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情可是有些大了,郑婉点点头,疾步出了学堂的大门,她考虑着夫子既然对弟弟这样好,自家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才对,可是怎么表示呢?她对这时候的人情世故还真不太懂,算了,还是得回家跟二妹商量商量。
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崔娘子,还没等郑婉说话,崔娘子便笑道:“我猜这亲事儿一准是成了?是不是?”
郑婉笑道:“还多亏了崔嫂子从中帮忙,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崔娘子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份喜糖…对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刚才我看见小五哥牵了十几头牛去…”
郑婉一听,也顾不得说别的,急急忙忙跟崔娘子告别,奔着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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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差
郑婉忙活了好几天,这天她正在油灯那昏黄的灯光下,给郑子恒做鞋,另一边郑秀静悄悄地数着铜钱,生怕弄出什么声响耽误了旁边正看书的郑子恒,三姐弟在一个屋子里,却悄无声响,郑秀算了好半账,这才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笑呵呵的出言对郑婉笑道:“姐,你猜这些天一总共赚了多少钱?”
郑婉笑道:“这有什么难算的?我总共治好了二十一头牛,一头牛赚两贯钱,总共赚了四十二贯,小五哥那头牛他先前给了一贯钱,被咱们花掉了,后来没收他的钱,这些钱总共一起就应该是四十贯…”
郑秀听了姐姐的话,心情大受打击“哎呀,姐,你就不能不这么聪明吗?!真是的,人家算了好半天才算出来,你怎么张嘴就来呀!也太过分了!”
郑子恒听见二姐这么说,便在一边窃笑,这个年代学数算的人少,郑秀能算出来已经不错了,郑婉也不理她,只端详着自己做出来的第一双鞋子,心中满是成就感,虽然这双鞋看起来不那么漂亮,却比穿着露脚趾头的鞋子好多了。
郑婉对郑子恒说道:“二弟过来,看看我给你做的鞋合不合脚。”
郑子恒换上鞋子,在屋里地上走了一圈说道:“稍微有点大,不过没关系,我的脚还能长。”
郑婉蹲□子摸了摸,觉得大的并不多,她笑道:“我给你做一副鞋垫垫上吧。”
千层底布鞋的鞋底,是很多旧衣裳拆了之后,用浆糊一层层贴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干了以后几层合在一起,再用麻绳纳成鞋底,郑婉取出其中的一层锁上边,给郑子恒做了一个鞋垫垫上,这下子大小正合适。
郑秀在一旁说道:“姐,咱们有了这么多钱,还是去城外买一块地吧!别做生意了,做生意有风险,咱们都没做过,听说不时地有无赖打秋风,再说咱们家也没有人打理…”
郑婉笑道:“不是说好了让小五哥打理吗?二弟说他武功高强,哪个无赖敢打秋风?怎么?你想反悔?这四十贯看着挺多的,若是买地,也就能买十几亩,打的粮食又少,赚不了多少钱,最主要的是咱们不懂怎么种地,若是再雇佣佃户,那赚的就更少了,没什么意思…”
郑秀诺诺道:“姐,周家爷三个忙着杀猪卖肉,人家未必愿意跟咱们做生意…”
郑婉笑道:“那可未必,如果是以前,他未必会同意,如今小五哥见识了咱们的手段,再加上知道咱们有本钱,他未必不愿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你都知道做一个屠户身份低,难道他们家就不知道?再说卖猪肉,有小五哥他二哥和他老爹忙活,人手应该够用…”
郑子恒一旁插嘴道:“我觉得还是先开铺子吧!等赚的钱再多些,咱们再买地,其实…大姐二姐平时也应该慢慢的置办些嫁妆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咱们家又没有人帮衬…”
郑婉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真难为郑子恒年岁小,竟然想得这么周到,这样一来,这四十贯还真不多…
郑子恒刚说完,郑秀一旁说道:“你胡说什么?要置办嫁妆也是先给大姐置办,等她出了阁,才能轮到我!断没有姐姐没出嫁妹妹先出嫁的道理。”她这些日子被郑婉调侃惯了,谈起婚嫁也不像原先那样害羞,前天周家也派了媒人来,纳彩、问名已经办完,就等着纳吉了。
郑婉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来,她笑道:“还没有人家肯要我呢?我置办嫁妆做什么?”
郑子恒闻言,面色有些古怪,姊妹俩谁都没注意,郑秀兀自说道:“反正姐姐不嫁我就不嫁,明儿我就跟周家商量商量,他们若是不愿意等,那就不用纳吉了。姐,不如…我去问问崔嫂子,她认识的人多,让她给你做个媒…”
郑婉是真的不着急,才十七岁怎么就急着成亲了?这也太早了!她原本还想让郑秀先把婚事儿定下,成亲最好稍后再说,闻听郑秀想让人给她做媒,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崔嫂子是老熟人,她手里若是有合适的人,早就提了,何须你去问?”
郑婉这么一说,郑秀叹了口气,嘴上没说,心里暗自埋怨王家二郎,好好的跟人赛什么马呀?自己死了不说,生生的把姐姐的婚事儿给耽误了,姐姐都十七岁了,哪有十七岁还没定亲的姑娘?姐姐再不出阁,这辈子怕是只能给人做填房了!可是看姐姐,怎么半点也不着急呢?郑秀心急的没法,无奈她自己还是个姑娘家,没法帮着姐姐张罗这事儿。
郑子恒自然也能明白二姐的心思,他也为姐姐的终身大事儿着急,想起头几天夫子问起自家的事儿,有好几次提到姐姐,莫不是他对姐姐有意?可惜他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夫子的根底。郑子恒想了想,问道:“姐,你那天去学堂,可看见我的夫子了?”
“你的夫子?”郑婉笑道:“我怎么会遇到你的夫子?对了,说起你的夫子,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他天天给你单独讲课,咱们应该怎么感谢人家?”
郑子恒想了想说道:“我发现夫子最喜欢美食,他带了好吃的来,有时候我还能借光吃一些,姐姐,不如你哪天做点好吃的,请夫子来咱们家吃一顿饭如何?”
郑婉没等说话,郑秀说道:“不行!”她皱着眉头“二弟,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咱们家连个大人都没有,难道你想让我和姐姐出面陪客?还是你自己陪客?再说了,我和姐姐都不会做什么美食!你记住了,以后不准随便往家里带男人!老头子也不行!”
郑子恒嘻嘻笑道:“谁说夫子是老头子了?夫子很年轻的…”
“年轻就更不行了!传了出去我和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郑子恒听见二姐这样说,便不再言语了,倒是郑婉笑道:“不如这样,我明天做一种他从来没吃过的美食,你拿着食盒送到学堂给他尝尝,如何?”
郑子恒连忙点头答应,郑婉自然不知道弟弟打的什么鬼主意,姐弟三个收拾收拾便要睡下,倒是郑秀,拿着一箱子铜钱不知道藏到哪里好,她总觉得放到床下不保险,最后还是拿到灶间,藏在一堆柴禾下面,又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睡觉。
第二天早上给这些牛喂了蒜头老酒汤,又有几头牛可以送回家了,周庭槐早早的来到郑家,他牵着牛还没等出郑家大门,就见几个公差找上门来,其中一个问道:“哪个是周庭槐?”
周庭槐一愣,拱了拱手说道:“区区在下就是,不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为首的公差一拱手说道:“你会治牛肠辟吧?我们是奉了大尹的令,请你去衙门一趟。”
周庭槐心道,果然来了,没想到郑家人说的这么准,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郑婉,只道是郑婉有先见之明,心中对她佩服至极。
郑婉也有些意外,二弟的预言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她还没赚够钱呢!心里未免觉得有些惋惜,大好的赚钱机会没了,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二弟这小鬼头真是不可小窥!她心里对这个弟弟越发看重起来。
周庭槐对那几个公差回了礼,说道:“几位公人明鉴,这是我泰山的家,治疗牛肠辟的秘方也是我泰山家里祖传的,我只是帮忙而已,家里的长辈都已经去世了,只有女眷不方便出面,不如我去唤了我那妻弟跟几位同去如何?”
几位公差自然无异议,郑子恒正要去学堂,被郑婉连忙拦住,他是男丁,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所以这事儿还得他出面。
郑子恒跟着几位公差去了,郑秀担心弟弟年纪小,怕有什么不周全,便央求周庭槐陪着去。周庭槐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去找他二哥周脡栋,让他赶紧去给老乡送牛、收钱,再晚了官府把药方公布出去了,想收医疗费也收不到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姊妹俩在家里心焦不已,郑婉想着左右无事,还不如去衙门口等着二弟,郑秀却不准,她这几天都快中病了,总担心自家的一箱子铜钱失窃,郑婉便琢磨着应该把铜钱换成银子,这样藏也好藏不是?可惜这年头没有银行…她看见郑秀急得在地上走来走去的直转圈,忙说道:“你那座屏快到日子交货了吧?还不赶紧绣去,看你转的我都觉得眼晕。”
郑秀说道:“这会儿我哪有绣花的心思?不知道大尹会不会看咱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欺负咱们…可惜咱们太穷了,跟爹爹以往的同僚都不走动,要不然这会儿也能帮上忙…”
郑婉倒是不怎么担心,郑子恒人小鬼大,不至于吃亏,况且家里已经有了四十贯,便是官府给不了多少,做生意也尽够本了,反正可以先从小生意做起。郑婉拿了一串钱,打算去周家的肉摊上买一大块五花肉,既然答应了要给郑子恒的夫子做好吃的,郑婉便决定做东坡肉,那东西是苏东坡发明的,郑子恒的夫子肯定没吃过。
因为路途近,来回花不了多少时间,郑秀这次没拦着,哪知道周家的肉摊上周屠户的浑家也在,郑婉买了肉,周屠户的浑家死活不肯收郑婉的钱,郑婉也只得作罢,现在猪肉便宜,每斤九十文,她打算等东坡肉做好了,给周家送些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抹泪,不要霸王偶呀!!!
☆、来客
等到郑婉的东坡肉做好了,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郑子恒还没有回来,这回郑婉也有些慌了,怎么会去了这么久呢?难道出了什么事儿?虽然满屋子都溢满了肉的香气,姊妹俩却都没什么心思吃,郑婉想了想,说道:“我买这些肉,周家怎么也不肯收钱,二妹,你去给周家送一盘肉尝尝吧,顺便打听打听周庭槐回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郑秀红着脸说道:“我不去,多不好意思啊!还是姐姐去吧!”
郑秀脸皮薄,郑婉没有办法,只得自己盛了满满一盘子肉,她想到周屠户或许还没有吃午饭,便又把热气腾腾的米饭也盛了一大碗,一起端到了周屠户的肉摊上,没想到周屠户的浑家也在,郑婉一想也就明白了,周家的二郎帮着送牛收钱、而五郎又陪着郑子恒去了衙门了,周屠户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他的浑家也在肉摊上帮忙,郑婉想通此节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周屠户夫妇郑重的道了谢。
周屠户的浑家笑道:“咱们可是实在的亲眷,这点小事儿算不得什么,郑小娘子可不要这么外道才是!再说了,你特意给我们送来了饭菜,我们还没谢你!不知道郑小娘子做了什么好东西,怎么闻着这么香?”
周屠户却不说话,他掀开盖子看见那盘肉,抓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顿时他的眼睛就亮了“嗯,好吃!真好吃!这就是那块腰条肉做的吗?”
郑婉点点头,本来她想问一问他们夫妇,郑子恒和周庭槐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买肉,这人显然是个大客户,周屠户夫妇忙着招呼,郑婉见他们不得空,又担心妹妹在家着急,便连忙告辞。
回家的路上,正遇到一个年轻的书生,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郑婉觉得那人身上有一种冬天湖水般的静美,这人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郑婉见那人向她看来,正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打招呼,忽的一想,这可不是现代,随便跟一个男人说话似乎不妥,她急忙低着头疾步走过,却听见一个带着磁性的男性声音喊道:“郑小娘子,请等一下…”
郑婉停下脚步,回转身来一看,喊她的正是那个书生,郑婉点头道:“您是…哪一位?”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前身认识的人,正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书生却笑道:“郑小娘子不记得我了?咱们前些天在学堂还见过,我是郑子恒的夫子赵承昊,你家里有什么事儿吗?郑小哥儿今天怎么没有去学堂?”
郑婉一听,顿时想起上次给郑子恒送饭时候看到过的那个书生,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就是二弟的夫子,这也太年轻了些,虽然郑子恒说过他的夫子不是老头子,郑婉潜意识里也觉得那夫子怎么也得三十多岁,哪知道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赵承昊见郑婉愣愣的看着他,不由一挑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线条优美的薄唇挽起一个弧度,黑葡萄似地眼睛在阳光下光彩潋滟,和郑婉对视着…
郑婉的心怦怦多跳了几下,赶紧垂眉敛目的微微低下头,将郑子恒没去学堂的原由讲了,赵承昊说道:“原来能治疗牛肠辟的居然是你家,真是没想到…既然官府征用了你家祖传的方子,想来会赐一些官田做补偿,郑子恒还没回来吧?”
郑婉连连点头“是啊,他人还没回来,家里…正为他着急…”
赵承昊说道:“既然是官府赏赐官田,那么除了签订文书之外,当然要去城外认一下地界,来来去去那么远,怕是不能这么快就回来。”
郑婉一听这话,这才放了心,她想到家里做的东坡肉,可是特意为这位正主做的,郑婉忙说道:“我弟弟早就说夫子对他的情谊天高地厚,一直觉得无以为谢,他原本想着今天带些吃食送给夫子尝尝鲜,谁知道今天偏偏出了这事儿…夫子既然来了,何不稍等一下?我家里刚做好的吃食,这就去给你拿来可好?”
郑婉原本担心这位赵承昊吃过了午饭,怕他不答应,不成想赵文昊没有半点犹豫,欣然应允道:“好啊!”
苏东坡就曾经写过“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虽然郑婉没觉得猪肉价贱如泥土,但是在大宋朝猪肉的确上不了台面,但是这东坡肉还是很好吃的,再说这位夫子也应该知道郑家的情况,郑婉觉得他不会因为礼薄不高兴。
至于郑秀藏起来那四十贯钱,郑婉自动忽略了去。赵夫子走在郑婉的身侧,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袍,虽然棉布衣裳比较朴素,不过郑婉最近学针线,能看出赵夫子这身衣裳是经过精工细作的,尤其是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好像给他平添了几分风姿,在郑婉看来,这人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推开郑家的大门,郑婉还没请赵夫子进来,就听见院子里郑子恒喊道:“姐,我回来了!”
郑婉一看,可不是嘛!周庭槐和郑子恒正在院子里收拾那个牛栏,她忙说道:“二弟,赵夫子来了。”她转头对赵夫子说道:“快请进吧。”
郑子恒一见到夫子,脸上的表情也正经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夫子行了礼,便看向郑婉,郑婉笑道:“快带夫子屋里坐吧,中午就请赵夫子和小五哥在家一起吃顿便饭吧!”
郑子恒顿时高兴起来,忙把赵夫子请进了他的房间,郑婉觉得便是请人吃便饭,一个菜也太少,她赶忙抓了一把铜钱放进荷包,又去市场买了一条草鱼、一块豆腐和几个鸡蛋,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便是想买什么好东西也没有。
郑秀也来厨房帮忙,一边帮着做事儿,一边悄悄在郑婉耳边说道:“姐,那个赵夫子成亲了没有?”
郑婉笑道:“我怎么晓得?小五哥还在呢!你就想见异思迁?”
郑秀气得一跺脚“谁想见异思迁了?人家是觉得他做我姐夫挺好,二弟曾经说过,他还是个举人呢!我原本还以为是个半世老头子,哪知道他这么年轻啊!”
郑婉瞪了她一眼“行了,你也不看看他什么岁数,怎么会不成亲?”
郑秀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暗自叹了口气,郑婉则手脚麻利的做了一个煎鸡蛋,一个麻辣豆腐,这两样做好了,郑秀也把草鱼收拾干净了,郑婉又做了一个水煮鱼,郑秀说道:“姐,这做吃食的手艺都是跟娘学的吧?可怜等我稍大一点,家里就没过过好日子…你以后得了空也得教教我。”
郑婉闻听,自然满口应承,她原本还害怕郑秀问她从哪儿学来的呢!等到她把水煮鱼做好放到桌子上,一小瓷盆的东坡肉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了,赵夫子吃得最多,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吃猪肉,没想到这么好吃。”
郑婉暗自诧异,看他的穿戴,也不是特别好,虽然是个举人,郑婉觉得他家里应该不是很富裕的那种,怎么连猪肉都没吃过?她来不及细思量,忙说道:“夫子喜欢就好,以后让二弟多孝敬夫子吧。”
因为下午还要上课,郑子恒跟赵承昊急急忙忙走了,周庭槐惦记着家里的生意,也跟着一起告辞。
郑婉这才问起官府补偿了多少地,郑秀喜滋滋的拿出地契文书给郑婉看,没想到居然有三十亩地,郑婉不由想到,三十亩地算不算一个地主啊?
郑秀笑道:“这可是官田啊!是最好的上等田!刚才我问过小五哥了,他说亩产怎么也有三百七十斤左右…”
郑婉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后世粮食亩产都上千斤,现在亩产三百多斤还是上等田!这样一看也不算多嘛!看见郑秀掰着手指算每年能打多少粮食,郑婉忍不住说道:“一亩地产三百多斤,三十亩就是九千多斤…”
郑秀喜道:“九千斤多斤粮食啊,咱们一家怎么吃也吃不完!姐,这回咱们不能挨饿了!”
郑婉看着平时稳重的郑秀,这会儿高兴的像小孩子似地,真是有些无语,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二妹,你别只顾着高兴,这眼看着开春了,要尽快找好佃户才行,要不然耽误了春耕就糟了,另外咱们是不是还得提供种子?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佃户,哪里买种子吗?”
郑秀茫然的摇了摇头,郑婉更是摸不着头脑,两个人正相对半天,郑秀忽的鼓掌笑道:“我有了主意了!”
“哦?什么主意?”
“姐,你忘了,奶娘他们一家就住在城外二十里的李家庄,距离咱们那块地不远,明天咱们找她去…”
郑秀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人敲大门,姊妹二人来到院子,郑婉刚要开门,郑秀扯了她一把,她隔着大门问道:“是谁呀?”自从家里有了一箱子铜钱,郑秀就格外谨慎。
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是福惠酒楼的胡掌柜,刚才我们酒楼的管事在周屠户那里遇到了郑小娘子…有点事儿能和郑小娘子谈一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鲜花!!!
☆、祸福
郑婉一听来人是福惠酒楼的掌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这是冲着东坡肉来的!
胡掌柜胖墩墩的,看上去慈眉善目,他坐在郑家的花厅里四下打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个家一看就穷嗖嗖的,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这两个小娘子岁数也不大,估计给点钱就能打发了,他也不喝郑婉倒来的那碗白开水,只是笑呵呵的说道:“郑小娘子,我今天可是周屠户介绍来的,听说你们两家是亲眷。”
郑婉心道,周屠户倒是个精明的角色,生怕得罪了这位老主顾,居然面都不肯露,不露面也就罢了,哪怕提前送个信也行啊!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谈价钱的时候还要顾及他…
郑秀一听是周家介绍来的,便有些不安,双手搅着手指。
郑婉笑道:“不错,胡掌柜大概是为了那盘东坡肉来的吧?不知道有何见教?”
胡掌柜笑道:“郑小娘子倒是快言快语,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要你的那个菜谱,当然也不白要,看在周屠户的份上,我可以付给你五贯钱的酬劳…”
郑婉“哧”的一声笑,随即说道:“不好意思胡掌柜,五贯钱太少了,我们家生计艰难,想必胡掌柜也看得出来,我正打算和我妹妹一直开个绣品店的,无奈没有本钱,现在看来只能卖这个东坡肉了,我家里距离市场比较近,这猪肉又便宜,那些在市场上讨生活的人隔三差五吃一回也应该能吃得起,我和我妹妹也不求别的,每天赚一二百个大钱也就知足了,细水长流的天天有收入,总比一锤子买卖强得多…”
胡掌柜人老成精,一听就明白了郑婉的意思,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难缠,这是想跟我要开店的钱啊!这开店也有大店小店,铺面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啊!胡掌柜一想到中午吃过的那东坡肉的味道,酒楼里几个管事都尝了,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这东西肯定能大卖,多花点钱也值得!他当即说道:“郑小娘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出二十贯给你开店,你把菜谱卖给我如何?”
郑秀一听一道菜的菜谱居然能卖二十贯,当时就激动了,二十贯啊!周家卖一年猪肉也不过能赚二十贯!她生怕姐姐心太大了还嫌少,若是把这个胡掌柜吓跑了就糟了,她忙说道:“行,二十贯就二十贯!我们卖了。”
郑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死丫头没见过大世面,也太性急了吧!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还是经验不足啊!不过事已至此,她自然不好说什么,二十贯虽说少了点,到底是白来的,这么一想,郑婉便也不生气了。
胡掌柜生怕郑婉反悔,他赶忙在袖袋里掏出两张纸递过来“这里是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通达钱庄的,可以吧?”
郑婉还没看到过银票是什么样子呢!她装模作样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递给了郑秀,这才自己口述,由胡掌柜执笔,把那菜谱写了下来。胡掌柜说道:“好好,若是做不出来那个味道,怕是还得打扰郑小娘子给亲自示范一下。”
郑婉点头应了,一直把胡掌柜送走,郑秀端详着手中的银票,笑道:“姐,没想到一个菜谱也这么值钱!”
“值钱什么?才二十贯,我原本还想着要五十贯呢!”
郑秀不服气“哼!我就知道你贪心,若是你把他吓跑了没人买了怎么办?”
郑婉上下看了郑秀两眼,淡淡地说道:“这东京汴梁城的酒楼多了去了,他家不买自然还有别人买,货比三家你不知道吗?急什么?到时候价高者得,说不定五十贯都少了。”
“啊?”郑秀一听这话,便有些傻眼“姐,是不是我做错了?”
郑婉看她可怜兮兮那样,遂笑道:“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记住这个教训,下次有什么事儿别稳住神就好了,是他上门求咱们的,说明他非常看好,所以主动权在咱们手里,咱们根本没有必要着急。”
郑婉虽然说了不计较,但是郑秀依然不太开心,居然少赚了那么多钱!这几天家里赚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赚来的钱,让她一直觉得就跟做梦似地,经过刚才这个打击,她多少从梦中醒来了点。
一晃儿白天就过去了,吃过了晚饭,郑秀细心的将那座屏的最后几针做好,揉着眼睛说道:“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我怎么感觉右眼一直在跳啊?不会有什么祸事儿吧?”
郑婉笑道:“你不会是左右不分吧?应该是左眼跳才对,咱们这两天一直发财。”
郑子恒却若有所思:“姐,二姐,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从来都是福祸相依,今天好多人都知道是咱们有治疗牛肠辟的方子,也知道咱们赚了不少钱,万一有那心思不正的人打咱们的主意呢,我看咱们应该做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