐?”
“哎哟,敢情是娘子家的伙计呢,真是懂规矩!”
那妇人笑着也不恼,随口附和了一句。
紫雨皱了皱眉,这才利落地回到马车里,有些迟疑地低声道:“小姐,难不成真有人知道咱们要来?”
“我也不知道。”
长安摇了摇头,略一思忖便点头道:“我们且跟去看看再说,这么大的庄子总不会青天白日的便钻出了人贩子。”
紫雨捂唇一笑,“小姐说的是。”
说罢便招呼毛晋随那妇人一道去看看,这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还带着几分喜气,紫雨正在猜想这妇人莫不是在庄子里专门负责着这迎来送往的活计?
但或许又不是庄子里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不然瞧着自己东家倒了,也不能是这份随意的态度了。
毛晋驾着马车果真照那妇人所说,先前走了一截便拐了右进去,紫雨撩开了帘子,长安的目光扫了出去,这是一条青石小巷,那宽度大概能容下两辆马车并排而过,巷子的两旁是一溜烟的青灰色石墙,倒不像京城的宅院那般砌得精巧,却处处透着随意及闲适,想来是用途不同的地方自然有着不同的风格。
马车绕过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反倒在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处停了下来,那妇人已是撑了手掌跳下车来,对毛晋道:“大兄弟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待会让人送些茶水出来,你家娘子便由我带着进去了。”
毛晋皱了皱眉,倒是不置可否,最后的决断还是要听长安的。
紫雨扶着长安小心翼翼地步下马车,那妇人见着长安,双眼立马闪耀起了星光,那嘴巴甜得跟蜜似的,“娘子这般容貌可真正是…天香国色,倾城倾国!”
紫雨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这拍东家马屁可也不是这般吧,这妇人着实搞笑,可看着眼前小小的角门,紫雨的笑脸立刻便沉了下去,不悦道:“大娘,怎的让我家小姐走这角门而入?”
“哎哟,这不也是事急从权嘛!”
紫雨的口气已是不好,但那妇人倒没介意,只是眨了眨眼,颇有些意为深长地笑道:“若是将来那啥…你家小姐想走哪个门进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姑娘眼下就别同我一般计较了。”
妇人说着便想来牵长安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开去,就算这妇人再自来熟,她也没这习惯被才刚认识的人近身。
“瞧我这手!”
妇人也不恼,只是一掌拍在手上,笑骂道:“娘子天仙般的人物,哪是我这等人能随意碰的,也怪我心急,竟是失礼了,娘子勿怪!”
长安淡淡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扫向这窄窄的角门,她都没介意过从哪里进,只是角门上没有挂上牌匾,也不知道正门是沿用的她母亲的姓氏“王”,还是已经换作了沈家的姓氏做牌匾?
妇人见着长安那模样,抿了抿唇神情也是微微一凛,在这北川县城这般久了,她还真没见过这样出挑的人物,不管是样貌、身段还是气度,当真是没有哪家姑娘比得上,这次可真是遇到宝了。
暗暗思忖了一阵,妇人也不再妄言,上前拍了角门,不多时便有个小丫环探出头来,一见着是妇人,似松了口气般,急声道:“席大娘,你可算是到了!”
小丫环说完,目光还不忘记向后瞄了一眼,待见到紫雨时先是一怔,目光再扫向长安时,更是换成了惊叹,但随即眸中却跳跃起掩饰不住的兴奋,拉了席大娘在一旁低声道:“你们来的时辰晚了些,我家夫人眼下正在见客,嘱咐我若是你们到了便将这位娘子直接领到少爷那边去。”
“如此也好!”
席大娘听了便点了点头,总归那位少爷才是正主,他家夫人过目了满意了,也还要少爷点头不是,再说这位娘子这般的面貌气度,他就不相信他们家还不满意。
想到这里,席大娘的嘴角绽开一抹笑来,也不枉费她花了这般大的力气托了那么多关系,如今总算寻到了个真正称心如意的。
席大娘与小丫环一番商量,便决定了由小丫环带路,席大娘守在门口,顺道跟那守门的婆子讨些茶喝,连带毛晋那一碗一道给蹭了去。
紫雨跟在长安身后,心中不由犯疑,这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长安心中自然也生了疑惑,她倒是不怕毛晋被留在了门口,这丫环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歹意,再说在自己的庄子里,她真是不用怕什么。
她唯一担心的是…这不会不是她家的庄子吧?
庄子内的布置采用了典型的江南风格,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透着几分雅致与闲适,看着便像是一处修养的好地方。
只是在长安的记忆中,她外祖家像是更喜欢宽敞明亮大气的布置,这般温情婉约偏生不像是王家人的手笔,莫不是她母亲嫁到沈家后作了改动?
想到外祖王家,长安的脑中立时便浮现出外祖父威严却不失慈爱的面容,还有外祖母对她的溺爱和娇宠,再世重生她忙这忙那竟然是连王家都没有回过,也不知道七表哥王治有没有将自己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一并告知,想着这一点,她便也生出了几分不敢登门的心情。
长安不是怕王家的人会责备她,更相反,他们是太疼爱她了,反倒会为她担忧和心疼,怕是再见面了要忍不住唏嘘一场,若是累得外祖母泪洒当场,她更是大大的不孝了。
这样想着,回王家探望的行程便是一推再推,这次若是庄子上的事情不多,再安顿好了小墨儿,怕是再怎么样她也应该回王家走走了。
思绪翻覆之间,那小丫环却是已经领着长安转过花园,步入了一片幽静的树林,小丫环脚步一顿,转身客气道:“有劳这位姐姐在此稍侯,娘子一人前往即可!”
“不行!”
小丫环这话一出,立马遭到紫雨的拒绝,若她此刻再未觉察出这里不对味的地方,那她当真是失职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家小姐的庄子。
或许他们在被那席大娘拦住之时便认错人了,他们就不是席大娘要找的人,此刻这丫环再让她家小姐单独进那树林,若是有什么危险谁负责?
小丫环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连话语也透出不分不悦,“那树林里是我家少爷幽静之地,平日连夫人都甚少踏足,若今日不是你家娘子,其他人我都不会带来!”
那小丫环说出这话时颇有几分傲气,又像是对长安的婉转赞扬,紫雨虽然心下不悦,但却又不好说什么,遂将目光转向了长安。
去与不去,就是她家小姐一句话,那什么少爷公子的难不成还是金镶了玉不成,见不得人?
再说,她家小姐为什么一定非要去见这家的少爷,紫雨越想越有几分莫明其妙的感觉。
听了小丫环的话,长安也不禁莞尔,目光扫去,见着小丫环一脸期待的模样,她也是心思一动,这家少爷到底是何许人物?
那席大娘想来定是认错人了,这才胡乱拉了他们过来,但歪打正着,却又正合了她的意。
如今来到北川县,长安正愁找不着什么人打探一下庄子的情况,或许能从这家人口中找到一个突破口?
“紫雨,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长安深吸了口气,手掌在腰间一抹,触及到腰封下的一撂银针袋,她算是放下心来,如今她也不是没有戒备和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下次谁再想对她不利可要多掂量一番了。
“是。”
看着长安自信从容的姿态,紫雨的担忧去了不少,这青天白日的谁还敢作恶行凶不成,又是在自家的庄子上,就算犯了事也找得到祸主。
再说她家小姐也是个机灵的,到时候逮到机会一呼喊,她立马便会蹿进去,哪怕到时候要撩倒眼前这个根本不能称之为障碍的小丫环。
看着长安沿着青石铺就的小道慢慢地向树林中走去,小丫环的脸上不由漾起一抹安心且期待的笑来,再转过身来看向紫雨,也是多了几分顺眼,她家少爷,想来也只有这位娘子这般清丽高雅的女子才配得上。
这次不只是她见了满意,怕是夫人也会拍手称好,少爷即使一直对这事不上心,怕是也拒绝不了这样的大美人。
“这席大娘…难道不是你们府上的下人?”
紫雨踌躇了良久,总算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疑问,此刻见着那小丫环脸上的笑,她总觉得有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原本已经放下的担忧不禁又提了起来。
“姐姐说哪里话,这席大娘自然不是咱们府上的。”
小丫环微微一怔后,便是笑出声来,“这方圆十里谁不认识席大娘,她可是咱们北川县出了名的媒婆!”
“什么,媒婆?”
紫雨瞪大了眼,双拳紧紧握在身侧,咬紧了牙一字一顿道:“那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吗?”
小丫环有些纳闷,但却还是嘀咕道:“你家小姐不就是席大娘托别县的媒婆寻来的,今儿个特意来与我家少爷相看的…”
正文 第【99】章 公子如玉
原以为只是稀疏的树林,可越往里走枝叶越是茂盛,苍翠欲滴,浓密地连成一片,遮住了烈日娇阳,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更是透着丝丝凉意,鸟儿在林间飞舞,唱响了婉转的曲调,想不到在北川还能见到这么美的地方,长安忍不住伫首而望。舒榒駑襻
密林深处,隐约可见一搭设精致的木屋,屋前有一男子斜卧榻上,正悠闲而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本。
他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袍,看着虽不打眼,但却透着一股华贵与厚重,长发并未挽起,散散地披在身后如锦缎一般,只是那书挡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想必这就是那小丫环口中的少爷吧?
长安神情微微一凛,想了一想,还是踏前而行,慢慢地步至木屋跟前。
杨琰本是专注于手中的书本,可并不代表他察觉不出陌生人的气息,当下微微皱了眉,这处地方,闲暇时府中的下人都不会靠近,怕是哪个新来的不长眼睛吧?
书本未及移动,低沉的嗓音已是泛起一丝不悦,“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退下!”
长安一怔,这是在对她说话?
这人好生傲气,连眼皮都未抬,来人都未看清便急着赶人了,倒是有意思得紧。
“我想,我是被邀请而来,怕不能就这样退去。”
双手交叠拢在身前,长安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清悦的嗓音带着一丝空灵与悠远在树林间轻轻地回荡。
杨琰一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带着好奇且诧异的目光向长安望了过去。
只那一眼,长安相信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她与杨琰的初见,不是说他的五官有多么精致,也许仅仅只是平凡,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感,就像一首低回婉转的歌谣,在心中徘徊吟唱,震荡心神。
有八个字可以形容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淡雅如仙。
是的,他就像最美的宝玉一般,剔透玲珑,莹润有光,那清澈的眸子似乎能够直直地映进人的心里,却又偏生带着一丝淡漠与疏离,就好像远离尘世的谪仙一般。
“被邀请而来?”
杨琰低头略为一想,便轻声笑了起来,“是了,母亲为我请来的…”
那笑中似乎有些落寞,有些空寂,不知怎的,听着这样的笑声长安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疼,也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男子,还是其他。
“请问…娘子贵姓?”
杨琰稍稍坐正了身子,但却并无起身之意,书本也随手放置在一旁,只那双腿上搭着一张轻薄的毛毡,在这炎炎夏日里平添了一丝怪异。
“我姓沈。”
长安微微一笑,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张竹制小椅,明媚一笑,“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自然!”
杨琰微微颔首,无可否认的,这次母亲托人寻来的这位娘子是清丽脱俗的,容貌绝美,让人一眼惊艳,但细细品之,却发现她的美不仅于此,许是她的从容优雅高华气质更能动人心扉。
杨琰发觉,即使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不婚娶,可面对眼前的女子,他也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想要知道她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我母亲她…”
杨琰目光低垂,踌躇着该怎么说,半晌才道:“沈娘子这般人儿,若是嫁与我杨琰,确实委屈了。”
长安一惊,这杨琰到是直白,怎么这话头一起便是论及婚嫁了?
结合席大娘子的热情引路,再到小丫环神秘莫测的笑意,长安只觉得脑中电光一闪,一时之间全部明了过来。
原来她是被席大娘请来与这杨琰相亲的!
一时之间,长安也不禁红了脸,微微觉着有些尴尬,她是为了来打探一番田庄的事情,但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将来怕是有理都说不清了,别人恐怕还要怀疑她居心叵测呢!
这样一想,长安便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杨公子怕是误会了,这个…我也不是…怕是席大娘误会了。”
“席大娘?”
杨琰眉头轻琐,略微一想便知道这席大娘是何许人也,再看向长安时,目光更是带了一份好奇,“既然不是,沈娘子何故到了这里?”
杨琰一双眼睛似乎能够洞悉人心,面对这样的他,长安觉得任何的谎言都是一种亵渎,遂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两处庄子也是在这北川,不过是初次来查看,不熟悉路,这被席大娘给遇着了…当时她那般热情,我还以为是我初至北川的消息被人知晓,这才派人前来接引,但临到末了,才知道是认错了人…误入贵宅,还望公子切莫见怪!”
“姓沈…”
杨琰微微沉吟,他在这处地方住了那么久,虽然也没去四处闲逛,但到底对互近庄子的主人有些了解,姓沈的话,莫不是…
“沈娘子可是出自京城沈国公府上?那两处的庄子原本可是姓王的。”
杨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安,若她真是沈国公府上的,那他大抵知道她的身份和背景了,只是如今的沈家庄子可不像从前一般了。
自从吟霜去世之后,这些闲事他本不想管,但如今沈家的正主都找到了北川,看来这事情要不好办了。
“琅邪王家是我外祖家,杨公子竟然也是知道。”
长安含笑点了点头,北川县城里也没几家人称得上是世家名流,至于汴阳的权贵可有姓杨的一家,细细想了一想,长安却是发现自己对这个杨家真正是一无所知。
“武国公嫡女沈长安。”
杨琰眉头一挑,唇边泛起一抹兴味的笑来。
“正是。”
长安起身曲膝行了一礼,却发现对面的杨琰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微微颔首,心中顿觉诧异。
一般来说,双方道明了身份是很有必要地行初次见面之礼,以示尊重,但杨琰却毫无动作,是他自恃过高还是全然不通礼数,可这也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