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小兔子妈妈和小兔子爸爸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再也没有离开过彼此。”苏衍念完最后一个字,合上图画书,看向不远处的病美人。
幼儿童话故事的标准结局。
每一对相爱的人总会克服一切困难,历经总总磨难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直到永远。
“安安,你醒啦?”酥宝还趴在苏衍腿上:“衍衍说安安很累,不能吵到安安。”
酥宝很少说这么长的话,被苏衍教得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没有磕磕绊绊的。
苏安嗯了一声,在地毯边坐下,对酥宝招了招手。
酥宝松开苏衍的大腿膝盖,自动滚到了苏安怀里。苏安顺了顺酥宝的脊背,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衍丢开图画书,支着下巴看着自责的苏安,心底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弯刀再次扒开,血淋淋的伤口没有愈合再次受创。
那一声呢喃的对不起犹如千斤重,如果当初他早一点发现苏安的状况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你中午是和衍衍一起吃饭的吗?”
酥宝点了点头:“和衍衍。”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喊他衍衍,心底血淋淋的口子犹如开了一朵向阳花。
苏衍低俯下眼睑,遮去眼底的神色。
慢慢来,是他的错,总要赎回的。
“那衍衍不忙吗?酥宝让衍衍给你念图画册?”苏安换了个姿势,盘腿坐下,正好坐在苏衍对面。
酥宝趴在苏安肩膀上扭头,一双黑白分明像极了苏衍的眼睛看向苏安,随后又看向苏衍。
苏衍在酥宝的目光下开口:“不忙。”
苏安:“…”
苏安索性不再问,偏过头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柔顺的发丝被阳光渡上一层淡金色,顺着纤瘦的肩膀滑下。
酥宝在苏安怀里站起身走几步又蹭到了苏衍腿边,翻开色彩丰富、笔画幼稚的图画册,白嫩软绵的手指指着最后一张画问:“兔叽妈妈?”
图画册上最后一张画画了兔子妈妈和兔子爸爸手牵手的场景,兔子妈妈和兔子爸爸中间还站了一只小兔子。
“嗯?”苏衍低头看向那幅画。
“兔叽爸爸?”酥宝的手指头移到兔子爸爸身上,指着兔子爸爸问:“为什么要离开?”
苏衍明白了酥宝的意思,帮他把问题补充完整:“兔子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兔子爸爸吗?”
“嗯!”
苏衍一时没有回答,抬眸看了眼苏安。苏安搭在地毯上的尾指不安地蜷缩了起来。
苏衍把酥宝抱到大腿上,说:“因为兔子妈妈有自己的工作,离开只是暂时的。就像酥宝和安安,安安有工作会把酥宝带在身边吗?”
苏衍偷换了概念,把离开带来的影响减到最低,减到酥宝能接受的程度。苏安听了,松了一口气。
酥宝摇了摇头,奶音颤了颤,带了哭腔:“那我的兔子爸爸呢?”
“安安是兔子妈妈,我是小兔子,兔子爸爸呢?”
苏安心悬了起来,犹如站在悬崖边,脚下两边都是万丈深渊,动一下都会粉身碎骨。视线被模糊,喉咙干痒的难耐。
苏衍垂在身侧的手臂将怀里的小肉团收紧、圈紧,没有去看苏安,低下头在酥宝耳边缓缓说:“我是兔子爸爸,兔子爸爸知道错了,来找兔子妈妈了。”
声线低缓,透着压抑的喑哑,犹如外面高悬的落日,炽热的像是要把苏安融化。
酥宝搭在苏衍腿上的五指收紧:“兔叽爸爸?”
“嗯。”
苏安偏头过,侧过一点身子,轻微地吸了吸鼻子,眼泪顺势滚了下来,从鼻翼垂落砸到手背上,泪珠溅开。
“安安,衍衍是兔子爸爸吗?”酥宝的奶音带了期待。
苏安手忙脚乱擦干眼泪,吸了通红的鼻子,看向酥宝,给了肯定的回答:“是,衍衍是你的兔子爸爸。”
末了,还笑了一下。
美人含泪,梨花带雨。
“我是兔子妈妈,酥宝是酥兔兔,衍衍是兔子爸爸。”
第17章 一直很乖
“不是酥居居猴。”酥宝在苏衍怀里动了动,头顶柔软的发丝蹭到苏衍的下巴。苏衍手指捻了捻了酥宝后颈的肉,眉眼低垂。
苏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不是居居。”
苏安眼睛大,但不是大而无神的那种,眉眼细长柔和,眉眼微弯浅笑的时候很是动人,尤其是此刻眸中泛着水光。
酥宝有了兔子爸爸之后,一整个下午都黏在苏衍身边,就连苏衍接电话,他都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苏衍身后,晃悠悠地站在苏衍腿边没站一会就伸手要苏衍抱。
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大美人妈妈。
苏安感冒没好,鼻子还不太通气,怕病菌传染给酥宝也没凑在酥宝身边,给他喂了点水后就回卧室画图了。
晚上,酥宝吃完饭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他中午没睡觉再加上下午玩累了,自然睡得比较快。苏安在酥宝房间坐了一会儿,给他留了一盏星星灯后才悄悄关上门出去。
一转身,看见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苏衍?”苏安试探着喊了一声,抬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吊灯开关。
“啪”的一声灯开了。
昏黄古旧的灯光下,苏衍穿着上午的衬衫,没打领带,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几粒,露出凸显精致的锁骨。在灯影下,锁骨处阴影都带着几分性感。
他单手端了个瓷碗,瓷碗中盛着褐色的汤汁,神情寡淡。
苏安鼻子不太通气,看到那碗褐色的汤汁才仿佛觉得自己味道了中药味。中药大多都很苦,少有的不苦的,几味药加一起一起长时间熬煮,更是苦上加苦。
她很小时候太受宠了,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家里长辈皆是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明知道喝中药不能加糖,偏偏喂她喝中药会偷偷加糖。直到遇到了苏衍,嫁给了苏衍,她吃了不少苦头。
委屈是她的,苦也是她吃的,就像喝中药一样,明知道味苦,却不能加糖,药汁入喉苦得五脏六腑都绞痛得变了形,眼泪也得往回咽。
苏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怔,很快恢复正常。她伸手,从苏衍手中端过了瓷碗,屏息,微微仰了头喝完了药。
药汁入喉口,苏安放开了拧着的眉头。
药汁不苦,微微发甜。
灯影下,苏安手腕细瘦,浅色的唇边沾了些许褐色的药汁。喝完,苏安将瓷碗递给了苏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她知道苏衍加了糖。
“安安。”苏衍开口,声音有细微的哽咽,喉结滑动了下。
今天下午苏安说他是酥宝的兔子爸爸的时候,苏衍心像是要炸开。她承认他是酥宝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的问题带到酥宝身上,但也仅仅是承认,他和她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你一直都很乖。”苏衍将瓷碗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伸手将苏安唇角的褐色药汁拭去。动作轻柔。
他的手指微凉,苏安的体温还有点偏高,但唇角却像融化开的棉花糖一样柔软。
苏衍收回了手,说:“早点休息。”
抿了下唇,苏安开口:“谢谢。”
声音涩涩的。
苏衍走了,听到轻微的关门声,苏安靠着门边像是突然脱了力。苏衍越来越反常了,他越是反常,她越是慌乱。
原本如深潭死水一般的心又泛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地晕开,搅得潭水不再宁静。
隔天,苏安醒来的时候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不同于前天的暴雨,这场雨带了丝秋的气息。
雨丝细腻绵密,点滴打到窗户玻璃上的声音都好听。
睡了一夜,也是是盐水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碗一点也不苦的中药起了作用,苏安吸了吸鼻子发现不像昨天那么难受了,半夜睡出了一身汗,早晨听着秋雨声,反倒神清气爽了起来。
带酥宝吃完了早饭,苏安开车赶到王守国家中。有了前一天的经历,王守国对苏安客气了不少,见苏安来甚至喊老婆子倒了一杯茶给苏安。
屋内装修师傅们刚墙贴完墙纸,正在铺地板。
王守国有些局促:“苏老师,前天的事对不住,还请苏老师别和我们没文化的计较。”
“没事。”苏安说的客客气气。她工作久了,各式各样的客户都见过,有财大气粗当甩手掌柜的,也有精打细算事事亲为的,同样也有斤斤计较巴不得不要钱才好的。
王守国的老婆将苏安递给了苏安,说:“苏老师您的伞,昨个儿天晴我们给你晾得干干净净。看你的样子像是有点感冒了,都怪这个老头子!”
苏安笑笑,接过了伞。
又呆了一会,苏安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去。苏安打了招呼后便驱车前往尚品。
设计部一如既往的热闹。
见到苏安,秦沁转过椅子好奇地问:“你咋过来了?你家宝贝儿子呢?”
苏安放下包,接了半杯温热的纯净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回:“老板让我回来我能不回来吗?快马加鞭也得赶回来啊。”
“哈哈哈,头儿别是又给你安排了什么国际大投行董事办公室设计。”小圆咬着一根鱿鱼须笑着说道。
“可别。”
“唉,我听我同学说做投行都很赚钱啊,尤其是像大通那种的国际投行,那钱不得像长了腿似得往人怀里钻?我要是能嫁一个还画什么图纸,回家数钱!”
“咳咳。”苏安被呛了一下。
“咋啦?”
“圆老板比如生动形象且十分贴切。”
“承让承让苏老板。”
苏安喝完最后一口水,扔掉了纸杯准备去顾承乾的办公室。
顾承乾和苏安是校友,两人同一所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顾承乾见了苏安的设计作品眼前一亮,翻苏安的简历见到她的学校更是二话没说当场录用了苏安,之后也一直对苏安照顾有加。
不同的是顾承乾在大学期间就在室内设计领域展露头角,回国之后独自一人创办了尚品设计,名声越来越大,而苏安心境变了。
用顾承乾的话来说就是:苏安,我发现你越来越混了,一个清醒的大混子。
苏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顾承乾的办公室。
“进来。”
苏安推开门,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
顾承乾是她学长,她读书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字,那会儿的顾承乾和如今眼前的顾承乾判若两人。
被学生口口相传的顾承乾是放浪不羁的,但归根结底玩艺术的大多脱不开烟酒性或者更深的刺激,而如今的顾承乾摘下了耳钉收敛了一身的戾气,穿着简单的衬衫气质干净了不少。
所以说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连她都变了。
“不进来是怕我吃了你?”顾承乾丢了笔看向苏安,背向后靠在椅子上。
“我怕你再给我安排‘美差’”苏安进来关上了门。
“聪明。”顾承乾打了个响指,从架子上抽出一份文件丢到桌子上,昂了昂下巴:“紫金山脚下的老宅园林,有兴趣吗?”
紫金山脚下的?
苏安微微诧异。
那里只有历史遗留下的私家园林了。价格不菲,但房屋资源稀缺,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
一般有钱有能力买紫金山脚下散落着的老宅园林的主压根不会看上她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设计,哪怕是顾承乾也没有那个资格。
苏安连文件都没有翻,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人的脸。
“别急着拒绝。”顾承乾坐直了身子:“人归人,事归事,建筑归建筑本身。设计不应当受烦事所扰,心之向则笔之下。”
敲了敲桌子,顾承乾又说:“紫金山脚镇宁路鹤园,想好了再回复。行了你出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这么个混子。”
顾承乾说完,烦躁地挥了挥手。
他当时会录取苏安倒不是真是因为苏安是他校友,而是苏安的设计足够吸睛,带了玩艺术的味道。原本以为苏安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结果把人录进来后才发现苏安对名誉声望根本没兴趣,安于一隅,不求多得不贪多得。
实力苏安有,可她没有心。
苏安从顾承乾办公室出来回到车上,塞了一粒口香糖到嘴里,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苏衍:酥宝在楼上,你先忙工作。】
苏安看完消息,照例又回了一句谢谢。
紫金山脚镇宁路鹤园。
想到顾承乾说的地址,苏安调转车头开向了市区外不远的紫金山。
N市多老宅园林和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别墅,民国别墅一直是买房市场上的热潮,反观老宅园林就偏冷。
因为历史太过久远,房屋产权并不明晰,有不少属于文物保护单位,受限太多。老宅园林大多老化程度高,比起民国别墅,老宅园林在装潢前还需要重新修缮,前前后后成本太高。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买老宅私家园林。
有闲钱买的更不会找籍籍无名的设计师。
除了苏衍,苏安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人。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如思潮永不停歇。
第18章 次饭饭呀
不多时,苏安开车赶到了紫金山。
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入秋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从山脚到路边,四周香樟树长得翠绿葱茏,被雨水洗刷过的绿叶带着晶莹剔透感,雨滴打在路面的石板路上,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攒聚。
镇宁路口有一排临水的菱形河房,屋檐和临水一面的窗棂边都悬垂着红灯笼,火红的灯笼在和风细雨中飘摇,带了点烟雨迷蒙的感觉。
屋后河水绿得如翡翠,点点细雨跃入河水,坠出一朵一朵晶莹的花。停在砖石堆砌成的岸边的古旧的小木船随着暗流微微摇晃着。
苏安停好车,打了把伞下车。第一家河房开了间商店,店前只放了写着毛笔字的木牌。木质柜台后面的老奶奶摇着蒲扇,门口趴睡着一只老了的黄狗。
打开冰柜门,拿了三瓶草莓味的牛奶,苏安付了现金。
“奶奶,请问鹤园还要往前走多久?”
老奶奶停下了摇蒲扇的动作,看着雨幕,说:“不远啦,小姑娘再走一会就到了。下雨天路面又窄,不好开车,走走就到咧。”
“谢谢。”
“听这片的负责人鹤园被拍卖出了,花了大几千万呢,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老奶奶说完摇了摇头。
苏安撑伞走进了雨幕,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向前走。
私家园林不好卖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交通不方便。大多园林老宅不是挤在狭窄的弄堂里,就是处在云深处。
鹤园是一个例外。
鹤园位置太好了,周围环境好,青山绿水有之,热闹人声亦有之。走不远就是镇宁路口的水房,到晚上也不至于太过安静。
苏安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有关鹤园的消息,握着伞柄地手不由得抓紧。最近私家园林交易市场上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鹤园挂牌出售的消息,没想到是暗中拍卖出去了。
离鹤园不远的时候,苏安停了下来,撑着伞打量着这座伫立在山水间的鹤园。
鹤园背后靠山,低矮青山连绵,引山泉水进园,听闻园内曲水之趣盎然。
曾经有一本杂志报道过鹤园的四季,鹤园的四季是静态的美。冬覆白雪,赏冰花。秋闻叶落,听簌簌。春夏逗池鱼,观百花翠竹。属江淮园林的典范。
园外被大片荷塘包围,四面环水,左侧荷塘中央吊了一座木亭。
入秋雨借风打到伞内,苏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雨滴,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荷塘中央的木亭。
歇了伞,将伞放在亭边,苏安走到里面坐了下来。荷塘里的荷叶枯萎了大半,枯荷垂下了枝头,听着雨声有些凄凉。
撕开草莓牛奶吸管外面的塑料包装,将吸管插入,苏安吮了一小口。清甜的牛奶涌入干涩的喉咙,心口舒服了不少。
苏衍买下鹤园的行为让她看不懂。
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人或事,早就是物是人非了,她承认顾承乾说的话她甘于平庸,甚至是中庸。
喝完最后一口草莓牛奶,苏安撑伞离开了鹤园。高跟鞋鞋尖踏过横木,留下踢踢踏踏的声音。找到垃圾桶,丢掉纸盒,苏安最后看了一眼鹤园。
雨幕中的鹤园实在太美,哪怕没有过多的修缮。
苏安开车回去,过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想起一则和鹤园有关的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自小受家里影响,她一直很喜欢山水园林,读大学的时候她有段时间无聊看杂志上的照片信手涂鸦了鹤园,涂完发给肖冉和肖冉聊天,肖冉给她讲了个故事。
相传,鹤园为清时一位公子所建,这位公子出身名门望族,一直不喜仕途,索性另寻清静地建了座鹤园。每日赏赏花逗逗池鱼,闲时一盏清酒一阙词。方圆上门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也没人能让他动心。
只因公子小时候心悦的小青梅在家道中落被朝廷诬陷后落后不知所踪,所以以鹤和白鹿为伴。
孤山鹤岁,摇铃换白鹿。
辞兮不归。
回到沁园接近十点,苏安进了电梯在摁楼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摁了苏衍所住的那层楼。
摁了门铃,没多久门开了。
苏安低头看到给她开门的小酥宝,弯小腰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怀里的小肉团:“我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开门吗?万一要是坏人怎么办?”
酥宝埋头蹭了蹭苏安的脖颈:“衍衍说是你。”
“嗯?”
“安安是妈妈,安安不是坏人。”
苏安:“…”
“我当然不是坏人,我要是坏人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么胖的小居居卖掉。”
酥宝哼了一声。
苏安顺了顺他的脊背,看向穿戴整齐的苏衍:“你要出去?”
苏衍今天穿了件浅色的衬衫,没有任何暗纹,外面套了件深色的西装外套,看起来越发清隽雅致。
“嗯,最近压了点工作没处理完。”苏衍看着抱着酥宝的苏安说:“我会尽快回来的。”
苏安点了点头,半点没提关于鹤园的事。
中午喂酥宝吃了点龙利鱼鱼片,酥宝吃饱了,苏安才开始吃饭。苏安吃饭的时候,酥宝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吵闹,他会安安静静坐在儿童椅子里玩自己的玩具小汽车。
苏安吃完饭去收拾碗筷,酥宝吃饱以后没多久就会犯困。等苏安收拾好碗筷出来的时候,酥宝两只白嫩的手搭在儿童椅子上就睡着了。
将酥宝从儿童椅中抱出来,苏安瞥了眼窗外依旧没有停歇的入秋雨,揉了揉酥宝的脸。
下午酥宝在睡觉,苏安就在一旁画图,王守国家的单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她接下来一单的客户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小夫妻。
下午两点多,入秋雨终于停歇。
苏安一边画一边存档,因为客户需求明确设计起来十分轻松,雨停的时候她已经画了七七八八了。
床上的酥宝动了一下,肉乎乎的身子翻了一圈,滚到苏安腿边,喊了一声:“安安?”
“嗯?”苏安放下平板,揉了揉酥宝的肚子,下巴垫在曲起的膝盖上:“你醒啦,酥居居?”
酥宝躲了一下,又翻了一个身子:“不是居居啊。”
“嗯嗯,那是胖胖。”苏安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词。
酥宝滚了滚,滚到了他的小床的另一边,远离了苏安。
苏安从衣柜中拿了件《夏目友人帐》中的猫咪老师的衣服出来,绕到酥宝的月亮床的另一边挠了挠酥宝的下巴,问:“酥宝是准备不要妈妈了吗?”
“滚这么远,圆滚滚和球一样啊。”
酥宝又滚了一下,一边滚一边躲苏安挠他下巴的手:“没有。”
苏安一把抱起酥宝,准备给他换衣服:“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酥宝伸着胳膊由苏安给他套猫咪老师的衣服,捏了捏帽子上的猫耳朵奶声奶气地说:“猫耳朵。”
“嗯嗯,居居耳朵变猫耳朵,酥宝肯定是大橘为重的橘猫。”
苏安给酥宝换好衣服后,简单地收拾了点东西就抱着酥宝出门了,带酥宝逛了他最喜欢的零食店后又陪着他在购物广场的儿童乐园玩了一下午。
晚上六七点,日料店外面的街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从街头到巷尾各式各样地彩灯招展。苏安用筷子仔细地挑开章鱼小丸子外面撒的薄鲣鱼片,夹开滚热的章鱼小丸子,吹了吹等不热了才喂给酥宝。
酥宝不爱吃鲣鱼,每次吃章鱼小丸子都要苏安把鲣鱼挑开。
咽下小半个章鱼小丸子,酥宝伸手扯了扯苏安的衣角,问:“兔子爸爸呢?”
苏安吹着另一半章鱼小丸子,说:“在工作。”
“衍衍很忙吗?”酥宝又被苏安喂了一口章鱼小丸子。
“嗯,很忙。”
苏安等酥宝把嘴里的章鱼小丸子咽下去以后才开始喂他吃拉面。
“你想小妈妈吗?”
在苏安喂酥宝的时候,酥宝拿了根筷子,捏着筷子学着苏安的模样挑着碗里的拉面。没挑起来,拉面就重新滑入了汤汁。
几滴热汤汁溅了出来。
苏安拿纸巾擦干净,眉目低柔。
“想啊!”酥宝吸溜完一根面条,点了点头。
“那今晚我带你去找小妈妈好不好?”
“猴啊。”
晚间凉风簌簌,出了店门苏安抬手将酥宝的帽子盖到了他头上,酥宝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猫耳朵,搂上了苏安的脖颈。
电话响了。
苏安一手抱着酥宝,一手接通电话。
“苏衍?”
电话苏衍那边低低地应了一声。酥宝一听到“衍”字在苏安耳边,也就是靠近电话的地方喊了一声:“爸爸!”
苏衍开了一下午会,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给苏安点电话,听到酥宝喊了一声爸爸觉得似乎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在烟灰缸中掐灭了烟,苏衍背抵着办公桌问:“吃完饭了?”
“嗯。”
被苏安抱着的酥宝特别尽心尽职地给苏衍抱着菜名:“小丸叽,拉面面!”
苏安纠正酥宝的发音:“是子,不是叽。酥宝乖,跟我念一遍兔子,小丸子。”
酥宝认真地听了,搭在苏安肩膀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跟着念:“(特屋)兔叽!(屋俺)丸叽!”
苏安:“…”
苏衍握着电话,心情没来由地舒服了很多,唇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酥宝吃的小丸叽吗?”
“嗯嗯,小丸叽,猴次。”酥宝特别喜欢苏衍,此刻被苏安抱在怀里动来动去。苏安觉得酥宝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是一只不停摇尾巴等着苏衍抚摸的大金毛。
“你忙完了吗?”
“还没,计划书没看完,今晚没办法回去了。”
“嗯。”苏安握着手机,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以前只知道苏衍忙,但具体不知道苏衍忙什么,也没人和她说,现在苏衍亲自和她说了,她反倒不知道接什么了。
抱稳自从听到苏衍声音就一直在她怀里动来动去的酥宝,苏安握着手机的手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晚饭吃了吗?”
“没,刚开完会。”
苏衍有胃病,忙起来顾不上吃饭,久而久之就有了胃病。苏安知道,想了想说:“那你等会去吃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次饭饭,爸爸次饭饭!”酥宝和复读机一样,跟着重复。
“好。”
苏安握着手机等苏衍先挂电话,等了几分钟,那边也没有把手机挂断。苏衍的小尾巴酥宝还在重复:“兔叽次丸叽!兔叽次丸叽!”
奶音透过手机听得清清楚楚。
苏衍没挂电话在等苏安先挂,顺便听着酥宝吐字不清的自言自语,他习惯性地摸到一旁的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擦打火机的时候想到什么又把烟扔了。
苏安听到了点打火机的声音,下意识说:“吃饭前别抽烟。”
“嗯。”苏衍回的很快,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愉悦。
苏安一下子把电话挂了,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耳垂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