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一听这话,也深以为然,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郑子恒说道:“我去看看,都这时候了,谁会来?”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月亮高高地升起,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在春风中摇曳,邻居家的狸花猫正蹲在树上“喵~~喵~~”地叫|春,那声音有些恼人,它的影子连同树影,都倒映在窗棂上…
郑秀忙说道:“二弟,问清了是谁再开门!”
郑婉说道:“应该是小五哥吧?今天他二哥去送牛,赚回来的钱还没给咱们呢!”
郑子恒闻言赶紧去看,没一会儿便拿了十多贯钱回来,他手里拎了一个胳膊粗细的棒子,面色有些凝重,看见郑婉正用草纸在包那些以前买来消毒用的石灰粉,他忙问道:“姐,你在干嘛?”
郑婉说道:“你不是说福祸相依,咱们应该多做准备吗?我做这个叫‘炸药包’,若是有人敢来,就把这个扔到他的脸上,这石灰粉若是进了眼睛里,任谁也受不了,到时候贼人眼睛受了伤,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了…”
“对对,这法子好。”郑子恒连忙说道:“咱们多做点,今晚睡觉也得警醒点,刚才小五哥说了,他来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在咱家门口转悠,看见他都吓跑了…”
郑婉一听就有些头大,郑秀急道:“二弟,既然这样,小五哥怎么走了?你留下他跟你一起睡不好吗?你也说他武功好。”这会儿她心里害怕,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郑子恒没言语,周庭槐把钱递给他,提醒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让他怎么说?
石灰粉剩下的并不多,包了十几个“炸药包”就用没了,郑子恒眼珠一转说道:“用草木灰也行,咱家这东西多。”
郑秀赶紧从灶坑里往外掏草木灰,一边气嘟嘟地嘟囔着,骂周庭槐不是东西…
郑子恒让两个姐姐做“炸药包”,他自己却找了绳子在房门口下了一个套子,绳子另一端通过房梁垂下来,一直拉到他的床前…
一切准备就绪,郑婉让弟弟妹妹都去睡觉,她来守夜,免得被贼人摸进门了不知道,郑秀却说她睡不着,让姐姐和弟弟先睡,郑婉一想,那些贼人若是想动手,也应该是在后半夜,上半夜先睡一睡也好,免得到时候没精神,关键是那些铜钱,现在太打眼了,要怎么处置才好?总不能天天晚上防贼吧?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明儿应该先去那个通达钱庄去看看…
郑婉想着心事儿,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窗外听见“喵~~”的一声猫叫,一下子就把郑婉吓醒了,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刚才是在睡梦中,她依然感觉到猫的叫声不同寻常,应该是被人踢了一脚。
郑婉连忙起身下床,借着朦胧的月光,她一眼就看见郑秀趴在八仙桌上睡的正香,郑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值夜的竟然睡着了!她也没有喊郑秀,而是侧耳倾听窗外的动静,只听见“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跳进了院子,这贼人也太嚣张了!郑婉刚冒出这念头,就听见周庭槐喊道:“毛贼休走,先吃我一棍!”
竟然是小五哥来了!郑婉听见院子里“叮当”地打起来,听声音好像不少人,郑婉不由得心惊肉跳,她赶忙去推醒了郑秀。
郑秀醒了还懵懵懂懂不明白,“怎么了怎么了?那些贼怎么内讧了?”
郑子恒睡得警醒,这会儿没用喊就自己起来了,他听见二姐这么说不由得气道:“什么贼内讧!是小五哥来了!快点拿着‘炸药包’出去帮忙,听声音这是好几个贼呢!”
姐弟三个每人提着一个装着‘炸药包’的篮子,到了院子里才看清小五哥是和他的二哥一起来的,哥两个正和四个贼缠在一起,斗得正酣,周家哥俩虽然武功好,耐不住贼人人数多,是以一时间难分胜负,郑婉他们手中的‘炸药包’也不敢随便乱用,生怕伤及自己人。
周围邻居一听郑家院子里的动静,都纷纷起来隔着墙询问,贼人看着不妙,便往大门口奔逃,郑婉他们姐弟手里的‘炸药包’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这一顿招呼,四个贼人迷了眼睛,一个不少全被周家兄弟拿下了,赶紧用绳子捆上。
郑婉这才松了口气,多亏了周家兄弟,若是自己姐弟三个,便是有准备,也斗不过这四个贼人的。她不由得暗忖,这古代也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刚赚点钱就被人惦记上了,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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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
四个贼人周庭槐都认识,是附近的有名的无赖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好事儿,周庭槐把他们绑的结结实实,又跟郑家人提及几个人的来历,郑婉不由得担心害怕,若是把这些人送到大牢,早晚有一天要放出来,到时候会不会来家里报复?但是若是放了他们,这些人吃软怕硬,见他们怕了,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
郑婉满心忧虑,也不敢说,她恨不能赶紧把这几个瘟神送走,无奈现在深更半夜,便是想送,衙门里现在也没有人啊!也只能等天亮再作打算。
本来应该让周家兄弟回去休息,但是郑子恒不放心,生怕这几个无赖子再有同伴来解救,那就糟了,他一定要留下周庭槐作伴儿,周庭槐被他一口一个二姐夫的叫着,乐得合不拢嘴,便是郑秀自己,也觉得先前冤枉了小五哥,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也殷勤的陪着他说话,这下子小五哥都有些找不到北了,满口应承帮着看着这几个无赖,其实便是郑子恒不说,他也没打算走,毕竟郑家只有两个弱女子和一个未成年的男儿,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就糟了。
郑婉找出棉衣来给二人穿戴了,让他们在院子里说话连带着看坏人,她自己则拉着郑子恒让他回屋去睡觉,二弟明天还得去上课呢!
郑婉自己躺床上眯了一会儿,因为心中有事儿,她早早的便醒了,看见东方发白,有公鸡啼鸣了,郑婉连忙爬起来,注意地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发现周庭槐和郑秀二人精力旺盛,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郑婉不由得笑了,看来二人相处的不错嘛!她推门出来,郑秀便说道:“姐,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不困,你接着睡吧,天还早呢!”
郑婉笑道:“既然你不困,那就交给你和小五哥一个任务,你们俩去鸡栏里,抓一只鸡宰了。”
“啊?”郑秀说道:“宰鸡做什么?鸡都开始下蛋了,宰了多可惜?”
郑婉其实也不想宰鸡,但是不宰鸡早上吃什么?人家周庭槐帮了那么大的忙,总不能让他忙活一晚上再跟着自家人吃咸菜吧?昨晚上他们姐弟三个将昨天中午剩下的那些好菜都吃完了,就连汤汤水水都被郑子恒用米饭蹭了个干干净净。郑婉倒是想去买菜,但是这么早,市场上也没有人啊!而且一会儿还得麻烦周庭槐将这几个歹人送去衙门,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
郑婉瞪了妹妹一眼,笑道:“宰鸡当然是给新姑爷吃的,又不是给你吃!”
郑秀顿时红了脸,小五哥也腼腆地笑了笑“不…不用,我…一会儿回家吃去,又不远…”
郑婉忙说道:“那可不行!你为我们家忙活了一晚,哪有回家吃饭的道理?秀儿,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捉鸡去,一会儿让小五哥帮着宰了吧,我们可都不敢动手…”
周庭槐觉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郑秀这一晚对小五哥的好感大增,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现在知道了姐姐的意思,她当然也不会吝啬,当即便进到鸡舍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周庭槐原本不肯帮着杀鸡,他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根本没有必要让岳家为自己杀一只鸡,但是郑秀不肯,软磨硬泡非要他杀,周庭槐平日里杀猪宰羊的都不在话下,杀鸡更是小事一桩,在郑秀的软语央求下,稀里糊涂便将鸡给宰了。
等到郑婉将饭煮好,周庭槐已经将鸡收拾干净剁成肉块了。郑婉又动手将鸡炖好了,这时候天已经大亮,郑婉将郑子恒喊起来,让他给周家送一碗鸡肉去,昨晚上也多亏了周庭槐的二哥周脡栋,自然也不能将他忘了。
吃过了早饭,郑子恒写了状纸,郑婉悄声问他这几个人会判什么徒刑,没想到郑子恒说这种入室抢劫的判刑极重,差不多是黥面刺配到军营去,郑婉立刻想到了林冲、武松、乃至北宋的名将狄青脸上都有刺配的印迹。
“呸呸”,郑婉自己吐了两口,这几个无赖怎么能跟大英雄比!她琢磨着只要他们离开京城别来报复就好,说不定去军营锻炼几年还能改好了呢。
周庭槐要押着几个无赖去衙门,他吆喝了几声,几个无赖竟然靠在一起不起来,周庭槐这才想起来昨晚上他和秀儿说话,生怕这几个人听了去,便把他们的耳朵和嘴全给堵住了。
周庭槐上前把旧棉絮从几个无赖耳朵、嘴里掏出来,无意中发现几个人鼻涕眼泪的,却原来现在春寒料峭的,晚上尤其冷,这几个人被捆着又动不了,活生生的被冻了半个晚上,看样子竟是冻出病来了。
周庭槐暗叫活该,也懒得管他们,押着他们上路,郑子恒作为苦主,自然也得跟着,又求了几个胆子大的邻居做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衙门。邻居的妇人们少不得上门来寒暄几句,都知道郑家发了财,有的免不了眼红,说几句怪话,郑婉和郑秀应付了半天,这才关了大门,唉,真是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忧虑啊。
姊妹俩赶紧把家里的铜板都整理出来,留下一些平时花用,剩下的等周庭槐和郑子恒回来,一起送到通达钱庄去换成碎银和银票,那东西拿着方便,藏起来也好藏,就不那么担心了。
解决了这件大事儿,第二天郑婉便张罗着去城外看自家那三十亩地,正巧周庭槐要去买猪,姊妹俩便一起坐了周家的驴车同行,周家几乎天天都要去乡下抓猪,是以家里养着一头毛驴车,来回抓猪卖肉啥的也方便。
三个人坐在驴车上,郑秀不时地跟周庭槐说着话,话题自然围绕着佃户的事儿,郑婉听了这才知道,这年月要找佃户还是很容易的,很多农民虽然自家也有土地,但是有的人家里劳力多,也租一些别人的地种,以便多增加点收入,至于佃租,周庭槐总往乡下跑,也一清二楚,郑婉仔细的打听了记在心里,心里有数了人才踏实了些。
住在李家庄的李妈,其实原本是郑秀母亲的陪嫁,后来嫁给了郑家的车夫,再后来郑父去世,家里没有了钱财养不起那么多人,郑母便遣散了所有的家仆,李妈带着三个儿子随着丈夫来到了李家庄居住,也就是说,李家的一家人其实原本就是郑家的下人。
李妈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了亲,小儿子也比郑秀大了几个月,现在都已经是壮劳力了,所以李妈家的生活虽然清苦些,倒也过得去,只不过虽然不愁吃饭,要想都给三个儿子娶上媳妇,就有些难了,最起码出不起那么多聘礼,即便他们生活艰难,倒也不忘旧主,每年也要去郑家三两次,给送一些瓜果蔬菜和她自己家织的布匹什么的。
李家庄的房子都是土坯房,驴车一进庄子,村里的狗便迎上来,围着车吠叫,乡下的狗都是有名的厉害,周庭槐甩开鞭子“啪啪”作响,那些狗虽然害怕,却也并不走远,叫的却越发厉害了,吓得郑秀捂着耳朵,脸上有些变色,郑婉笑道:“吵死了,你们不准叫了!”
那些狗一见到郑婉如此说,便都开始冲着郑婉摇尾巴,仿佛见到了老朋友,周庭槐看着啧啧称奇,他赶着小驴车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狗,居然一点声息都没有,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往地里挑肥的村夫村妇,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就连郑婉自己都暗暗纳罕,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郑秀几年前来过李家庄,现在恍惚的有些记不清奶娘家的住处,问了一个村里人,这才找到了奶娘家。
三个人在一个大院前下了车,隔着低矮的篱笆,就见一溜儿五间土坯房,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正在院子里喂鸡,郑秀喊道:“奶娘!”
那农妇一脸惊喜“哎呦,大姐儿、二姐儿?你们怎么来了?小哥儿呢?没一起跟来?”
郑秀笑道:“二弟倒是想来,不过他要去学堂,哪里有空?”
因为李妈是郑秀的奶娘,所以对她更亲近些,她亲切的拉着姊妹二人进屋去,郑婉注意到李家的摆设甚至还不如自家,这也难怪,他们夫妇在李家赚的月钱,也就够买上几亩地的,这几年盖了房又给儿子娶了妻,已经很不易了。
李家的大儿媳出来给三个人见了礼,又倒了水,郑秀问起刘妈的几个儿子,却道去整地去了。
郑婉看见李妈的眼睛不时的在周庭槐的身上扫来扫去,忙说道:“李妈,我给你介绍一下,二妹定亲了,夫婿就是这位,大号叫周庭槐…”
李妈的目标顿时转向了这位小五哥,她恨不能把周庭槐的祖宗八代问个遍,直到都问清楚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姐儿可是官宦之后,怎么能嫁给一个屠户家?
半晌她叹气道:“夫人去世的时候,特意把我叫了去,嘱咐我关照一下两个姐儿和小哥儿,可惜我们夫妇都没什么能为…”她说着便抹起了眼泪,“我对不起夫人,没有照顾好你们。”
周庭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起身告辞说要去村里看看谁家卖猪,把他送走了,郑秀便唧唧咯咯地说了得了三十亩地、正要找佃户的事儿,李妈顿时喜道:“二姐儿,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嫁给周家?趁着他们家还没有纳征,算不得正式定亲,干脆退了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路遇
郑婉知道李妈把妹妹当成至亲晚辈,才会说这样的话,只不过这种门第之见,郑婉可不赞同。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找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郑婉看了看妹妹,生怕她听信了奶娘的话再反悔。 
郑秀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的一颗芳心已经给了周庭槐了,前天晚上,若是没有小五哥帮忙抓住那几个无赖,自家姐弟三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个男人心又细,相貌又好,武功也不差,对自己更是没的说,那天晚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偷偷地送给自己一支银簪子呢!二人早已定了情,此刻她对李妈的话当然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好意思反驳,郑秀便笑而不答,只转移话题,仔细的问佃户、佃租的事儿。
李妈是从大户人家脱籍出来的,见此情形自然也就明白了,二姐儿这是不愿意退亲。她虽然觉得有负夫人是的嘱托,但是二姐儿终是主人,她也不好说什么,见郑秀问佃租的情况,便详细地说了说,倒是跟周庭槐说的基本一样,一般主佃按七三的比例分收粮食,也就是说地的主人收取粮食的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佃户的,至于种子,当然也是地主来出。
说着说着,李妈的眼睛也发亮了,这对自家倒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呀!她家里有三个大小伙子,有道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况且又要攒钱给他们娶媳妇,当然要多种些地才行,可是她丈夫原本只会赶马车,庄稼把式虽然也会,到底不如世代耕种的人经验丰富,是以有土地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收他家做佃户,尽管她自家的三亩地粮食产量并不比别人少多少,也还是没有人愿意把土地佃给他们,当然也有欺负他们不是坐地户的意思。刚才李妈的注意力全都在郑秀的婚事儿上了,现在她说到了土地要往外佃的事儿,李妈这才想起是个机会,她忙说道:“大姐儿、二姐儿,不如把那三十亩地佃给我家吧!也免得大柱二柱还得出去打零工,你们放心,佃租绝不会比别人家少。”
郑秀笑道:“奶娘,三十亩地呢!你家自己能种的了那么多吗?”
“能能,一准没问题,你李叔的一个远房叔叔家里有牛,春耕的时候租一头牛回来用几天,三十亩地肯定能种完,当初你李叔就是投奔他来李家庄落户的…就算种不完也可以让左邻右舍佃去几亩,三十亩地也不算很多。”
郑秀看了看姐姐,意思是让郑婉拿主意,郑婉笑道:“李妈,我的意思,这粮种你们自己买,佃租按着□分,我六你四,你看这样行不行?”她可没种过地,便是买种子,也不知道种子的好坏,所以就想出这个省事儿的主意。
李妈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间有一个男人说道:“大姐儿,这主意不妥,你不种地不知道,种子虽然比粮食贵点,却也多花不了几个大钱,按着大姐儿说的这么办,你就亏了。”
进来的是一个黑脸膛的汉子,身上脸上都是尘土,显然才从地里回来,郑婉一看就知道是李妈的丈夫,听了他的一番话,郑婉不由得对这一家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既然李妈的丈夫也是个厚道人,郑婉就更放心把地交给他家来种了,自家去世的娘还真是有眼光,怪不得临终时托他们照应自己姐弟,娘信任的人当然也值得自己信任。
郑婉当即笑道:“李叔,什么亏不亏的,你和李妈是我家的老人了,以前一直是你们关照我们兄妹,如今我们有能力了,当然也要关照关照你们才对。不过这佃租还是别跟别人说,免得别的地主听了不愿意,再惹什么麻烦…”
李家夫妻连连点头,“不会乱说的,我们对谁也不说。”二人激动地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佃租可比别人家低了一成,一亩地的粮食怎么也能多卖出几百钱来!三十亩地也不是个小数目。李家夫妇心中高兴,郑婉觉得找了一个好佃户,也高兴,便是李家父子耕不完这些地,也完全可以转佃出去,他还能从中赚点钱,郑婉想的明白,不过她只打算少操点心,她当即便跟李家签了契。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郑婉便让李叔带着她去看看自家的那一片地在哪里。因为有地契在,而地的两边也立了界石,倒也好找,看着自家的一大片土地,原本没什么感觉的郑婉忽然热切起来,这可是自己凭本事赚来的!有了这片地,自己就有了生活的根本,便是做生意赔了本,也不用害怕没饭吃…
郑秀看李叔下到地里去看了,便悄悄的对郑婉说道:“姐,你说小五哥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他会不会生气了?”
郑婉“扑哧”就笑了“不会…他若是真的为这点小事儿就生气了,那咱们就跟他退亲!”
“啊…那天晚上…他还说他娘张罗着这几天让媒人来纳吉、纳征,还说要过两个月就成亲…”
郑婉闻言笑了笑,若是头些日子,她听见这话就会反对郑秀这么早成亲,可是这几天她稍微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在大宋朝,十五岁的女孩就做了娘的比比皆是,而十七岁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那周庭槐也十七岁了,所以人家商量着要尽早成亲也情有可原,郑婉也不好说什么。她只笑道:“二妹,你若是成亲,这三十亩地给你十亩做嫁妆。”
“啊?真的吗姐姐?十亩地的嫁妆?这也太多了。”
郑婉听了呵呵笑“那当然!姐姐还跟你撒谎不成?便是那七十贯钱,也给你二十贯,你自己想买什么自己准备去,剩下的是我和二弟的,我还要做生意用…”
“姐…”郑秀泪眼汪汪的,姐姐居然给她这么多,便是中户人家嫁女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嫁妆的。
郑婉看见妹妹激动地哭得稀里哗啦,不由得气道:“真没出息,赶紧把眼泪擦干,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姐姐欺负了你呢!”
一句话说得郑秀破涕为笑,她赶紧一边拿出手帕擦干了眼泪,一边说道:“姐,我不要二十贯,给我五贯置办嫁妆就行,其余的十五贯就给姐姐做生意,以后赚了钱算我的两成股份就行…嘻嘻,我对姐姐有信心,你做生意肯定也能赚大钱的。”
郑婉笑道:“两成少了些,算你三成吧!不过那个小五哥,当然得归我指挥。”
“行行!”郑秀当即答应了,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郑婉看着妹妹不由得一个劲儿的笑,这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跟周庭槐还没成亲呢,就敢替人家做主了。
姊妹俩跟着李叔回到李家,周庭槐的毛驴车正停在李家门口,车上已经有了一头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肥猪,正一个劲儿的乱叫,周庭槐站在院子里同李妈说话,看见郑婉和郑秀回来了,他便张罗着要走,回城还有好长一段路,晚了城门就关了,进不了城就麻烦了。
可是李妈已经宰了一只鸡,正要炖了给郑家姊妹打牙祭,此刻一听二人要走,知道郑家还有一个小哥儿在家,没人照料不行,便也不强留她们,只把那收拾好了的白条鸡用绳子栓了,提着放到了驴车上,接着又拿出一匹李妈亲手织成的家织布来,说什么也要给姊妹二人带着,她知道李家现在不差钱了,穿得起绫罗绸缎,但是这家织布用来做亵衣亵裤穿着最舒服。
郑婉听李妈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幸好姊妹二人来的时候把李家夫妇当成了长辈,没空着手来,买了不少东西不说,里面还夹带了一贯钱,要不然还真不好意思要这些东西,不过郑婉还存了一个心思,她看着李家那一窝狗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张嘴问道:“李叔,你家那狗崽,能不能送给我一只?我想养大了留着看家护院。”
李叔一愣,随即笑道:“行啊,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家的狗这次产了四个崽,大姐儿拿回去两只吧,免得养不活…”
郑婉连连点头,小狗崽还太小,刚能睁开眼睛,的确不好养,虽然她有把握养活,但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开铺子,两个狗崽并不多,郑婉便同意了,小狗崽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毛的颜色居然有些发红,郑婉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问,只当它是普通的中华田园犬。
郑秀欢喜的抱着两个小狗崽坐在了周庭槐的身边,旁边放着一匹布和白条鸡,车板上是一头大肥猪直哼哼,郑婉没地方坐,只得坐在车后稍。
周庭槐看见郑秀对他依然巧笑嫣然,跟原先没有什么两样,便把先前的担心都抛到了脑后,他琢磨着回家赶紧让娘找媒婆,也好跟郑家商量着纳吉、纳征的事儿,可不能再耽搁了…
驴车徐徐前行,没走多久就碰上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为首的那个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穿黑色镶金边的斗篷,头发由一个金环束起在头顶,垂落的黑发散落肩头,在春风中轻舞飞扬,身后的人都穿着黑色的家丁服。
那男人的这幅打扮,在大宋朝还真没见到过,他一见到郑婉一行人,便勒住了马缰绳策马而立,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便灼灼地看向郑婉,那眼神有些肆无忌惮,郑婉心中暗恼,这人是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猜猜路遇的人是谁?
☆、被劫
尽管郑婉没有仔细打量那个男人,第一印象却也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那通身的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小驴车缓缓地前行,郑秀忍不住回头看,然后悄声问道:“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郑婉皱眉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可是…你看,那人跟来了。”
郑婉回头一看,可不是,那个人正调转了马头,紧跟在驴车后面,他看见郑婉回头看,便在马背上双手一抱腕,微笑道:“请问你可是郑子恒的姐姐郑小娘子吗?”
头几天赵夫子也曾经这么问过她,郑婉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男人麦色肌肤,给他平添了几分野性美,秀美深邃的五官,灼灼有神的幽黑眼眸,在阳光下闪着墨玉的光泽,眉宇间一派温润,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飞扬傲气都收敛了去…
郑婉说道:“不错,我是姓郑,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姓赵。”那人笑道:“你叫我赵大官人吧!听说郑小娘子能治疗牛肠辟,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其他动物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