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送走了周庭槐关上大门,就见二妹郑秀正打量着院子里的这头牛,她看到牛站立都快不稳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姐,这头牛都病成这样了,你那个药方能行吗?大蒜烈酒就能治病?”
郑婉“嘘”了一声“你小点声,这可是咱们的独家秘方,被人听见就没法赚钱了。”
郑秀撇了撇嘴“我不信。”
郑婉笑道:“事实胜于雄辩,你没听过一句话嘛,‘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头牛能医好故然好,医不好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也就是浪费了三十文钱,周庭槐把牛拉到咱们家,就是把死牛当作活牛医的心态,根本是来碰运气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郑婉说着,便开始剥蒜,郑秀说道:“我就是担心咱们吃不上饭。”
郑婉笑道:“若是我真的没治好这头牛,那我就去城外挖野菜去,保证不让你饿着。”
郑秀嘟嘴道:“行了,我还是赶紧把这个座屏绣好吧。”
郑婉也顾不得问妹妹对周家的提亲是什么意见,她赶紧把剥好的一斤多蒜头全部捣烂,用烈酒泡上,弄了整整一大汤碗的蒜头老酒汤。
大蒜除菌,老酒祛寒,这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应该说这个方子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得了腹泻,拉稀不止的,应该是百试百灵,这就是郑婉治疗牛肠辟的方法,她估摸着这东西给牛喝个三四次,它这病就应该好了。
郑婉端了大汤碗来到黄牛跟前,一手摸着它的脖子,嘴里说道:“张嘴张嘴,吃药了!”她把一碗蒜头老酒汤倒到了牛嘴里,回头就看见郑秀楞呵呵的看着她“姐,你是怎么办到的?那牛…怎么你让它张嘴它就张嘴?”
郑婉有些心虚,她还以为郑秀在绣花呢,哪知道她居然跑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会不会像自己前世的父母那样包容自己,毕竟自己能和动物沟通这能力,若是说出来也是骇人听闻的!
郑婉强辩道:“二妹,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牛可不就是能听懂人话嘛,要不然人怎么能让牛来干活?”
郑秀一直生活在京城,还真没怎么跟动物打过交道,闻言将信将疑地问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要不然你试试让它张嘴,看它张不张…”
郑秀摇摇头“算了,脏兮兮的,回头绣花还得洗手。对了,姐,这牛的病不会传染给人吧?”
“不会,它只传染别的牲畜,不传染人。二妹,你觉得周庭槐怎么样啊?赶紧跟我说说,明天我好给崔嫂子一个准话。”
郑秀红了脸,她双手搅着手指,半晌低语道:“小五哥原是不错的,只不过他家是个屠户,这样的人家,若是爹爹活着,肯定不会同意的…”
郑婉听她一说,心里也就明白了,妹妹对周庭槐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屠户的社会地位低,她有些不甘心,可是郑家虽然诗书传家,现在已经快吃不上饭了,还穷讲究那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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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
到了半下午,周庭槐送来的那头牛已经精神了不少,郑婉给它拿了些干草,它吃得津津有味,郑婉却折腾得有些饿了,她一大早只吃了一碗稀粥,中午水米没沾牙,到现在却是有些受不了。
前几天郑婉躺在床上一门心思想离开,一日两餐倒也不觉得什么,今天却是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感觉,她看见郑秀一针一线的仔细绣着座屏,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自己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那头牛在反刍,脑子里琢磨着,不知道周庭槐能不能牵回来病牛,若是带回来的牛太多,这些烈酒和大蒜也不够,要买可没有钱了,若是开口跟周庭槐要,可是有些不好意思…
郑婉原本家道小康,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为钱犯愁过,这会儿她算是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儿,由钱她不由得又想到了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郑婉心中一阵伤感,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正在抹眼泪,忽听到大门外有人问道:“小五哥,是不是这家?”
“对对,就是这儿了。”
郑婉听着是周庭槐的声音,连忙胡乱的擦了把脸,打开门一看,周庭槐牵了两头牛,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肩头上扛着几根木头,他一见到郑婉便说道:“郑小娘子,我看见你家没有牛栏,这牛若是在院子里胡乱走,说不定把你家院里的水井弄脏了,所以我找了几根木头,让朋友先帮你家做一个牛栏。”
周庭槐居然想的这么周到,郑婉赶忙把他们让进来,嘴里道着辛苦,那两个大汉倒也都是规矩人,大概知道郑家只有两个女孩在家,也不说话,叮叮当当的便开始干活儿,没一会儿便在院子里隔出了一个不小的空间来,看那样子便是放十头牛也尽够了。
周庭槐却先跑到他先送过来的那头牛跟前看,一看便喜道:“哎呦郑小娘子,你的药还真有效啊!我看这头牛的病见好,这都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那当然,”郑婉笑道:“我说过了最多三天痊愈。”她看了看周庭槐刚牵来的这两头牛,这两头牛的状况要好不少,最起码没有第一头牛那么瘦,这也说明它们得病的时间不长,要知道病程越短,好的越快,郑婉说道:“这两头牛有两天就应该差不多能好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若是治好了这两头牛,那就会有很多牛让你治。”
这道理郑婉当然懂,万事开头难嘛!光凭着口头上说一说,谁敢让你把牛牵回家?虽然是病牛,也很值钱的,周庭槐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牵回来两头牛,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个人做了一个简单的牛栏,便一起告辞,周庭槐看了看郑家的屋子,虽然知道郑秀在屋里,无奈看不到人,他心中有些怅怅的,琢磨着不会是郑秀不愿意嫁给他吧?一想到这儿,周庭槐便有些失落,不过现在已经和郑家搭上了关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走到大门口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说道:“郑小娘子,在装草料的那个袋子里,我放了一贯钱,现在的药材挺贵的,你先用着…”
郑婉不由得暗赞,这个周庭槐真不错,不光人样子长得好,而且知情识趣,没用自己张嘴,他就看出自家的窘境来了,看来应该好好劝一劝妹妹…她看着周庭槐的背影走远了,这才关上大门,赶紧又拿出蒜头老酒汤,给那两头牛灌了下去,这才开始做饭,这会儿已经饿得有些过头了,感觉不出来那么饿了。
郑子恒回到家,见院子里出现了一个牛栏,里面居然还有三头牛,惊讶的大呼小叫“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牛?”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用不得针,郑秀没法绣花了,便放开了那座屏,拿着周庭槐送来的那一贯钱,正高兴的在数钱呢,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一下子有过这么多钱,此刻听了二弟的话,便唧唧咯咯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郑子恒喜道:“我就说爹爹留下的那些书有用嘛,偏偏你非要卖,幸好姐姐记住了这方子,要不然咱们三非得喝西北风去…”
郑秀瞪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马后炮!当时你可没这么说!”
“我怎的没说?是你不听!可惜了那些好书,也没卖上几个大钱…”
这话郑秀不愿意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郑婉看见二人打嘴仗,不由得笑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郑子恒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懂事儿的,他倒也没有怀疑郑婉什么,因为大姐本来就喜爱读书,时常翻看那些杂书,而二姐在家务上更擅长一些,她的绣品便比姐姐绣得精致。
郑子恒跟二姐顶了几句嘴,最后说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二姐一般见识。”他转而对正在盛饭的郑婉说道:“姐,我可听说了,京城附近的州县死了不少牲畜了,我怕你这个方子保不住多久…”
郑婉只当是小孩子浑说,没怎么在意,只说道:“快过来吃饭,饿坏了吧?现在咱们有钱了,我煮了浓浓的粥…”
那姐弟俩显然也饿了,一听这话赶忙围拢了来,三个人坐下,浓粥就着咸菜也吃得香甜,郑婉吃了半碗粥,觉得肚子里总算有了底,这才问道:“二弟,你怎么说方子保不住?难道还有人敢来抢不成?”
郑子恒笑道:“那倒不是,我是觉得牛瘟这种病危害性太大,朝廷怕不能袖手旁观,若是知道你手里有治病的方子,我担心他们跑来征用,到时候咱们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恐怕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了,所以姐姐想要靠这个赚钱,还得加快进度才行,下手晚了可就赚不到钱了。”
郑婉听着郑子恒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她不由连连点头,弟弟说的有道理呀!说不定真能如此!郑婉顿时有了危机感,她忙说道:“行,我明天就跟周庭槐说,让他抓紧时间。”她同时也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来,以后大有前途啊!
因为郑婉觉得郑子恒有大智慧,她想听听弟弟的意见,便将周家求亲的事儿跟弟弟说了,郑秀绷着脸不言语。
郑子恒把筷子一搁,笑道:“好啊,小五哥不错!相貌出众不说,人品也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的武功也不错呀,二姐若是嫁给他,看谁敢来招惹咱们!”
郑秀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得说道:“什么不错,他家只是个屠户。”
“屠户怎么了?历史上的张飞和樊哙,还不都是屠户出身…”
“你乱说什么?那时候是乱世,都说乱世出英雄,现在太平盛世…”
郑子恒眉飞色舞道:“太平盛世怎么了?官家曾经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咱们大宋北有契丹,西北有西夏,西面是吐蕃诸部,西南还有一个大理国,官家是有雄心大志的人,我看他一准会用兵…小五哥武功高强,到时候还怕没有军功吗?”
郑婉闻言有哭笑不得之感,宋国出没出过兵她不知道,不过她记得真真切切,宋朝周边的这几个国家一直都存在,也就是说即使宋国出过兵,那也是徒劳无功的,反而最后弄得金兵南下…
郑秀受了郑子恒的蛊惑,迟疑道:“二弟,你的意思是让周庭槐去从军?”
郑婉忙说道:“我看你们还是打住吧!不愿意就不愿意,回绝了就是,没的人家来求个亲,你们却让人家去战场,若是人家小五哥真的发达了,什么样人家的女儿娶不得?说不定那时候人家娶一个大官的女儿,岂不比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强?你们就知道嫌弃人家屠户出身,也不知道人家嫌不嫌弃咱们家没嫁妆…”
郑婉这话一出,弟弟妹妹两个脸上便讪讪的,全都不言语了,开始低头吃饭。
不管什么时代,女人的嫁妆都很重要的,郑家穷的叮当响,别说嫁妆了,连一顿饱饭还吃不上呢!郑秀被姐姐的冷言冷语一刺激,便也开始面对现实,是啊,没有嫁妆,谁愿意娶她?
郑子恒说道:“二姐,我看还是答应了吧,你若是嫌弃周家是个屠户,以后不让他做这一行便是,我看小五哥那人有头脑,便是做别的,也肯定饿不着。”
郑婉说道:“我也想着做生意,等治好了这些牛的病,咱们应该能赚到本钱,若是二妹能跟小五哥定亲,让他帮我的忙正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我觉得他这人人面广,说话办事干脆利落,胸襟豁达,很有君子风范,做人也大气,拿得起放得下…”
郑秀诺诺道:“姐,他真的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我一说能治牛肠辟,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家里的牛牵来了,说明他脑子快,有眼光、有决断,一下子就分析出来事情的利弊,知道便是我治不好牛的病,他也不会损失什么;没等我张嘴,他就带了人来做了牛栏,几根木头花不了多少钱,可是这说明他把二妹你放在了心上;他知道了咱们家困难,不动声色的就留下了一贯钱给咱们用,既帮了咱们,又给咱们留了脸面…遇到这样的人还挑三拣四,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就算你嫁到有钱有势的人家,能遇到这样真心待你的人吗?”
郑子恒也说道:“是啊二姐,我也觉得他做我二姐夫不错,干脆就定下吧!”
郑秀不答,反而问郑婉:“姐,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鲜花鲜花~~~
☆、思量
这一晚上,郑秀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思量着姐姐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不免又把那个小五哥想了半天,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郑婉倒也能理解,只不过她大病初愈,又忙活了一天,疲累的很,也没什么心思跟郑秀说话,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郑婉正睡得香甜,被郑秀拉着胳膊一阵摇晃“姐,那三头牛都不拉稀了,你快起来看!好像都好了。”
郑婉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怎么清醒,就看见郑秀脸上全都是喜色,她回过神来,自然也十分关心那几头牛的状况,便连忙穿了衣裳,没来得及洗脸梳头,便被郑秀拉出了门,就见郑子恒正在打扫院子,他在一个墙角旮旯挖了一个坑,正打算把牛粪埋进去,郑秀说道:“先别忙着收拾,让姐看一眼。”
郑婉一看,果然有几摊牛粪已经成型,她自己都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可能是现在的细菌不那么厉害吧?她只能这样想,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郑秀看见郑婉面露喜色,忙问道:“姐,是不是见好?”
“当然,你看这三头牛的屁股后面都是干爽的,可见昨晚再没有拉稀,看来这蒜头老酒汤再喝一天巩固一下就应该差不多了。”
“姐,”郑秀笑道:“蒜头老酒汤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就喂它们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小五哥来了看见…”
郑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郑秀红着脸说道:“不是你说的嘛,要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郑婉笑道:“我是想问你,昨儿一晚上想的怎么样了?”
郑秀红着脸忸怩着不说话,郑子恒笑道:“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二姐当然是愿意的。你快点喂牛吧,我听二姐说这黄牛可听你的话了,你让它张嘴它就张嘴。”
郑婉一听这话便有些紧张,也顾不得调侃郑秀了,实在是经过了昨晚的事儿,她觉得郑子恒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不那么好糊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郑婉嘴上嘀嘀咕咕,那三头黄牛张大了嘴,任由郑婉把手伸到了它们的嘴里,然后都乖乖的喝了那些蒜头老酒汤,郑子恒笑道:“怪不得姐姐想开宠物店了,就姐姐这一手绝活儿,任谁也学不去,开一个宠物店生意肯定会不错,就是不知道别的动物肯不肯听姐姐的话,对了,那只狸花猫就肯听…”
郑婉一副忐忑状,其实她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安“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子恒笑道:“姐,你不会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吧?就像让牛张嘴这事儿,我就做不来,二姐也不行,谁都不行…”
“啊?这样吗?那我…那我岂不是跟别人不一样?会不会有人说我是妖…妖孽?”郑婉此刻虽然是做戏的成分居多,但是心底那份担心并不少。
郑秀大声说道:“姐姐,你胡思乱想什么?”
“就是啊姐,你可不能这么想!”郑子恒接着说道:“不过,姐姐有这个能力的事儿,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免得他们你胡说八道的。”
郑秀一听连连点头,郑婉这才放了心,心道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姐弟,看他们那样子,半点怀疑都不曾有过,可能是以前的郑婉很少接触小动物吧?所以他们没有发觉,郑婉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吃过了早饭,郑子恒忙着去学堂,郑秀说道:“姐,咱们是不是还得去买大蒜和烈酒?”
“是啊,我还得再买点石灰回来,这牛栏里需要消消毒,要不然再送来病牛,容易把这几头病好了的牛再传染了,那就麻烦了。你还是赶紧绣花去吧,我自己去买就行。”
郑秀忙说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大蒜也就罢了,那一坛酒很沉的,你一个人拿不动。”
郑婉见妹妹这么说,便也不推辞,她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跟着妹妹一起去,也免得东一头西一头的摸不着头脑。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郑婉看见粮店,便一头扎了进去,郑秀还要买日常他们吃的那种糙米,郑婉却不愿意,那糙米有一半儿还带着壳子呢!吃饭的时候郑婉觉得拉嗓子,实在难以下咽,买了精米,她顺道又买了几斤白面,急得郑秀想跳脚,又怕粮店的伙计看着笑话,好不容易生生的忍住了。
走出粮店,郑秀便说郑婉乱花钱,嘟嘟囔囔的走出好远还说个不停,郑婉被她说得烦了,忍不住说道:“我怎么乱花钱了?二妹,你要明白,钱是要靠赚来的,不是靠省下的。咱们以后会有很多钱,不必再口攒肚挪的总想着省钱,姐姐以后一定让你和二弟过上好日子,以后再不为钱发愁…”
“姐,你的愿望是好,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郑婉笑道:“我知道,以后咱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郑秀看着郑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半晌说道:“姐,我发现你病了一场,变了好多。”
“是吗?”通过早上的事儿,郑婉发现三姐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多想,她只觉得自己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总不能为了怕弟弟妹妹心存疑惑,就一辈子委曲求全吧?那样生活也太没有意思了。郑婉笑道:“二妹,你若是去阎罗王那里转一圈回来,也会变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不应该太委屈了自己。”
“你说的也对,不过…”
郑婉也知道她顾虑什么,她大概是这几年穷怕了,生怕日后依然要过三餐不继的日子。郑婉也不想跟郑秀多说,她知道妹妹说起亲事儿就羞涩,便连忙说道:“二妹,你的事儿是你自己跟崔嫂子说?还是我来跟她说?我看小五哥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咱们家门口等着呢!不如你亲口告诉她,你愿意嫁给他了!”
郑婉这话说完,郑秀便羞得跺了跺脚“姐!你就会调侃我!”
姊妹二人一路说笑,正好拐进了自家住的小巷,郑婉看清自家大门口站的那个人,便笑道:“二妹,你可别冤枉我,不信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我第二更了!吼吼!!!
☆、夫子
周庭槐一进门就看见三头牛正在吃干草,眼见它们的病情大为好转,他心中高兴,这下子可赚了大钱了,治好了那头原本准备杀掉的病牛,赚来的钱差不多抵得上周家卖半年猪肉赚来的钱,一会儿就去告诉爹爹,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周庭槐高兴之余,注意到郑秀今天没有躲到屋子里,而是巧笑嫣然的在旁边站着,顿时周庭槐就觉得天都晴了几分,满身的血便开始往脸上聚,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一个魁梧的大小伙子,居然红了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
郑婉看着便觉得好笑,她本想远远地躲开,让两个人说点知心话,无奈郑秀脸皮薄,扯着她的衣襟不放,郑婉没有办法,只得在一旁支应着,没话找话的跟周庭槐说了几句。周庭槐却拘谨的很,说几句话便看看郑秀,郑婉真是有些无语,看样子这小子将来得被自己的妹妹吃的死死的,不过这样才好。
宋初的礼法并没有明清时代那么森严,尤其是小门小户,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只不过两个人都腼腆,他们之间居然一句的直接对话都没有,郑婉忍不住望天。
周庭槐感觉在郑秀身边脑子便不能思考,有些昏昏然,直到牵着两头牛出了郑家,他才恢复了正常思维,便开始咧嘴傻笑,他决定了,明天就让娘请媒婆来提亲…
郑婉让周庭槐牵走那两头牛是让他带着做广告的意思,下午再牵回来接着喂药,也不会耽误病情,她看见周庭槐走远了,便忍不住调侃了妹妹几句,郑秀羞得一溜烟儿跑回屋子去了。
郑婉把牛栏里洒了石灰粉消毒,又剥了些大蒜备用,一晃儿就快到中午了,猛然听见院子里母鸡高亢地叫声,跟往日有些不同,郑婉以为是黄牛跑到鸡栅栏里了,赶忙出去看,没想到是那两只母鸡产蛋了,她赶忙把鸡窝里的两个鸡蛋捡回来,决定烙两个鸡蛋饼吃,现在有钱了,以后她都要一日三餐,姐弟三个年龄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两餐有点受不了。
郑婉用瓷盆装了些面粉,把两个鸡蛋打进去,又加了一些水,加点盐和葱花,搅拌成粘稠状,她找了半天,家里根本没有豆油,没有办法,只得用些猪油,等到锅烧热了,把猪油化开,再把黏糊状的稀面弄一勺放到锅里,用勺子把稀面摊开…其实郑婉喜欢管这个饼叫懒人饼,因为这饼不用擀面杖擀,烙起来方便快捷又好吃,是懒人的做法。
郑秀闻到香味儿从屋子里出来,“呀!姐,你烙饼了?”这会儿她也不说郑婉浪费粮食了,只看着烙好的饼两眼放光,这好东西只是小时候父亲活着的时候吃过,最近几年就是过年时候也舍不得吃,太浪费油了,而且面粉也贵…
郑婉笑道:“赶紧吃吧,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姊妹俩就着锅台吃了两张饼,还有两张郑婉用油布包了,打算给二弟送到学里。
等到郑婉赶到学堂,正好学堂已经开始放学,郑婉也不知道郑子恒平日里中午都是怎么度过,她便在学堂大门外等着,好半天过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郑子恒的影子,郑婉便慢慢的进学堂里去找,却见郑子恒坐在教室外面的廊下,正捧着一本书再看,他的鞋子已经破了,露出大脚趾,这样的春寒料峭,他的脚趾冻得通红,居然连一双袜子也没有穿,想来以前姊妹俩光顾着绣花赚钱了,也没怎么注意郑子恒的穿戴…
郑婉看得一阵羞愧,她早怎么没发现呢?刚才看学堂里的那些孩子,每一个人穿戴都比二弟好,唉!二弟在这里上学,心里压力不知道多大呢!以貌取人的人多着呢!
郑子恒感觉有人在偷看他,抬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姐姐,他惊讶的问道:“姐,你怎么来了?难道家里出事了?”
“没有,我中午烙了几张饼,特意给你送来。以后天天中午回家吃饭吧!”郑婉说着话,把两张饼从一个厚垫子里掏出来,打开油纸,那饼还热腾腾的,“给,快点趁热吃吧。”
郑子恒狼吞虎咽的吃着烙饼,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真好吃…姐,你和二姐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吃吧。”郑婉看着他,赶忙把他膝上的那本《论语》拿下来放到一边,她不免一阵阵心酸,想赚大钱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了,她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郑子恒吃完一张饼,吃相才慢慢斯文起来,郑婉在郑子恒身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弟弟说着话,眼睛打量着这个学堂,这个学堂不算大,教室不多,更谈不上有名,学堂的四周栽着一排高大的槐树,间或还有几棵梅树,想来冬天开花的时候,风景还是不错的。
郑婉随意四顾,猛然发现大树旁站着一个年轻的书生,那人身材修长,一身宝蓝色书生服,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斯文俊秀、棱角分明的脸,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儿,却给人一种清雅出尘、纤尘不染的感觉,仿佛浑身都带着云淡风清,只不过他的眼睛怎么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郑婉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在自己和二弟身上扫来扫去,便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忙对郑子恒说道:“二弟,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郑子恒浑然未觉“嗯嗯,那姐姐去吧,一会儿夫子还要给我讲课呢?”
“什么?你说夫子给你开小灶?”
郑子恒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夫子说明年的春闱我是最有希望的,所以每天中午抽空给我讲一讲经义、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