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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长安的目光看去,杨琰淡然一笑,唇角扯起一丝弧度,“我腿上有疾,沈娘子还请不要见外!”
“怎么会,杨公子多想了。”
长安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目光,她刚才确实有这样想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样一个如美玉般的人儿竟然身患腿疾,难不成是太过美好反招天妒了吗?
长安心里一阵惋惜,看向杨琰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丝什么。
显然对这个问题杨琰也不想多谈,遂扯开了话题道:“沈娘子如今来到北川,怕是庄上的人并不知情?”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长安微一思忖,点头道:“这两处庄子本是亡母的妆奁,如今才转到我的名下,是以这些年来从来未曾踏足。”
“也难怪。”
杨琰轻笑着点了点头,十指纤纤支在额下,眸中好似染了一抹清愁,只听他叹道:“我倒是听说了沈家庄子近年来出了些事,难道沈娘子半点不知晓?”
“出了事?”
长安眉头微微一皱,并不是她不相信杨琰所说,但对初次见面之人,就算再有好感,她也会保持着一份戒备。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她已经吃亏上当过不少,再不能犯这种错误了。
若说杨琰初时给她的感觉像是美玉,那么几句言谈下来,她便觉得这人隐隐透着诡异,不禁是他这再娶的身份,还有那双染疾的腿,但偏生对这些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显得云淡风轻。
特别是在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时,长安甚至还觉得其中暗含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当然,她也希望自己感觉错了。
“这还是五年前了,听说沈家庄上的人在山里挖石被埋了去,死了不少人,但没过多久偏又风平浪静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你说奇怪不奇怪?”
杨琰十指穿插而过,静静地垂在身前,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向长安,想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些变化,可惜,除了一瞬的惊讶后,回应他的却是淡然无波平静至极的面容。
杨琰微微抿了抿唇,这沈长安倒不似他想像中的柔弱,这样的话竟是吓不到她。
“多谢杨公子相告,今日本无意叨扰,他日在这方安顿下来当再来拜访!”
长安微微颔首致意,转身便要走,却听得身后杨琰的声音传来,“杨某建议沈娘子还是不要直接去庄里,先找个地方歇脚,等了解清楚庄子的真实情况再去不迟!”
“要知道这世间多的是欺蒙诡诈之辈,沈娘子莫被表相所迷惑了!”
长安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身向杨琰看来,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来,“多谢!”
转身的步伐却多了一丝沉重,长安不禁握紧了拳头,这杨琰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其他?
这个杨琰,一定是知道沈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京城却没有收到只字片语的消息,想来大伯母谢氏也是全然不知的,若是有什么大的变故,她还不第一个嚷起来,真是烫手山芋的话,逮住机会她早甩了去,也不会这般不死不活地拖到现在。
看着长安远去的背影,杨琰轻轻一叹,唇角却挑起一抹难言的苦涩笑意,“看来我终究还是心不狠,竟然会提醒她?吟霜,你会怪我吗?”
杨琰仰首望天,却只见一片阴沉,满目的苍翠遮天蔽日,鲜艳的绿透着沉闷至极的阴郁,偶有风过,林叶沙沙作响,却好似在他耳边响起的嘲讽笑意,告诉他,他曾经失去了什么!
长安自然是不知道杨琰的心思及打算,沿着青石小道向来时的路上而去,却在半途遇到了急赶而来的紫雨。
见到长安,紫雨的脸庞闪过一丝古怪,随即便停了脚步,上下将长安打量了一番,这才关切地问道:“小姐,可有人为难你?”
“怎么会呢?”
长安牵了牵嘴角,摇了摇头道:“那位杨公子不难相处,甚至他还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至于这些事情的真假,就有待她来考证了。
不过正像杨琰所说,若是沈家的庄子真的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那眼下她的确不能贸然前往。
紫雨有些疑惑地望向长安,不待她发问,长安又道:“你这样闯进来,那小丫环岂不是要闹腾了?”
“这个…我点了她的穴位。”
紫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其实那小丫环也不是特别讨厌,就是太聒噪了些,再说听那小丫环说到什么她家少爷相看的事,她能不火烧火燎地赶过来吗?
小丫环自然不让,她们俩又是好一番争执,紫雨自认嘴笨说不过,索性就省了麻烦直接点了小丫环的穴道,此刻小丫环正倚在树旁呲牙咧嘴,或许在心里咒骂她也不一定呢。
“那咱们快离开吧,本就是一场误会,可不能与人结怨了。”
长安心中还不清楚这杨家的背景身份,但秉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再说杨琰怎么说也提点了她,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记在心上了。
“是。”
紫雨点了点头,目光却向着林间深处一望,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没事就喜欢窝在这里,这般清静的地儿,人都没几个,难不成要与鬼神为伍?
还好她是喜欢热闹的,这种地方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打个激零,不适合她,自然也不适合她们家小姐。
回到树林盘口,长安缓步在后,紫雨倒是一跃当前。
小丫环瞪红了一双眼看向紫雨,再触及她身后的长安时顿觉有些委屈,泪水“扑哧”一下便落了下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给自家少爷和这位娘子多制造点机会沟通了解,却不想还被人给点了穴,她真是冤得很啊!
不过,眼前这个她本以为老实的丫环姐姐看来也是个厉害角色,至少那一指制住她的那一招,她这辈子可能都学不会。
揉了揉被紫雨解了穴有些酸痛的脖颈处,小丫环抽了抽鼻子,怨怼的目光在紫雨身上扫过,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重话,遂转向了长安,问道:“娘子可是见到我家少爷了?”
“见过了,只是有些误会。”
长安有些尴尬地笑笑,“如此我也不便多留,先告辞了!”
紫雨也是有些歉意地抱拳道:“得罪了!”
小丫环缩了缩脖子,还有些后怕地看了看紫雨,显然是不敢与她太接近了,可眼见着长安要走,她又出声唤道:“娘子别急,再见见咱们夫人也不迟!”
小丫环自然没将长安口中的误会听进耳里,还只当是与她家少爷有了什么小小摩擦,她看着这位娘子性子倒好,人也貌美,除了贴身的婢女有些凶悍外,无一不是她家少爷的良配,这样想着,她便更不能轻易地放长安走。
正在这时,另一条路上拐过来几人,小丫环眼尖,像逮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挥手高呼道:“夫人,在这里!”
长安眉头跳了跳,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原本提起的脚不禁落了下来,她是误入杨宅,如今再这样临阵脱逃,行为上便有些鬼祟了,大家毕竟都是这里的邻居,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这杨夫人随意编排她几句,她今后真是不好出来见人了。
想到这里,长安心头叹了一声,缓缓转过了身来。
那杨夫人步伐稳健行走入风,身后跟着两个丫环,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她们跟前。
杨夫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容貌秀美,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着一身紫金双色锦缎对襟褙子,看起来颇是华贵,这样艳丽的色泽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艳俗,反倒还带出了几分爽利,头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蓝宝石点翠累丝赤金蝴蝶团簪,行走间蝴蝶展翅轻摇洒下一片流光溢彩。
“雨燕,这位可是席大娘带来的娘子?”
杨夫人只是问着那小丫环,却没留意到她微红的眼眶,目光却是着意停留在了长安身上,带着审视与欣赏,良久后,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夫人的话,正是这位娘子。”
雨燕点了点头,几步便行到了杨夫人的身后,刻意地离紫雨又远了一分,她是知道有些人家喜欢带会武的丫头在身边,从前没遇着今天反而吃了亏,她心里那难受劲现在可都没有缓过来,更别说脖颈那处酸痛的地儿,让她怎么着都不舒服。
“杨夫人,这是一场误会。”
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微微屈膝一礼,哪知人还未站起,手掌却是被人给一握,那杨夫人含笑的脸已经近在眼前,“这位娘子好生标志,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沈。”
长安低垂了目光,微微想要挣脱被杨夫人握住的手,却不想这位夫人力气极大,竟然是挣不出来,她不禁有些诧异。
哪位贵夫人能有这般力道呢,看着像是松松地握着,但你想要挣开,却发现哪里都没有门道,这不仅是力道的问题,还夹杂着一丝巧劲。
难怪她看着这杨夫人颇有几分爽利,难不成是习过武的?
“是不是我家琰儿不讨人喜欢,这个男人嘛是可以调教的,只要沈娘子看得上眼,那便没有不成的。”
杨夫人越看长安越是喜欢,挑儿媳妇就该是这种的,温文尔雅,秀外惠中,又有这种高华卓然的气质,可别像从前的那一个,看着便让人觉得阴郁柔弱,让她连想欺负人的欲望都没有。
“杨夫人…”
杨夫人一番话让长安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还调教呢,敢情她以为是训马?
哪个孩子在母亲的眼中不是掌中宝,巴不得宠着疼着,只觉着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好的,即使杨琰如今有腿疾,就他这般风华绝然的气质,想嫁他的女人怕也是不少的,怎的这杨夫人巴巴地就望着她,像是生怕她不要似的?
“不是这样的。”
长安摇了摇头,这才正色道:“夫人,是席大娘认错了人,我不是那个与令郎来相看之人。”
“不是?”
杨夫人一怔,可手上却仍然没有松开的意图,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雨燕,眉头一挑,颇有几分威严之色,“雨燕,怎么回事?”
“沈娘子在说笑呢,席大娘怎么会认错人,娘子明明就是跟着一起来的,如今席大娘还在门口候着呢。”
雨燕有些不服气地噘了嘴,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这沈娘子见了她家少爷,知道少爷腿脚不便这才推脱,只这个借口太拙劣了些,她压根就不信。
“是席大娘认错人了。”
长安这下更头痛了,只是希冀的目光转向杨夫人,希望她能够明白这是一场误会,快快让自己离开,今日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的好。
杨夫人思忖了一阵,目光在长安身上一转,却是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急。”
“夫人?”
长安眨了眨眼,没明白杨夫人的意思,怎么不急,她就很急,她还要赶着验证杨琰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沈娘子如今可是单身之人,没有夫婿?”
杨夫人笑意满满地拉着长安,也许真是错打错着,或许更是老天的安排,总之她是越看越喜欢,就说北川这地儿还没遇到过这般水灵的小娘子,今儿个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怎么能够让她轻易溜走?
按理说杨夫人这般探人隐私,长安已经心生不悦,但念着她是一心为儿子着想,便没有发作,只是这样的问题,她眼下可是不会回答的。
而就在这时,木轮碾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杨夫人目光一闪,忙放开了长安的手,转而看向来人,笑眯眯地道:“琰儿,你可是来送沈娘子的?”
正文 第【100】章 内里乾坤
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烈,晃得人眼花,长安微微撑掌在眉间,这才能看清不远处坐着轮椅正缓缓而来的杨琰。舒榒駑襻
再见着杨琰,长安的目光微微一闪,依然是那张毛毡搭在腿上,披散的长发此刻已经被拢成一束用一根银带系着,在阳光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通身的气度如光风霁月般动人心弦,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随着手上的动作使木轮转动,渐渐拉近了几人的距离。
长安不由在心低轻叹了一声,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确实是可惜了。
“母亲,你真是误会了!”
杨琰对着长安淡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杨夫人,“席大娘确实认错了人,眼下就让她们去吧。”
“可是…”
杨夫人微微皱眉,就算是误会,她也不想这般轻易放长安离开,难得儿子生起了兴味这般在意一个人,那是不是说明他终于走出了吟霜去世带给他的阴影?只要儿子能够再次振作,她这当娘的什么都肯做。
就在杨夫人犹豫之间,长安已经行了一礼,轻声道:“夫人盛情感怀于心,只如今确有不便,长安改日定再登门拜会!”
长安说着这话时目光却是看向杨琰的,含笑对他点了点头,也不待杨夫人回话,转身便走,紫雨也只是微微一怔,目光深深地扫过杨琰的腿,也若有所思地跟着长安离去。
看着长安主仆远去的背影,杨夫人在那里跺足长叹,只目光触及杨琰时,那话也不忍心说得重了,却还是抱怨了两声,“琰儿,难得遇到个好的,你也不知道留上一留,反正我是看上她了,待会再找人去打听一番也不迟,这个媳妇我还真相看上了!”
长安一看便是气质高华,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俱是优雅从容,肯定出自高门大户受过良好的教养,这样的女子即使是再嫁也有人抢着要,杨夫人如今就是担心自家的门第是否配得上?
“母亲,她姓沈!”
杨琰微微敛了神色,双手交叠平放在膝上,抿唇不言,只是目光含着深意地望向杨夫人。
“姓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大周朝姓沈的多了去了。”
杨夫人说到这里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下一刻,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脸色一变道:“哪个沈?”
“京城沈国公府武国公嫡女沈长安!”
杨琰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该来的总会来的,或许从前得到的一切太过容易,才让他有了如今的报应,也令他失去了吟霜。
不是你的,始终都不是,这一切也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啊?!”
杨夫人一惊,脸色已是大变,看着那已经无人的小道,颤抖地伸出了手指,却又一点一点地紧紧握住,“竟然是她?!”
“可不是吗?”
杨琰苦笑一声,“或许是咱们富贵的日子享得多了,竟然忘记了原本的模样,母亲,人是要知足的!”
杨琰长长一叹,微微仰头望天,烈日下有些睁不开眼,但也只有这样强烈的日光才能照进他内心的阴霾,让他曾经的罪恶得到净化与救赎。
杨夫人此刻面上的表情也甚是复杂,良久,却是轻声一叹,转向杨琰问道:“这事要告诉连家吗?”
“不,不用。”
杨琰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告诉了他们,怕是会害了沈家娘子,如今咱们便静观其变,若是可以…帮帮她。”
杨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在对着长安那泛着淡淡疼惜的目光时,他的心就仿若被人拉扯着一般,再也无法平静。
自从吟霜去世之后,母亲也为他寻过不少的姑娘,起初是黄花闺女再到如今条件放宽之后的再嫁之妇,可对方一知道他脚上有疾立马便改了主意,但也有愿意的,前提就是要给昂贵的聘礼,且开出诸多的条件和要求,明明知道是被人宰上一刀,他何苦还要去做这个冤大头?
再说,那些女子眼中明明是对他有着鄙视和不屑的,但为了母亲的许诺却仍然强撑着一张笑脸,这样的妻子他要来何用?
沈长安这次若是一人来到北川,虽然有着国公府的名头,但如何能与连家争斗?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是有些担心长安的人身安全,若是再被连吟碧那色中恶鬼给见着了,怕是更难善了了。
杨夫人略微思忖便沉沉地点了点头,或许是他们欠着沈家的,多些看顾无妨。
*
长安行至进杨宅时的那扇角门旁,席大娘正与门房的婆子闲磕牙,眼见着长安的身影,忙赶着上前笑眯眯地问道:“娘子可是见着杨家少爷了?”
若是俩人相看顺眼,那这厢席大娘便可以去找杨夫人谈话了,至于礼聘酬金还不是他们说一句话的事。
“见着了。”
长安点了点头,迟疑道:“只是有些事情误会了,不过还是劳烦席大娘跑了这一遭。”
长安说着话便对紫雨使了个眼色,紫雨上前塞了个荷包给席大娘,俩主仆便什么也没说,出了门上了马车便径直离开了。
只那守门的婆子一脸艳羡地看向席大娘,这媒婆的活计就是好,动动嘴皮子就有银子拿,可比她们好上太多了。
席大娘怔了怔,那荷包这样一掂可是不轻,怕是有至少二两银子,只这事情没谈成,他们这媒婆可也不能收酬金的,至多给个跑腿费什么的,但多半还是男方出,这位娘子倒是大方。
听着马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席大娘才一拍腿,懊恼道:“我怎么忘记了问这娘子姓啥?”追出门去,也只能见着马车的影子,再一拐弯便消失不见了。
马车上,紫雨踌躇良久,才小声道:“小姐,那席大娘也太会误事了,认错了人不说,竟然将你说给那杨少爷,他的腿可是有疾的。”
紫雨也承认那杨琰看起来是挺不错的,若是他的腿没有毛病那就好了,这样的男子确实可惜了。
“一场误会罢了。”
长安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想多说,转而沉思了起来。
车外响起毛晋的声音,“小姐,刚才有人打这路过,我顺便打听了一下沈家庄子的位置,咱们可要过去?”
“不…”
长安直觉地摇了摇头,略一思忖后,又点头道:“绕到沈家庄子那里去看看,咱们不进去,就打那过瞧上一眼!”
毛晋在车外应了一声,紫雨却是不解道:“既然来了小姐为什么不进去?”
“先看看再说,不急。”
长安笑着拍了拍紫雨的手背,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些话只是听杨琰一人说起,事情的真伪她还要多方求证。
紫雨略微想了想,便知道长安做的什么打算,初来乍到,未免奴大欺主,隐瞒一些不想让东家知道的事情,势必要暗中察访一番。
出乎长安意料的是,沈家的庄子竟然建在所有庄园的最里面,地势相对来说要高上一些,背靠着一座巍巍的大山,听说这座山好像也是归属于庄子的物产。
两座庄子如今并在了一起,只一路驶去便见得青灰色的石墙绕了庄子一圈,远远看去是灰扑扑的一片显得老旧,近看墙角却还有些石砖脱落,看起来比起杨家的庄子显得落魄陈旧了许多。
长安心中暗自琢磨,难不成这两处庄子的前景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好?
在大白天里沈家庄子却是大门紧闭,长安起疑,毛晋自然也犯着嘀咕,遂将马车沿着灰墙跑了一圈,走到角门那里略微一停,却能从虚掩的房门中隐约见着里面人影晃动穿插好不热闹,但即使人多却不嘈杂,好像在遵循着一种无声的秩序一般。
长安放下了帘子,面色有些凝重,到了巷子的拐角毛晋让马车停了下来,等待着长安的吩咐。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都觉得这庄子透着一股诡异,怎么看怎么不对。
“紫雨,你去小心查探一番,别惊动了任何人,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长安面色沉凝,微一思忖后便有了决断,如今这两处庄子只怕谢氏也是好几年不曾过问了,若是让这里的人生起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到此时也该灭一灭了。
“是,小姐。”
紫雨搓了搓手掌,眸中升起一抹兴味的光芒,如今总算有她的用武之地了,她身子一弓,如一只猫儿般无声地潜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毛晋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若说刚才误入杨家的庄子是一个误会,那么此刻再偷偷地潜进沈家庄子那便着实有些蹊跷了,按理说自己的庄子怎么样不能去啊,非要这般神秘吗?
不过毛晋也不笨,虽然远观这沈家庄子与一般的庄子无异,但近看却着实觉得诡异,或许小心谨慎一点也是对的。
“刚才我们去的那个庄子家主姓杨,那位杨公子碰巧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看再说。”
长安也没有透露什么,只她自己都不确定,只待紫雨回来再说。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紫雨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毛晋的视线中,只是她刚一到,不远外的庄子里似乎便有些骚动起来,她猫一样地蹿进车棚里,只急声道:“快走!”
毛晋也不待多问,扬鞭便跑,紫雨坐在马车里还不住地撩了帘子向后观望,直到确认并没有人立马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安一直坐在旁边静默不言,此刻才忽而一笑道:“若是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你在做贼呢?”
“那可不是!”
紫雨呼了口气,这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块,石块不过拳头大小,表皮有些粗糙,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长安微微纳闷,不解地看向紫雨。
紫雨咽了口唾沫,似乎也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我看庄子里的人将一挑一挑的石头往外担,心下疑惑便往里再去了些,有一个小作坊里便堆着这种黑色的石头,你别看它不起眼,我眼见着一块石头被磨出了一个口子,里面是金灿灿的一片!”
“你是说金子?”
长安一怔,眸中神色大变,再结合着杨琰所说山里挖石出了事…这石头、金子…难不成是金矿?也就是说沈家庄子后面的大山里有金矿?
有了这个认知,长安的吃惊可不止是一点点。
一座金矿价值几何,这可是无法估量的,在大周皇朝里,并没有金银矿归国家所有这一条法律,凡是矿脉属于哪户人家便归哪户所有,但每年却是要交出两成的税收,也相当于是国家承认了你对这座矿脉的完全拥有权。
只是若是沈家庄子后山是个金矿,这件事情王家的人知道与否?
还是他们早已经清楚事实,这才将远在北川的庄子给了唯一嫡亲的女儿?
只是眼下这金矿沈家却没有一人发觉,反倒成了别人口中的香饽饽。
谢氏应该是不知道的,这样大的事情她知道瞒不住,若是捅了出来她这个国公夫人也只会被所有人唾弃,连带着她的子女也不会好过。
长安默了默,缓缓自紫雨手中接过那块黑色的石头,平凡无奇的石块,甚至看着还有些丑陋,就是在这样的表相下埋着那闪闪发光的金子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金子的魅力自然是无穷大的,就算有人为了它丧命也不足为奇。
怪不得杨琰会那样提醒她,就算他不知道所有的实情,怕是也了解内里的乾坤,眼下她也不知道杨琰是站在哪一边的,帮她,或者是…
长安微微皱眉,她实在不愿意将这样的想法加诸在杨琰身上,虽然他神秘诡异了些,但至少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是不差的。
眼下长安思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沈家的家仆,或者说是从前王家陪嫁的人是否有这样大的胆子敢篡夺主家的家产?
要知道在大周皇朝等级森严,若是奴仆胆敢欺主,或者是谋夺主家的财产,重的全家抄斩,轻的男子可判流放充军,女子小孩则归入妓场,永世沦为贱籍不得翻身。
律法森严,特别是对于奴仆婢役,若是不想自己一家人落入永世贱籍的下场,他们是不敢轻易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难道说,关于秘密盗取沈家庄子金矿的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一股势力?
长安头痛地抚了抚额,一时之间她思路有些混乱,还理不清头绪来,看来眼下这事还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