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退乞颜答答
乞颜答答眯起眼,突然仰天大笑,这女子不正是他之前还在想的那个灵州城中的女子?
罗炎没出现,却让一个受伤的女子领着人来围攻他乞颜答答,明显的不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他压根不在营地!
乞颜答答仔细打量着廿九,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和当年的她有七分相似,不由的心中一动。
随即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他本是想为廿九报仇的,无奈大耀国他进不去无法得到一线资料。不过短短数月,罗炎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这让他如何静得下心来。若非罗炎,兴许当年廿九会留在塔尔国。
不过当务之急是,对方早就算准了他今晚会来偷袭,这个预计的人,是谁?
三千铁骑想要在这大批军队中杀出一条血路,虽然会有不小的折损,但乞颜答答想离开却不是难事。因为对方带的人并不多。
廿九早知道乞颜答答会偷袭,所以将两侧营地的人清空等待乞颜答答,而她前来,不过也就带了几千人,将乞颜答答活捉,廿九想都没想过。
“你是何人?”乞颜答答似乎对廿九饶有兴致。
“大汗真健忘,无名小卒而已,我这可是说第二次了。”廿九微微躬身,似乎是在行礼,一举一动纹丝不乱,颇有大将风采。
乞颜答答心中啧啧称叹,面上却也无动于衷。
“你,很好!”
廿九笑了,这沉沉雾霭中一抹明丽如诗的笑容让肃穆的对阵变得和气,她只是想警告乞颜答答,并没有和他开战的打算。
一旦给了他致命的攻击,对方会立刻警惕起来,到时罗炎的偷袭反而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能得到大汗的赏识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廿九半低着头抬起眼扫过乞颜答答满是胡渣的下巴,“但是我很好,大汗您却不太好,这三更半夜来我大耀的营地,莫非是来找罗炎谈和的?”
谈和,这是乞颜答答的禁忌,塔尔国强盛起来之后,再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两个字。
这两字,一直在提醒他几年前向大耀忍辱卑躬的国耻,被廿九这一句话提起,他身后的三千铁骑个个变得面色铁青。
玄铁骑兵大抵心里想的是,这女人真不知好歹,这回你等着洗洗睡吧!
乞颜答答却没有发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和廿九全然不同的一张新面孔和略熟悉的语气,当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当年廿九被罗炎抢走,如今,是否可以将这女子从罗炎身边抢走。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怎么输的就怎么夺回来,乞颜答答想得并不多,单纯只是——抢过来。所谓抢,就是无论对方愿不愿意,只要自己主观能动。那些个山寨头子的压寨夫人不都是这么抢过来的么。
他身后的三千骑兵若是知道他们的大汗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想的不是怎么离开而是怎么把对面的姑娘抢过来,当真是要吐血三升切腹以谢天下。
既然她提到了罗炎,无论如何,乞颜答答都是要应和一下的。
“罗炎要是在这里就让他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退兵的理由,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乞颜答答的眼神一直在廿九的身上,这个典型的大耀贵勋女子和哈达草原的女人截然不同。
“我可以代替罗炎做所有决定。”廿九依旧笑对乞颜答答,“大汗您就算想退兵也要先考虑到如今你被我围困在此地,实力相差太大我想条件是没什么可谈的了,连我都没什么兴趣,罗炎又怎么会有兴趣呢?”
“大耀军中这么没有纪律,你是什么官衔,一口一个罗炎?”
廿九悠悠道:“没有官衔,闲散人而已,他怎么舍得让手下爱将来这兵力薄弱的两翼巡逻。闲散人呐,呵呵呵。”
乞颜答答从她的话里听出些猫腻,闲散人——看她并没有要抓他的意思,反而是要放他走?
因为罗炎不在营地所以她根本没有信心?乞颜答答更加确定了来时的想法,罗炎一定不在营中。
罗炎是出了名的治军严格,至于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个个都是铁血的军人,让一个女子出来迎敌怎么都不像他的作风。但能在罗炎的军中有如此大权调度军队,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能想到的所有理由,便是罗炎在培养第二个廿九。
廿九心中有数,罗炎几日不出军帐,塔尔那边必定开始怀疑,看乞颜答答的架势,便是今夜看不见罗炎就要掀了大耀的营地。
三千人不足为奇,廿九竖耳听来,不远处有极轻的马蹄声,是乞颜答答让卜儿托带着剩下的人集合待命。
从塔尔营地冲到大耀营地只是须臾的功夫,在这点时间内活捉乞颜答答,就是痴人说梦。
“我草原汉子虽怜香惜玉,但战争是爷们之间的事,你把罗炎叫出来,或者你不如跟着我回塔尔,我众兄弟一定也欢喜有个大耀的美女到来,你们说是不是?”
“是!”
“哈哈哈!”
“……”
塔尔骑兵在对面声援乞颜答答,廿九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冷眼看着,等到对方笑完了,这才直起腰悠悠地冲着乞颜答答道:“大汗说得有理,不过大抵女子都喜欢英雄,所谓英雄便是胜者,你若将罗炎生擒活捉,我也许还能考虑一番。”
“真的?”
廿九无辜且无害地点了点头。
生擒罗炎,也许可能大概似乎有那么丢丢难度?
“好!”乞颜答答朝着他身后的士兵大笑,“那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怎么将罗炎生擒!”
三千骑兵在马上鼓掌,彷佛下一刻他们就要冲进罗炎的主帐……
这种自娱自乐自说自话的自嗨精神,廿九觉得大耀士兵有必要学习一下。
于是她转头对身后的士兵道:“看见没?这就是传说中的意淫、自嗨、傻大胆,这种精神在陷入困境的时候有利于麻痹自己,当别人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造成一种根据神的旨意升天的美妙幻境,正常人干不出来。”
她身后的士兵连连点头:沈姑娘说得有理!
塔尔兵的脸色,再一次青了……
白日做梦什么的,真不是好事,就算是晚上做梦,也得是睡着的时候。天虽然黑了,可几千人都清醒着,莫非赶上大部队梦游了不成?
廿九摇了摇头哀叹,“大汗呐,离这一里路就是我们的主帐,你要活捉的罗炎就在那里,你要是现在要去呢我就不拦您了,反正也不过片刻的时间还能再见,你要是不去呢,那我也没法跟你去塔尔了,干脆咱就在这打上一架,看看是卜儿托先来救您还是罗炎先来支援我,你要是准备现在回去呢,我敬重您是条汉子,也就不留您吃宵夜了,我也没那钱请这么多人,您看着办吧。”
廿九说完打了个哈欠,悠悠地骑在马上和身后的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乞颜答答清楚,既然她那么准时的出现,说明大耀军中早就知道了他的行动,卜儿托现在带上人过来,最好的情况是硬碰硬干上一架,最坏的情况是路上早就有了伏兵。
去活捉罗炎也不过随便一说,他若当真带着三千人冲去大耀营地,那就是块送上门的肥肉,别人得来不费吹灰之力,他若现在离开,虽不损耗一兵一卒,却落下了在一女子手下落荒而逃的名声,怎么算他都是吃亏的一方。
大耀那边走得最好的一步棋,便是先前算到了他会来夜袭,或者是放出了罗炎几日不出军帐的口风让他误以为罗炎不在军中。
但即便罗炎真的不在,乞颜答答也知道今晚这次行动是失败了,他根本没能确定罗炎的动向,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
唯一的收获,便是知道了罗炎的军中还有对面那女子这一号人物。
有这样波澜不惊的女子,即便罗炎不在军中,偷袭想胜的可能性也大打折扣。他突然背脊一凉,若罗炎真不在,而今晚大耀的计划和自己行动的失败全部由于这个女子,那当真是第二个廿九的存在。
犹记当年廿九落入她手中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和罗炎来救她时她站在一边拍手叫好忘了逃跑的痴样,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带动一络腮的胡渣一同弯起弧度。弯着弯着,突然笑出声来。
他对面的大耀士兵擦了擦眼,觉得今晚眼神不太好,乞颜答答是在笑?他被困在人群中傻笑?还笑得那么开心?真的不是眼花?世界玄幻,风中凌乱……
乞颜答答从敌人的眼中看到了走神的自己,回头望去,看见同样愣在原地的玄铁骑兵。
出门没看黄历,兴许今天诸事不宜……他有点不在状态中。
“大汗可想清楚了?”廿九非常无语,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乞颜答答有这种梦游的癖好?
乞颜答答举手一挥,也不管是否会落人口实,直接选择撤退。
廿九悄悄地松了口气,一来她并不想看乞颜答答死或是落入罗炎手中,毕竟当初他给了她尊重和与战俘截然不同的待遇,二来,原本今晚她看空气潮湿雾色太重,突然想到乞颜答答可能会偷袭所以临时做了安排调动,营地内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除了巡逻兵士兵们大多已入睡,卜儿托带人过来一定能够踏平营地,所以乞颜答答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擦身而过的时候,乞颜答答突然开口,“无论敌友,塔尔国敬重英雄,请问姑娘大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挚诚恳,廿九了解乞颜答答,知道他出于真心。
“沈吟心。”
乞颜答答轻轻念叨了一遍,右手扶肩在马上向他弯了弯腰,塔尔的礼节,给予他尊重的人。
廿九点了点头回应,目送他离开。
距罗炎离开三日,他所承应的日子,还有不到两日。
☆、第31章 兵哥哥捡肥皂
这两日若是好好过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日子没有想得那么称心随意,廿九又接到了那个神秘幕后主使的信。
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支木簪子。
廿九回到帐篷时自己的床被人翻过,这支簪子就放在被子里。
这些天廿九怕对方对廿五下手所以一直和廿五住在一起,半夜率人出去时没跟廿五打招呼,所以她回来的时候廿五已经睡着了。
是有人偷偷潜进来将这簪子放到了她的床上?
她看着这支簪子,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她在京城晃悠的时候随手买了一支木簪子,本是因为用簪子将头发竖起比较方便,后来那簪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因为价格便宜,她只当是自己随手弄丢了也没提起,可不正是如今手上的这支?
这簪子怎么会到对方的手里,他让人送一支簪子来又是什么意思?
是发现了沈吟心者身体里寄居的是廿九,还是暗示她若再不向廿五动手下场就会和从前的自己一样?
一时间她捉摸不透,于是小心地将簪子收起来,揣在了怀里。
廿五翻了个身,继续砸吧砸吧嘴睡觉。
一点疑虑在夜风中揪起,又一点点飘散,谁也没有发现这半路插播的小夜曲。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军营里才传开昨夜廿九退乞颜答答那一幕,顿时士兵中炸开了锅,自从随军出行之后的沈吟心和往日的模样天翻地覆。
老何还有胖子孙来问的时候,廿九只说是罗炎下的令,一旦她的动作太大和往日相向,对方安插在军营中的人便会察觉。既然除了林屈逸谁都不知道罗炎不在,这正好让她拿来做借口。
“听说了吗?昨夜沈姑娘带兵坑了塔尔大汗一把。”
“不会吧,不是说是国公爷暗中指派的吗?”
“我就知道沈姑娘一介女流哪能临时想出应对之策?还是咱国公爷厉害!膜拜之!”
“你说国公爷为什么不自己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没看见昨夜乞颜答答的脸色,那可叫一个惨不忍睹。败在咱国公爷手下是理所当然,就是让他看看咱大耀的女人都比他厉害!”
众人纷纷点头,有理!
廿九扶额,讲话的那人哪只眼睛看见乞颜答答的脸色惨不忍睹了?明明他昨夜还大笑不止,这样胡编乱造,真的好吗?
好不好她现在是没法理会了,罗炎对她说的五日之限是最长时间,按理说,从沼泽架木板而过登上中段的堤道,少则三日多则四日,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今天罗炎已经到达了淄阳城内。
到达之后和拐子周的人汇合,罗炎会立马发动进攻。
乞颜答答如今不敢攻城,所以只能围城等待城中粮尽水竭,事实上淄阳城无法补给,城内状况一定不堪设想,罗炎要用最短的时间整顿城内的民兵选择一个偷袭的最佳时间,那么大耀的兵营里也要做好配合的准备。
重点不在歼敌多少,而在于要将乞颜答答打回他的哈达草原。
对于廿九来说,乞颜答答是友,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看朋友肆意攫取周边资源对自身产生威胁,真正的朋友,是希望共同繁荣互利双赢的。
若不是乞颜答答最初想要在灵州犯事替廿九报仇以至于将他的精锐部队带了出来,如今他也不会突然折道攻打云昭国。
草原不比大陆,那里许多资源紧缺,他想趁机掠夺,可惜罗炎不给他机会。
说到底,廿九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她对乞颜答答心存感激,也必须要阻止他。
塔尔国发展太快,所以几个邻国皆有防备之心,倘若他出手过重,指不定几个国家联合起来踏平哈达草原,草原人丁稀少,到时就算他有天纵之姿,也无法抵挡几国联军。
聚在一起讲话的士兵看见廿九站在不远处沉思,立即站起来假咳了几声,示意旁边的人住嘴。
“老丁,着凉了?一会喝点热水。”背对着廿九没看见的士兵拉了拉他嘴里的老丁,继续和周边的人侃大山。
“你们不知道,昨夜那沈姑娘和乞颜答答可是眉来眼去的,还说只要乞颜答答抓了国公,就跟着他去塔尔。哎你说,那乞颜答答和咱国公能比?”
“女人啊,不都是看着谁有钱谁牛逼就跟着谁么?要不然你看那谁,户部尚书那满脸肥油的儿子怎么就有一堆漂亮妞跟在他后头?”
“那也不对啊,你看咱国公爷啥不必塔尔大汗强?武功?长相?背景?就塔尔大汗那三大五粗的样子,中原的妞儿可吃得消?”
“那不,爽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敢情你倒是试过,怎么?昨夜去给乞颜答答捡胰子了?”
廿九觉得捡胰子这种活动在全是男人的地方必然是盛行的,五指姑娘需要执剑拔枪,所以很多事需要同僚们代劳。所以这种活动广泛流传于军营,没有军妓的军营。
兵哥们讲话,讲着讲着就往某处偏,若是沈吟心,此刻大约是脸红心跳,廿九在军中待久了,也就习惯了。
老丁不住地干咳,有些个聪明的,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廿九,当即闭了嘴。偏偏没看见的,还再不停地聊。
“你们这是怎么了?都让老丁给传染了?这天也没凉,怎么就都着凉了?”那兵哥嘟囔几句,在周边人的提示下回了头,顿时煞白了脸色。
廿九抱着胸慢慢地走了过去,那兵哥差点抖得跪在地上。
沈吟心好歹是沈汝鸿的女儿,就算当初罗炎不待见他,身份之差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嚼舌头的。若是在京城,这兵哥儿恐怕早就见不到明天的阳光。何况现在的情形,罗炎是信赖她的。
“一个营的?”廿九朝着那个老丁问道。
他瑟瑟地点头。
“军营里没胰子吧?去捡点石头来,今晚你负责捡石头。”廿九拍了拍那个说的最多的,一脸哥们保重的神色,头也不回地朝主帐走去。
身后是一阵叹息,或解脱或可惜。
“算你走运,不用掉脑袋!”
“算你倒霉,今晚要累断老腰!”
那士兵傻了眼,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过片刻,又乐颠乐颠地跑走了……
廿九没走几步,廿五突然跟了上来,“沈吟心,罗炎呢?”
“帐子里。”
廿五向前靠了几步,低声在廿九耳边道:“我去了几次守门的士兵都不让我进去,罗炎是不是不在军营里?”
廿五是随口一说,廿九也没在意,“不在军中还能去哪?”
廿五回答不上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你是要去他帐子里?带我一起去吧!”
廿九哪里会答应她,立刻转了话题,“昨晚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人进了我们的帐子?”
“我睡着了,应该……没人进来吧?”廿五看着廿九深邃的眸子,成功地被带偏了思路,“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
廿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廿五看着她不回答就急了,她知道对方连机关阵都摆出来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却没想到对方指派的杀手,就是她面前的人。
虽然幕后主使昨晚没有留下字条,但廿九隐约觉得他是在催自己快些动手。
问题是,为什么一定要沈吟心亲自动手?明明他有无数次机会趁着廿九不注意杀了廿五。
除非,对方是要一箭双雕,杀了廿五,也不放过沈吟心。
有什么方法能让沈吟心死去并且不惊动沈汝鸿?也许两个女人的自相残杀才能转移掉别人的视线。
“我不管这,我要见罗炎!”廿五突然道。
“他不见你,我有什么办法?”廿九不想搭理,陡然严肃道:“你非军中之人,许多事情罗炎不会告诉你,你若是非要参与,只会引起他的厌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可你为什么能?”
“我?”廿九笑得隐晦,“你想替他做点事?”
廿五兴奋且诚恳地点头。
廿九默默地往刚才士兵围聚的地方指了指,睁大了眼看着廿五。
廿五本是很犹豫的,想了一会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让我去管理那些兵?”
廿九摇头。
“那是去惩治他们刚才胡言乱语?”
再次摇头。
她沉默半响,怎么都想不出来廿九想干什么。
“你可以去监督他有没有用心地捡石头。”廿九淡淡的抛下一句话。
廿五:“……”
“沈吟心,你玩我!”
对不起,廿九姑娘人生一大乐事就是玩。
然后她大步走向罗炎的帐子,顺便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兵来拦住廿五。
廿五被士兵拦住,在原地又是跳脚又是大骂,“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廿九:“那你就不无情,不冷酷,不无理取闹?”
廿五:“我哪里无情?哪里冷酷?哪里无理取闹!”
廿九咽了咽口水,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已经离开了三丈远的廿五深吸一口气,“你特么还能说点更加低俗肉麻没品位的话吗!我就不让你见罗炎了你咬我啊!”
这一声吼让周围经过的士兵驻足,纷纷抛出“你看沈吟心和罗炎确实有一腿”的八卦眼神。
廿五顿了顿,委屈地低下头细声道:“对不起,是我无情,我冷酷,我无理取闹……”
周围的士兵豪迈地吐血,廿九无奈之下差点优雅地咳出血来。
面色惨白的进入罗炎的帐子,林屈逸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沈姑娘你怎么了?”
“和廿五对了经典的狗血对白差点窒息而死,我已经不知道我存活的意义,我得缓缓。”她随手倒了杯水抿了几口压惊,“罗炎应该到了淄阳城,明日之前就会行动,能否一击将乞颜答答赶回哈达草原,就在这一战!”
☆、第32章 淄阳的闪电战
每次天黑的时候,总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在悄悄地发生。
罗炎带着人淌过沼泽成功地进入淄阳城和拐子周汇合,到了城内以后,才发现淄阳的状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乞颜答答的围城是正确的,若不是罗炎及时进入淄阳,谁都不知道淄阳是否明天就崩溃了。一旦淄阳防线打开乞颜答答冲进淄阳,塔尔分兵守住城门一段时间,罗炎那么点人根本没有办法,攻入云昭指日可待。云昭国太小,小到快马加鞭不过七八日便可到达京都。
适夜,他带了自己的人马从淄阳的正门出发直入塔尔营地。
睡梦中的塔尔兵听到门外的喊杀声立刻窜起,但为时已晚。
廿九那边也一直紧绷着弦等着罗炎的进攻,探子一来报,廿九就和老何等人带上人马直冲向塔尔兵营。
这一战来得极快,罗炎似从天而降没有半分征兆,廿九又配合得极好,双方前后夹击打得乞颜答答毫无还手之力。
史上称这一次罗炎的偷渡为“半堤渡洼”,又因为这个夜晚没有月光称这一场忽如其来的闪电战为“无月之战”。
这一仗乞颜答答损失半数玄铁骑兵,之后便不敢觊觎大翼周边国家,再次回到哈达草原养兵休战。
他走得时候没有半分失落,只留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离开草原的乞颜答答就像失去翅膀的雄鹰,大陆不比草原,习惯了游击作战的他根本没能适应攻城战。但这一次,他将他的野心摆上了台面,告诉大耀以及其他国家,他乞颜答答有称霸的野心!
对于大耀来说,无论乞颜答答按了什么心,将他逐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哈达草原和戈尔高原这一片辽阔的领土大耀就算有心染指,也无力管辖。若是将乞颜答答拿下,草原大乱各部落林立,大耀以及周边陆路国的边境城市将会遭受接连不断的骚扰。没有管制的部落不同于一个有束缚的国家,今日打退了一次,明日连哪个部落来骚扰都不知道。
然而让罗炎担心的,却不是乞颜答答何时重整军队卷土重来,而是他走前托人带了一句话给廿九,“记住你答应的,只要我能打败罗炎,你就是我的!”
罗炎冷静地看着廿九,心里却再也不能沉寂下去。
他若不知道沈吟心是谁,一切好说,但他现在基本能确定这是廿九,她却再三隐瞒身份。
老陀螺之前说起罗炎在调查的那件事,有必要被提上来加速进行。
带话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过了许久,罗炎走到他面前,漠然道:“告诉乞颜答答,大耀的女人,不是他能染指的!”
林屈逸听到这话时震惊了,这一点不像罗炎的作风!
廿五紧紧地抓住了衣角,摸到了自己藏在腰后的匕首。
廿九吊着手臂笑意蹁跹地走到带话的人面前,蹲下身面目温和,“告诉乞颜答答,首先,他要赢了罗炎。”
说完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自顾自悠悠地离开。
有些事谁也不必挑明,止水重波余烬复起,乞颜答答重振旗鼓是迟早的事。
最忧伤莫过于,大耀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崛起。
但朝堂之事风云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棋会走在哪里。
淄阳解围之后,罗炎便立刻带了人重回灵州边境布防。
与虎为邻,注定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的成功,纯属意外。
一来乞颜答答不熟悉攻城作战,二来他的本意是灵州侵扰,淄阳只是随手带过,三来沼泽的堤道罗炎没有预料,拐子周占了最大的功劳,若不是淄阳有这一天然障碍,他和乞颜答答的对峙大抵会延续到淄阳城破。
灵州城,李嗣开带了灵州一众官员十里之外迎接罗炎,场面轰动壮观,百姓夹道庆祝,原本只是运气加运气的胜利,却换来了这么隆重的庆祝。
灵州百姓受塔尔人侵扰多时,听闻这次大败塔尔,这欢喜是由衷的。至少一段时间内,灵州清静了。
李嗣开在知州府大败酒宴为罗炎庆功,原本他不想去,被林屈逸等人死活托着去了。
廿九借口受伤,早早地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她去了来灵州时最早逛的那条卖兵器的街,在玄剑子的茅草屋前驻足片刻。
当别人都在庆贺的时候,玄剑子依旧如往常一样一锤一锤地淬炼他的剑,彷佛这一生除了冰冷的铁器,再无其他东西。天地玄黄皆混沌,来去匆匆的人影似流水无声,一切都不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