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不过是活了这一生的一小段,却经历了生死别离悲欢离合,脑中是过往的片段,平凑成一首羌笛之曲,凄凉悠长。
江进九算了算路程,汇报道:“王爷,还有十来日的路程便可以到了,我们要不要加速?”
“不!”言止息望着天边染红的晚霞在碧色天幕中渲染,在马上悠悠道:“放慢速度,在我们到达国都之前,一定会重回战场。”

 


☆、第46章 半仙王爷

“不!”言止息在马上悠悠道:“在我们到达国都之前,一定会重回战场。”
蓼斐清飞了江进九一个白眼,想不通主子为何要一直带着他,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智商吗?虽然对于言止息来说,手下的智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行力和可靠度。
江进九一如既往地怀揣着满心的敬仰之情,既然主子说我们马上要回去了,那一定没有意外,于是他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头?”
“笨!”蓼斐清冷哼了一声,“在接到命令之前我们若是先行回头,到时又会被人抓住把柄。只要慢慢走着耽搁点行程即可。”
言止息微笑着点点头,唯有江进九摸了摸头顶,尴尬的笑笑。虽然言止息一直夸他是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但他已经开始深深地怀疑那是不是言止息说出来安慰他的。
言止息淡淡地问蓼斐清,“你猜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当然是趁胜追击!齐忠虽然做事稳重,可经不起这头次便遭受重创,他惩罚了王陈二人,必然会引起原有将士的反感。这次损失报向朝廷,言止义定会授意他早日进攻立军功将功补过,可齐忠却不敢贸然攻击居忧关,他已经怕了。”
言止息点点头,微笑道:“很好。”
继而他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江进九,勾了勾唇角。
“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要扎营在险山而不是离居忧关最近的汶城吗?”
江进九眼前一亮,对着言止息欲言又止。
“嗯?”
可怜的江进九被这一声吓得忘记了话,讪讪道:“不知道……”
“汶城虽然离居忧关进,后方粮草军备补充方便,可汶城小且易攻难守!”
蓼斐清皱了皱眉,边境城市向来城池坚固,而汶城城前的护城河宽且深,怎会易攻难守?
言止息似乎是看出了蓼斐清的想法,按理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驻扎地,但这若是对君阡来说,却未必。
“问题就处在护城河上!”言止息欣赏着甲片,漫不经心道:“原本护城河是人工挖凿的,围成一圈作为城墙的屏障。可汶城原本就有通向城外的河流,无法填平因而与护城河交错纵横。水流交集处水势凶猛,别人以为那是安全,但我看来那是最大的缺口。”
江进九恍然大悟,主子的思维果然是常人所不能及,“可您也说了那是你看来,玄齐军未必会这么觉得。”
言止息没回答,别人或许不会想到,但君阡呢?他可不认为君阡会连这个都没想到。那是汶城最大的缺陷。齐忠过于保守以至于退居城内,却正好自己踩到了雷。
“要从河流进入汶城是个不小的工程,到时齐忠也应该发现了,羽君阡不可能带太多人,只能是偷袭,一旦偷袭失败,那么所去的玄齐君将会全军覆没。王爷你觉得,羽君阡会冒险一试吗?”
言止息幽幽地叹口气道:“你觉得呢?”
“若是不出意外,她一定不会那么做。除非有一个推动她不得不早点结束这场战争的原因!”
言止息扯了扯帽檐,结不结束战争君阡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对手。他坚信君阡会这么做,因为她要打得齐忠抱头鼠窜,她要他早点回去。
可是君阡,你可知那也是我佻褚国千千万万的性命,直接或者间接地死在你手上,言止息虽然知道上位之路永远充满着暴力和血腥,却并非无情之人。不在乎那死去的几万将士?不可能,那是他费尽心力取得的权力。所以,他要早点回去,不止因为想看见她,还为了自己。
蓼斐清看着突然静默的言止息,低下头沉默片刻,原本她觉得羽君阡不会冒着危险在不必要的时候去豪赌一场,可不知为什么,言止息给她的感觉是羽君阡一定会去,而且会尽早去。“若要避免汶城被偷袭,我们应该怎么做?”
言止息闷闷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随口答道:“河流过城的范围并不大,想要进来必须要用水雷,如果在城角事先埋好火药掐准时间在地方炸墙的那一刻引爆,随着河流的走势墙外必然受到严重的冲击,到时那水雷便会炸到敌方自己的方向,事半功倍。”
蓼斐清和江进九默默记在了心里。
然而还有不解,用水雷炸城墙会引发城里的注意,可言止息会什么会称那是偷袭?
事实便是这么一回事,可要掐对引爆的时间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所以言止息并未在意。
江进九佩服之余道:“还有一件事,您为什么觉得朝廷一定会让你再次回去?”
“羽君阡给了齐忠致命一击,你以为这么多万的损失朝中会没有动静?老四手下有多少顶的上的能人,还是让他那专收纨绔贵族的尚武院的人来接任?父皇若是连这些都不明白,那么佻褚国早已被邻国给灭了!”
江进九这便下了马,开始徒步前行。
蓼斐清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干嘛?”
江进九认真地回答道:“散步!”
言止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阿九最近倒是越发聪明了,阿清,我们也下来走走,既然要悠着来,那便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给马儿休息一下!”
他的爱骑无小聊蹬了蹬马蹄热泪盈眶,主子真是好人!
余晖下三人三马拉长的身影和笑声使这个秋季突然不那么萧索,路边的树叶落了些黄,在空中打转飞舞,马蹄落在地上发出的“咯噔”声节奏感的律动。
走了段路,言止息突然停下来,心里从未有过的慌张,彷佛下一刻心会被人生生挖走,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阿清,”他顿了顿,“我怕来不及等到圣旨,所以还得麻烦你一趟。”
蓼斐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火速赶去汶城,一定要守好河道的岔口,你懂得!”言止息安心将事情交给蓼斐清,“等你赶到时,我大概已经拿到了朝廷的命令,希望不要太晚。”
蓼斐清未吭一声便立刻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而不远的前方,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往汶城的方向,带着佻褚国的密报正在寻找言止息的踪迹。看到言止息和江进九惬意地散步后有些激动,出京多时的睿宁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衷于散步这个有氧运动。
“来得真及时!”江进九看着满头大汗落马行礼的太监一脸狼狈之色,开始大笑。
言止息走过去,还未等那太监递上圣旨便一把抽了过来,帽檐很低,看不清他轻蔑的眼神,他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太监张着嘴吞下还没说出来的话,睿宁王是算命的半仙吗?具有未卜先知的技能?会读心术?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太监目送这言止息等二人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飘然身姿,那不紧不慢的节奏,突然觉得,睿安王言止义就算再多寻几个美人送到皇帝身边吹枕头风,也不及这个会“算命”的睿宁王这么无意中的一瞟。
**
君阡对着模拟的汶城地形发呆。
言止息离去了数日,每每想起对方的主帅已换,她就有一种想要挥师直入的冲动。
白尼玛趴在模型里的沙堆上用爪子拍着那一块凹下的河流,它正和君阡一起在思考,人类这些愚蠢的动物为什么要做一个缩小版的城池呢?其实更简单的方法是,白尼玛可以召唤几个定居在汶城的阿猫阿狗们探探里面的路,有自己这种高智商的神兽但是没有被充分运用是很可惜的。
要知道作为一只人缘极好人脉极广的猫,在各地打一下自己的广告宣传自己这种公关活动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想到尽兴处白尼玛一爪子狠狠地拍在模型城墙上,那一吥黄土霎时间坍塌。
这一爪子拍醒了思考的君阡,她抓起白尼玛丢在地上,蹲着注视着白尼玛,“你说,言止息是不是该回来了?”
白尼玛歪着脑袋想了想,“喵!”
“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他回来之前去偷袭汶城,等他回来,恐怕就不好下手了!”
白尼玛换了个方向歪脑袋,“喵!”
“汶城易守难攻不过是那些庸人的自欺欺人之语,我看其实想进去不难,你说对不对?”
白尼玛的爪子抹了抹额头上的一撮白毛,“喵!”
“他们一定以为我会半夜偷袭,其实错了,你猜我会选在什么时候?”
白尼玛水灵水灵的小眼神神情地与君阡对视着,“喵!”
“恩,对,真乖!”君阡揉了揉白尼玛,满足的站了起来。
白尼玛在风中凌乱了,它说了什么就是对的?啊喂,白尼玛什么都没说啊,它不过是随口喵了一声,不会猫语不要假装自己听得懂好吗!白尼玛的爪子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据说前主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佻褚国一半的女子都会流口水,另一半已经惊呆了,所以,它这么做的时候会不会惊艳到小伙伴们呢?
君阡不过是在借白尼玛舒缓压力而已,她知道那河流的交叉处是进入汶城最大的插口,但是危险性极大,放在平时,她一定不会莽撞地冒这个险,但现在,她想试试。她不知道言止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去!
白尼玛摇摇晃晃地跟在君阡后面,她是想干嘛?要不要打个报告给前主人呢?不想立功的白尼玛不是好喵,它突然向旁边一闪,弓起身子抬起前蹄轻轻走向军帐。

 


☆、第47章 放手飞翔

君阡根本不想把这个计划告诉羽战祁和邵奕炆,他二人知道这个危险的计划一定会阻止,尤其是羽战祁,多次让君阡不要贸然出兵,打得太过,他怕言止息再次被调回来。
邵奕炆看出君阡几日有些奇怪,她天天盯着汶城的地形看,居忧关内出现了消失许久的平和之气,将士们训练有度,摩拳擦掌准备迎接下一战。
“在想什么?”
君阡只顾着自己低头思考,并未注意到前方一直看着她的邵奕炆,被这一声唤醒,这才抬头看他。
许是因为近来无事,邵奕炆看上去精神许多,而他原本就温文的举止在这一群粗犷的将士之中显眼而不突兀。众人不敢得罪太子爷,又因为他做事随和没架子而颇受赞誉。甚至有人猜测这邵奕炆不肯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君阡。
男人之所以不八卦是因为好面子,毕竟那是八婆才做得事。但处在一个只有男人基本无女人生理问题需要靠手解决的环境中,一点暧昧的气息便会势不可当地传播。当男人八卦起来的的时候,那程度绝非女人可比。
此刻邵奕炆和君阡面对面站着,走过一队巡逻兵,那队长重重地咳了一声,站直了喊道:“太子殿下好,羽将军好!”随即又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轻声道:“快点,别打扰了两位长官!”
众人皆自以为很识相的迅速撤离。
君阡:“……”
“你还没回答我。”邵奕炆揽过些许微笑。
君阡愕然道:“回答你什么?”
“我看你最近一直在研究汶城的地形,你是不是想……”
“没有!”君阡立刻打断他的话。
不攻自破。邵奕炆无奈地扯了扯嘴唇,还没问下去便那么急于否认,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走吧,去城下转转!”
他也不管君阡同意,便自作主张地牵起君阡的手走向城门。
她的手掌并不那么柔软,从下练武在握鞭子的虎口处长了茧子,有些厚重和粗糙,只是手那么小,只一和手便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这个从来不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子,用她惯有的坚韧和强大的气场让人敬而远之,但此刻邵奕炆拉着她,却觉得其实她更需要被保护。
越是坚强冷静的女人,越有她独特的柔软。
她不过是不愿意表现在别人面前,而邵奕炆却知,君阡只是用她自己的霸道在保护自己。
他没办法打退她的敌人,却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
君阡缩了缩手,却挣脱不出来。他的力道不大,甚至于温柔,让她有些不忍这么直接的回绝。然而毫不避讳地展现,让她有些尴尬窘迫。
“汶城的地形很好,”邵奕炆边走边道,“想要包围简直是不可能,它的护城河很宽很深,但是护城河与内河的交错处却略显狭窄。这样的地形很容易爆破,对方兴许会在城内河流处埋伏,你可有想过?”
“恩?”君阡愣愣地抬头,没想到邵奕炆早已看破了她的想法,此时也没在隐瞒的必要,她便承认道:“所以选好时间很重要。”
邵奕炆停下脚步,俯视着君阡,很轻却让人无法抗拒地按住她的肩膀,“你那么急着冒险攻打,是为什么?”
君阡的心狠狠地拉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道:“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不好吗?佻褚军全军覆没,我们就能……回去了。”
回去二字,似乎刚出兵的时候很向往,而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回去是为什么。甚至于,若是这场仗永无止境,她也不会拒绝,只要,对方是言止息。
邵奕炆静静地看着,像是被人强灌了一碗苦涩的药,那苦味从舌根蔓延全身,不放过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她说得那么勉强,他却不想戳破。
**
梧桐和方刃决站在君阡身边,看着君阡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做个艰难的决定。
“两件事!”她突然开口,“挑出一些家中没有牵挂且水性好的死士,准备足够炸毁城墙的水雷!”
“水雷?!”梧桐惊道:“小姐你要做什么?汶城的城墙很坚固,想要炸毁它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有缺口的城墙呢?”
梧桐抿嘴想了想,“有缺口那便可以炸毁,可是,小姐你是想偷袭吗?”
方刃决站在一边听到梧桐这句话,并不赞同,“炸毁半面墙汶城内肯定会被响声惊醒,这哪叫偷袭,是明攻!”
梧桐愤愤地踩了方刃决一脚,女人讲话的时候男人不该插嘴,方刃决瞬间闭了嘴,一脸“你们聊,我就听听”的表情。
君阡以没心情与他们调笑,“不,我偷袭!闷在水中的爆破声不小,但并不惊人,只要选准时间配合着城内的作息进行,没有人会发现。我若是要半夜偷袭,那么这声音足以告诉汶城内的人我的意图,可是……”
“什么时候进去?”
君阡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了一阵,才慢慢开口道:“傍晚!”
方刃决和梧桐对望一眼,心中便已明了。原来,她只是想利用人们的日常习惯和最容易忽视的规律。
“这很危险。”方刃决说道,他并不胆小,甚至有时有些傻大胆,只是这件事,他觉得君阡做得过于急促。虽然安排得很精密,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梧桐一直都是支持君阡的,何况,对于她一起长大的君阡,她心里在想什么梧桐猜的八|九不离十,既然君阡要做,她一定支持。
君阡放心梧桐和方刃决做事,便不再多言,心中像被线团缠绕打了千百个结,而那中心始终是那个朦胧的影子。
那年夏天的夜里,那双水中盈盈的双眸;崴嵬城下那一道意义深刻的勾唇笑意;月下淡影如梅含香水芝;灌木林同那剑气华光融在一处的翩然之姿;他永远让人无法猜透的心思和淡定却精湛的思维。
君阡并非以貌取人之人,却诚心地佩服他的手段和长远的眼光。
汶城,她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那一处鲜红的圆点,她要在齐忠的严密防守中突破,要让一个人知道她只把他当做唯一的对手。
可若是君阡知道言止息已经回来了呢?她还会去攻打汶城吗?
第二日,方刃决和梧桐便准备好了君阡要的人和水雷。
二人知君阡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也并不多说,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并不让羽战祁知道,而邵奕炆并不想戳穿。他了解君阡,知君阡向来讨厌别人阻碍她做事,喜欢她,便给她自由飞翔的空间,让她疯得尽兴,哪天累了,兴许她便自己回到那最初的地方。
她点了三千人,便安静地从城门出来。
不想隐瞒,不想躲藏,明明很危险,可心里却很平静,与其说平静,倒不如说是死水般的沉寂。似乎预示着些什么。
方刃决强烈要求跟君阡和梧桐一起过来,可君阡这次没答应,她怕,万一出了事……
方刃决向来脾气冲,隐约觉得有什么偏颇,却也没有多想。君阡便让他带了数万人马去汶城正门不远处埋伏,万一成功,到时便可和他里应外合。
傻傻的方刃决傻傻的答应了,带着他的人傻傻地去了汶城城门两侧埋伏。
梧桐在君阡身侧,白尼玛不知何时站在君阡的肩上,眯着瞳仁眺望远方,满满的都是期待。
君阡突然制住马,“梧桐!”
“在!”
“我落东西了……”
梧桐侧着脑袋眨了眨眼,从马鞍的袋子处翻开一堆杂物,“不会啊,能用的不能用的我全帮你带了,你放心,有我呢!”
君阡顿了顿,又开口问道,“我方才有没有嘱咐方刃决不要埋伏在城门口?”
梧桐回忆了一会,“没有,你只让他去城门口埋伏!”
“……”君阡一拍脑袋道:“不好!汶城城门口地势平坦根本没有可隐藏之处,方刃决做事马虎,我怕我们的行动还没开始方刃决就被齐忠发现了,到时方刃决那边失手我们便得不偿失!”
梧桐一听方刃决有事便急了,“他会有危险吗?”
“你说呢?”
梧桐一策马,“我去追他,你先往前去,我很快就过来!”
话音刚落,众人便只看见梧桐的马蹄扬起的烟尘勾勒出她纤瘦的背影,在风中青丝飞扬宛若画中倾城绝色的绝代佳人,出于大师之笔,上好的笔墨画风,又如大漠之上的琵琶曲,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君阡抚了抚白尼玛的脑袋,继续朝前走去。
梧桐的马儿跑了一段路程,她突然停了下来。
平素里君阡出行时的东西都在她这里,方才匆忙间转向并未把这些东西给君阡,原本也只是不重要的东西,可这回的水雷是她安排的,她一直喜欢做些机关。先前用的水雷都是先埋于水中,通过高重量的物体引发震动致使其爆炸,而梧桐在此基础上做了些改进,只要通过地面传导巨大震动便可引爆。
之前未跟君阡说,此刻才想起来。
汶城城门口的地势虽然平坦,可方刃决还没傻到直接去城下挑衅。汶城正门出来便是护城河城两边有处隐藏的丛林,方刃决带兵多次经验丰富,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君阡今天有问题,她是在故意支走自己!
梧桐一想明白便立刻去追君阡。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第48章 两河爆破

蓼斐清赶到汶城,见到了齐忠,因为刚上任便损失了众多兵马的缘故,他不敢大意地得罪任何人,况且言止息重返疆场的旨意以在路上,他陪着笑接待蓼斐清。
蓼斐清知道时间紧迫,也不拐歪抹角,“如果你不想全军覆没的话,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其中犹豫了片刻,虽为言止义的人,但此刻保住军队才是首任,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轻易地从了蓼斐清。
“敢问蓼将军,这是睿宁王爷的意思还是……”
蓼斐清冷眸笑道:“当然是王爷的意思,你可别忘了,王爷现在正在途中,不多时便可赶到。”
“既然王爷很快便到,那么不妨等他到达再作打算!”
蓼斐清执着刀抱着胸,余光都不屑于去瞟齐忠,“若是可以等到王爷到了在安排,那么现在我便不会站在这里!”
齐忠在她身边转了一圈,这次无论输赢回去之后定逃脱不了言止义的重则,但立场既然选定了,却不是能随意改变的。
“蓼将军可别忘了,那圣旨还没到前,我依旧是这大军的主帅,听谁的,我说了算!”
蓼斐清抬头随意勾了勾眼角,便有一道寒冷刺骨的风让齐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那锐利的眼神彷佛是苍鹰的爪子,尖锐凌厉,只是轻轻擦过便能抓起深深的血痕。
她不讲话,手中的刀却不知何时出了鞘,彷佛闪电稍纵即逝,等到回过神时早以架在了齐忠的脖颈之间,划出一道浅细的伤口。
“信不信刀锋再深入一寸?”
她的音色冷得像深渊,投入一颗石子,没有晕染的水痕,只有无底的沉寂。
齐忠相信,言止息身边的人做事向来只看他一个人的脸色,肩上的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比起这连反抗都成为奢侈的死亡,留着性命去见言止义似乎稍微划算一点。
“你想做什么?”
蓼斐清沉思了片刻,手臂稳稳地落着扎了根般一动不动,她记得言止息对于此事所作出的应对,如果在城角事先埋好火药掐准时间在地方炸墙的那一刻引爆,随着河流的走势墙外必然受到严重的冲击,到时那水雷便会炸到敌方自己的方向,然而却不知他的分析从来不是拿来对付君阡的。
她,会错了意。
“汶城有多少炸药全部都拿出来!”
齐忠大惊失色,这个疯女人想做什么!
“你疯了,所有的炸药,你想毁掉汶城吗?”齐忠吼着,作为一个颇有资历的老将,对于杀伤性武器的掌控和运用是十分严密的,在军火发展并不完善的时候,想配置出炸药岂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这个女人一开口,便是这里储存的所有炸药!
蓼斐清那么说是因为汶城这一个小城并不会储存数量过于庞大的军火,而羽君阡带的人不会太多却也不会太少,爆炸的时候不但要炸毁城墙还要让水势带着它冲进玄齐军内,除却城墙的阻碍,动力减少一半。
私心而言,她希望战争快点结束,希望言止息可以带着荣耀回到国都去争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个她至今都无法确定的人。
手中稍稍加大了些力度,她冷声道:“汶城会不会被毁,就看你配不配和,你若不配合,那么汶城很快会被玄齐军毁掉!”
“你什么意思?”
蓼斐清用另一只手换了把短忍抵着他的背后,喊来了守在门外的士兵,对着那些茫然的士兵淡淡道:“齐帅下令,去军火库将所有的火药搬出来!”
士兵突然间被惊倒,望向齐忠时,只看见他无奈地点头。
刀在背后,没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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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阡带着人来到护城河和汶城河的交汇之处,此处是河流的下游,水势较之上游有些缓,这交叉口与城还有一段并不长的距离,护城河很深,可汶城河却比较浅。
她挥手,立刻有水性极好的士兵背着事先准备的水雷潜入河里,这里的河水在肩头,越往上越深,渡过河流,潜在水中的士兵看见地下被河水冲刷后形成的洞口,汶城城墙的突破口。
除了水性极好的将士,其余人待渡过河流浅水后便扔上铁爪爬上河岸,轻松过了这一处人工挖凿的护城河,等待水下的人上上下下的埋好水雷。
胸腔是如鼓点敲击的心跳,成败在此一举。
白尼玛甩了甩湿了的毛发,跳到离河流较远的草丛里躲着。这是一群疯狂的人类,白尼玛突然觉得自己跟他们毫无共同语言,虽然,一直都没有。
水里的人在澄澈的河流中忽上忽下熟练似游鱼,岸上的人看得心惊胆颤,唯独君阡突然冷静地可怕。
“将军,一切就绪!”
君阡点头,握着手中的微型日晷,落山的阳光微弱,与远方的地平线融成一道橘黄的光亮,落在她的手中。散碎的金色光辉带着霞光却突然刺眼的像血那么残酷。众人皆屏气等待着君阡一声令下,而君阡却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