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少给我贴金!”
季幽兰被季重莲气地笑了,嗔了她一眼,这才率先走在了前头。
季重莲几步追了上去,挽住季幽兰的手臂,认真地低声道:“三姐姐,今后我给你描花样子,你也别再给我回礼了,咱们姐妹不图那些!”
季幽兰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季重莲,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汇,一个闪着诚挚的光芒,一个透着了然的笑意。
季幽兰捏了捏季重莲的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是姐妹还说这些干什么?你屋里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我多的是,不说姨娘会给,就是爹爹往家里捎东西不也先紧着我屋里,我给你的便只管拿着,任谁也不能说你的不是。”
“三姐姐…”
季重莲的眼眶微微泛红,大姐姐对她大度,三姐姐对她大方,两个姐姐都这般照应着她,她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我最见不得有人哭鼻子,咱们快点逮了六妹妹回去,也好交差。”
季重莲点了点头,唇边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与季幽兰相携着快步而去。

而就在季家几位姑娘刚刚离开“摘星楼”时,便有小丫环向季月娥低声禀报了几句,她眼中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又不动声色地扫扫在座的几位闺蜜,这才推说有事,让她们各自先玩着,她一会儿便来。
季紫薇倒是不甚在意,季月娥不在场,更方便她与这几位小姐打得热络。
季芙蓉仗着自己的爹爹季明德有着官身,又是长房嫡女,将来的婚事自然不愁,可她却是四房的庶女,纵然有季明宣的疼爱,但到底抵不了什么事,季紫薇这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看看月娥那模样,定是那位来了…”
其中一名黄色衣裙的少女低声说笑道,她鹅蛋脸,眉毛稍稍有些粗,但整体五官轮廓大气,透着一种成熟与端庄。
季紫薇也是刚刚知道,这名黄衣少女姓林,祖辈上有功名,如今到了她父亲却只是个乡绅,在丹阳小有名气,但出了丹阳只怕什么也不是。
要说身份出挑的便是另一位着紫衣的少女,姓苏,她眉眼细长,下巴有些宽厚,微微扬起显出一丝傲气。
苏家也算是丹阳的望族,听说家里有位姑太太给哪位王爷诞下一子后晋了侧妃,在王府里很是受宠,连带着苏家也是水涨船高,所以她的身份地位在一众少女中算是高的。
据季紫薇观察,这位苏小姐的一言一行甚至隐隐有与季月娥成分庭抗礼之势。
林姑娘话一说完,这位苏姑娘便是掩唇轻笑了两声,“你说的是月娥那位齐家表哥?不过是个县令的儿子,咱们月娥也这般紧张,真正是看不出来!”
齐家表哥?县令的儿子?
听到这几个字眼,季紫薇眼睛一亮。
县令,那也是七品的官员,县令公子在丹阳一众少女心中自然是热饽饽,季月娥空有美貌,亏就亏在她父亲并无官身,想要嫁得县令公子,怕还要从长计议。
从这一点来看,季月娥可以说是与她站在同一起跑线的。
季紫薇虽然这样想着,但半晌又颓败下来,季月娥今年已经十三,可她才多大,虚岁不过九岁,就不知道那位县令家的齐公子多大年岁,是不是这两年便要定了亲事?
季紫薇想要再打听多的信息,自然就要向苏姑娘靠拢,那嘴就像抹了蜜似的,绕来绕去地说着奉承话,还真让她掌握了一些重要的情况。
第【32】章 周家表哥
第【32】章周家表哥
当季重莲与季幽兰走到“摘星楼”的东边角门时,远远地便听见了一阵小声的争执,俩人对视一眼,不由停住了脚步。
她们刚才的确是从东角门绕了过来,进而走的院内正门,那时东角门可没开,也没见着有个人影,怎么眼下却…
季重莲微微犹豫了一阵,便挽紧了季幽兰的手,“三姐姐,咱们还是过去吧,总归是来寻六妹妹的,就算有什么也当没看见没听见就成。”
虽然想是这么一想,可真离得角门近了,便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响起,间或夹杂着一丝讥笑,“周家表少爷,不是婢子说你,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二太太早吩咐了你们呆在院里别乱跑,若是冲撞了哪家姑娘,可不是你吃罪得起的,婢子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莫再拿这看病当借口了!”
“哪里是借口?!”
少年的男中音低沉地响起,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忿,“母亲生病乃是事实,昨夜里便是高烧不退,因着今日是族长生辰便忍了没报,可今儿个咳地越发厉害了,我寻不着姨母,这才来找三妹妹,你怎么还要挡住我?!”
“抱歉了表少爷,咱们姑娘真是不在。”
女声仍然是平板无奇,声调里却没有一丝恭敬的意思。
季重莲与季幽兰即使不想听到,但这一路行来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俩人眼中目光闪烁,晦暗不明。
季幽兰微微皱了眉,低声道:“没想到这家人表面风光,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
“谁家里没几门穷亲戚,迎高踩低的嘴脸,咱们还见得少了吗?”
季重莲自嘲地一笑,倒是有感而发。
季重莲原本想拉着季幽兰快步而去,可穿过角门时,那丫环眼尖,或许也是骤然见到她们太过惊讶,失口便唤了一声,“季三姑娘!”
季幽兰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季重莲,“我什么时候这般有名了?”
季重莲苦笑一声,无奈地扯着季幽兰转过身去,这才见着那一身青衣梳着双丫髻的丫环,看模样有些眼熟,好似刚才在“摘星楼”时曾为她们姐妹搬过锦墩,听季月娥唤她“穗玉”。
至于为什么穗玉会一眼认出季幽兰,怕是刚才季幽兰敢于第一个驳了季月娥的面子,所以才印象深刻吧。
那少年也闻声转过身来,白净的脸庞上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浆洗得微微有些泛白,但却还算是干净整洁,眉眼细长,唇角轻抿着,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季三姑娘、五姑娘!”
穗玉眼尖,立马绕过那少年上前对着季家姐妹福了福身,还偷眼瞄了瞄季幽兰。
“我们是来寻六妹妹的,她可还在?”
季重莲清了清嗓子,此刻那少年已经自觉地转过了身去,好在还知道避讳几分,也不是个不懂礼的。
“季六姑娘?”
穗玉微微一怔,随即便道:“季六姑娘随着林姑娘、苏姑娘她们去了园子里,眼下已经离开一会儿了。”
“离开了?”
季重莲皱了皱眉,这下有些不好办了。
不过季紫薇也算是好本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丹阳这些贵女们哄得如此顺服,手段高杆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她们如今要上哪儿寻她去?
“是。”
穗玉微微抿了抿唇便不再多言。
“既然六妹妹不在了,咱们便回去吧,横竖她也掉不了,最后自然会寻到大伯母那里的。”
季幽兰拉了拉季重莲的手,目光又扫向那背脊挺得笔直的少年,好似有些不忍地道:“你们表少爷都求到跟前了,你都不去向三姑娘禀报一声?”
“咱们姑娘不在。”
穗玉一句话顶了回来,端得是理直气壮,季幽兰不由气结,可对着别人的丫环她又发什么火?
季重莲暗地里扯了扯季幽兰,原意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谁知道季幽兰牛脾气上来了,怎么样都攥她不动。
季重莲叹了一声,只得上前一步道:“你们家表姨太太若是真生病了,你眼下拦着挡着不去禀报,若之后你家太太追究起来,不止要寻三姑娘的不是,怕是你第一个就逃不了干系!”
被季重莲这一吓,穗玉有些慌了神,她们再怎么不待见周家这对母子,那毕竟也是她家太太的亲戚,若是事后真有个什么,被人安了罪名她怕是脱层皮都不够。
“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你且找个人去请大夫来看了,若是这事办得好,事后指不定你家姑娘与太太都有打赏!”
季重莲从袖袋里取了个青色绣着如意云纹的荷包递了过去,穗玉迟疑着接了过来,季幽兰索性又拿了个更足分量地塞了过去,“诊金一并拿去,若是知道你没请大夫而私下里吞了银子,事后我定会在你太太面前说出这事,你可仔细着办去!”
穗玉一撇唇角,显然对季幽兰的威胁并没有放在心上,手中掂了掂两个荷包的分量,到底是应了下来,回身便又去询问那少年些许情况了。
“这下好了,管完了闲事,咱们也便走了吧。”
季幽兰还在那观望了两眼,似乎在确定穗玉有没有落实自己的言行,季重莲又扯了她两下,俩人这才沿着来路往回走去。
哪知道才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竟然是那少年追了上来。
季幽兰顿住脚步,季重莲也好奇地转过了身,却见得那少年在隔着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看了姐妹俩一眼,忙低下头深深地一揖,“周郁谢过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好心,他日必当报答!”
“周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季重莲摆了摆手,态度疏离,这家人里的混水,她可不想轻易去趟。
季幽兰却是仗义地踏前一步,“若是那丫环起了坏心误了事,你尽可以告诉我,怎么着我也能在二太太面前告她一状,没得让你们母子俩吃了这哑巴亏去!”
“三姐姐!”
季重莲急着扯了扯季幽兰的衣角,她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有劳季姑娘,这份情周郁记下了!”
周郁闻言却是微微牵了牵唇角,目光扫过季幽兰率真的脸庞,再次一揖便转身离去。
第【33】章 惨遭算计
第【33】章惨遭算计
看着周郁离开的背影,季重莲蹙眉深思。
寒门学子,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他朝若是真让周郁得了前程,这一家子主子奴婢不是要后悔死了?!
想到这里,季重莲不由翘唇一笑,总之是别人家的事,今儿个碰巧管了一次已是偶然,没必要再想其他。
俩姐妹往回走着,季重莲却是捏了捏季幽兰的手臂,打趣道:“三姐姐对外人可是大方得紧,什么时候也赏妹妹这么大一个荷包?”
“你想要还少得了吗?”
季幽兰嗔了季重莲一眼,秀眉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叹道:“那周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
话到这里,季幽兰已经惊觉失言,望向季重莲时,见她正含着促狭的笑意望向自己,不由微微红了脸,嗔道:“五妹妹!”
“三姐姐,今日这事可是对谁都不能说!”
一番调笑之后,季重莲收了笑意,刚才也是冲动之下才帮了周郁一把,若是被人胡乱说道,不免坏了闺誉。
“这个我知道,就是那丫环会不会…”
季幽兰也想了想后果,不免有些担心。
“她不会说的。”
季重莲却是笃定地说道:“周公子的母亲便是二太太的姐妹,为周太太请大夫本就是分内之事,还有那两袋银子,难道你以为她真的不会贪吗?”
季幽兰此刻也明白了季重莲的意思,转而一笑,“她贪还好,就怕她不贪!”
俩姐妹对视一笑,中途走走停停欣赏着这府内的美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最后寻了个路过的丫环将她们带回了花厅,而季紫薇那时却是已经回了。
“可是走得迷了路,竟是比六丫头还晚到?”
季芙蓉已是迎了过去,拉过季重莲与季幽兰到一旁坐下,此刻厅里也坐了几位别家的姑娘,大家说说笑笑,已是很快融进了堆。
“我们赶到那里时,六妹妹已经离开了。”
季重莲瞟了季紫薇一眼,见其正在几位姑娘间落坐,有两个她在“摘星楼”里也见过的,此刻季紫薇早已经和她们热络起来,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笑,姿态倒是谦和大方,全然不见半丝拘谨,那份风仪比起正经的嫡女也不遑多让。
“是啊,早知道便不去了。”
季幽兰噘了噘嘴,颇为不满地扫了一眼季紫薇,压低了嗓音道:“她倒是左右逢源,难为咱们还处处担心。”
“好了,今儿个辛苦你们了,回家后都去我屋里挑个小物件,就当今日犒劳你们!”
季芙蓉笑着捏了捏两个妹妹的手,这便又退坐回了一旁,与季海棠低声说着话,像是在嘱咐着什么一般。
既然姐妹们又在一处了,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怕季紫薇再出什么幺蛾子,季重莲遂与季幽兰闲聊了起来。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季重莲总觉得有一束视线若有似无地投注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去看时,又分辨不出,不由让她心中泛起了疑惑。
她自问到了哪里话都不多,也没得罪什么贵人小姐,怎么觉得被盯得有些全身发麻的感觉,而且隐隐地不怀好意?
一众丫环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依次地给各位姑娘换掉冷了的茶水,行到季重莲跟前时,那丫环微微倾身向前,飞快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季重莲立时脸色一变,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
“婢子所说句句属实,姑娘不信可自己看看。”
那丫环将茶盏递到季重莲手中,趁机塞了个什么物件入她的掌心,季重莲神情一凛,借着喝茶的功夫飞快地瞄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便彻底不镇定了。
这是一小块鸦青色的锦缎青袍碎料,碎料的边角还染着一丝暗色的血迹!
她记得今早与季崇宇分别时他便穿了一身鸦青色的缀缎长袍,这料子仿佛就是他那件衣服上的,那这血…
季重莲缓缓收紧了拳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季幽兰转过头来,见着季重莲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发白,额头还出了汗?”
季幽兰说着便取出自己的绢帕抹在季重莲的额角,却被她一手挡过,微微有些喘气道:“也许是气闷着了,我自出去走会儿,三姐姐不要担心。”
“要不我陪你一道吧?”
季幽兰作势欲起,却被季重莲一把按了下去,她看了看左右,又扫了一眼正在屋外张望的丫环,这才低声道:“咱们刚回来一阵也不便离开,免得人家说我们不懂规矩,我一个人悄悄地走也不显眼,三姐姐待会帮我挡着点就是。”
季幽兰想了想,这又皱眉道:“你可别走远了,若是大姐姐问起…”
“你就说我去了净房。”
季重莲牵了牵嘴角,努力扯出一抹镇定的笑来,季幽兰这才放她离开。
只是一转身,季重莲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走到廊下,见着那丫环仍然在等着她,这才点了点头,跟着那丫环快步离去。
直到季重莲的身影消失不见,季紫薇这才偏头,好似不经意地扫了过来,唇角滑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
季重莲跟着那丫环七拐八弯,见着没人了才焦急地问道:“他伤得严重不严重,是怎么回事?”
“婢子也不太清楚。”
那丫环脚步不停,迫得季重莲也不得不快走跟上,嘴上却飞快地说道:“只是那小公子说是与自家兄弟起了争执,这才动起了手来,如今被人关在柴房里,婢子也是无意间路过,不然哪能发现得了?!”
“小公子想是怕家丑外扬,这才叮嘱婢子来寻季家五姑娘,说这是她嫡亲的姐姐,定然有法子救他出来,又撕下衣袍布料作证,婢子这才敢冒险一试。”
季重莲听这丫环说得头头是道,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却又寻不出破绽,再加上对季崇宇担忧过盛,便没有时间深想。
只觉得这事若是被季明宣知道了定是讨不了好去,季崇宇必定是顾虑到这一层才托人来寻了她。
过了几个回廊,穿了两道月洞门,再行至一偏远的角门处,那丫环径直穿过角门,在一回廊处又拐了进去,季重莲此刻心乱如麻,又迫切至极地想见到季崇宇,便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哪知刚一拐过去,便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推来,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好像跌进了一间暗黑的小屋,听到身后极快地关门落锁的声音,再转头时,已没有半个人影。
季重莲心下一凉,暗道不妙,她竟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第【34】章 宿命初遇(1)
第【34】章宿命初遇(1)
季重莲猛地扑回门槛处,拉扯拍打着木门,却只能听到木门外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透过门缝的亮光向外望去,已是没有半个人影。
季重莲颓然地退回几步,看了看周围,这的确是间柴房没错,连窗户都没有,门是唯一的进出口,房里左边堆着一丛膨松的草垛子,右边放着小山般的新柴火,还没有被劈砍过,显然是府里备用的。
若是厨房的柴烧完了,再寻到这里来,会用多长的时间,她一点也不知道。
初时的慌乱之后,季重莲渐渐镇定了下来,不禁有些懊恼,她是关心则乱,若是平时她哪有这般容易上当?
不过是遇到了季崇宇的事,他们又是初至族长家里,对这里万般不熟悉,季崇宇又是个五岁的小孩,出了事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与自己最亲的姐姐。
再加上那丫环手里竟然有季崇宇衣衫上撕碎的袍角,季重莲这才信了她,却不想…
季重莲思前想后明白了一切,却想不通算计她的人会是谁?
季月娥吗?
她们不过初次见面,好似也没有得罪她那么深吧?
但若是另有其人,那人又怎么差遣得了这府里的丫环?
再想起坐在花厅时,时不时地向她扫来的那束不善的目光,季重莲脑中似有一道白光闪过,又快得让她抓不住。
想来想去,她最终颓然地跌坐在了身后的草垛子上,若是大太太她们要离开却找不到她的人,这下传了开来,她的声誉便是毁了,连带着季崇宇今后在家里都要受到冷遇,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重莲心急如焚,偏偏她越慌乱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却是越镇定,如今被困在这里,后悔已是晚了,该想办法怎么离开才是正事。
手心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由举起了手,透过门缝的微光能够看见掌心处扎进了些许木屑,她忍着痛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掌心处立时便是赤红一片。
季重莲一边拿出绢帕包扎着一边细细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路径,那丫环带着她越走越偏,起初还能见着一两个远远路过的人,走到最后竟然一个也不见了,想来这定是偏僻的死角。
若是高声呼救,不说一定会被救,但单单是她被人发现在这里,又该怎么解释?
说是这府里的丫环编了理由骗她过来?可为什么别人要这样做,这就发人深省了。
是她自己品德不好,还是性子惹人生讨厌这才遭了算计?
两种说法对她都没有一丝益处。
找得到那个丫环还好,若是找不到了呢?
那不是成了她胡乱栽赃陷害,说不定就因为这事还和族长家生了过节,这可不是季家长辈乐见的。
即使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她的名声怕是也好不了了。
一时之间,她的脑中滚过无数的想法,越想越心焦,越想那巴掌大的小脸绷得越紧,黑漆漆的眸中跳跃着点点星火!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称了那人的意!
季重莲咬了咬牙,起身四处寻找着称手的东西,期望能够找到一柄斧头之类的利器,助她劈开这门逃出生天。
她只有怎么来的怎么回,不惊动任何人,这件事情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可翻来找去,一把利器也没有见着,唯一称手的却只有木棍。
看着手中紧紧握着的儿臂粗的木棍,季重莲不会以为凭她的臂力能够撬得开这门,失望之下不觉一臂挥了过去,木棍与门撞击在一处发出“砰”的声响。
仿若泄愤一般,一下不够,季重莲双手擎住木棍,噼里啪啦地朝着门上就是一通乱打,就像是打在那算计她之人的身上,她的心气这才平了平。
“吵死了!”
逼仄的柴房内突然传出一道清冷低沉的男音,带着几分午睡后的慵懒及不耐,就这样凭空地突兀地响起。
季重莲一惊,飞退两步,木棍横挡在了身前,仿佛这就是她防卫的武器,一双眸子紧张地盯着那微微耸动着的草垛子,她怎么没发现那里竟然还睡了个人?
膨松的草垛子似乎微微动了动,似乎又什么也没动,季重莲眨了眨眼,再次回神时,一袭墨袍已经映入眼帘,墨绿色绣着暗银云纹的男靴踏在草垛上,浓重的深色包裹着少年颀长的身形,目光再往上移,刀削似的冷峻下颌,不厚不薄的唇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泛着点黯淡的粉色,高挺的鼻梁,冷漠的眼神,就连那双浓黑的眉毛在尾间也是微微上挑,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忽近的冷冽及淡漠之感。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季重莲慢慢镇定下来,手上的力道却是暗自加重了几分,攥紧了木棍。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上下,衣着打扮绝对不是仆佣,那么很可能是哪个主子少爷?
可平常的主子少爷哪有跑到柴房窝着的道理,这一点便让人可疑了。
更让季重莲惊讶的是,这少年明明是在草垛子里睡觉,起了身后那衣袍却是顶点都没沾上草屑,一身墨袍纤尘不染,整洁顺滑地让人不敢置信。
“聒噪!”
裴衍的目光扫过季重莲,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向前踏出一步,那厚重凌厉的气势便有如实质般地压了过来,季重莲心下一滞,脚步不由后退着,直到“砰”一声抵上了门板!
“你要干什么?”
得不到裴衍的回答,季重莲又吼出了一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句毫无威慑,十四五岁的少年与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姑娘,谁能杠得过谁,不用想也知道。
“让开!”
裴衍淡淡地开口,他自问自己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可眼前的小姑娘却仍然没有会过意来,他不得已伸出手来提起了她的衣襟,却换来她毫不客气地一棍打在他肩膀上。
季重莲可是用了十成的力道,这少年向她出手了,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图,棍子在她手上早已是蓄势待发,此刻自然是一点也不客气地招呼了上去。
可这一下让季重莲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人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砰”的一声下去,儿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而裴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原本淡漠的目光中竟然生起了一丝兴味,这小姑娘看着瘦弱,竟然还有这等勇气,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男主出场,怎么样也得来点鲜花和掌声吧,叉腰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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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宿命初遇(2)
第【35】章宿命初遇(2)
柴房里一时之间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季重莲连呼吸都屏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手中的木棍断成了两截,那断处有些参差不齐,透着几许张牙舞爪的锋利。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就着这半截木棍插向那少年,虽然这可能意味着自己更加可悲的结局。
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这一瞬,裴衍已经提着她的衣襟向后轻轻一抛。
在一声惊呼中,季重莲已经稳稳地扎进了草垛子里,身下软软的感觉虽然让她没有受一丝的伤,可反应过后她也是极快地爬了起来,顾不得理身上的草屑,猛然转过了身来。
而此时的裴衍已经是一掌轻轻按在门板上,似乎察觉到外面被人用铁链给锁了,转而偏头扫了一眼季重莲,那目光大抵是在说:瞧瞧你,尽得罪了些什么人!
季重莲委屈地咬紧了唇,眼眶微微泛红,却是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好不好?
她才是有苦说不出的那一个好不好?
被人锁在柴房里她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还能碰到个如面前少年这般的奇葩!
不过看着裴衍的动作,季重莲又重新生起了一股希望,若是他真的武功盖世,那么将这门锁给打开应该不在话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