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而逃出这个柴房,这可是季重莲此刻迫切渴望的。
裴衍微微皱眉,他不过不喜欢热闹,今儿个又凑巧遇到季家老爷子庆生,这才巴巴地选了个最角落里的柴房窝着,没想到这样也不能清静,还被人给反锁在了柴房。
自然是不会有人针对于他,而是身后这个倒霉的小姑娘被人给算计了。
看那小模样,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季家哪一房姑娘,那便是来做客的?
做客的也能被算计到这里来,裴衍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真是时运不济,要么就是太傻了!
但无论如何,既然这柴房里的清净被人打扰了,他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裴衍一掌按在门板上,这一次他是暗蕴内劲,季重莲在他身后暗暗祈祷着。
也不知道这一掌含着多大的力道,季重莲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倒像是门外锁链的声音,裴衍收掌一推,柴房的门竟然打开了。
季重莲惊喜地几乎要落下泪来,却也只敢等到裴衍先行踏出后,这才忙不迭地奔了过来,抬头往地上一瞄,那原本粗得像麻花辫似的铁链已经从中断成两截,颓然地躺倒在地。
季重莲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向前比划了一下,真的只是这样一震一推,这铁链就断了,这得多大的力道啊?
除了吃惊,更多的是震惊,看着少年幽然的背影,季重莲一时之间有些怔怔的。
她突然之间便有些感慨了,武力值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你在受欺负时反抗,它可以让你在困于危境中反击,更能给对手造成无形的压迫。
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现实恐怕也不允许她去学,季家可不是武将世家,再说她一个闺阁女子要求学武也太惊世骇俗了。
季崇宇倒是可以练练,就算不能成为这少年一般的高手,那至少可以强身健体,这事情倒也不是那么难办,却要从长计议,见机行事。
季重莲再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暗的柴房,泄愤似地捡起了地上的锁链,猛地向里扔了去,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记得是按照记忆里的路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那丫环专挑小路走,走着走着她竟然觉得所有的路都极其相似,又要躲着不被人见着,这一路行来她已是汗湿衣背。
再拐过一个回廊,远远地她似乎又见着那少年的身影,他的步伐不急不慢,倒像是极其熟悉这里的建筑布局,而且还能出现在内院,想来不是外男,要么就是这家的少爷,或者也是跟这家沾亲带故的。
想到这里,季重莲咬了咬牙,如今拐了几个弯后她已经走迷糊了,再见到这个少年更像是上天的指引,这人虽然冷了几分,但到底没啥坏心,就连扔她之时也选了落地的草垛子上,更不用说他最后震断锁链相当于也是救了她。
这样想着,季重莲便对他减少了几分恶感,男人的嘴不像女人这般八卦,既然已经被他撞见自己出现在柴房里的狼狈样,与其向别人问路被看出端倪,索性就逮着他问个清楚明白,已经欠了一次情,再加一次也不多。
季重莲下定了决心,便加快了脚步奔了过去。
裴衍仿佛有感应似地停住了脚步,侧过身来,果然见着了向他奔来的季重莲,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来一分,真是百折不挠啊!
才多大的小姑娘,七八岁,看样子应该不到十岁,可确实够勇敢,被人锁在柴房不哭不闹,而是积极地寻找破门的办法,虽然根本不起作用,但也了胜于无,总比那些遇事便哭哭啼啼的贵女千金要好得多。
裴衍倒是对她升起了一抹好奇,见到她跑得近了,难得好心情地问了一句,“哪家的?”
“嗯?”
季重莲怔了怔,还好她已经刹住了脚步,此刻正一手撑膝一手抚着胸口轻喘着,却被裴衍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唬住了。
刚才这人不是还不待见她吗?此刻问这种问题是什么意思?
“姓什么?”
裴衍不觉踏前了一步,双臂环在胸前,带着一种安然自若的闲适,淡淡的目光俯视而下。
“姓季!”
季重莲抿了抿唇,步子又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这个人身上不自觉得便带着一股威严,让人有些敬畏。
不过不得不说,长成他这种型有棱有角又不失冷峻,应该是很讨姑娘喜欢,淡淡的冷,淡淡的厉,而且很有力量与气势!
“季?”
裴衍低垂的唇角滑过一抹轻笑,再抬眼时又带着那种一贯的疏离与冷漠,仿佛那抹笑容只是晃花了眼。
季家在丹阳倒是大姓,季老爷子还说过姓季本一家,那么眼前这丫头按辈份不也该唤他一声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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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裴家舅舅(1)
第【36】章裴家舅舅(1)
季重莲抿了抿唇,“季”在丹阳是大姓,她只随便一说,他怎么知道她是哪一家的,过了这一关,今后再想见面怕也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怕他会胡乱编排,再说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会嚼舌根的。
裴衍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不想衣袍的一角却被攥住了,他诧异地回头,眉头一挑,“有事?”
“你…我告诉了你,按礼你不该自报家门吗?”
被裴衍犀利的目光一扫,季重莲有一种向后缩手的冲动,但她到底是忍住了,虽然她本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不排除采用迂回战术,稍微熟悉一分,有些话才能更好地问出口。
“我吗?”
裴衍微微扯了扯唇角,“姓裴,按裴份你可以唤我一声小舅舅!”
季重莲猛然一惊,那只手不由弹射了回来,诧异地捂住了唇。
因为每期的邸报内容也不多,她翻看得很快,总觉得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便央了石勇将往年的邸报抄录一份给她看,历年来朝堂变幻官员任免等林林种种似乎都尽呈她的脑海。
所以,当眼前的少年报出这“裴”姓时她才会那么惊讶。
熟悉这里的地形布局,又能出入内院如无物,又姓“裴”…这些种种只能让季重莲想到一个可能。
眼前的少年便是族长七儿媳妇裴氏的弟弟裴衍。
这裴氏姐弟的父亲裴良英原也是朝堂中的肱骨之臣,只因十年前的一场文字狱被罢官免职,之后虽然被放了出来,但人生大起大落难免心灰意冷,裴良英留下孤儿寡母便郁郁而终。
裴家当时并没有被抄家,也算是薄有家底,裴良英过世后,裴夫人便带了一双儿女离开了上京,没想到辗转之后在彭泽安了家,如今更是与丹阳季家结了亲。
裴衍的姐姐嫁给了季家族长的七儿子季宁,如今膝下已有一子,也算是美满。
季家族长能够不畏流言蜚语,主张儿子娶了裴家的姑娘,想来也是有胆识有远见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说裴衍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将来重塑乃父当年的辉煌也不是不可能的,裴良英虽已亡故,但其门下弟子众多,岂知他朝不会成为裴衍的助力?
只是,裴衍当时也有五岁了,相信记忆犹在,年幼时享尽荣华富贵,而如今却是…这样的落差,对于曾经的贵公子来说,他能够接受得了吗?
季重莲偷偷地瞄了一眼裴衍,冷峻的眉,夙慧的眼,仿若看透世间冷暖而略微翘起凉薄之意的唇角,她都不知道对眼前的裴衍究竟应该报以同情还是其他?
“你知道我!”
裴衍微微眯了眯眼,粉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从季重莲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不仅仅是知道他,恐怕也知道裴家的事。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七八岁的小姑娘,谁与她讲的这些?
女子不摄政,要有多放纵溺爱她的父亲才能将这些当作书本讲给子女听,亦或是反面教材?
裴衍自嘲一笑,看向季重莲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冷冽的锋芒让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双臂下意识地环紧了自己。
“裴家…舅舅…我只是听说过。”
季重莲低垂着眉眼,身上却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实在是裴衍这一瞬间的气场太强大,她硬拼不过,自然只能示之以弱,又好似在不经意间唤出那个称谓,以此提醒俩人的身份并不是敌对,顺便拉近一些亲切的距离。
裴衍轻哼了一声,抬脚便走,但又想到了什么,倏然顿足,转身,沉声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以偏概全,一叶障目,枉自还是天下至尊,可笑可笑!”
裴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小姑娘解释一通,在别人明了他的身份后,这样的误解,甚至于奚落和嘲讽难道他还看得少吗?
怎么如今偏偏对着一个小姑娘犯起拗来?
想到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禁失笑。
季重莲此刻却是笑不出来,她甚至屏住了呼吸,故意将头偏向了一旁,以示她根本没有听见裴衍口中那大不敬的话。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个人很危险,与他在一起,说不定迟早倒霉的便是自己。
季重莲已经决定偷偷地转身,大不了她再小心翼翼地探探路,别找这个裴衍帮忙了。
哪知道才踏出两步,后衣领便被人给提了起来,她脚下悬空蹬了两步,顿觉无语地转过了头,这人怎么提她就跟提个小鸡似的,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刚才不是主动叫住我,如今怎么话没说完便想走?”
裴衍冷着脸说道,季重莲只觉得脚下咝溜溜地升起一股寒意,勉强扯了一抹笑容,“刚才有事,现在没了。”
“说!”
裴衍自然不肯就这样放过季重莲,他怎么可能是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主儿?
“是…”
季重莲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耸搭着肩膀,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裴衍的表情,见他已现出几许不耐,忙飞快地道:“原本是走迷了路,又不愿让别人发现,所以才想让裴家舅舅给指路…”
“那你还跑什么,走!”
裴衍提着季重莲的衣领便纵身跃起,侧身时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来,这一天恐怕是他一生之中笑的最多的时刻。
这个小姑娘就像是只小狐狸,机灵、狡黠,竟然还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一意识到有可能的危险立马便想跳得远远的,可他偏不让她如愿。
耳边是风声呼呼,飞檐青瓦在眼前极速掠过,季重莲吓得紧紧闭上了眼,双臂死死地勾住了裴衍的脖子,一双腿甚至极其不雅,却是十分利索地缠在了裴衍的腰间,整个人成了一把锁形,死死地扣住了裴衍的身子。
没办法,她畏高,她害怕啊!
这样跳来跳去,飞檐走壁,那是前世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但那些演员好歹也是吊了钢丝绳保险的,她可只有一双手脚。
若是裴衍兴致起了,或是因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而兴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半空中将她给抛了下去,她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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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裴家舅舅(2)
第【37】章裴家舅舅(2)
对季重莲的动作,裴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一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眼下却像个八角章鱼般缠住了他。
目光微微下瞟,见着那黑漆漆头顶上两个深深的发旋,裴衍释然了,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实际上是死倔啊!
风声呼啸,光影迷离,季重莲从最初的惧怕与惊慌到慢慢适应再到享受,短短的时间完成了内心世界的强悍转变,以至于她稳稳落地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若是凭她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这样上下蹦达,这就是轻功吧,与飞翔都沾了边的。
“到了!”
裴衍用指尖戳了戳季重莲的脑袋,她立马从回味中惊醒过来,从裴衍身上飞退而下,看着他略带促狭的眼神,脸蛋立马红得好似火烧云。
上帝观音各方神佛,她绝对没有想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在季家规行矩步惯了,她差点忘了她其实拥有一颗现代人的心,一不小心便展露了出来,而刚才那样的举动足以让她声名扫地。
“多谢!”
所以季重莲不敢多做停留,四处一瞄,好似已经到达她呆过的花厅附近,只是本应该穿忙的人流却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正暗自纳闷着。
“等等!”
裴衍长手一伸,指间一勾一挑,季重莲顿时觉得腰间一阵拉扯,低头看去,那原本系在腰间打成重瓣莲花图案的青色络子已经脱离了银红色的腰封。
再一回头,那络子已经挂在了裴衍的指间。
“你…你还我!”
季重莲急得脸色涨红,忙不迭地踏前一步向裴衍伸出了小手。
“这个东西,就当作是报酬吧!”
裴衍不以为意地转动着指间,这络子打得还算精致,素成一色,却有渐变的色感,给人一种清雅幽然的感觉,倒是和眼前张牙舞爪的小丫头一点不搭调。
“报酬?”
季重莲怔了怔,什么报酬?
“救了你一次,帮了你一次,两次,你还欠我一次!”
裴衍竟然扳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数,季重莲顿觉无语,男人有这么计较的吗?再说他还是长辈,真是平白叫了他“舅舅”!
季重莲负气地嘟了唇,裴衍看在眼里却暗自好笑,却又不由板起脸正色道:“你的东西在我这了,回去以后记得可别乱说话!”
“彼此彼此!”
季重莲瞪了裴衍一眼,眼下到了熟悉的地方,感觉有了些依仗,再说也不用求他什么,她好似就没有那么怕他了。
裴衍轻哼了一声,再看了季重莲一眼,这才淡然地转身离去,只是离去时唇角微微上翘,显示出他此刻得来不易的好心情。
季重莲却是瞪着裴衍离去的方向,咬紧了牙,他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姑娘家的东西哪能随便落入男子的手中,若是一个栽赃陷害,她便百口莫辨了。
裴衍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是拿了她的东西,不就因为刚才他那一番狂语被她听了去吗?
季重莲瘪了瘪嘴,不过裴衍没有丧心病狂地将她杀人灭口,或是半路抛尸已经算是幸运了。
如今彼此有把柄在对方手中,倒也是一种制衡!
这样想着,季重莲心情稍稍好了些,理了理衣裾,再抿了抿发丝,这便向着记忆中的花厅而去。
她记得这回廊下应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个青衣丫垂首侍立着,可走这一段路,连一个人也不见?
季重莲的心头渐渐泛上了一抹凝重的恐慌,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
抬脚踏进花厅里,却只有一个小丫环在那里收拾打理着,有的桌上的点心翻了个,有的茶水溅湿了地面,略微有些狼藉。
“这是出什么事了?”
季重莲几步走到小丫环跟前,略带焦急地问道。
“呀!”
小丫环惊呼了一声,似是没有想到花厅里进来了人,退后几步,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时,微微一怔,立马便认出了季重莲,曲膝一礼道:“季五姑娘,你们家三姑娘坠湖了,如今大家都赶过去了…”
“什么?”
季重莲震惊之后,立马转头就走,身后的小丫环也追之不及。
丹阳是江南水乡,家家户户都有在家里引湖建池,而族长家东面有湖,她认准了方位便一股脑儿地往那行去,沿途倒是终于遇到了人,即使方位略微有些偏差,再稍稍一问,便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此时的湖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的女眷,有人在惊呼,有人在窃窃私语,更有人在指指点点。
季重莲远远地便见着族长家的二太太陆氏在那里指挥着一众仆妇,寻软架,拿毛毯和被褥,再取手炉,虽然是五月的天,可这落了水还是凉的,处理不好便可能是风寒。
二太太的这一番举动证实了季幽兰的性命该是无虞的,季重莲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这才拨开人群往里走去。
大太太孟氏早已经站在一侧,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三太太姚氏陪在一旁,间或低声说上两句,神情凝重。
而季幽兰正全身**地坐在地上,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惊恐,全身抖个不停,季芙蓉用披风将她紧紧地的包裹住,季海棠则在身后为她抹着背。
“三姐姐!”
季重莲连忙奔了过去,握住了季幽兰的手,眼眶倏地便红了,“三姐姐好好地怎么会坠了湖?”
“还不是因为你!”
季芙蓉瞪了季重莲一眼,声音是难得的严厉,“三妹妹就是去寻你,这才不慎落了湖!”
季芙蓉平日里也是很疼季重莲的,但今儿个她明明吩咐了不要乱走,这人生地不熟的,姐妹几个呆在一处最好。
这走开了一个,另一个又去寻,这才出了意外。
“我…”
季重莲张了张口,却是满嘴的苦涩,她也是有委屈说不出啊,此刻只能紧紧地握住季幽兰的手,满眼的心疼与愧疚。
“大…大姐姐…你别怪…别怪五妹妹…是我不小心…”
季幽兰回过神来,眼中仍旧有些后怕和惊惧,牙关打颤地说道:“我想回家…回家再说…”
第【38】章 幕后黑手
第【38】章幕后黑手
季紫薇此刻正与季月娥站在一处,见到季重莲竟然出现在这里,她的眼中充满了诧异。
那来回禀的丫环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已经将人给锁进了柴房,想要出来绝对不可能,那么季重莲是怎么到了这里?
季紫薇的心中堆着重重疑问,垂在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
她原本打的主意便是要让季重莲吃了这哑巴亏,名声尽毁,看季重莲还有什么脸来担这嫡女的名头?
回去后自己再在父亲面前软磨硬泡一阵,指不定就能给季重莲安个什么罪名,到时候禁足也好,送去庵庙里修行也罢,只要再也看不到她,自己的日子铁定就更好过了。
而季崇宇若是没有了季重莲这个依仗,就算担着四房嫡子的名头又如何,还不是任由她们母女搓圆捏扁,将来的大把好日子便等着她呢!
可季重莲偏偏这般好运地逃了出来,季紫薇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一旁的季月娥却没有留意到季紫薇的表情,只用描了富贵牡丹的薄纱团扇微微掩了面,娇声一笑道:“紫薇,这事你做的好,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
季紫薇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尽量扯出一抹笑来,低声应了。
这事便是她和季月娥谋算的,她只说了要帮季月娥出一口气,教训教训她那些不识抬举的姐妹,季月娥立马便点头应允了。
这里的丫环得了季月娥的命自然就会听她的吩咐,这个局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准每个人心里最在意什么,便能诱其上勾,正所谓关心则乱。
季重莲是第一个,而重幽兰是第二个,谁叫这两个人都得罪了她季紫薇?!
其实季紫薇也没想过这般心狠,只是想吓吓她们,但做了这事后,她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若是这两个人都不在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光是想想便令她兴奋不已。
季家的五位姑娘,一下除去了两位,是不是意味着将来出嫁时那平摊的嫁妆便要多上那么一份。
那时她的身份可是四房的独女,再加上父亲的疼爱,说什么也能为自己挣下一份体面的嫁妆,眼下她又交好了丹阳的贵女们,季紫薇只觉得今后的道路已是一片坦途。
但这前提却是建立在季重莲被锁柴房无人搭救而饿死,再搭上季幽兰失足落水溺毙而亡。
可天不遂人愿,这俩人竟然都是这般好运,真正是气煞人也!
季紫薇暗暗咬了咬牙,此刻却也不得不挤进人群中靠近她的姐妹们,作戏似地拿出绢帕沾着眼角,以掩示她这份根本可有可无的姐妹之情。
周围小声的议论不断,软架一会儿便送了来,婆子丫环们七手八脚地将季幽兰给抬了上去,又裹上了毛毯,依着二太太的吩咐,直接将人给抬到了二门,那里季家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二太太陆氏一路陪笑着送大太太孟氏一行出去,连声说着抱歉,又命人准备了一些补品土仪,十分歉意地将季家人给送走了。
看着那远走的马车,二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回身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瞪了季月娥一眼,冷声道:“这事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季月娥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这事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就算二太太知道了也无妨,那两个领路下手的小丫环不过是家里的粗使丫环,这事一做完她便立马吩咐管家打发了去庄子上,就算季家的人事后觉出什么味来再来理论,可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有了季幽兰出事这一遭,女客们也不便久待,留下给族长的寿仪又与二太太陆氏寒暄两句,这便三三俩俩地离开了。
*
回程的马车上,季重莲一直守在季幽兰身边照顾着,看着她紧闭着双眼仍然不断颤抖的模样,季重莲是止不住地心疼。
若是她没有中了别人的算计,季幽兰也就不会因为坠湖而惊吓不已,她一直拿着细软的绵布擦拭着季幽兰的湿发,碰到她的额头觉得有些惊烫,连忙转头道:“三伯母,三姐姐怕是有些发烧了,回去后要立马请大夫。”
三太太姚氏淡淡地点了点头,口气没有热切,也没有关心,只是平常的淡然,“这事大太太已经让人传话给四老爷,四老爷派了小厮回去通报,这路上便会去请大夫。”
“那就好。”
季重莲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马车出了二门时,她无意间撩了帘子便见着了守在不远处的季崇宇,想来是听了消息后跑到这边来查看动静的。
见到季崇宇安然无恙,季重莲终究是放下心来,也更加肯定那算计之人是别有用心,或许就是针对她个人而已。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季重莲也不敢大意了,又在马车上叮嘱了季崇宇几句,让他万事小心,不认识的人千万别跟着乱走,这才搁下帘子先行坐车回去了。
季紫薇坐在一旁噘着唇角,间或瞄上季重莲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是眼下就算她有许多疑问,也没地方问了。
那两个小丫环早已经被季月娥远远地打发了,就是不想让别人有迹可寻。
可是谁救了季重莲呢,她又知道不知道是谁害了她呢?
想到这里,季紫薇不由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分,低声试探道:“五姐姐,你那时是去哪里了,三姐姐遍寻不着,这才走到了湖边不小心失了足…”
季紫薇觉得自己有必要交待一下,以免季重莲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季重莲淡淡地瞥了季紫薇一眼,眸中蕴过一抹深思,季紫薇可不像是会关心姐妹的人,她这人自私自利惯了,这一番问话也像是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季重莲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些闹肚子,去了一趟净房,谁知道出来便见不到那带路的小丫环,迷了路,所以才回来得晚了。”
“喔?”
季紫薇拖长了尾音,看那眼神便是不相信季重莲所说的话。
三太太淡淡地扫了俩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触及季幽兰时微微凝了凝,心中轻声一叹,出了这事,曾姨娘指不定要和她怎么闹腾了,回去后她又该头疼了。
第【39】章 太太姨娘
第【39】章太太姨娘
回到季家老宅,又是一阵忙碌,季重莲也一直守在清秋阁,直到大夫确认季幽兰并无大碍,又开了治病调理的方子,她这才放下心来。
季芙蓉在一旁与季海棠说着什么,偏头瞧了季重莲一眼,不由走了过来低声道:“五妹妹,起初我是性急了,话说得太重,你别往心里去。”
季重莲微微红了眼眶,低了头,“大姐姐,本就是我不对,你说我是应当的。”
“好妹妹,你难道当真与我置气了?”
季芙蓉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在丹阳是第一次和姐妹们出去做客,竟然就发生这样的事,她这个做大姐的也有看顾不当之责,那时是气急了话才说得重了。
想到这里,季芙蓉也有些后悔,不由拉起季重莲的手摇了摇,她这才抬起目光,摇头道:“大姐姐别这样想,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