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艾梵骗了他们那么多年!
人群中发出的微弱的暴动,之所以微弱,是因为艾梵在位这些年的政绩,他满足了项族人不甘屈服和向往独立的心,不断向外拓展意图扩大自己的版图征服东边的小部落和弱国。而艾斯虽拿着城主令,可一出现便要求归降,这让城中百姓如何接受!
言止息顺着人潮,正在慢慢靠向艾梵。
艾梵早已傻了眼,没想到城主令真的在艾斯手上。
只差一根导火索而已!
君阡拿出早已准备好作为信号的烟火,点燃。
天空发出灿烂的光辉,在阳光下透亮,只是那花色没有夜晚来得唯美,却真真是惊天动地的响声。
“不好啦!”城门卫跑向人群,“玄齐军和佻褚君同时在两方攻打城门!”
云梯已经架上,巨大的撞门柱撞击着城门,羽箭雨点般袭来,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让守在城里的士兵措手不及,而两边同时的攻击使得城内的兵力分散,根本无法阻挡。只是这攻势猛烈,两军却迟迟不冲进城内。
围聚的人群开始慌乱。
“佻褚国真的是来攻打我们的!”
壮丁抓起身边的工具正要冲往前线,而艾梵亦是傻了眼,这一切,就像设计好了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艾斯突然开口道:“两方军队如今士气正旺兵力充足,根本无法抵挡,只有我能阻止玄齐国进攻让他们撤出乌克拉沙漠,城主令在我手上,难道众位有更好的意见吗?我知我族人敬仰神的旨意,这便是沙漠之神安雅的旨意,那么多年从未变过!难道你们要违背安雅的意愿?”
艾斯的人混在人群中附和着艾斯,民心正在偏向艾斯远离艾梵。
将安雅拿出来作为一个托辞,无疑使得敬神的民众开始摇摆不定。神的意愿没有执行,带来的是上天的惩罚。愚弄群众的最好方法,信仰、利益、生死。
他很成功,他的对手只占了一点,他却占据了两点。
眼看平将要被打破,言止息闪现在艾梵身边。正当人们被这突然出现的惊艳男子亮到双眼之时,只听得他懒洋洋地对着手足无措的艾梵提高了嗓音笑道:“他能让玄齐国撤兵,但是你,能让佻褚国撤兵!”

 


☆、第44章 再见再见

言止息懒洋洋地对着艾梵笑道:“他能让玄齐国撤兵,但是你,能让佻褚国撤兵!”
艾梵几乎一瞬间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言止息俯□,对着艾梵,他早在走到艾梵身边时就落下了帽子遮住了脸,但是那话语间的高贵和气质无法让人取代。
卢不押脱口而出:“睿宁王!”
艾梵和他的族人们惊呆了!
传说中的佻褚国主帅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大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众人蜂拥而上意图抓住言止息。
言止息看似不经意间搭在艾梵身上的手微微一动,艾梵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那么近,杀人只在眨眼间。
“全部退下!”
人们惋惜地停住上前的脚步,千万双目光比阳光更刺眼,落在他眼里却不过是一片虚无。不想看的,他从来不看,就像不喜欢的,他从来不给别人看。
艾梵死死地盯着言止息,却之看到他扬起一半弧度的纯,依旧光鲜。很熟悉,他突然醒过来,这不是那天在溶洞中清风阁送过来的阿芷姑娘!肠子都悔青了的艾梵突然觉得这是自己一生最大的败笔!
但,这也说明的他的困境,他面对着过于强大的敌人。
一只羊遇见一只狼,逃不掉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
而眼前这个,比狼更加凶残。
“你说!”
言止息笑着看向众人,“城主令在艾斯手上,所以艾斯才是城主是么?”
众人点头。
“也就是说,艾梵依旧是项族的族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来白灵城城主便是项族族长,这默契从未被打破,但是如此一来,一个是城主一个是族长并不见得错。
毕竟艾梵在这里是有声望的,当有一个人点头的时候,其余人也跟着默认。
“好急了。”言止息淡淡道:“艾斯是玄齐国亲封的城主,而艾梵是我佻褚国亲封的城主,但是这并不矛盾。”
众人不解这为何意,向来一山不容二虎,一城岂能容二主?
“只要你们承认了艾斯是玄齐国城主,那么玄齐国便会退兵,当然,只要你们同时承认艾梵是佻褚国城主,也就是你们的族长,那么佻褚国就会退兵。这样不好吗?”他摊了摊手,指着东方又指了指西方,“否则——”没有否则!
众人皆知这是两家奴姓,可还有那么更好的方法?
“我们死也不会降服!”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言止息明明在笑,可众人皆感到一股冷风嗖嗖,“你可以死,但是有多少人愿意去死?你们不是很忠于城主和族长吗?那便请他二位来说吧!”
艾梵看了看艾斯,艾斯也看了看艾梵。
明知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谁也谁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言止息挖好了坑,笑眯眯地等着他们心甘情愿地跳坑。
众人期许的眼神看向艾梵,又看向艾斯,无一例外的失望。又或许,不是失望。
炮火连天,两边军队极有默契地故作声势,只听得那沉重的撞击声和臆想中的血肉横飞,城中央的百姓哪里知道城墙上的白灵城军队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两国士兵慢悠悠地聊着天时不时跟他们挥手打声招呼,就像是在问这玩意几个钱一斤。
明明弓拉开了,可那箭却一直往墙上撞。士兵们捏着鼻子扯着嗓子哇哇大叫,听着瘆人,看着搞笑。
言止息的手指节奏性地敲打着艾梵的肩,“有点渴。”
有人立刻送上了水。
“有点饿。”
吃食呈上。
“有点困。”
艾梵惊恐地望着他,心中暗暗着急,大佬您看别真睡了,不然一会城就破了。
“算了吧,反正两个城主一国一边,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一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皆应声附和。
言止息这才满意地笑笑,附在艾梵耳边悄悄道:“别担心,那城主令很快不在艾斯身上了!”
艾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机灵,原来那城主令根本不是在艾斯身上,可言止息是从哪里弄来的城主令!
他附合着笑笑。
原本从玄齐国分离又主动想佻褚国示好,艾梵就没真心想过要真的臣服于谁,不过是想找个适合的时机向东发展,既然如今玄齐国在白灵城按了个城主,那么之后两国就不会无缘无故向白灵城开战。
艾梵想得很好,艾斯毕竟是亲弟弟,只要两人统一意见一样可以向东侵略,却忘了考虑真的攻下乔鄂国或者其他邻国的疆土,那么这地是算谁的。
艾斯从楼顶爬下来的时候,君阡淡定地从他身边走过,顺手摸走了他袖中的城主令……
当天空中第二枚烟火点亮的时候,东西两军立刻停止了攻击。
“对了,”言止息指了指卢不押,“问两位城主大人要个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卢不押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艾梵正在气头上,若不是卢不押的军情有误,他此番不会栽这跟头。毕竟是个离开十多年的人,他能从羽战祁手中劫粮,足以证明留在身边若不能完全驾驭便是一个祸害。何况眼前这人听着说话轻柔,实则凶残的很,艾梵毫不留情地推了一把卢不押。
卢不押这次真的慌了,原本想着自己是白灵城的功臣,岂料艾梵这么轻易就把他出卖了,正要破口大骂,腹下一冷,一把利器准确刺入。他睁着眼抬头时,君阡一脸微笑道:“卢监军,慢走不送!”
“你……羽……”他终是没将话说完全,死前才领悟,自以为是的跟着羽君阡来白灵城才是这一声最大的错误。也许在一开始,他已经被计算在其中。
——“我向爹爹借一个人。”“谁?”“卢不押!”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反间计!”
——“言止息,你竟敢挟持我玄齐国监军!”
好啊,真是太好了,那一出出戏不过是演给自己看,他居然从没觉得那个温润的太子竟也一直配合着演戏。原来是早被看穿了!
命啊!
一片血泊,君阡和言止息镇定地在万人的目光中走出白灵城……
君阡松了口气,问道:“你说接下来白灵城局势会怎么样?”
“艾梵和艾斯各执一手,做些小打小闹向两边朝廷显示其忠心。”
“皇帝又不是傻子,不会信的。”
“那又怎样,只要不出现威胁,你我两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二兄弟各怀心思,这小打小闹多了,刀剑无眼,就变成真打了。”
“所以白灵城中便无法分心于扩张或是反叛。”
“乱世出枭雄,白灵城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总有一天会有下一个野心家出来武力征服。”
“那时以不是你我的事了。”
两人相视而笑,古老的城墙变成一副巨大而苍凉的背景,政治和军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更强大。哪怕有一天玄齐或者佻褚其中一方吞并了另一方,那也只是史书中的一笔。后人,无法知晓这其中的曲折,掌权者便是真理。
君阡伸了个懒腰,看着湛蓝与亮黄在远处地平线贴合成一条笔直的光,彷佛一卷延伸的水彩画,打碎的金光落在沙面,惬意悠闲。
“又要回居忧关了!”她看着言止息,“你呢?”
言止息反是没那么轻松,略带心事的他很不安,回去,意味着分开和敌对,此次白灵城的事是他自作主张,恐怕不就佻褚朝廷便会激起波浪,到时风波更甚,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无拘无束。
“阿阡,要是哪一天我真的来攻打你了,你可会恨我?”
君阡茫然地抬头,“所以你之前都是假打?”
“你知道,我们身处不同的环境,有些事,身不由己。”
君阡突然想起在幻境中言止息杀了羽战祁,方才的悠闲一扫而光。他们立场不同,都在为自己的国家卖命,可内心呢?若是言止息真的杀了她爹……不会的!
言止息看着此刻君阡变幻的表情,心中不是滋味。
“如果佻褚主帅不是我,你会不会拼命地杀戮?”
君阡咬了咬唇,从她到居忧关开始,两军正面交锋很少,此次回去,谁也再不可能狠下心敌对。可佻褚国主帅不是言止息……君阡郑重地点头道:“会!”
他笑笑,那些国家情节对于他们来说更加深刻,若玄齐易主帅,他必不会手下留情。那种交错的心情有多难受,可是好在,很快,他们便不能在针锋现对。可是坏在,很快,有人会以让她死为目的。
“阿阡,临走之前,”他弯下腰,深深地拥抱,“也许是最后一次,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
“小姐!”三日没见如隔三个世纪的梧桐几乎是一步跳了上来和君阡撞了满怀,“你没事吧,没少胳膊断腿吧?没内伤吧?没掉头发吧?不然回去夫人一定会骂死我的!”
“掉头发是自然现象,很抱歉地告诉你我掉头发了!”军君阡无奈地抓了抓脑袋,抓下一根发丝,一边的白尼玛严重地鄙视,爪子在身上挠了挠,挠出一爪子白毛举到君阡脚下,示意它掉毛掉的比较厉害。
“白尼玛,几天不见你又肥了,你该减肥,以后每天扣一顿饭!”
白尼玛翻滚在地上惨叫,某人只会欺负猫,明明人家三天吃不下睡不着,她居然说它胖了!身材是很重要的,白尼玛它身型没有走样,它抗议!
梧桐抱起白尼玛,摸着它的脑袋道:“还是梧桐姐姐好吧?”
白尼玛呜咽了几声,埋在梧桐胸前需要安慰。
“一切顺利?”邵奕炆这才淡淡开口,“他人呢?”
君阡自然知道邵奕炆说得他便是言止息,“走了,回去了!”
“他回佻褚去了吧!”
“什么?”君阡突然抬头,“回佻褚国?”
她虽然能打仗,政事方面却生疏得很,不似邵奕炆从小在朝堂长大。突然听到言止息回去这句话,心里浓浓的失落。方才想起临走前他说也许是最后一次。
他走了,还会再见吗?
明媚的心情突然忧伤,早已听不见周边的声音,甚至连方刃决一脸兴奋地冲进来要跟她单挑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心却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原来他同意这个制衡的计划是没有经过朝廷私下的决定的,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做完这件事便是要回去受罚的。他说过的那些朝廷争斗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国内一定有很多的苦衷。可他却帮了她。
君阡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白尼玛大度地跳上她的腿想要安慰她。
这一切,邵奕炆看在眼里,梧桐亦看在眼里。
邵奕炆此刻突然觉得,几个月前他举荐君阡上战场是他这一生做得最大的错事!原本想随了她的意让她在疆场大展光辉来日荣耀回归便可名正言顺地求皇帝赐婚,如今才发现,是自己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
待到邵奕炆走了之后,梧桐半跪在君阡身边突然坚定道:“小姐,你爱上了言止息!”
“嗯?”君阡被醍醐灌顶,突然惊醒。
不料梧桐又突然轻轻地,却带着无比坚决地语气道:“你们还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言止息:竹子你太不厚道了,写了这么多就给我一个蜻蜓点水的kiss,麻烦给本王吃点肉好吗?
某竹:亲爱的王爷,难道您不知道最近的大河蟹风波吗,小的胆儿小不敢啊。
言止息:河蟹?本王不爱吃海鲜,本王爱吃肉!
羽君阡(鄙视):谁当年说吃肉长疙瘩的。
言止息:阿阡,本王爱吃人肉,不爱吃猪肉和鸡肉。
某竹(狗腿):是是是,小的记下了,等这阵子过去小的就给您上满汉全肉~
言止息:我忍,我忍,我再忍。等你给本王吃肉了本王一定让你评选佻褚国本年度最美老干妈。
纯属自娱自乐,莫当真←。←

 


☆、第45章 致命一击

江进九低头站在一边,蓼斐清正抱胸站在言止息背后,二人看着他悠悠地梳理着他的马——无小聊的马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事重重。
“王爷,我们这就回去了吗?”江进九小心翼翼地问道,“齐忠正在路上,很快就到了居忧关。”
言止息淡笑道:“我就知道会是齐忠。我们放心的走吧,很快,”他回头看着玄齐军的方向,“我们还会回来的!”
回来,因为她想让他回来,因为她会让他回来!
江进九不明其意,但,主子说得话是不会有错的。
**
君阡的大部队快马加鞭回到居忧关不久,前方探马便来报说佻褚军易帅,言止息被急召回昭平,代替他的主帅叫齐忠,不日便会到达。
邵奕炆跟随军队也到了居忧关。卢不押一事以向上汇报,他现在则是名正言顺的监军。太子任监军古来有之,让他领略一下战场的氛围邵述觉得有这个必要,君阡则担负起了保护他的重责。
君阡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军帐中和羽战祁讲着一路的状况,白尼玛趴在一边流着口水睡午觉,她没有惊讶没有失落,只是淡淡地挥手让探子退下。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那她势必要狠狠地打佻褚军,打到佻褚国朝廷不得不再次让你回来!
羽战祁正沉浸在君阡和言止息联手进入白灵城内的那一幕。
即便是敌对,但是非功过本无定义,只是立场的偏颇。然而站在老将的角度看,他确实用兵如神运筹帷幄,此次他不顾国内的反对私自支持敌国用白灵城自身力量牵制来解决这个由来已久的难题,不得不说他顾全大局且有远见。
私下里,羽战祁真心佩服言止息。
但场面上,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敌国的高层有任何的牵扯。
作为一个男人的标准,言止息虽然看上去柔和了些,但手段是真男人。
而作为一个父亲的标准,女儿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佻褚国易帅对于羽战祁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被言止息打压久了,终于可以再次翻身,他并不知道君阡的想法,只是知道齐忠是言止义的心腹,言止义野心极大,正不遗余力地沉浸在抢夺佻褚国继承人的战役中,让齐忠出来,不过是想掌握了军权。
那么言止息这次回去,风险极大。
羽战祁惜才,然而对于一个永远无法招募到自己手下的惊才,越少越好。
可君阡正在思索的是,要不要在齐忠刚到之时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易帅之后佻褚国的兵力损失过大,那么势必朝廷会再次遣帅。主帅调换次数过多军心会受损,到时他又不得不让言止息回来。
君阡眯了眯眼,揪起趴在一边的白尼玛搓揉了一翻。睡得正香的白尼玛突然被搓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不用睁眼就知道一定是君阡。那些个小兵看见它都是绕道走的,因为这是一只连太子都敢抓,抓了之后还依旧吃得饱睡得香的宠猫。梧桐总是很温柔的摸摸它的脑袋,这世上会虐待它的只有君阡!
白尼玛用爪子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翻了个身摊平在她怀里。
君阡戳了戳它鼓鼓的肚子,“白尼玛,你都这么胖了,平摊也是小山丘啊!”
“喵呜!”白尼玛睁开眼,不满地叫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打了个转醉酒般的出去找梧桐哭诉。
羽战祁宠溺地看着女儿,君阡总是这样,经常会做些别的事来隐藏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暂时先按兵不动,齐忠是个老将,战风严谨,这是个好机会,但我们不能逼得太紧。”
父女两人的心思背道而驰。
君阡心中并不赞同,嘴上是只得答应,等到羽战祁一走,便唤来了方刃决正在安慰白尼玛手上的心灵的梧桐。
“有件事交给你们做。”
梧桐扑扇扑扇着长睫毛,“小姐吩咐!”
“齐忠出兵谨慎,此次他来一定怕我们以逸待劳,在居忧关下伏击,所以他定然不会驻扎在关下。离居忧关最近的汶城,是一个小城,他一定会守在那里等待言止息原先的部下到达。居忧关危机以解但仍不能轻举妄动,佻褚国现在对我们虎视眈眈,齐忠一定会寻找适当的时机出手。”
方刃决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不能坐以待毙。”君阡说出这话时突然被自己膈应了,其实她只是扩大的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想早点出兵给予齐忠致命一击,好让佻褚国朝廷高度重视使得言止息重回战场,“趁着言止息留下的十多万大军还未到达,我们要消耗他的兵力。那原先军队失去主帅,本就混作一团,剩下领兵的两名副统王遵和陈元昊正在赶往汶城,你二人且如此这般。”
王遵和陈元昊正日夜兼程赶往汶城,言止息突然被朝廷召回二人很是不满,但又不得不听命于新任主帅齐忠,齐忠按扎在汶城,两人原本直奔居忧关如今不得不折道是以拖延了时间。
夜,很黑。
天气转凉,干涩的风打在脸上带着砂石飞走,弦月冷冷地挂着,被白纱般的薄云遮住了面容。地面上的士兵举着火把前行。
远处有个急脚子骑着一匹马赶向大部队。
“前方可是王将军,陈将军?”
王遵和陈元昊勒住马,互望一眼,火把幽暗的光下,那传令兵穿着佻褚士兵的盔甲,神情庄重。
“正是!”
“在下奉齐忠齐大帅的命令特来引接二位将军。此处离汶城已不远,汶城狭小,容纳不下这十几万大军,所以齐帅想让二位将军分批进入汶城好做安排!”
汶城本就小,而齐忠是言止义的人,与言止息势不两立,此话听在他二人耳里是在给下马威,却也说不出哪里不符合。检查了传令兵的证件,二人便下了马坐在战椅上开始调兵遣将,将兵马一千一千的分做小队隔一炷香的时间派遣。
约摸着发出去五十队人马,王遵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唤那传令兵,可哪里还有人影。
“不好!”王遵大叫一声,立刻换上马,剩下的五万余人也不分批了,领着大部队向前寻去。然而这路上哪里还有他们之前发出去的人!
“中计了!”
远处的方刃决正擦着双钺上的血渍指挥着手下搬运佻褚兵的尸体。
这是君阡的吩咐,让人趁着夜色伪装成佻褚国的传令兵去分散敌方的势力,方刃决和梧桐只消带上万把人马就可以分批干掉对方。因为王遵和陈元昊此刻若是反抗齐忠的命令,便会给言止息雪上加霜,所以他二人只要不识破传令兵的身份便一定乖乖照做。
王遵和陈元昊还剩下五万人马,这会已容不得半点损耗,必须集中力量早日到达汶城,损失了大半的主力已是大错,两人不敢在耽搁,佻褚军开始渡河。
河对岸,梧桐和方刃决带来的弓箭手隐藏在石堆后,箭心对着那些在河上晃悠的小船。
船的行驶速度很快,河流中央最容易遭到伏击,所以佻褚军正在卖力的滑行,行驶到河中央,对岸的伏兵突然出现,拉开弓箭射向船中。
没有风,箭几乎是正对着士兵毫无偏差地射去,原本照出点微光的火把成了射击的靶眼,被长箭射到船的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泛着灵光的水面,水面荡漾开去划出白色的浪花,染上了碎金的光芒,又被鲜血染红。
“快!快点冲过去!”陈元昊站在中央嘶吼,佻褚军很久没有受到这样的重创。
此刻佻褚军早已没了后路,求生的本能使他们竭尽全力背水一战,哪怕还有一点生的希望,而事实上,梧桐和方刃决带来的人手也无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兵力,是被一点点消耗殆尽的。
方刃决一声令下,玄齐军便立刻上马迅速撤退,消失在天地一色的雾霾中。
“可恶!”
待到王遵和陈元昊上了岸,士兵已然七零八落衣冠不整,原本言止息还在时的高昂斗志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阴影。
他们必须,立刻和齐忠汇合。
此刻佻褚军在暗骂玄齐的同时,又开始埋怨朝廷为何这么没有征兆的召回言止息。若是他在,怎会遭受这般。
与此同时,两国的首领正各自怀揣着心思。
君阡听着梧桐和方刃决的汇报,得意地笑了笑,她便是要齐忠新官上任三把火连一把都烧不起来,看他有多少能耐代替言止息。
羽战祁凝重地站在行兵总府,自己明明让君阡不可轻举妄动,可她甚至不告诉他便偷偷下令伏击。虽然效果很好,但,她为什么打得那么着急?
邵奕炆站在军帐外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君阡,你可是要让他早点回来?
最生气的莫过于齐忠,军队还未接手已丧尽了主力,若是向上汇报他这个新人主帅吃不了兜着走,言止义必然大发雷霆,前途,似乎没了希望,那么渺茫。
正赶在路上的言止息拉了拉帽檐,听着暗卫的报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阿阡,你就那么心急,想让我早点回去吗?这可是几万条性命,什么时候,你已经那么狠心不屑一顾手掌生死!
一切,不过一眨眼。
王遵和陈元昊的残兵到达汶城时,齐忠大发雷霆,罚了他二人各五十军棍之后降了军衔,顺道修书给言止义洗脱自己的罪责。
作为言止义最亲睐的将军,这次是他在皇帝面前恳求了许久才得到的恩准让齐忠替任主帅。要知道言坤立疑心重,将军权交给一个不是皇子的亲信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前路,望不见尽头,只看见满城风雨欲来的前兆。
齐忠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汶城大约是自己匆匆过往的一站,是官场纵横的碑墓。接替言止息,这是件多么骄傲却可笑的事,他做到了,却要因此付出代价。
正在前往佻褚国国都的言止息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越往昭平温度一路降低,没有边疆的炎热干燥,枫叶荻花秋瑟瑟,原来是秋天到了。一直没感觉,一晃离发兵之日过去了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