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止息慢悠悠地抬起手拉了拉帽檐,“他看不见我的眼睛……”
言止息pk邵奕炆第一回合,言止息胜!
君阡站在邵奕炆的身后,偷偷给言止息使了眼色,不是要谈吗?要谈速度谈啊!
言止息踱了几步到君阡身边,“能在这里碰见二位,可算是三生有幸?正好我有件事想跟羽将军商量一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君阡轻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各为其主,我们又什么好商量的?”
邵奕炆大约是很满意君阡的回答,但又觉得言止息出现太过凑巧,心中不免起了疑惑。他知道言止息是个做事深思熟虑之人,出现在这里不得不防。
他拽住君阡的手臂将她向自己的身后拉,生怕言止息出手伤她,至于自己,此时早已没有考虑。
邵奕炆挡在君阡身前的一刹那,君阡心中有些感动,一个身居高位且不会武功的人,说了要保护她,便舍身做到,任何女子,都不会毫无反应。
这动作言止息看在眼里,淡笑道:“放心,既然要跟你们商量,我自然不会动手,只有我一人,你不必那么紧张。不过,你要不要跟我谈谈呢?”
“可以!”邵奕炆答得干脆,“让君阡走!”
言止息没有发现此刻自己僵住的表情。
作为对手,邵奕炆值得被尊重;作为男人,他同样值得被尊重。
他竟然,这么护着她!
言止息面朝君阡,发自心底地吐出一个字:“好!”
君阡根本没打算走,却不知怎的两个男人同时要驱逐她,她有些担心邵奕炆,却听得言止息道:“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我保证,他会安全地回到你的营地!”
君阡不情愿的点点头,她没有选择,且愿意相信言止息!
言止息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觉得,他有必要找个机会将君阡绑到自己身边!
两个男人看着君阡离去,这才开始真正的交谈。
他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十年前邵奕炆亦佩服言止息敢一个人来玄齐做人质,又佩服他能从层层布防的侑京逃出,当年他便道:“若有一日佻褚易主,那便必然是言止息。”
自听闻佻褚主帅是言止息时,他便知道,这一场仗,胜算寥寥,却唯独漏掉了,这世上还有个羽君阡。
“我很好奇你当年是怎么逃出侑京的。”
言止息笑笑,揭开自己的帽子,邵奕炆看着这张脸,比那年更沉稳更妖魅了,“我从没佩服过谁,不过你很厉害!”
“过奖,”言止息面对着邵奕炆,“我还要感谢十年前的禁压,才铸就了现在的我。在侑京,我发现了一生中最珍贵的。”
“是么?”邵奕炆此刻觉得,他二人像是在叙旧,还是和当年一样,明明身份不同,却总觉得这样一个强大的人,让人想靠近想了解想竞争,“你想说什么?”
“谈和,”言止息直截了当,“你我双方和平进入乌克拉沙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你应该也知道这样做对你的好处。”
邵奕炆沉吟片刻,“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在井里下药那晚君阡去追得人是不是你?”
☆、第32章 解决方法
“在井里下药那晚君阡去追得人是不是你?”
“哦?”言止息深邃地笑了,“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
“那晚她回来以后身上有水芝香味,”邵奕炆无奈道:“这种香味的水芝只有佻褚国国都昭平才有栽培,你无可否认。”
那晚言止息和君阡在地上打滚好一会,身上沾染了他的香味不可避免,只是水芝香味淡雅,没想到邵奕炆如此敏感。
言止息并不否认也不肯定,邵奕炆说话深思熟虑,绝不会因为一点香味就断然出口。
除非——
邵奕炆自小便关注这君阡的一举一动,君阡领兵出征,他又怎会放心得下,她身边可真是热闹,不仅有佻褚的细作,白灵城的细作,还有玄齐国太子在她身边秘密安排的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方细作岂不是一部电视剧?
若说君阡一点都不晓得,言止息是不会信的,就冲着她在邵奕炆面前那般大胆的作为,至少她并不抗拒他。
那份出现在言止息面前的坚毅和俏皮,在邵奕炆面前便是她不加修饰的霸道。孰真孰假?
言止息抬手看着自己透明的指甲,像是在玩弄一块细碎的琉璃,阳光微微折射出一道银白的光线,彷佛苍穹幕布点缀的盈盈星光。
他漫不经心道,“你知道的比我想得多,大可不必问我。”
邵奕炆不屑地笑笑,他对言止息的了解又怎会仅限于此?他这么说,可是默认?
他拉回自己飘在虚空的头绪,而今不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之时,他身后是数万性命,是国家的期望,是光辉的未来和无上的荣耀。
“我可以答应跟你和平进入乌克拉沙漠,”邵奕炆说得干脆,“你既然想营造一个你在白灵城失手的假象,而我想用政治力量牵制白灵城,至少换来十年的稳定,对你佻褚国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既然是双赢,我自然是答应的。”
言止息摇了摇手指,这话他只赞成一半,对于他二人而言是双赢,而对于两国来说,谁都没占到好处。
白灵城依旧会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几年之后,若是届时的城主野心不减,大可向东发展扩大势力与两国向制衡,但那时,佻褚国和玄齐国之间的微妙关系,谁都无法预测。
“你想得不错,”言止息面对着乌克拉沙漠的方向发出淡淡的感慨,折服于邵奕炆的思维又不甘于他,方才还牵挂在君阡身上的心立刻牵了回来,“白灵城的项族人只服从于族长的命令,艾斯和艾梵同母亲生,把艾斯送进白灵城以玄齐国的名义封他为城主,而艾梵则是我国名义上的城主,两方势力相互牵扯制约。项族人不会反抗自己的首领或是族长,所以对于他两兄弟之间的斗争无法参与。”
他顿了顿,继续悠悠地说道:“艾梵无论多害怕艾斯夺了他的位置,也不会真的杀害自己的同胞弟弟,否则将引起族内的纷争。”
“所以,他最好的方法便是与艾斯和平相处,两人相互享受着两国的加封和优待,做做小动作,只要两人不真正擦枪走火,白灵城便会保证一定时期的和平,而这段时间内,他们若是向外扩张,则会产生领土纠纷,到时两人吃不了兜着走,你我两国会共同对付白灵城。”
“但是,”言止息指着邵奕炆微笑道:“你该如何把艾斯送入城内?白灵城自给自足,原本就与外界交流不大,采取包围措施对其无法造成伤害。艾梵绝不会放艾斯进城!”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所有思路那么清晰分明,邵奕炆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如何将艾斯送入城内,他研究了很久,但时间紧迫,他只能先将艾斯带来。解决办法,暂时还没有。
言止息走向他,他无意识地倒退两步,两人现在是敌对的关系,他自知不是言止息的对手,便时刻警惕。
怎料言止息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地笑道:“不必紧张,我答应了她你会安全地回去,自然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得好好想想把艾斯送进去的方法。否则——”
言止息掀下连着衣服的帽子遮住眼睛,贴在邵奕炆耳边轻轻的,却带着挑衅和戏谑的口吻,慢条斯理道:“我若是没了耐心,随时都有可能打下白灵城哦!”
“那么你这么多年在佻褚国内的伪装就白费了!”邵奕炆嫌恶地移开头,言止息之前包围居忧关时太过卖力,以至于不得不在白灵城失手以便继续伪装自己无欲无求的假象,使得国内的夺嫡之战的聚集点从他身上移开。他想作收渔翁之利,但,这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邵奕炆虽贵为太子,但与其弟邵奕勋之间的硝烟一直弥漫着,他甚至此中道理,自然了解言止息现在的局势。太过显眼的人会称为众矢之的,无论他精心策划了多久,权力的斗争中人才比比皆是,下一刻鹿死谁手,便是那街头摇着幡打着铃或瞎或聋或哑的全仙半仙算命先生都无法猜测。
言止息帽檐下发出细细的轻笑,随即转身便消失在苍茫大地上。
午时的骄阳如火,邵奕炆却感觉不到被蒸烤的热意,有股淡淡的凉从心底蔓延,君阡是真的跟言止息有交集?
此时君阡正等在营地门口,说不上着急,心里却透着些异样。对于言止息,除了对手的尊重和无法掩盖的好感,更多的是对他神秘的向往。
她知邵奕炆不是善茬,也知言止息不会趁机对他下手,但心中莫名的不安,心不停地撞击,以至于她早已没意识到手中的白尼玛此刻被她挤在门口石墩的空心处,和帕子似的被扭在一起。
白尼玛无语地舔着手掌,它不是橡皮泥,不能被捏成任意形状。难道这个女人没有发现它此刻的造型像是被盘子里的一坨肉吗?
守门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站着,两人走一人回,而君阡面上淡定,手中的小动作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急。
当邵奕炆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时——
君阡把白尼玛从石墩里抽了出来。
默默地转身。
走回军帐。
邵奕炆追了上来,不满道:“羽君阡!”
“有!”君阡立正站定,齐聚丹田一声吼,“谈完了?谈得可愉快?太子殿下一定很忙吧?慢走不送!”
君阡咬了咬下嘴唇正打算开溜,被邵奕炆眼疾手快地拉住。
“今天天气不错!”君阡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对着手指低着头。
邵奕炆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是不错,适合日光浴!
“你饿了吧?我喊人给你做点吃的!”某阡狗腿似的讨好。
邵奕炆抚了抚胃,被她骗出去到现在没吃东西,确实饿了,但这不是重点!
情急之中的君阡突然大吼一声,“艾斯跑了!”
邵奕炆无奈地摇头道,“回头,艾斯在你背后三丈处!”
君阡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去,艾斯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两,顺便挥着手向她打招呼。
她垂下眼,耷拉着脑袋,“我去面壁思过!”
“回来!”邵奕炆抓着君阡的手臂绕了一圈,从背后拿出一把枣子,“你不是说要吃沙拐枣么?怎么没去摘就回来了?”
君阡如获大赦,却在看见沙拐枣的那一刹那心里隐隐有些痛楚,她直视这他的眼睛,颤着声音问道:“你,去摘的?”
邵奕炆点点头,将手伸回背后。
言止息走了之后他便四处溜达了一会,即便知道君阡未必真的想吃着枣子,却不知不觉地在看到枣子树后停了下来。
君阡看见他手上的伤痕,除了昨晚被白尼玛抓的,还有些微小的划伤。从来不亲自动手的太子爷为了摘枣子,被树枝划了伤口。
天知道不会武功的邵奕炆是怎么爬上树的,君阡吸了吸鼻子,扯住他的衣袖,“去上药!”
邵奕炆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言止息不是凑巧出现的,而是早有预谋,他无法想象君阡和言止息是怎么认识的,这刀淋弹雨之中怎样的磨合,才使得君阡甘心骗他出去见言止息。
虽然,这事关两国战局。换位思考,即便他是君阡,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也会把握住。于理,她做得对;于情,她本不该这么做。
“这种事,以后事先告诉我!”
君阡轻轻地应了声,她哪里是不告诉他,而是言止息故意先要找她商量的。
邵奕炆独自回去,君阡爱面子,若是对她说以后不准私下和言止息见面,大约她会恼羞成怒,那么他要做得,便是慢慢融化她,靠近她。
**
两日后,方刃决和卢不押领着剩余的人马顺利赶到驻扎营地。
卢不押面色铁黑,一言不发,只是愤恨地看着方刃决,气鼓鼓地甩手而去。
“怎么样?”君阡低头逗弄着白尼玛,随意而问。
方刃决倒了杯茶水一饮而进擦了嘴角,“你猜得真准!这家伙一靠近元明县不顾反对准备突袭言止息的军队,若不是被我及时制止,恐怕现在已全军覆没!”
末了,他又疑惑道:“你既然怀疑卢不押,为何不直接把他抓起来,还仍由他带兵?”
君阡靠在椅子上冷哼:“要进入乌克拉沙漠必须要经过元明县,所以他一定会带兵过来。留着他还有用,你盯住他,到时候进白灵城,用得上他!”
“进白灵城?!”方刃决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不是攻打白灵城吗?为何要进白灵城?”
君阡转着桌上的茶壶,笑而不语。此时只有她、言止息、邵奕炆和艾斯四人知道,方刃决勇猛有余应变不足,她没打算告诉他。
“梧桐在等你,还不过去看看她?”君阡笑着目送方刃决出去。
门外探马一个翻身下马冲进帐内跪在帐前,“报——佻褚军拔营离去!”
☆、第33章 霸气梧桐
门外探马一个翻身下马冲进帐内跪在帐前,“报——佻褚军拔营离去!”
君阡立刻从椅子上跃起,“全军听令,准备启程!”
大军在迅速集结,邵奕炆着一身墨色流畅的缎子衣袍骑在马上,阳光打落在身上斑驳,姿态闲适,这漫天风沙,未料千里关外,除了言止息那样的优雅雍容,还会有邵奕炆这般的儒雅俊逸。
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这铮铮铁骑,血泪染就的碧血桃花,惨白或殷红,悲壮或柔美。
君阡微微点头,得到邵奕炆的回应,便率兵进军乌克拉沙漠。
方刃决和梧桐收到君阡的安排一前一后围着卢不押,卢不押似乎是知道事情有变,不敢轻举妄动。一切,等到达白灵城下再做决断。
言止息和君阡各自取道,行进过程中并不相遇。
佻褚军队出发得时间较早,言止息快马加鞭率人马行经西南绕过白灵城在城西驻扎,而君阡则放慢速度笔直走向城东,到达之时两军之间隔了一座城遥遥相对,互不影响,白灵城内则要分兵对抗。
言止息表面上以支援白灵城的名义前去,实质上,无论是佻褚国或是白灵城,对这“支援”的意义都理解的相当透彻。不过就是想在玄齐动手前拿下这一块地方,使它永远都无法再叛变。
“小姐,”梧桐行至君阡身旁,脖子稍稍扭了一下,“他行动了!”
君阡余光扫视了蠢蠢欲动的卢不押。她彻底确认卢不押的身份是在羽战祁派人将画像送到她手上之时。之前梧桐说卢不押长得有些不同君阡并未在意,可之后多方琢磨终于知道了其中的差异。
眼睛!
卢不押的瞳仁带了些与玄齐人或者佻褚人不同之处,颜色带了些深灰。而只有乌克拉沙漠上的项族人才有灰色的瞳仁。卢不押的母亲是玄齐人,他的资料上并未显示他的父亲,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项族人!他的灰色略深一些,是以不仔细根本无法辨认!
想通了这一点的君阡得知卢不押是白灵城安插在玄齐国的人,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包括那失踪的粮草,大约早已被他运送至了白灵城中。
原本白灵城并不与外界相通,加上这几批粮草的支援,若是不用计,即使在城下围困几年都于事无补。
君阡轻声附在梧桐耳边,“看住他,但别看得太紧,只要让他无法离开大军就好!”
梧桐策马跑到卢不押身边,一手遮着阳光,一边轻柔地对卢不押说道:“监军,天热,你那可有水?”
卢不押解下自己的水囊丢给梧桐,爱理不理地朝前走着。
君阡象征性喝了口,便干起了她的老本行,往里下了些泻药,便抹抹嘴笑着递给他。
卢不押何等精明,他未接水囊,“本监军从不跟人共用物品,梧桐姑娘自己拿着吧。”说罢一脸鄙弃地瞟过她手中的水囊,得意地笑了。
梧桐缩回手,和煦地朝着卢不押道谢,在转身的一瞬间,笑容便僵了下来,将水囊挂在一边。作为军中女神的梧桐,第一次察觉到被冷落的感受。
过了不多时,卢不押突然停下,策马掉头。
方刃决一把拦住马,皱着眉头问道:“卢监军这是要去干吗?”
“出恭!”
前方的梧桐一听便乐了,急忙调马过来,“监军,这外头危险得很,我陪您!”
卢不押的脸白了,果然跟着君阡的都是不要脸的吗?老男人出恭都要跟。
而方刃决原本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变得更黑了,他觉得他得找机会跟君阡好好聊聊,作为将军以及梧桐的小姐,凡是应该以身作则,梧桐这样“单纯”的女子说出这话来,一定是君阡言传身教的!
他果断不能让梧桐去监视卢不押“出恭”,一手拉住卢不押,向梧桐使了个眼色,义正言辞道:“正好我也想出恭,我跟监军一起去!”
梧桐那是逮着了机会要整整卢不押,哪里肯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一边不乐意道:“我给你们放风!”
卢不押和方刃决以及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前方传来君阡戏谑的声音,“不过就是给老天喝水,你们三还这么纠结。方将军,梧桐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可莫要护得太紧了!哈哈哈——”
这次,轮到梧桐的脸黑了。
她怎么不说她自己见过的世面呢?这“世面”二字有待深度挖掘,君阡这不是摆明了玩弄自己吗?况且在居忧关第一晚去军营时,深更半夜,那些士兵们在洗澡,她是得长了路灯的眼睛才能看到啊!
方刃决黑着脸质问道:“见过世面?”
梧桐摇着双手,两人全然把进退不得的卢不押晾在一边,她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要有什么,也是我家小姐带着我去的!”
方刃决深思了一会,觉得梧桐的言语可信度比君阡高得太多了,这摆明了是君阡在诬陷梧桐。女人真是麻烦,明明好得不得了,为什么还要明争暗斗呢?
一根筋的方刃决根本没去想这是君阡和梧桐的玩笑,便安慰梧桐:“你放心,上次我输给了她,总有一天我会替你报仇的!以后你少跟着她!”
梧桐:“……”
卢不押急了,这两人一会说要跟着他去出恭,一会又罗里吧嗦地聊起天来,偏偏两人各站一边,方刃决保持着要跟卢不押一起去出恭的“友好”姿势卡着他的手肘,梧桐则是一副要去围观的样子,扯着马缰。这乍一眼不像是要出恭,倒像是三缺一,正在争执是找个人来打麻将呢还是三个人玩斗地主!
梧桐像是突然发现了重大消息,突然冲着方刃决斥责道:“哎呀你看,打扰到监军去做人生一大乐事了,这要是憋着可对身体不好。幸好监军有子嗣,不然这……哎,您请,您请!”
卢不押憋着怒火哼了声,便驱着马向一侧跑去,方刃决和梧桐立刻追上,依旧是一前一后。
“监军你看,这里没人了,不如您就委屈一下……”
卢不押哪里是要解手,只不过想找个机会脱离了君阡的军队赶去白灵城通风报信,被他二人这么一折腾,还真折腾出点尿意来。
“转身!”卢不押对着一只盯着他异常认真的梧桐大吼道。
梧桐咬咬唇,委屈又娇羞道:“我家小姐说,不过是给老天喝水,做什么矫情样,你自便,就当我是空气,你看不见我!”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谁能将她当做空气?卢不押没好气地砖头看向方刃决,你女人要看我解手,这么有伤风化的事你是不是该管管?
方刃决撑着下颚专心地思考时不时对着他点头,卢不押一乐,这是要管吗?
“既然羽将军说梧桐见过的世面多了,那多看两眼也无妨!”方刃决既像是在回应卢不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哎呀,天太热了,我不想出恭了,监军您自便,别客气!”
逃不掉又拉不下脸的卢不押浑身一抖,没好气地喊道:“不尿了!回去!”
无论你是真想尿还是假想尿,不给你尿尿才是真理!
梧桐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朝君阡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邵奕炆深锁眉头对君阡道:“你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对待敌人就要残忍决绝,让他吃了亏还要往肚子里咽,这才是耍人的技术!”
邵奕炆本为正人君子,但听多了君阡的作为,这事似乎也没什么怪异。只是,她所谓的敌人,大概是不包括言止息吧。他自嘲地笑笑,何时,你能将言止息包括在残忍对待的敌人里?
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会。
离白灵城越来越近,君阡掐指算了算言止息的行军速度和路程,大约能在同一时间到达,便加快了速度。
卢不押的动作小了许多,君阡把军队交给他带去元明县时他以为君阡对他并不设防,便安安心心地与君阡汇合,这在沙漠上这一路,他发觉自己被骗了,君阡的演技是真真好,让他心甘情愿地给她做苦力。
此刻一旦有大动作,前方的人会立刻发觉。
而邵奕炆带着的艾斯早已化了妆,他并未告诉他人艾斯的身份,而精湛的乔装技术让卢不押都发现不了。是以卢不押并未在意,只想着等到达城下便趁机离开。
各自心里打着小九九,军队很快到达城下,玄齐军队驻扎在离城不远的东边,与羽战祁派过来早已损耗了一大半的军队汇合。
到达时已尽深夜,沙漠天际的晚霞红的妖娆,云端的艳丽和黄沙的寂寥融合在一处,连沙丘都染了些霞光。
风稀疏,天空却很干净,那彷佛近在咫尺的天涯伸手便能抓住,渺远而神圣的光泽拂照在灰白的城墙上。
战争,不过是一场又一场荒诞的传说。
生命,不过是上位者游戏中单薄的棋。
兵戎相见的纯粹,勾心斗角的繁复,被历史铭记是幸运,而被遗忘是命。
君阡站在高处凝望,沙海的褶皱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白灵城的城墙高且坚固,虽为沙漠之城,却连接了三国的通道,是以修城时用最坚固的材料。而项族人天上勇猛暴力,修城时同时铸造了最为锋利的长矛。
第一代城主暴戾,不但日以继夜地命人修城,还规定若是长矛刺进城墙是有一点损坏,便将工人杀了筑进城墙内,筑城之时,千里血河长流,白骨枯,黄泉路。
这是一座鲜血铸就的城池,但却不得否认它的坚固绝无仅有。项族人凭借着此城的依靠,繁衍生息,过得也算安稳。但族人天生的服从感,致使一旦城主野心膨胀,便会无止境的掠夺和杀戮。这百年来征战的成果,使得项族人越来越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征服!这是一个野性的民族!
“在想什么?”邵奕炆递上水和干粮,“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饿了吧!”
君阡结果他手中的东西,蹲坐在沙丘上。
自小爱干净的邵奕炆此刻却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凝眉思考着,时不时吃点东西。
“我有办法把艾斯送进城里!”君阡突然开口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君阡没说。
不是不肯说,而是怕邵奕炆想多。
“是不是只要把艾斯送进去,怎么都行?”
邵奕炆点点头,补充道:“但是你不可以去涉险。”
“如果我有把握呢?”
“那就告诉我!”
“我需要言止息的帮忙!”
☆、第34章 好巧不巧
“我需要言止息的帮忙!”
邵奕炆一怔,这是君阡第一次如此坦白地跟他说起言止息。
“我不能吗?”他问得有些心虚。
因为知道君阡不会让他去做事,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很有可能会掉链子。睿智有什么用!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君阡摇头道:“会武功吗?”
“……”邵奕炆无奈道:“你明知我不会,但是军中会武功的比比皆是!”