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这就回去找找…”
柳姨娘脸皮抖了抖,瞪向季重莲的目光恨不得想将她吃了去。
沈氏从前抢了她的男人,如今留下的女儿也要来和她作对,早知道那一次她就心狠些,让大夫下一剂重药,季重莲便再也醒不过来!
如今想来,后悔都晚了!
“我让香菊陪着去取来,免得姨娘来回奔波。”
季芙蓉一个眼色过去,香菊便笑着上前给柳姨娘行了个礼,道:“姨娘尽管慢慢找来,婢子得了大姑娘的吩咐自然等的。”
这话任谁一听都知道是个大反话,大姑娘在等着,柳姨娘岂敢怠慢,若是有一点拖延的迹象,怕是又会吃上一顿排头。
季紫薇只觉得羞恼万分,眸光晦涩难言,这家里就是季芙蓉她不敢得罪狠了,就算碰上三房的季幽兰她也能斗上一斗。
如今明明是她们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切焉知不是季重莲的精心算计?
季重莲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但卖身契放在公中也比放在柳姨娘手中好千万倍,想到这里,她不禁向季芙蓉投去感激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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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托付,庆生
第【28】章托付,庆生
当季芙蓉将在季重莲那处发生的事情当作笑话说给季老太太听时,老太太眼中难得有了一丝沉静,半晌后,才问道:“五丫头真是这么说的?”
“自然是的。”
季芙蓉笑着点了点头,“若不是五妹妹机灵,差了小丫环来请我,柳姨娘指不定还怎么嚣张呢!”
“不过,经过这事五妹妹也有计较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一个姨娘拿捏了去!”
季芙蓉说到这里也是面露得色,柳姨娘把持着四房下人们的卖身契,这才使得那些婆子以她为尊,凡事听从,不过也是四太太沈氏离去的突然,又逢季老太爷罢官之时,这后续事务没有衔接上的缘故,如今她在掌家,自然就要把一切都给理通透了。
“你做得很对!”
季老太太赞许地拍了拍季芙蓉的手,“还是你母亲教导得好,如今她可得闲了…”老太太向后靠了靠,灵芝立马拿了个秋香色的弹墨引枕塞到老太太身后垫着腰。
“母亲不过是想历练我罢了…这些事今后不也得会…”
季芙蓉说到这里咬了咬唇,俏丽的面容难得泛起一抹羞涩,老太太看得不由感叹了一声,“是啊,今年你便十二了,若是咱们还在上京,这议亲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或许是触及到了伤感之处,季老太太微微垂了目光。
“孙女不求什么,只要常伴在祖母膝下,陪着祖母聊天说笑,那便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季芙蓉滑下了身子,坐在罗汉床的脚踏上,头枕在季老太太膝头,摇着老太太的手好似撒起娇来。
她哪里不明白老太太的心声,如今虽然回了丹阳,可上京的繁华生活到底是忘不了的,只巴望着还有回去的一天。
从这一点来看,季芙蓉的心态便很好。
大老爷季明德便是季芙蓉生父,但一个七品小官背后又没有了依仗,怕在上京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哪里有在丹阳活得这般自在呢?
她不留恋上京的繁华,却也不嫌弃丹阳的质朴,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姑娘。
“祖母,孙女想求你个事。”
半晌,季芙蓉抬起了头,一脸殷殷地看向季老太太。
老太太一怔,随即弹指敲在季芙蓉的额头,笑道:“你这猴儿又想算计我什么,怎地不去求你母亲,反倒找上了我这老婆子?”
“这事…还只有您老能帮上忙。”
季芙蓉笑着抱了季老太太的胳膊,亲昵道:“祖母,若是有一天我不在季家了,还望祖母看顾着五妹妹姐弟!”
季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半晌后,才状似无意地打趣道:“还说要一直陪着我这老婆子,敢情是早打算了以后…”
“祖母…”
季芙蓉又不依地撒起娇来,老太太这才敛了笑容,正色以对,“五丫头到底有哪里好的,值得你这般真心以对?”
季芙蓉直起了身子,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我只是怜惜五妹妹年幼丧母…若真说她有什么地方博了我的好感,便是那份圆融大气,却又内藏风骨的性子,这一点不正和祖母一般吗?”
季芙蓉说到这里,已经是笑着望向季老太太,倒让她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一指点向她的额头,颇为无奈道:“就你会说话!”
季芙蓉不肯放弃地追问道:“那祖母是答应了?”
“你这样夸奖她,连带着我这张老脸都搁进去了,我能不答应吗?”
季老太太笑着嗔了季芙蓉一眼,“再说,五丫头也是我嫡亲的孙女,从前有他们母亲在我不好看顾,如今却必定会照拂一二,自不会让那等自以为得势的狐媚羔子欺负了去!”
沈氏也是季老太太慧眼相中的,当初不就是瞧上了沈家姑娘知书达理,聪慧内敛吗?
只是可惜沈氏少了争斗之心,或许也是她自己看淡了超脱了。
季老太太感慨地摇了摇头,圆融大气,内藏风骨…能得到季芙蓉这般评价,她倒真应该好好留意留意这个五丫头了。

二月二十八是季崇宇六岁的生辰,小孩子也不用特地庆祝,季芙蓉早打发了主子生辰该有的例银,由墨菊亲自送到了翡翠潭,季重莲又是一番安排后,刘妈妈便拿着银钱出门采办了。
季重莲亲自下厨,在后罩房搭建的小厨房里忙活着,碧元与红英也在一旁帮忙,足足忙活了一上午才歇下。
到季崇宇下学回家时,见着摆得满当当的桌子,也不由咧嘴笑了。
就在这时,门和窗户一时间被关了个严实,就算能透亮的地方也被人拿东西给挡了,季崇宇正在震惊之中,却见着季重莲不知道捧着什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六根细长的红色蜡烛在黑暗中闪亮着,季重莲莹莹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
“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
歌声婉转优美,抑扬顿挫,虽然只有几句简短的歌词,却让季崇宇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连忙奔了过去,一把接住季重莲手中的桃木托盘,他这时才看清,托盘上放着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面团包,说点心太大了,说是白面馒头,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姐,这是什么啊?”
还插着六根红艳艳的蜡烛,季崇宇也迷惑了。
“这是生辰蛋糕,以后姐每年都给你做!”
季重莲倒是一脸兴奋,烛火照亮了她的脸庞,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竟然有股难言的清艳之美。
“闭上眼睛许个愿,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
季崇宇“喔”了一声,季重莲一声口令一个动作,一下的功夫便将蜡烛尽数吹灭。
这时,碧元与红英也快手地打开了门窗,撤下了一应遮挡光亮的物件,堂屋里又恢复了光明。
俩姐弟切了蛋糕,每人分了一块,虽然这生辰蛋糕卖相不怎么好,但吃到嘴里却别有一番滋味,至少季重莲见着季崇宇吃得津津有味。
“宇哥儿,你吹蜡烛吹得太快了,这愿许好了没?”
季重莲不过随口一问,季崇宇却是认真答到,“自然是许好了,我的愿望便是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不让姐姐再辛苦受罪,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季重莲怔了怔,眼眶倏地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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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族长寿辰
第【29】章族长寿辰
五月十二,族长五十大寿,季家人也在受邀之列。
这算是季家人第一次在丹阳的社交圈露脸,意义非凡,不管男女老少都热火地忙碌了起来。
大太太请了丹阳最有名的“虞庆纺”的绣娘到家中为几个姑娘量体裁衣,虽然平日里穿着都是各房亲手缝制,但用于家居常服还可行,到底比不得真正手工灵巧的绣娘们,经这样一番打扮,人人都显得精神了几分。
五月十二一大早,马车便候在了季家门外,太太姑娘们在二门换乘了小轿,挨个地上了马车。
季崇宇、季崇天跟着季明宣一处,到时候爷们哥儿们是要在前院里呆着的,所以不能与季重莲同坐一车。
三太太带着季幽兰与四房的两个姑娘挤一个车里,大太太则带着季芙蓉与季海棠同坐一乘。
马车算不得宽敞,坐上四个主子再连同几个丫环便显得有些狭小逼仄,季紫薇不耐的目光早便扫向了三太太与季幽兰。
原本与季重莲一车她心头已是不快,没想到大太太还要将三太太与季幽兰硬塞他们车里。
这三太太也是,性子这般柔弱,屋里的曾姨娘威势都要在她之上,遇到这种事再怎么说也要争上一争,还是一房太太,说出来季紫薇都替她觉得害臊。
季幽兰神经有些大条,自然注意不到季紫薇的脸色,此刻她早已经拉了季重莲在一旁热络地叙话,“五妹妹,你可有些日子不来寻我玩了,我那绣帕上的花色都看腻了,你得空了再帮我多描几个!”
季重莲点了点头,笑着打趣道:“三姐姐就是图个新鲜,敢明儿个我送了来,你怕是又喜欢不了几日便生厌了。”
“哪有?”
季幽兰颇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给我的那些花样子就是比外面的新奇,我给外祖家的几个姐妹送去一些,大家都说好呢!”
三太太姚氏一直在旁边坐着,也不搭腔,似是对季幽兰的这种性子习以为常,面上有一种清浅至极的淡漠。
季紫薇噘了噘嘴,没人和她说话,她心里更是气闷得紧,此刻听了季幽兰的话,她眼珠子一转,不由转向三太太,微哂道:“三姐姐说的外祖家可是三伯母的娘家?”
三太太姚氏的父亲是丹阳的吏目,从九品外职文官,家中没有兄弟,只有两姐妹,另一个还未嫁便夭折了,哪里能有与季幽兰年岁相当的姐妹呢?
季紫薇这一说,三太太自是一怔,可还等不到她开口,季紫薇已经自说自话地转向了季幽兰,端起一付教训的口吻,“三姐姐,不是妹妹要说你,咱们季家好歹也算是清贵门庭,礼数规矩上可不能有所欠缺,如今咱们是到族长家里坐客,你可别将刚才那话挂在嘴边了,徒惹人笑话!”
世人都知道,姨娘的娘家哪里能算是正经亲戚呢,要说季幽兰认外祖,那也只能是认三太太姚氏的父亲,绝计是与曾姨娘家划不上道的。
季幽兰一时之间脸色铁青,怒瞪向季紫薇,嘴上丝毫不客气,哪里还有与季重莲相谈时的开怀与亲密,当即便顶了回去,“我姨娘好歹背后还有家里人撑着,可比不上六妹妹与柳姨娘,享尽四伯父的疼爱便万事无忌了!”
季紫薇当着三太太与姐妹丫环的面落了她的脸,季幽兰哪里会客气,在三房里她就是独宠的娇娇女,连三太太都要让着她几分。
季幽兰历来便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她好的她自然明白,而像季紫薇这种捻酸吃醋的德行,她没有给她几个大嘴巴季紫薇就该捂着唇偷笑了。
“你…”
季紫薇咬了咬唇,脸色顿时涨红,季家有谁不知道柳姨娘的身份,平日里虽然不敢当面说笑,但背后自然会有指指点点。
季紫薇知道自己托生为庶女已是低了一等,柳姨娘娘家没落更不给力,她唯一能靠住的只有父亲季明宣。
季重莲冷冷地瞥了季紫薇一眼,抿唇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六妹妹今后当慎言!”
季紫薇这一说不过是想提醒季幽兰庶女的身份,她自己本也跳不脱庶女这个框框,何故要拿这事说道?难道在她眼中,自己还高季幽兰一筹不成?
“五姐姐,你可是我亲姐姐,怎么能帮着三姐姐教训我?”
季紫薇倏地红了眼眶,瞥了三太太一眼,见她兀自闭上了眼将头撇向一旁,显然是不想掺和在她们姐妹的口角纷争中,不由暗自咬了咬牙,用绢帕拭着眼角,颇为委屈道:“父亲平日里教导我们姐妹凡事要以季家的声名为重,我这样劝三姐姐哪里错了?”
季重莲看了一眼仍然在气怒中的季幽兰,不由拍着她的手背略加安抚,这才转向季紫薇道:“有话咱们回去再说,如今马上就到族长家里了,六妹妹快些整理下自己的仪容吧!”
季重莲是知晓季幽兰的脾性,因是三房的独女,少不得受尽宠爱,庶出的姑娘当作嫡出的一般养着,平时里你和言悦色地倒也罢了,但谁要不给她好脸,那也绝对吃不了好果子。
季紫薇显然是没有摸透这一点,也或许她欺的便是季幽兰这身份是庶出的庶出,自认自己还要比她高上一截,这才踩了过来。
可无论怎么样,做为如今马车上唯一一个长辈,三太太如此不理不问的作派倒当真让人回味了。
是觉得几个姑娘家的争吵无伤大雅,还是真心觉得这事与己无关,只保持着从头到角的淡漠?
若让季重莲想,她认为是后者。
三太太或许没有沈氏的远见与聪慧,同样的柔弱无声,一个选择退缩,一个选择淡漠,但毫无疑问的是,像三太太姚氏这样活着,远比埋在泥土里渐渐腐烂成一具枯骨的沈氏更有意义。
季重莲话音刚刚落下,最近车帘处的金箔便转头低声禀报道:“太太,姑娘,咱们到了。”
几个丫头倒是知机的,主子们斗嘴,各人都微微侧身低头,就像什么也未听到见到。
长喜已经动作利落地上前为季紫薇整理裙摆,却被主子非常隐讳地狠狠地掐在了手臂上,她深知这是季紫薇转移泄愤之举,只能默不作声地将这痛呼咽进了肚子里。
季幽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表示不想再和季紫薇计较。
季重莲抬眼望向季紫薇,却被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那目光大抵是在说:这事没完,咱们回去再算帐!
三太太这时却是睁开了眼,她先是扫了扫季紫薇与季幽兰的方向,这才目含深意地望向了季重莲。
季重莲微微颔首淡然一笑,直到落车之前,这事就算是暂时揭过了。
第【30】章 众星拱月
第【30】章众星拱月
季家的一众女眷在二门落了轿,便有族长家当家的二房太太陆氏率众亲迎,大太太觉得很是体面,遂一路说说笑笑随着进了待客的花厅。
陆氏是个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性子,待大太太一坐定后,不是夸赞季芙蓉端庄秀美,便是赞扬季幽兰清丽可人,季海棠与季重莲、季紫薇便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想来陆氏已是很清楚如今季家的背景,就算是夸赞也是挑着人来的,绝对不浪费一丁点的口墨。
季重莲微微低垂了目光,唇角不由滑过一丝笑意,这个陆氏倒是个妙人儿。
“哎呀,看我一人便说了那么多的话,季大太太可别恼了我!”
陆氏用绢帕沾了沾额头,五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可她额头已是有些细密的汗水,想来说话也是一门体力活。
“难得见到这般率直的人,二太太这性子让人喜欢得紧。”
大太太倒是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她本就是来与族长家示好的,哪里会有这许多不耐呢,再说陆氏是夸她的女儿,怎么说都不过分。
“几个姑娘怕是有些闷了,”陆氏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立在大太太及三太太身后的几位季家姑娘,对身边的丫环吩咐道:“带季家几位姑娘去三姑娘那里坐坐,她们年轻姑娘也要多熟悉熟悉,以后各方往来也便利。”
“是。”
丫环应了,大太太对季芙蓉点了点头,她便带着一众姐妹跟着去了。
季重莲知道,这位族长家的三姑娘是二房的嫡女,名唤季月娥,年方十三,听说生得俊俏,在丹阳颇有美名。
季幽兰怕是不甚清楚,这一路便向季重莲打听了一二,俩姐妹低声说着话,又换来季紫薇不屑地一瞥,她目光咕噜噜地转着,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地形,间或向丫环问上无关痛痒的两句,再望向季重莲的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了一抹算计。
季月娥的居所是一座三层的白漆雕花小楼,远看着便觉得精致异常,琉璃的飞檐在日光下晕出七彩的光圈,闪着灼灼的晶亮,小楼的四周被一个雅致的四合小院给围着,黑油的门匾上用红漆写着“摘星楼”三个字。
季重莲倒觉得这处地方还颇为不错,三层的小楼住着闺阁里的姑娘,名唤“摘星”,那可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呢,恐怕这也是季月娥家人对她将来的期盼。
立在这牌匾下,季紫薇却觉得不是滋味,她也是住着小楼的人,可季宅里的小楼与季月娥这“摘星楼”一比,显然就不在一个档次,她暗暗咬了咬牙,回去定要求父亲将她那“明月楼”给好好修整一番。
季家几位姑娘进了小院,还未踏上楼梯,便已听得二楼里传出一阵女子的娇笑,声音清柔婉转,仿若黄莺出谷一般,“今儿个你们只管取笑我,他日到了你们家里做客,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三姑娘,季家几位姑娘来了。”
丫环脚步快上一些,先到了楼上禀报着,各人的声音便都小了些,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二楼的楼梯口,季重莲甚至还听见了一声惊讶的轻呼,“哪个季家,莫不是…”
话到这里倏地一断,季家几位姑娘的脸色都沉了沉,显然这“哪个季家”所代表的意思可不是那么受人喜欢的。
季芙蓉脚步微顿,转身看着身后一众姐妹,压低了嗓音道:“今个儿咱们出门代表的便是整个季家的脸面,各人小心行事,且莫在外间让人看了笑话。”
季芙蓉最后一个眼色是给季重莲的,想是让她盯紧了季紫薇和季幽兰,这个最小的妹妹惯会语出惊人,若是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而季幽兰也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
“是。”
季家四位姑娘都应了一声,季重莲也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季芙蓉这才昂起了头,微微提着裙摆,仪态端方地踏了上去。
这楼梯方直,用红木做底,白玉镶了扶手,轻触上去微凉的感觉,拐角处还用金箔包了边,便不让人觉得奢华,只叹其精致。
一拐进二楼檀木嵌花的八幅隔扇,季重莲立时便觉得眼前一亮。
几名少女围坐在紫檀木嵌镙钿的云腿桌旁,云衣香鬓,珠钗耀眼,青春明媚的脸上写着各种好奇与猜想,唇边含着深浅不一的笑意望了过来。
正中间一名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眉眼精致,朱唇红艳,着一身红色遍地撒金的交领窄袖长裙,胸前用绞丝金链子挂着璎珞赤金锁片,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扣着金色的小丁香。
那一身明艳的打扮无疑是最惹眼的,在她身边的几位少女反而暗淡了下去,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她给衬托了出来。
季重莲猜想,这名少女便应该是季月娥。
“快给几位姑娘看座。”
季月娥带着淡淡地笑意吩咐道,身后的几个丫环赶忙端了锦墩放置在一旁。
季芙蓉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季家几位姑娘按大小依次坐了。
那几名少女显然是季月娥这里的常客,几人又小声地谈起话来,间或目光向季家姐妹一扫,唇角的笑意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与轻蔑。
饶是修养再好如季芙蓉,此刻脸色也不由僵了起来。
季家的姑娘出门哪里曾受到过这种冷遇,若不是季老太爷被罢了官,也轮不到她们看这些冷眼。
季重莲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扫向了季月娥。
这位三姑娘显然没那么会做人,或许也是借这次的机会给季家姑娘一个下马威,那意思大抵是不论你们从前在上京如何风光,如今回到了丹阳那就是另一番面貌了。
“这楼里不太通风,气闷得紧,三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想出去透透风。”
季幽兰猛地站了起来,一张俏脸紧紧地绷着,唇角不带丝毫笑意。
季重莲一时有些懊恼,她可是应了季芙蓉看着左右的两个,怎么将季幽兰给看漏了。
不过季幽兰这话像是说出了季芙蓉的心声,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歉意地曲膝一福,“三姑娘的‘摘星楼’着实雅致,只咱们几个姐妹在家粗野惯了,呆在这里反倒不美,就先告辞了。”
季芙蓉转身走人,季海棠立马便跟上,接着是季幽兰、季重莲。
季紫薇眼珠子一转,看着季月娥铁青的脸色,这才带着笑容凑了上去,讨好地说道:“三姑娘不要生气,我那几位姐姐脾性不好,妹妹在这里代她们向你陪个不是。”
“你是?”
季月娥微微挑了挑眉,季家的几个姑娘都不乏美貌,但不能向她俯首的人自然会被排除在外,眼前这个还有几分机灵。
季紫薇甜甜一笑,“妹妹在家中排行第六,唤作紫薇。”
第【31】章 几样心思
第【31】章几样心思
季家几位姑娘闹了这一出算是扫了季月娥的面子,自然这一通出了“摘星楼”便没有丫环给她们引路,走出老远,穿过月洞门,在一处廊下的拐角,季芙蓉终于停住了脚步。
“大姐!”
季海棠有些胆怯地瞄了一眼季芙蓉的脸色,知机地退到了一边。
季芙蓉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走到季幽兰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三妹妹,你这头开得好,再坐在那里,咱们指不定就成了陪衬鲜花的绿叶,还是那最招人厌的几片!”
季幽兰爽朗地笑了笑,“我也不喜欢那位三姑娘的做派,还以为族长家的姑娘多懂规矩礼貌,也不过尔尔。”
季重莲却是苦笑一声,得罪了季月娥,怕是今后她们都要被排斥在丹阳的社交圈之外了,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六妹妹呢?”
季芙蓉向后望了一通,没有发现季紫薇的身影,这才挑眉看向季重莲。
“我下楼时瞟见六妹妹向季月娥行了过去,要拉上她已是来不及了。”
季重莲叹了一声,她离开时可将季紫薇脸上那抹谄媚看得清清楚楚,季家几位姑娘都离开了,她却在那里阿谀奉承,难不成还真以为季月娥会给她好脸色?
“早就知道她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咱们自家姐妹自然要同气连枝,她偏偏要…真是气死我了!”
季芙蓉气得直跺脚,季海棠劝了几句,反倒是换来了她的白眼。
季芙蓉平日里性子也算是大气,对待季海棠的态度也说不上坏,只此刻火上心头,只感觉浑身都是气。
季重莲微微对着季海棠摇了摇头,这才上前拉了季芙蓉的手道:“若是大姐姐不放心,我这就与三姐姐倒回去看看,总不能让六妹妹胡乱说话,在人前闹了笑话。”
季芙蓉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道:“你可还认得回来的路?”
“走过的这一路倒是记住了。”
季重莲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这路径还是清晰的,只要不拐上其他小道,回去的路不难找,再说真找不到了,逮住一个丫环问问也成。
“那好,你们快去快回,我这就先去母亲那里候着。”
季芙蓉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番,这便带着季海棠先回了。
季幽兰却是瞪了季重莲一眼,在她腰间软肉上一掐,“干什么搭上我,你知道我不待见她!”
季重莲痛呼一声,可怜兮兮地讨饶道:“咱们的丫环都留在下人房里,眼下妹妹一个人,你总不至于看着我被她们欺负吧?”
“你这鬼灵精,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你!”
季幽兰一指点在季重莲额头,她是有些粗线条,但却不是真笨。
“三姐姐…你这模样和大姐姐真像!”
季重莲微微一怔,若说她从前与季幽兰的交好有几分功利心在里面,但如今她才发现,季幽兰恐怕心里什么都清楚着。
想到这一点,她不觉微微些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